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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平行却又恍若重叠的身影

第一章 平行却又恍若重叠的身影

从何时开始,眼中所映出的世界已经变得如此污秽不堪了?

或者说,这个世界,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变化。

变化的,只是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我…真的,是这样吗?

感受着仿佛不存在却又绝对存在的某种存在,它们从一开始便存在于这个世界,但那所谓的一开始,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亚莉丝眼中所见的世界,从中间被划分。

左边,是充斥着雨水的灰暗天空,萧条败落,散乱的街道,以及落魄之人叹息之余的视线。

右边,是四处跃动着的‘存在’,雨水成为黑色,街道成为了赤红色调的‘不存’世界。

“…复仇之后…我还能去往何处…呢……”

那份属于自己,也仅仅是自己所拥有的温暖,失去了它的自己,究竟还能回到什么地方…?这个问题从一开始就失去了思考的必要,因为…已经没有必要。

干涸了血迹的破旧大衣随着每一次的脚步而摇曳,略显苍白的绯色发丝于金色的眼瞳之前飘动,旋转的金色图案将这个世界最真实的模样映入了她的脑海之中,并给予了她能够与那些‘存在’交流的能力。

于绝望中诞生,但却会带来更深层绝望的力量。

这个不存在又绝对存在的世界,充斥着合理又不合理的各色光线,将世界划分成无数重叠又不重叠的矛盾世界。

不清楚已经走了多久,通过记忆之中的映象只能够判断出脚下所踏之地已然是曾经被称为‘首都’的街道,除去挂在高楼之上那随处可见的巨大荧幕之外,这里几乎无法感受任何‘生’的气息。至于那些躲在阴暗角落的‘老鼠’,亚莉丝并不认为他们还能算是‘活着’。

无论是精通各种元素的元素师,亦或者是精通于神性体术的圣武者,这片于黑暗中凋零的破败国度所残余的力量连阻止一位少女都无法做到。而那位新晋的‘王’却仍然充满着狂气的做着各种宣言,主张着所有大陆应该统一,而统一人类之王,即是他自己。

就在少女停滞了脚步冷漠的望着那位‘王’在荧幕宣言的时候,复数的身影悄然从黑暗中接近了她的身旁。

拥有着堕落的眼神,同时脑海中已然只剩下恐惧和欲望的男性群体,其中有十几岁的少年也有上了年纪的中年人,但他们的共同点即是。

对这个都市已经几乎见不到的妙龄少女,那充斥着负面气息的歹念。

“…原来老鼠并不害怕人类呢,不过…我劝你们最好快点离开。否则你们会后悔的。”

“喂喂…这样可不行啊小姐,难得见到了个年轻的女孩还长的这么可爱,可不能随随便便的就走掉哦……”

稍微加快了点脚步想要直接离开的亚莉丝被数名男人挡主了去路,其中一名看上去二十出头的男人脸上浮出**的笑容伸出了那粗糙的双手,将亚莉丝那娇小的身体推到了地上。

“我已经警告过了,老鼠…毕竟只是老鼠呢。”

冰冷的语调似乎并没有被男人们听进去,他们,似乎只是认为少女不过是在逞强罢了。

“…让我来鉴定下,这个身体到底能带来什么程度的愉悦吧…!”

破旧的大衣被粗暴的撕开,被裸露出来的雪白肌肤所刺激了的男人们纷纷朝着亚莉丝的身体扑去。

某种结晶破碎的声音,混杂于雨声之中。

转瞬即逝。

“……”

双眼仍然注视着这个世界,脑海深处仍然思念着某道银色光芒的亚莉丝,表情未曾变化过的她,于冰冷的雨水之中起身,然后…迈出步伐。

身后留下的,仅仅是保留着人类形态,却早已成为空壳的躯体。

于黑色雨水之中,化为尘土。

堕入绝望深渊的少女,仍然,没有获得救赎。

Alice—银の关系者—observation records——005

[…好像,这里的发展也很有意思呢,姑且…将她的周围作为观测记录的对象吧。]

被紫色锁链所囚禁,存在于无限广阔的虚无空间之中,失去光芒的暗淡金发被紫色的光芒中所辉映,嘴角浮现出一抹淡然微笑的爱丽丝,仍然以旁观者的角度注视着这个世界。

“…肚子,好饿。”

短暂出现的饥饿感,在补充了雨水之后,消失。

即使失败,失去了左手,失去了贝利尔,连同着想要守护的存在也失去了…但这个世界,仍然在正常运转…不是吗?

