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丢人啊……竟然被小女孩安慰了……”
舰长靠在墙上，捂脸苦笑着。
尽管自己口中的“小女孩”比自己成熟太多，但身为男性的自尊心怎会轻易允许自己受到安慰或保护。
“最好的结果。”
布洛妮娅的话萦绕在舰长耳旁，敲击着他的耳膜。
原来如此，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行为都是垂死挣扎吧？
仅以一人受伤代价保全其他三人，很合理啊。
你已经尽力了，你所能做到的就只有这些。
“开什么玩笑！”
拳头击打在墙壁上颤抖着，垂下的头发遮住了舰长的眼睛，透过发隙却能看见一道湿痕附在他的脸上。
“什么最好的结果……最好的结果就是看着朋友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吗？最好的结果就是在他人受伤时无能为力吗？凭什么……凭什么她们要承受这么多……”
紧攥的手令指骨与肌肉发酸发痛，泪染的眼睛布满血丝与不甘。
“……混蛋，别小看我了！”
生命特征雷达的反应渐弱，布洛妮娅知道那个倔强的舰长已经走了，自己也该回去了吧。
在她站起身的刹那，余光瞥向不起眼的角落。
晨曦穿透玻璃将微光撒入房间，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茶香令人神清气爽，但坐在桌前的舰长似乎对此完全免疫。
计算机桌面上数不清的窗口并不比桌上散落的纸质文件整洁多少，躺在茶杯旁略微干燥的茶包见证了眼前这个人一夜恼羞成怒的窘态。
“……警报……集合……”
舰长低垂着眼，半梦半醒的感觉就像是吸嗨了一般，意识模糊，整个人都飘飘然，徘徊在困乏却不能入睡的痛苦与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得到放松的**之间，看来彻夜分析作战报告使其修为更上一层，连警报声听起来都这么令人舒心惬意，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羽化而登仙？
等等！警报？
舰长针扎了一般从椅子上弹起，龇牙咧嘴地揉着被门框“碰瓷”的额头将牙刷塞进嘴里摩擦，泪流满面地捂着被金属办公桌“揍”了一拳的膝盖艰难地穿上制服。
从起床到洗漱完毕整理着装只花了5分39秒17，打破了学生时代的记录。
舰长火急火燎地踏出房门，忽然感到脚下地板的触感与平时不同。
“嗯？”
舰长俯身拾起整齐叠放在地上的外套，指尖因发力逐渐泛白。
“嘁！”
……
“Captain on the bridge”
“……降低航速，关闭一致十六号舱门，接合顶层装甲板……”
电梯门刚打开，严肃的空气扑面而来，每个舰员在大副的命令下紧张有序地工作着。
“抱歉……我来晚了！怎么回事？”
“舰长。”
大副看着气喘吁吁的舰长。
“HF-01出现了，就在我们头顶上。”
HF-01这个字眼刺痛了舰长的神经，猛然抬起头，恐惧渗透了层层装甲将他包围，瞪大到极致的眼睛仿佛看见了那瘆人的奸笑，绝望至极的视线就在凝望自己。
“女武神小队已前往甲板接敌……”
“为什么……为什么让她们出去！！！”
舰长一把揪住了大副的领口，激动令他全身颤抖不已。
“明明知道结果的!为什么让她们去送死！为什么！”
舰长仰视着比他高半个头的大副，他仿佛看见了那十七个躺在风雪中的身影，其中就有那些并肩作战的伙伴们。
“避战！全速逃离该区域！阻截射击！”
“舰长阁下！”
大副并没有重复舰长的命令。
“请不要忘记你的职责，也请尊重女武神的使命。”
使命……即便前方死路一条也一往无前。
舰长无力地放开了大副的领口，低下的帽檐遮住了不争气的双眼，直到舌尖的味蕾察觉到淡甜的血腥，方才松开紧咬嘴唇的牙齿。
一定会鄙视吧……如此不堪的我……
“释放监控无人机，保持距离监控战场！”
“舱门已锁定，二级装甲板接合完毕！”
……
不，甚至连被鄙夷的资格都没有。相对各司其职的大家，我才是个置身事外的人。
所谓“保护”，只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那自私占有欲所编造的冠冕堂皇的理由。
若是有力量的话，若是能为自己的抉择迈出一步的话……
如果当时的誓言只是为了再经历一遍失去重要之人的痛苦，上千日夜的努力只是为了将悲剧重演一遍……
曾经发誓要为在崩坏天灾中丧生的父母报仇的我……
死亡的土壤中孕育的，果然只有懦弱吗……
“废柴舰长。”
是啊，我不过只是个躲在女武神背后的废柴舰长罢了……
“抱歉，大副。能把指挥权全权交给我吗？”
但是废柴啊，有废柴的方式，去面对那残酷的抉择。
我不想再退缩……
大副看不见被帽檐遮住的舰长的眼睛，明明声音都还带着哭腔，却是这般坚决。
“是。”
舰长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深吸一口气，以前所未有的威严语气下令。
也不能再退缩……
“降低高度，设置相对位锚点！”
这是我存在的意义……
“展开反斥立场！”
守护者……
“这次，别想再逃跑了！”
由她们的老大来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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