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
急促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中,奥辛迪雅提着裙摆一路小跑,他那名贵的高跟鞋不断敲击着地面,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
少女脸颊微红,眼角含着泪花,心情复杂的她正远离着晚宴会场。
她是个乖巧懂事的女孩,从没有违背过父王与母后的意愿,奥辛迪雅虽久居皇宫不谙世事,但却有着身为王族的自觉, 政治联姻之类的事情她早有觉悟,但自己十二岁那年被诊断出了“失魔症”,导致没有任何贵族青年愿意与其订婚,而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合适’的人选,却没想到是一个有智力缺陷的男孩,她此刻的心情可想而知。
哪位少女不怀春,奥辛迪雅曾有过诸多幻想,其中有美好、有甜蜜、有浪漫,但是没想到现实是如此残酷,一想到自己灰暗的未来,她心中的悲愤更深了,于是她加快了脚步,向着公爵府边缘跑去。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晚宴会场的音乐逐渐消逝,四周的灯光开始暗淡,奥辛迪雅感觉自己的脚裸隐隐作痛,随后一不小心便摔倒在了地上。
倒在地面的她此时再也无法忍耐,捂着脸低声抽泣起来,脑中回想着往事种种。
自己本是天之娇女,年幼时深得国王宠爱,身旁献殷勤者不计其数,但这一切在她患上“失魔症”后,全都离他而去了。
充满回忆的画面不断闪过奥辛迪雅的脑海,最后定格在了遭到狂人袭击的那个时候。
在那天,一位神秘的少年救下了自己,奥辛迪雅虽然不知道他的真面目,但那满身伤痕的背影,那蓝色的双瞳,还有那炫目的火纹十字符印,这些画面在她的脑中久久挥之不去。
奥辛迪雅擦干眼泪,止住了哭声,伸手脱掉高跟鞋,开始按摩起自己的双脚。
“啊!”
忽然,奥辛迪雅瞪大了双眼,她好像看到自己的影子分出了数条触手,沿着脚趾爬上了小腿,奥辛迪雅尖叫一声,撑起身子仓皇的向后爬去,但随后一回头,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奥辛迪雅自嘲的笑了一声,心想自己最近是不是压力过大,连幻觉都出现了。
她站起身,将高跟鞋提在手中,赤脚走在冰冷的瓷砖上,思考过后并没有返回晚宴会场,而是继续在公爵府外围漫无目的的游荡着。
地面的冰凉顺着双脚攀上头顶,奥辛迪雅感觉自己的心情缓和了不少,她缓缓的行走在外侧回廊中,借着月色欣赏起花园里的美景。
忽然,奥辛妮亚看到前方拐角处走来一位金发少年,她以为这位男孩是来找她回晚宴的侍从,但现在奥辛迪雅还不想被打扰,于是收起心神,寻思起应付的借口。
但没想到那位少年侍从对她毫不在意,没有礼节性的问候,也没有驻足行礼,他就这样若无其事的与奥辛迪雅擦身而过,好像根本没有看到她一样。
乐得清闲的奥辛迪雅并没有介意这位侍从的无礼,她瞥了少年一眼,然后继续欣赏起花园的植被,但就在她走过转角时,奥辛迪雅忽然意识到什么,迅速转身探出头,偷看起逐渐远去的侍从。
此时记忆中的画面与那位少年的背影重合,奥辛迪雅的双眼慢慢撑大,目送着他消失在走廊深处。
奥辛迪雅收回目光,眉头微微皱起,犹豫了一会,最后她放轻脚步,悄悄的跟了上去......
——————
走过花园回廊,途径伴有小溪的假山,摩恩终于来到了塞伦斯公爵——巴博伦的房间外。
此时门外站有两位精壮的护卫,他们身负轻甲,腰佩长剑,警惕的目光在摩恩的身上来回扫视。
“什么事?”其中一位守卫问道。
“退下。”摩恩不想多费口舌,直接动用起摄魂魔术施放在两位守卫身上。
“嗯!?”
只见两个守卫身体不断颤抖,双眼时而浑浊时而清明,好像在抵抗着魔术的效果。
“噢?”摩恩见状眉头一抖,心想不愧是公爵的护卫,既然能抵抗摄魂魔术的效力,可见这两人的素质不差,于是摩恩加大了魔力输出,接着说道:“辛苦了,休息吧。”
随着摩恩的声音再次传入大脑,两位守卫最终还是没能敌过法师的意志,他们双目失神,如傀儡般站在了原地。
就在摩恩伸手准备敲门时,一道蓝色的魔力纹路自大门中心浮现而出,瞬间弹开了摩恩的手。
面对结界的阻隔,摩恩苦笑一声,叹息道:“我还想保持礼貌呢。”
随后摩恩动用起异术,只见一阵水波围绕着他周围的空间荡起,他眨眼间便消失了。
房间内,一位秃顶的老人正躺在华贵的软床上,而在床边有一位美丽的妇人正在服侍着他,那位妇人拿着湿润的毛巾,正在擦拭着老人的手。
此时空间一阵激荡,摩恩跨步而出,那位妇人先是一惊,然后立刻站起身挡在老公爵面前,只见她额前亮起“约束之环”,右手摆出绘符手势,警惕的对摩恩问道:“谁?”
