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持阵线,举起你们的盾牌,擅自后退者,杀无赦!”
右翼的卫戍兵团在和敌人的步兵正式接敌之后立刻暴露出他们三流部队的素质,林地步兵在越过障碍后迅速的展开队形,一拥而上,从各个角度对这些空有装备优势却缺乏武勇和斗志的士兵展开迎头痛击,这些垃圾部队勉强维持的龟甲阵和盾墙不时地被凯尔特武士们突破,一个个罗马士兵被敌人从盾墙的缺口中拖出,发出凄惨的**和哀嚎。
战场上鲜血横飞的场景震慑了这些无能的老爷兵,他们平时所能见到的最血腥的景象也不过就是平民或者军队内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而聚众斗殴打群架的景象。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开始想起作为一个战士的基本认识:打仗是要死人的,胜利必须用鲜血换取,在军团指挥官的军旗和号角下,无论优劣不过都是一枚随时可兑可换可吃的棋子罢了。于是挥几下长矛就对得起军饷的想法不约而同地浮现在卫戍部队的心头,战线前方正在交战的部队被迫后退,而整个步兵阵线也在重心后移,每一个人都希望逃离近在咫尺的战斗和死亡。
然而罗马军队的战斗条例里也说过,重装枪盾步兵总是安排在可进不可退的死地里,唯有拼死作战方能死中求活,一旦毫无掩护地后退就意味着整个方阵的阵脚被动摇,这往往就是全面崩溃的导火索。一旦到了那个时刻无论再怎么厉害的指挥官都回天乏术。
就算是对于想要求活逃命的士兵而言,退却也仅仅是意味着能多活一个钟头,一旦战线被击破,敌军的追击部队完全可以从容无压力地从背后驱赶追杀这些只有两条腿的可怜人,从战场上退却无法改变注定死亡的命运。
在敌军优势战力的围攻下,这些平时只有敲诈平民本事的卫戍部队中开始出现擅自离开阵地的逃兵。作为第二指挥官,兰斯洛特带着身边的亲卫骑士一刀砍死一个因为被打的晕头转向而向后方逃窜的士兵。
在战线后方处于预备队序列中的战士此刻不得不硬着头皮观看兰斯洛特屠杀逃兵的场景:带着恐怖头盔的黑甲骑士发出不似人类的怒吼,带着身边同样装束的黑甲骑士如同死神一样站在战线后方,无情地砍杀着逃出队列的士兵。暴怒之下的兰斯洛特完全没有收手的意思,喷溅的内脏和鲜血润滑着骑士们的甲胄。
看到这一幕,被大大惊吓到了的杂牌军们认为比起凯尔特战士还是背后督战的杀神比较恐怖,于是后排的士兵们争先恐后地离开兰斯洛特身边拼命向前挤去,因为恐惧而激发出来的前进动力居然成功让不断后退的步兵阵线稳住了阵脚。然而兰斯洛特将军知道,由恐惧激发出的困兽犹斗的勇气只能维持一时,想要真正让手下这些不堪一用的部队振作起来,必须有足以扭转战局的转机才行
困窘之下,湖之骑士也只能让后排纵深的预备队上前接敌,尽可能的降低敌人屠杀罗马士兵的速度。假如不是天气条件足够糟糕,以至于敌人的骑兵部队仍然无法从这一侧穿过障碍物发起冲锋,罗马军团右翼恐怕早已在敌军机动部队的包抄侧击突破。
我们能在反攻之前坚持住吗?加拉哈德她还能坚持住吗?
湖之骑士打开了阻碍视野的面甲,将目光投向中央阵线的方向。兰斯洛特已经把以前麾下最优秀的部队交给了自己的女儿指挥,她一定可以坚持住的。
“喝啊!”
女骑士一记盾击崩坏了眼前和自己捉对厮杀的爱尔兰勇士已经略显无力的防御,尔后用手中的骑士权杖狠狠的给敌人的头盔来了一下,这个已经厮杀到头晕眼花的战士在挨了这一下之后无声的倒地昏死过去,加拉哈德喘息着把大盾插在地面上稍作喘息。
此时此刻,鳞甲步兵团已经无法维持紧密的盾墙阵列,不得不陷入和敌人混战的局面。作为最优秀的绞肉机重步兵之一,他们已经击败了相当于两倍于自身数量的敌人。
少女骑士估算着自己的战果,自开战以来自己究竟打败了多少敌人呢?十二个?二十个?她已经感觉到军粮所提供的体力正在慢慢枯竭,冰冷的大雨从头盔的缝隙中模糊了她的双眼,手中的武器和大盾也不能轻松自如的挥舞起来了。
然而这一批次的敌人终究还是被他们成功击败了,即便同样是职业武士,作为防御重步兵中名列前茅的鳞甲武士相比起他们的对手还是要更为专业耐久。
头盔很重啊,很闷,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女骑士揭开了护面,想要摘下头盔呼吸一口带着血腥味和潮湿水汽的空气。过度的疲劳和封闭的头盔已经让她的听觉暂时失去了作用,以至于她没有感觉到脚下的大地正在微微的颤动。
“大人,危险!”
