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包装纸被拨开,伊利安为切尼带来的礼物呈现在他的眼前。银白色的纸盒上几乎没有任何标识,除了一个印在包装盒正面右下角的金色王冠图标,在窗外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白色的纸盒是抽屉式的设计,沿着底部的拉环轻轻拖动,金盖玻璃瓶静静地躺在黑色的海绵泡沫中,拉动抽屉时产生的震动让漂浮在充满液体的瓶中的气泡不断晃动着。将瓶子拿出包装盒捏在手中,玻璃瓶中的液体在纯白色的电灯照射下呈现出一种如同苹果汁般的透明淡黄色。
和简洁到除了积雪外再没有其他标注的包装盒一样,透明的瓶子上除了同样的王冠标志外依然一无所有。本以为只是一层金色涂料,然而当切尼扭开瓶盖朝着内侧看去,暗淡的金色与外面一如既往。沉重的手感与这在一亮一暗光线中特殊的黄色,毫无疑问是货真价实的黄金。
然而纯金制成的瓶盖却并没让切尼专注其中,一股奇特的气色很快就用嗅觉夺走了他的注意。轻柔间不失极端的香气让人迷恋其中,仿佛灵魂一般具有自身独特的性格与内在的反差。
“这香水。。应该是很贵重的东西吧?”就算是男扮女装,路西为切尼准备的化妆品也是高档次的。然而和这瓶特殊的液体相比较,就算是那些奢侈品牌的名贵香水也变得黯然失色。本以为伊利安是为了答谢自己这些天照顾阿提亚的谢礼,如此贵重的礼物让他感到意外:“为什么要把它转交给我?”
“这么真情的礼物交给你,倒是不要抱有任何疑问地收接受啊!!”面对切尼的犹豫,伊利安果断地将这盒香水塞进了切尼的手中。她不满地撅起嘴,双手撑在纤细的腰杆上,眼中满是不耐烦的眼神:“突然这么优柔寡断,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就算你这么说。。”装在瓶中的液体或许比同等体积的黄金更加贵重。身为男人的切尼对香水这样的东西并不敏感,但考虑到本身的价值,让他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这东西是母亲成为先驱者以后,女王殿下赐予我的宝物。”每当伊利安见到这个白色的盒子,母亲的相貌就浮现在她的眼前。这是支撑着她能够孤身一人走到现在的动力,可就是这个几乎等同于生命的宝物,却被在今天,交给了一个刚刚入学后才认识不久的同学。
“贵重的东西有很多,为什么偏偏要选择这一件呢?”朝着伊利安的双眼看去,她坚定的眼神似乎容不得切尼拒绝自己的心意。但就算是接下她的礼物,切尼也想知道伊利安的缘由。
“收下它,请不要忘记与我共同度过的时光。”
搭在肩膀上的金色卷发随着伊利安的转头而飘逸在空中,从面颊上滑落而下的泪珠想一串细小的钻石在光线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地掉落下来。切尼意识到伊利安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手中拿着盒子紧跟她的脚步冲出教室。
“切尼,你这是去哪?”
刚刚冲进走廊准备追赶伊利安,切尼正好撞上了被准备进入教室的老师,被他档住了去路。
“抱歉,我马上回去。”切尼通过强烈的思绪感受到了她心中充满绝望与空虚的内心,伊利安那副忧伤的表情牵动着自己的神经。特殊的感应能力只能体会心境,若没有能够与之产生联想的记忆作为媒介,切尼也无法明白伊利安究竟遇到什么样的困境。
站在眼前的老师手中抱着教案,当着课程即将开始时无视他的存在夺门而出是相当不礼貌的。一节课不过一个小时,等到课间再找伊利安问个来龙去脉也不失为好主意。
走到讲台前的老师将手中的文件放到桌面上,转头向着一旁教室入口看去,似乎是门外还站着其他人。坐在教室中央的切尼只能透过教室门看到外面的边边角角,但一双搭在校服长裙上握在一起的双手依稀可见。
顺着老师招呼走进教室女孩头顶披着如同火焰一般鲜红靓丽的长发,每迈出一步都是那么地端庄典雅一丝不苟。就像即将上台发表长篇大论的政治家,嘴角微微上扬洋溢着充满自信的笑容,在众目睽睽下依然保持着自己的风采。
这是一个教室中学生们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开学一个月后转入这所学校,道理上来讲并没有什么问题的转学生,却让大家对她议论纷纷,成了就算在课堂上也停不下来的话题。
女子契约者学院并不同于普通的高中,开学期间不接受转学生的严格规定持续整整数百年都从未有过破例。同学们的惊讶并不是空穴来风,当她们的奶奶、奶奶的奶奶都没有遇到过的史无前例的场景,就在自己眼前上演了。
这个国家是一个只要拥有权力就能只手遮天的地方。就算是坚持了数个世纪的戒律被打破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几乎都是豪家贵门出生的学生们并没有为赤发女孩的出现感到惊讶。她们猜测这这个女人的身份,毕竟不管从气质还是形象上来看,她一点也不简单。
“我叫珍妮·格里芬,是C级生,请多多指教。”
略显骚动的教室随着女孩的自报名号陷入沉寂,坐在课堂中的学生们露出了惊讶的目光。就算已经预料到会是个大人物,可听罢她的名字,没有人再敢像刚才那样同身边的同学交头接耳。
“果然,你的来历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得到的。”
在所有人都陷入沉寂之时,一直保持沉默的切尼忽然开口了。从在咖啡馆中第一次相见时的不知所措到如今的淡定,态度上巨大的差距只因为他发觉了着女人挂在胸前,用银色链条戴在身上的十字架项链。
珍妮·格里芬,尼斯王国第四公主。过去从来没有在凡世显露过真身的她却似乎在报出姓名前就被眼前这个留着一头乌黑长发的家伙猜透了身份。即便是知道了自己尊贵身份却还大言不愧地主动搭话,珍妮很好奇切尼的胆量是从哪里来的。
“传说第四公主与珍妮·达尔克签订契约。胸前的十字架证明了你忠贞不渝的信仰,从头到脚看着都想一个刚刚从教堂中走出的圣女。这样的相貌,和传闻中所描述的一模一样。”
在所有人都抬头仰望公主殿下时,切尼却主动站起了身。一向待人平和的他不知为何忽然变得有些不安,双眼中摇摆不定的光芒中是跌宕起伏般的怨念。从窗外照射入教室的晨光比电灯更加耀眼,左半边脸被映射成灿烂的金黄色,另一侧却是如同打印纸一般无情的惨白。
尽管和眼前这位珍妮公主不曾相识,可当听到格里芬这个姓氏时,一面带有狮鹫的旗帜便浮现在他的脑海中。旗帜之下并不是一个光鲜亮丽的地方,生活在乌烟瘴气中的人们苟且偷生,依靠浑浊的环境隐藏自己,手中时时刻刻都紧握着泛出锋利光芒的匕首,眼神中带着杀气不断地搜寻着猎物。
“切尼,够了。”对身份显赫的公主殿下直来直往,就算是站在一旁作为成年人的老师,也因为看不下去而打住了切尼有些无礼的行为:“不管是不是公主,随便当着所有人的面猜测别人契约幽灵身份也是侵犯他人隐私的。”
“没有关系。”教室中严肃的气氛被公主本人打破,从讲台上走下的她来到切尼跟前。看到他左侧的位置空空如也,公主便将提在手中的皮包放在地上靠在椅子边。她不仅没有对切尼动怒,反倒是露出一副有趣的眼神,转头朝着老师看去:“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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