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一场如此重要的盛会,这位陛下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简直不配拥有这样的身份!】
身为臣子的我本不该思考这些忤逆之语,让身为卓塔安利亚联合首席辅政的我的心中产生如此不敬之词,哪怕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外国使臣们都不曾做到,但却彻底输给了这个尚在成长之季的皇女。
她究竟知不知道这场会议是如此的重要?哪怕所谓『被外国的贵族所欺辱甚至遣返回国』的暴行已经被证实,也应以大局为重先完成这场大会才是,尤其是在祖国已经濒临如此境遇的情况下……
同情?那种情绪对于一个已经登临上位的人而言根本无所谓何物不是吗?
所谓的同情只是对于臣民而言,而那也并不是单纯的可怜,更饱含着对自己力量不足的忏悔,每一个君主都应该渴求臣民的原谅,他们能够庇护你,自然也能够取代你。
只是先王并不能意识得到这些道理,所以他离世之后我寄希望于这位年纪轻轻的皇女。可……
在登基大会上无故缺席致使仪式只能潦草结束、在后花园中种满了不明意义的花草只为观赏、甚至就连昨天的议政大会都表现出那样的丑态,即使我就站在她的身边依旧……
这样的情况还会持续多久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再这样下去臣民的愤怒会不断积累,直到冲天的气焰将这破旧不堪的皇宫穹顶掀翻。
光是想象那样的情形就让人毛骨悚然,我不禁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我如今正在赶往陛下寝宫的路上,从今天早上睁开眼睛开始就心心念念地想着如何面对这个桀骜不驯的陛下。
之所以如此着急还真是拜她所赐,不仅参加会议的元老重臣们堵着门要求给予他们一个说法,就连商人们的信件也是一通接着一通。
身为君主座下的臣子,哪怕是在其明显不作为的时候都要敢于劝诫,就算是冒着生命的危险也是必须要做的事情,这不仅仅是为了祖国,更是为了其统治的延续。
要说完全没有私心那绝对是不可能的,我也有属于我自己的家庭,他们需要一个男人来养活他们。
虽说在地位上处于如此高的地位,但国家的贫穷却使得包括我在内每个人都必须勒紧裤腰带生活,入不敷出,已经成为了人民的常态,甚至就连能够吃到饱饭都算得上一件相当幸福的事情。
身为臣民,他们拥有法定的双重义务——对统治者的监督和服务。
身为统治者,我们也有对他们的义务——保护他们不受侵害。
我曾是如此的自信,如今却是如此的不堪。
自从卡尔顿公国取消对我方的支持的消息传开以来,不知几次我都因为这些原因而在夜半惊醒,我甚至都能够听清楚每个人说的话,他们无不在谴责所谓统治者居然如此的不作为。
我从不像现在这样感到恐惧,就算是从小被人嘲笑体态臃肿的毛病,就算自己的父母被人鄙视,我都不怕,我深信这个世界已经不存在能够让我崩溃的东西了,能够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位置便是最好的佐证。
可我错了,面对一张张寄希望于改善生活的人民的面庞,我甚至说不出一句官方的无谓安慰,只好拍拍他们的肩膀道一句『请放心』。
何等的羞辱。
我攥紧了拳头,那是愤怒,我能够深深感受到它,它弥漫于祖国的每一个角落中。
但臣子就是为了守护这个祖国而存在的,我们就像医生,能者多劳,即使是城破之时老人也要为国家献力,又更何况自己只是个尚处于五旬年纪的中年卓塔安利压人。
为此,我已下定了决心。
【必须将这些劝诫悉数告诉她,哪怕是死,也必须做些什么!】
————————
破旧的宫廷、无事可做而只能闲置在四处的宫女。此等懒散怠惰,仿佛每一个用于建造这座宫殿的大理石都为之染上了一层厚重的灰尘。
望着这样的情形,我又怎能视而不见,但能够处理这些事物的人并不是他,他所做的只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的表面工作,真正能够改变它的方式是必须从根源入手,像铲起地里的土豆一般连根拔起方可消除祸端。
勇敢的人民公仆步步逼近目标。
祸端就在前方不远处的大门之后,其上的花纹早因为陈年累月的灰尘而看不出原型,但是那宽十米高十米的大小依然代表着居住者的身份。
对于臣民而言,那是他们的服务对象;而对于臣子而言,那是让他们惶惶不可终日的人。
又该以怎样的面目去面对呢?哪怕是已经被忠良的决意所灌满胸腔,我依然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呦!马福德卿!]