然而就在这时,她听到了自己身后一个袍泽焦急的警告声,她下意识地朝着发出巨响的方向转过脸去,从头盔的缝隙中看到了大批的骑兵正在朝着她的方向发动冲锋,此时此刻她很想做点什么,把大盾插在身前的泥土里保护自己,或者下达命令让麾下的战士们重新整队毁灭敌军的冲锋,或者,至少,大喊着警告更多的部下让他们尽快的回归己方战线。
然而那一刻的懈怠让她在这个最要紧的时刻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在整个重步兵线列最脆弱的时刻,他们却得在毫无防御能力的情况下面对敌军山呼海啸般的冲锋和践踏。
时间好像变慢了,少女骑士几乎能看到领头的骑兵将领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举起方盾,抽出标枪,缓缓的扬起手臂对着自己瞄准,投掷。此刻的她能看到每一个细节,却没有足够的力气让自己的身体行动起来。
她看着致命的一击在暴雨中缓缓地划过优美的弧线朝着自己飞来,大脑里却只有缺氧和寒冷所带来的,安然和幸福的错觉,仿佛全身的伤痛和疲惫已经远离了自己,眼前的血腥战场只是她恨不得摆脱的一个虚幻的物质现实。
“噗!”
假如不是自己被狠狠的撞到了一旁,此时此刻她的头脑可能就会定格在死前那一瞬间的虚假幸福中,那位朝着自己大喊的袍泽抛下了正在捉对厮杀的对手,用尽最后的力量自己面前举起了用以守护战友的盾牌。
然而在骑兵高速的冲锋和居高临下的势能加速下,那支标枪在击中大盾蒙皮以至于枪头受力折断后,依然贯穿了士兵手中早已破烂不堪的盾牌,将他狠狠地贯穿在土地上。
他似乎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腹部插着的标枪,尝试着向女骑士伸出手,试图说点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只能变成无法辨认的漏气声。很快,战士眼中的光彩暗淡了下去,再也不能动了。
少女愣愣的看着这个一声未发就死在了自己怀里的战士,这是一个略微有些稚气的身材很高的青年,茫然的表情定格在他年轻的脸上。
假如敌军把加拉哈德一同杀死在这里,那么这段故事恐怕也将无人再度叙述。女骑士忘记了自己当时究竟在想些什么,只记得她放弃了手中的大盾和沉重的锤杖,她费力的用双手拖着这句冰冷下来的身体向着己方的阵线后退去。
至少不能让这个袍泽的尸体在万马践踏之下变成无法辨认的肉泥,他和她一样那么年轻,假如这个男孩子的家人质问她,自家的好小子是怎样死的,被这个男孩再一次给予了生命的少女又该如何回答呢?
此刻鳞甲战士们也回过神来从混战中逐渐清醒,然而此刻结阵防御已经来不及了,在缺乏长枪大盾等反制骑兵武器的情况下,他们对即将到来的冲击无能为力。
长剑无法有效地伤到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骑兵,身上厚重的双层铠甲也只不过是让自己更容易被骑兵追上杀死的负担罢了。但是,此时此刻,在场的所有战士没有人退缩,没有人尝试放弃盔甲和武器向着战线后逃窜。加拉哈德能看到那个几乎杀死了自己的先锋骑士眼中闪过了惊异,然后带着身后的骑兵浪潮加快了冲锋速度。
“奉兰斯洛特大人之命,角盔步兵前进接敌,掩护鳞甲步兵团重组。”
一个带着军团预备队总指挥兰斯洛特将军手谕的游骑兵发布了让预备队接敌的命令,这些来法兰克人的精锐辅助军战士在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中慢慢从鳞甲步兵身后走到他们之前,在将官的命令下以最快的速度取下了挂在盾牌内侧的梭镖,奋力投向正在冲锋中的凯尔特骑兵。
这支罗马辅助军团中最为精锐的对骑作战部队发挥了他们投掷战斧的高超本领,每当一排武士投光了手中的弹药之后,就会到后排举起手中的大盾形成防御阵线,虽然这种过于轻巧的武器只能对骑兵造成有限的杀伤,但是这还是给罗马军团的中央阵线争取到了重整的机会,敌人为了躲避这些飞镖不得不降低即将到达顶峰的冲锋速度。
然而毫无疑问,两个百人队的枪兵数量实在是太少了,凯尔特骑兵依旧成功的杀入了陷入半混乱状态的罗马军队中,不断有骑兵在长矛刺杀下落马,也不断有人在践踏下被战马踩成肉泥,凯尔特领主手下的半常备骑兵们手持适合和步兵肉搏的长剑和马刀蹂躏着步兵线,假若中央阵线完全被敌军冲散,那么从这一点突破的敌军将对左右两翼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黑刃,黑刃!”
