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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栖睁开眼,正觉得头脑发昏之际,被眼前茫茫的沙漠吓了一跳。
印象中的街道,车水马龙的景象消失一空。陌生感带来的恐惧占领了本应属于理智的高地,他一下子从滚烫的沙地上坐起身来,极目远眺。
可惜,到天边为止,能见到的全是黄沙。
他突然觉得全身上下都失了力气,脑子里所有的疑问、空白以及其他别的什么东西,在这一刻统统迫入了喉咙里,化为一个音节炸裂,蔓延——
“啊……啊啊……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吵毛啊!”一个破锣一样的声音打断了他。
寒栖感觉到好像被包围起来了,他停止了叫唤,心脏却不受他控制,乱跳个不停;他的嘴巴还是不受控制地微张着,胸腔也上下起伏,不断喘气。
“你是不是吓着他了。”另一个声音低沉地说道。
“喂,和你说话呢,看哪儿呢!”破锣一样的声音又喊道。
寒栖没有办法,只好微微抬起头来。随着他脑袋的抬起,三个奇形怪状……或者说是不可思议的形象渐渐进入了他的眼帘。
在他右边的是一只很像猴子,起码在他而言希望是猴子的生物。它的眼睛和嘴巴都是赤红色的,全身布满灰黄色的毛发,站着的模样像个缩了水的小老头儿一样。它像人一样抱着手臂,臂弯里夹着一根灰青色的长棍。它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和烦躁。
在他左边的是一只没有尾巴的老虎,比他在任何动物园和电视里见过的老虎的体型都要大得多;配上额头那三道黑纹,还有獠牙颀长的面相凶恶,威风凛凛。但是最惹人注意的,是它背上的一对同样硕大的白色羽翼——
还有在它们之间不停咔吱咔吱地啃着胡萝卜的小白兔。
在寒栖发愣的这几秒钟,小白兔已经啃完了手里的胡萝卜。它从不知哪里又掏出一根等身大的胡萝卜来;看着它,兔子圆滚滚的大眼睛再次扑闪着光亮。它拥抱着胡萝卜,欢快地啃了起来,长长的耳朵随之摇摆。它幸福地眯起了眼。
啃下了两口胡萝卜肉的兔子,才想起来有寒栖这么个人,它把胡萝卜放在老虎背上,眯着眼用爪子轻轻擦了擦自己的三瓣嘴;又睁开眼睛来,一个兔跃,蹦跶到寒栖的怀里。它在寒栖抱着它不知所措的时候,欢快地朝他喊道:
“欢迎你来到我们的世界呀,我们的小小的勇士!”
这片沙漠里甚至连一只路过的蜥蜴都没有。荒芜的世界里,寒栖被一只双脚站立的猴子、长着翅膀的老虎还有在他怀里大口啃着胡萝卜的兔子簇拥着。它们七嘴八舌地把自己想说的话一股脑地倒进寒栖的耳朵里,可寒栖却一个字也没能听进去。
大颗大颗的汗从他的脑门滴落下来,大腿和后背也……寒栖能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开始冒汗了。干燥的空气,矿物质特有的臭味,一望无尽的沙子,还有现在才感觉到的、迎面而来的滚滚热浪——他抬起头,望着高高挂在天空中的两轮青月,心中终于有了实感:自己已经不在家了,这里是不认识的某个世界的某个角落。
兔子灵巧地躲开从寒栖脸颊滑落的汗滴,跳回了老虎的背上。它感觉自己已经说完了要说的话,安静地就着从猴子和老虎嘴里吐出来的噪音下它的胡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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