突入其来的女声让深陷思考的我着实被吓得不轻,但旋即便在记忆的海洋中匹配到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回头看去,果不出奇然,就是那个让人讨厌的女人。
高挑的身材,皮肤倒是如同依思海岸的白鹅卵石一般亮洁。特意留长及腰的黑色长发几乎将面庞完全遮掩。唯一能够辨别出眼睛的位置还是靠那只隐约可见的眼镜上反出的光亮。
身着一身干练的西装,当然也有系领带,总给人一种成功商人的印象。
梅普-凡-温克,一直以来作为皇女甚至皇室的私人随从而存在的人,传说她本来是先王夺权时的二把手人物,却不知什么原因隐退于幕后,作为公认的武艺高超之人,之后就心甘情愿地充当皇室的护卫和斥候,也正是因为她的存在,皇女从小就养成了娇纵的习惯。
不过只是因为这点而厌恶她,那么自己这个臣子未免也太过小肚鸡肠了。
作为人臣,理应让一切由君主自行决断,然而这个家伙却屡次三番地越级,无论大小事务都有她在先王身边煽风点火,甚至有人讥讽她为『第二宰相』。
这等作为若是比起叛国罪说不定都有所盈余,在真正为国办事的官员眼中,当场处以绞刑当是最佳的手段。
对于他的鄙夷让我禁不住轻蔑地冷哼。
[梅普卿,能够在这里遇见你真的是少见。]
[你才是呢,马福德卿,如果说到少见的话你这个首席辅臣说不定还没有我与先王见面的机会多哦。]
[你这家伙!如此丢人臣颜面的事情你居然挂在嘴边自夸?何等的让人汗颜!]
[如果说阁下有理由说我丢人的话我是否也能批判您治国无方导致国民受苦呢?]
[你这个登徒子!说什么?]
梅普耸了耸肩,显然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辱骂。
何等诡辩!若是换了平时我定会与她继续争论下去。
但现状和心绪却使我不得不冷静下来,我没有时间和意义将这场批斗进行下去,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如果说是陛下的话,那么我也是来看看她的。]
[嗯?就连你都没有见过陛下吗?从昨天到今天?]
[准确的说,是从她昨天进去到现在我连她的情况都不知道呢,天知道这个丫头在里面干嘛。]
这可是最奇怪的事情,如果说臣子们没有再见过陛下尚且有故意躲避的嫌隙,那么对于身为从小的玩伴,她又何必如此隐蔽自己?
越是如此怀疑,我便越能感受到想象力带给人类的恐惧。
自打昨天我就感到了陛下身上的不对,那是一种直觉。
会有什么要发生。
[你……]
双方,暂时沉默地对视着,我相信此时此刻我们二人都想知道陛下的情况,纵使梅普这个家伙这家伙再怎么吊儿郎当也不可能不在意陛下,这也是先王肯将女儿托付给她的原因 。
沉重的空气,包裹了长廊。
我感到每一丝的汗腺都在进行着分泌,我在害怕。
然而,这沉默就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只是再等待一个随时可能到来的临界点。
滚烫的岩浆在地壳中不停地涌动着,它们渴望获得一个发泄的契机。
然后『轰』的一声,迎来终焉的瞬间。
——[陛下!]
我几乎是在一秒钟的时间内便冲到了大门口,原本近五十米的距离此刻却显得十分短暂,应该说,这与未来之路比起来根本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天知道是怎么样的力量让我那肥胖无比的身躯能爆发出如此速度与力量,原本仅是推开单扇就已经十分吃力的大门被轻易地打开,甚至还掀起了一阵劲风。
这就是未知带给我的恐怖吗?竟是这样的巨大和震撼。
我感到了意识的模糊,无力地扶着大门不让自己摔倒,甚至没有力气去看陛下是否还在那。
此时此刻,脑海中浮现的不是心心念念的未来之路,而是那张丑女孩的面庞,那才是作为臣子真正的希望,未来之路的践行者,如果她有所不测,我甚至都无法直面生命和先祖。那是身为卓塔安利亚人的耻辱。
不过等等……
[喂,马福德卿……]
梅普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
可我并没有时间去理睬她,我的目光被深深吸引在
两双呆滞的眼神聚焦于视线中最醒目的落地窗户,更准确的说,是站在窗前的人身上。
长相丑陋、不会穿衣打扮、不知形象为何物,这是那位陛下给我的印象。
我深信其秉性绝不可能改变,至少短期内绝不会,所以辅助和教育都是必要的,就像雏鸟无法捕食需要老鸟的教导是一个道理。
可眼前的这家伙……
一件我从未见其穿过的浅蓝色长裙,整齐划一的书籍成堆摆放在长桌上,她只是背对着我们埋头阅览着书籍。
但那总是散乱的漆黑长发和孱弱的身形,绝不会是其他人。
[陛下!……]
似乎是对我的呼唤的回应,她缓慢地转过身来,谢天谢地,她还是她。
长满雀斑和额头伤疤的熟悉面庞。以及那一双怎么看都觉得普普通通的眼睛,正用一种看……动物园里新来的动物的眼神看着我。
不过很快,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它变得清明起来。
[你好!马福德-雷茵盖尔先生以及梅普-凡-温克小姐,欢迎来到我的书房!]
一切都是正确无误的,可为什么……
那么清脆的声音现在听来会如雷贯耳般响亮。
用社会革命的方法改变异世界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我是舰娘》、《我的师妹是妖女》、《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