祸不单行的是,在中央阵线陷入一片糜烂的时刻,本来就勉强依靠局部密度优势抵御敌军步兵冲锋的卫戍兵团中发出了惊慌的喊叫:一支身着黑甲,手持涂黑大剑和小圆盾,身披黑色斗篷的部队幽灵般的从罗马军队的侧面缓缓出现,看到这些黑甲战士的罗马士兵从困兽犹斗的狂热中清醒过来,徒劳无功地挥动武器,仿佛这样就能驱赶心中的恶魔和近在眼前的恶魔般的武士。
这是皮克特人军队编制中最擅长潜行伏击和迂回包抄的黑刃剑士团,这些精通夜间作战和游击突袭的沉默武士是罗马军团的噩梦,在傍晚的大雨掩护下他们得以在昏暗的光线中无声的接近罗马人的阵线,并在最薄弱的这一侧发动突然袭击,很快,瘟疫般的恐慌随着卫戍军团惊慌的叫喊声传染了每一个士兵。
孱弱的杂牌军们如同黑色飓风中被屠杀的羔羊一样,漆黑的锋利大剑在悄无声息的突刺之中切入罗马士兵的面甲里,刺穿脆弱的盔甲接缝,从盾牌间的间隙带起鲜血的涌泉,轻松的卸开罗马人盲目挥动的武器之后一刀斩断四肢。这些恶魔般的战士是以格斗技巧出名的精锐战士,卫戍兵团具有的数量优势,也只不过是让他们砍起来稍微多费点时间罢了。
“大湖的精灵啊,您是我的的坚盾和铠甲,您应该得到战士的称颂,您教导我的手臂如何打仗,当我身处危机时和我一同作战。”
湖之骑士已经尽最大的努力把自己能调遣的最后的兵力支援了女儿所在的中央阵线,此时此刻自己作为指挥官之一也不得不亲身参与一线的厮杀了。对手丝毫不比自己身边同样披着黑色铠甲的下马近卫骑士弱小,作为指挥官此时此刻必须把自己也放到战场胜负的赌桌上去,给己方的筹码增添一点分量了。
苦笑一声,兰斯洛特和他的亲卫骑士们加入了混战。现在,战场上已经没有了名为湖之骑士的指挥官,在真正的会战中,自己和身边的亲卫骑士所具有的价值,此时也仅仅相当于一队精英重步兵罢了。
我要让她死!
加拉哈德骑士在乱军的洪流中如同愤怒的母狮一般狂暴的砍杀每一个靠近她的敌人,她在战场上寻找着那个领军冲锋的凯尔特骑士,她环顾四周,把从敌人手中抢过来的半截断掉的长枪狠狠地投掷到一个朝她冲过来的骑兵身上,她的呐喊此刻已经无人听见,她的指挥命令此刻已经无人回应,她只能和三五个士兵一同背靠背相互掩护着击杀每一个尝试靠近她的敌人。
终于,她看到了那个自己一直所寻找着的对手,那个身穿精制锁甲的骑士正用娴熟的枪技挑杀着自己的部下,每当有战士尝试结阵的时候,她就会带领自己的侍从冲过去冲散那些小小的战团,让他们孤立无援的陷入伯爵骑兵的屠杀。
看到眼前这一幕的女骑士疯狂的摘下了自己的头盔向着那个马上的身影全力投掷出去,然而那家伙的侍从用臂盾接住了这包含愤怒的一击。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她双手高举着手中的长剑向着那个身影冲锋,这个无谋的行为破坏了她身旁几个战士的三角防御阵型,而敌军骑兵将领的随从也发现了这个胆敢挑战主将的狂怒武士,于是几骑朝她冲锋而来,想要在她接近目标之前将她钉死在地面上。
然而加拉哈德并不惧怕这样的联合冲锋,在她通过一个低头弯腰的动作躲开了几把长剑合击之后,一剑把最后一个挡在她面前的侍从骑士的**战马拦腰斩断,而那几个没能一击杀死她的骑士当然也不会放过占便宜的机会轻松的挑死了刚才和自己一同作战,现在却因为缺少一个方向的防御而勉强抵挡敌人的几名武士。
但是现在,她和她的敌人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阻碍,对她而言,战场上只有她自己和她眼中的敌人两个人,作为对挑战的回应,这个凯尔特骑士催动跨下的战马,向她加速冲锋而来。
尽管看似陷入了狂怒之中,心中的另一个平静的声音在提醒着自己,要冷静,要稳重,要……砍下这家伙的头颅。
然而就在她全神贯注的平端长剑准备迎接接下来的这一击的时候,凯尔特骑士再一次从马鞍旁抽出来一支标枪。
“咣!”
