从南宫帐内出来的魏延,心里还在琢磨南宫给他留下的一番叮嘱。却见传令兵在自己马前候着,见自己走来上前汇报“将军,主公使将已经安排妥当,现在大帐之前等待将军传见。”
“知了,我自前去。”魏延头也不回,整理了一下马鞍,跃身上马往大帐奔去。
帐前,那副将昂首挺立,站于门口。见魏延快马到来,迎上前去。“末将奉命等候在此。”
魏延下马之后将马交于卫兵,向着那副将说道,“走吧,我带你去看看大营,顺便到营前观察一番雒城形势,让你也对主公有个交代。”
副将一愣,见魏延已经领头向前,自己也只好顺着魏延的带领走了出去。
看过粮仓,军备;又拜访了裨将诸人。魏延和使将来到校场,兵士们的整训还未结束。魏延看了下天色,已近午时。虽已是深秋,兵士们半天的高强度训练下来,也是一个个都汗流浃背。虽然校场里的这些兵士已现疲态,但仍然眼神坚毅,声音洪亮。这使将到了校场,看到魏延手下的将士虽然对雒城围而不攻,却丝毫没有倦怠。这攻城所需的井栏冲车日日都有专人维护,裨将们更是每日辰时准时聚在一起互通谋策;最后看到这校场之上杀声震天的兵士,更是被这军威震得说不出话。
“非我顾虑,不愿攻城。而是这西川百姓皆不同于北方与江东,这刘季玉乃汉室宗亲,其子民乃大汉子民,若我围而剿之则是使雒城百姓生灵涂炭。文长愚鲁,故围而守之,放粮草以安民心,待主公而告百姓,我等入蜀乃拒张鲁非谋西川。”
魏延按照南宫所交代的,将现状尽数说与这名刘备使将。一边说,一边还将他带到大营之外,居高临下,将雒城收于眼底。
刘备使将站在高处,往雒城望去,全城不仅毫无城防,百姓稀稀落落进出城门,毫无一丝死守之志。想到魏延所言,心想确实如这将军所言,非攻不破,乃不愿攻也。
这军营看完,魏延起身回程,与刘备使将并行往营中大帐走去。天色已近申时,魏延心想着刘备的大军应该也不远了。他招呼使将回帐休息,自己则回到了大帐之中,整理行装,准备迎接刘备的到来。正当自己忙碌的时候,南宫也穿着整齐的来到了大营。
“文长贤弟,与那使将交代完毕了?”南宫问道。
“一切妥当,只待主公驾到了。”魏延抬起头,对南宫微笑着说。
南宫往左边的座榻走去,坐了下来。闭目凝神,只留那魏延一人踱来踱去。
时间分秒的过去,不知是否已经快接近酉时了。传令兵快步走进大帐,单膝跪地
报曰“禀将军,军师。主公大军已近大营,前哨斥候传令请将军与军师前往落凤坡面见主公。”
南宫听到站了起来,等魏延走过来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一起走出帐外,上马往刘备大军奔去。
南宫边走边想,自己终于要见识到这位起于市井,白手起家傲立三国的枭雄了。这刘备之器,自己能亲眼得见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落凤坡口,刘字旌旗遮天蔽日。一支兵甲统一,全身漆黑的雄兵缓缓前行,为首者是一位身着寒光铁铠的老将,他两鬓略有斑白。以现代的标准看,至少有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长,身材匀称,只是双臂粗于常人。这将军手持一把环首刀,身后还背着一把硬木长弓,眼神坚毅,威风凛凛。
而中军之内,有一身着银甲的将领,此人虽威势稍逊,但气质不凡。相对瘦弱矮小的他徒手骑着一匹面黄肌瘦的老马,昂首挺胸向前缓缓行进。唯一让人多留意一番的,恐怕只有他腰间佩剑,明显华丽于他人吧。
中军刚走过落凤坡,就见两骑快马赶来,其中就有那英伟的的卢白马。两骑赶至中军,大军也因二人的到来停下了脚步。两人慢慢减速靠上前去,南宫看了下中军之中那位将领,想必就是刘备刘玄德了。于是二人翻身下马,走向那银甲将领马前,俯身单膝拜首于地。
“末将魏延”
“下臣庞统”
“参见主公。”
这名主公爽朗的笑了起来,对俯身的二人说道“快快不必多礼,文长,士元先生,快起身说话。”说罢他指引身旁卫兵,让卫兵将魏延和南宫扶了起来,接着说。
“士元先生,文长将军。劳你二人接驾于此,吾心实愧。二位也不必拘礼,快上马与吾同行。至扎营处再详叙。”刘备做出让两人快快上马的手势。魏延谢礼后走向自己的马,上马之后拜过刘备,径直往前军走去,与黄老将军汇合并行。南宫却不见起身,埋着头也没抬头看看这位刘皇叔,只是禀了几句,“庞统得主公厚爱,赐借宝驹。现再会于主公,理当完璧归赵,请主公换马。”