“退下吧,艾琳。”老公爵睁开双眼,看到摩恩后露出了笑容。
“父亲?”被叫做艾琳的妇人一愣,疑惑的望着老公爵。
“出去!”老公爵没有多做解释,加重了语气说道。
“好的。”艾琳点点头,打量了一会摩恩,然后默默的离开了。
摩恩对着妇人点头致意了一下,目送其离开,然后问道:“她就是我的舅母?”
“是的,很孝顺的女儿。”老公爵坐起身,面露欣慰的说道。
“外公你病了?”摩恩看着面色不佳的老人,皱起眉头说道。
“没病,只是老了,恐怕活不长。”老公爵笑了一声,抬手打量起满是黑斑的皮肤。
摩恩注视着眼前的老人,这是他们第一次亲身会面,从前由于两家的路途遥远,摩恩只在“通讯魔镜”中见过外公的样子,而现在的老公爵比起记忆中的模样又苍老了不少。
巴博伦公爵现已八十岁高龄,一生坎坷,在成为法师后受封公爵之位,坐镇南方防御外敌入侵,还要应对魔兽侵袭,再加上狂人圣殿暗地里作祟,自己的子女都英年早逝,年迈的老公爵心力交瘁,终究没能敌过岁月的长刀,久卧不起,了解大概情况的摩恩不禁想到,如果没有这些破事影响,身为法师的外公,他的寿命应该不止于此。
摩恩沉默了一会,走到书桌旁倒上一杯红酒,划破手指将鲜血滴入其中,然后拿起酒杯送到老公爵面前,说道:“外公,我不想让您死,还有许多事需要您来帮忙。”
巴博伦公爵没有在意孙子的语气不善,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说道:“我也不想死,如今各方诸侯蠢蠢欲动,狂人们阴魂不散,我们塞伦斯家族日渐势微,未来必然还会有诸多麻烦事,哎,如果能再活十年就好了。”
摩恩看着空荡荡的酒杯,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说道:“十年可能不行,五年的话应该可以。”
“什么?”
巴博伦公爵一开始没能理解摩恩的意思,随后感觉到自己的胸腹间突然冒出一股热气,磅礴的生机弥漫全身,老公爵的皱纹开始减少,皮肤上的黑斑退去,重新焕发出光泽,原本灰暗的双眼也明亮起来,看上去年轻了不少。
老公爵走下床,活动起身子,感受到自身的变化后,他震惊的问道:“你干了什么?”
“外公,原谅我不能告诉您,这是我的秘密。”
老公爵没有追问,欣慰的说道:“呵,长大了呢...噢不...你根本没有成长。”
“这还得感谢我的仇人们。”摩恩冷笑一声,狠声说道。
老公爵看着摩恩的脸,面露不忍,轻声安慰道:“孩子,十五年前的菲米斯灾祸早已了结,所有相关者都在我的追查下伏诛,放下仇恨吧,摩恩。”
“对不起,我不相信!”摩恩摇了摇头,说道。
“你不相信外公吗?”
“我只相信我的誓约!”突然,闪耀着银光的火纹十字印显现而出,摩恩指着自己的额头,沉声说道:“只要法印的光辉还在,就代表着我的仇恨还未了结,这个世上就一定留有仇人的余孽!”
巴博伦瞪大双眼看着摩恩额前的法印,震惊道:“你成为法师了!?”
“这下您相信我了吗?”摩恩问道。
老公爵沉默了一会,最后点头说道:“我不会怀疑誓约,你想要外公怎么帮你?”
“请先给我一个上得了台面的身份。”摩恩想了想,说道。
然而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草木的响动,摩恩迅速转头,看见一个身影一晃而过,瞬间意识到有人在偷听谈话。
于是摩恩立刻动用起空间跳跃的异术,追了上去。
面对着摩恩的突然消失,老公爵只是抖了抖眉头,并没有多余的反应。
巴博伦成为法师多年,整个公爵府就是他的领域,不可能有歹徒潜入而不自知,至于刚才偷听谈话的人是谁,老公爵遍布在府内的使魔早已知晓,他有太多方法可以解决这个小麻烦,但既然摩恩已经做出了行动,老公爵便好奇的窥探起自己孙子,想知道他会怎么办。
巴博伦又倒上一杯酒,悠闲的晃动着酒杯,他开心的笑着,心想自己的子孙中既然能出一个法师,噢不,对于菲米斯的血统来说,一个法师并不出奇,真正令老公爵兴奋的是,自己的孙子很可能达成誓约,化身“圣贤”!
每一位能够达成誓约的法师便能成为“圣贤”,他们肉身不朽,掌控着伟力,是活着的“圣贤遗骸”,他们的存在能压制古神的诅咒,平息陷入狂躁的人们。
世人皆称其为——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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