卑鄙!
加拉哈德一刀凌空斩断了被马力加速后全速飞行的标枪,然而敌人不会因为她招架了这一招就停止攻击的步伐,全速冲锋的骑士乘着她难以第二次蓄力防御的时机举枪刺向了她毫无防备的中门。
这一下并没有将她贯穿在地,作为湖之骑士的女儿,随机应变是一对一单挑时候必备的素质。剑身磕中了单手骑枪最吃不住劲的部位,巨震之下这家伙不得不松开手中因为穿刺过许多自己部下,沾满了血肉而几乎变得像肉叉的长枪。骑士拔出了马刀一勒缰绳,坐下战马打了半个回旋之后向着加拉哈德再度冲刺而来。
已经不行了,大概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虽然尽力挡下了骑枪的冲锋,但是巨大的惯性作用下,少女骑士几乎被这一招凌空抽飞,长剑也和自己敌手手中的长枪一同脱手。这一下重击让她痛苦的张开了嘴巴大口喘气,不知道是不是胸口骨折了,每一下呼吸都变得极为困难。看着放大的骑士身影,她闭上了眼睛,安然的接受了自己武士的命运。
就在这一刻,从罗马军团的左翼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动静,这让马上的骑士稍微分了一下神,同样听到了这个动静的加拉哈德突然唤起了自己生的勇气,身体里再度有了战斗的力量。
也许我军的左翼已经彻底崩溃了,然而无论今天是否要全军覆没于此地,自己都必须将这个家伙斩于此地。
尖啸声从远处传来,一发全力射出的飞矢射向了马上的凯尔特骑士,加拉哈德的对手不可能注意不到这破坏力惊人的一箭,挂在胳膊上的臂盾迅速调整方位挡下了这一击,然而由战弓全力发射的一箭不可能被仓促的一次防御轻松挡下。
巨大的力道让骑士坐下的战马嘶叫着扬起了前蹄,凯尔特骑士已经没有充足的时间用手中的马刀斩杀对手。无奈之下只能用落下的马蹄尝试着踏死因力竭而倒地的加拉哈德。
然而此时此刻女骑士已经重新鼓起了作战的勇气,思维和身体变得空前敏捷,现在自己手边不远处就有敌人刚刚丢下的长枪枪头。女骑士捡起了矛尖,从战马的**翻滚而过。战马轰然倒地无力的挣扎着,腹部被矛尖刺穿的伤口正在往外喷溅着红色的动脉鲜血。
已经顾不上什么骑士尊严的加拉哈德冲向了因为落马而一时间无法动弹的敌手,一把把她摁在了自己披着铠甲的身下,两人挣扎着,扭打着,但最终还是加拉哈德略胜一筹,从这家伙的脑袋上摘下了头盔。女骑士高高举起手中的头盔,用膝盖顶着这家伙的胸口,向着战场上所有能看到她的人怒吼道:
“斩杀敌将!”
就算现在没有砍下这家伙的脑袋,那也是很快将要发生的事情了,从武装带上解下匕首的女骑士扬起了手臂。下一刻,这家伙的首级就真正到手了。
然而有人并不想让她死,崔斯坦弦上再度射出的一箭击落了她手中的匕首,红发的游骑兵大师用另一支箭稳稳地指着被压在地上的凯尔特俘虏,很明显,他们以前肯定早已相识。
“刀下留人,加拉哈德骑士,我想这个敌人恐怕要交给大导师阁下亲自发落,毕竟她也曾经是我们中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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