刘备骑在庞统的瘦马上,看了看自己的的卢宝驹。“当年吾得此马之时,伊籍先生言的卢妨主。可此马檀溪之时救吾,又使先生破军斩将。实乃福驹也。吾先已有言,此马赠与先生,又怎可言而无信呢?先生莫要推辞吾之好意矣。”刘备笑答,又用马鞭指向的卢,双手抱拳请南宫上马。
“主公之恩庞某无以为报,人言宝驹配良将。我既非良将而得此宝驹,定当为主公谋尽天下兵策,以报知遇之恩。”南宫跪拜于刘备座前,然后起身上马。御马来到刘备左侧,行过礼后与刘备并驾而行。
“继续行军,今日驻扎于雒城城外,与魏将军之营并立。”刘备向三军下令。大军又行进了起来。
行军途中,刘备与南宫断断续续聊了好一会儿,从如今入川之势到眼前雒城之围。南宫只言已出之事如破张任之伏兵,围雒城之势。至于别的言语并未向刘备说得过多。
天色渐晚,前方已见围城军营。此时魏延快马赶到中军,向刘备禀报“主公,前方便是末将围城扎营之处,请主公移驾大营稍作休整,以待扎营完毕。”
刘备看向魏延说道“如此甚好,那文长将军引路吧。”
刘备携亲兵跟着魏延与庞统往驻军大营走去,走之前传令黄忠引大军前去安营扎寨。
魏延大帐之内,刘备与之前来的使将高座于右侧。南宫和魏延分坐于对面。简单的用膳之后,刘备站起来端详起帐内南宫所做的对垒图,而使将也起身跟着刘备走向图的方向,仿佛小声的对刘备说着什么。
南宫见势示意魏延上前,魏延看到南宫眼色,立即停箸,起身走向刘备,单膝跪地说道。“主公,如主公所见,末将领军围城已有十日有余,雒城军民皆已失战心。”
刘备没有回头,还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对垒图,淡淡地说道。“文长将军,吾有一问。不知文长将军为何十日之久还未展开攻城之势?吾观此图,雒城已是囊中之物,将军若是有意取之,恐怕不及吾至,已然破城。将军按兵不动,自有所虑,可详细讲来。”
魏延听刘备自己先开口问到了这个问题,立马按南宫所授之策,向刘备禀报,“末将已做好攻城之万全准备。只是这雒城乃西川涪关前哨重镇,不敢在主公驾到之前自下决断围攻此城。我军入蜀乃是顺大义而来,助刘季玉以阻张鲁,若贸然攻城以致西川生灵涂炭,恐天下人言我汉军不义。”
刘备听完魏延此番言论,突然停下了钻研对垒图,转身看向阶下的魏延,又看了看一侧安坐的庞统,说到。“将军谋事周全,亦是谨记我汉军乃仁义之军,甚好。只是将军可曾想过,吾与你在此处每多停军一刻,西川四十一郡的百姓就多一分被张鲁欺侮之危险。将军瞻前顾后,却是颇有些……顾小仁而失大义了。”
一旁的南宫听到这,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这刘备确是器量非凡,不愧枭雄之名。自己只凭往时的认知,判定刘备乃顾全仁义之人,却不曾想这枭雄也有杀伐果断的时候。想到以刘备之器自是知道这魏延实非顾虑深远之人,刘备刚才那一眼已是看透自己的划策之行,自己再不出面,恐反而弄巧成拙。马上站了起来,鞠躬和到。
“主公高义,今听主公一席教诲如醍醐灌顶。此天下大义,如主公所言,救万民于水火,行天道之纲常方是正道。庞某叹服。”南宫心想,自己摆明了态度立场,魏延应该能够听明白这里面的言下之意了,又回到座榻之上安坐。
魏延听到南宫的这番话,也急忙再高举抱拳的双手,再言,“主公教诲,铭记于心。因末将仁心多虑,而至西川百姓蒙受强人欺侮。实乃羞愧难当,末将请令,请主公允我明日卯时攻城,末将定在一日之内,攻破雒城已报主公!”
刘备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魏延,语气轻松的回到,“此便甚好,魏延上前领命。吾命你明日卯时领自军一万攻城。若日落之时城还未破,吾便遣黄忠黄将军引兵助你。魏将军,请谨记攻城之时切勿滥杀无辜,吾期待将军战果。将军早些休息,养精蓄锐,快回帐去吧。”
刘备大手一挥,让魏延退去了。然后刘备从案前缓缓走下,来到南宫的座榻旁,安坐下来。
“凤雏先生,吾有一事不明,还望先生指教。”
刘备并未转头看着南宫,只是淡淡的问出了这句话。
有道是:
真龙乍现凤雏惊,
信步倾身附耳听。
不辨山人真假策,
英雄自会掌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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