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于街道上行走的路人所传来的嬉笑,以及来自于某些店内的喧哗声,这些都清楚的传入了我的耳中。

将视线移至天际,那里存在着无数的黑色光芒,如同画家手中的神笔一般奇妙的跃动着,似乎在进行着什么仪式。

一只体形巨大,整个脸部都被眼球覆盖的恶魔,若无其事的从我的身旁经过,于人流之中消失。

没有任何不对,也不会出现不对的这个世界。

‘神’…还真是恶趣味呢。

经过了一天的观察,除了我之外…这个世界,不,也许只是这个十六区都市的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即不是人类,也非恶魔…虽然与‘圣徒’非常相似,但却仍然有着微妙的不同。

【诅咒吧】

存在于自己体内的某种声音,正在诱导着我堕入黑暗,然后…又能怎么样呢?

探索记忆深处最后的片段,被黑月刺穿了心脏的自己,被那个男人刺穿了胸口的黑月,原以为会就此消逝的自己…活了下来。

原以为会出现在身旁的黑月,并不存在。

可用的信息太少…不如说,根本就毫无头绪。

隐藏着什么秘密的白夜,那之后出现的女武神,暗示着自己已经死亡的贝利尔,再来是爱丽丝的警告…电车上听到的庄严咏唱,这些事情的发生,若仅仅是以自己的记忆来看的话,似乎无法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但是…记忆的存在,却并不仅仅如此。

黑暗的虚无空间之中,这里是我的脑海深处最为隐秘的地方,身体正在空中漂浮着,能够看到…熟悉的门扉,以及被上了锁的门扉。

其中,某道未曾见过,却又散发出一股奇妙气息的纯白之门,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清醒过来了吗?】

‘我’似乎睁开了双眼。

眼前,是一名有着如同鬼神般锐利双眼,身材高大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非常熟悉却又非常陌生的男人。

他,正用奇怪的目光注视着‘我’。

【博士…看上去并没有你所说的那么恐怖啊?百分之三十的‘人类’,百分之二十的‘圣徒’基因与百分之三十的‘恶魔’。我很想知道那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到底是什么呢……】

被称做博士的男人冷淡的看了‘我’一眼,接着在下方开始了某种操作。

‘我’伸出的双手,纤细又脆弱的柔嫩手掌没有从这里面解脱的力量。倒映于透明物质上的面容,不带有一丝瑕疵…如同由神亲手雕刻出来的美丽五官,漂浮着的身体无法感受到重力,‘我’似乎在什么液体之中。

【那东西你是不会想知道的,好了…先试试这家伙的血跟你的匹配率。】

鲜明的刺痛突然从身体的某个部位传来,想要挣扎却又无法使出力量,能够看到连接着身体的某个透明的东西正在变成红色,似乎是‘我’的血液被取走了。

【…百分之十一,已经算很高了。这家伙的‘血之契约’,对‘主人’的要求可是很高的呢。】

血之契约…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但却想不起来…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呢?

【百分之十一吗…能够引导到什么程度呢?这个怪物体内的力量。】

眼神锐利的男人冰冷的看了‘我’一眼,那…是并不把‘我’当作人类…不,也许连‘生物’都不算,仅仅是看待某种‘物品’的眼神。

不过‘我’似乎并没有什么感觉,因为‘我’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跟他们是一样的存在,不如说,‘我’应该是属于他们的序列之上的生命体,然而…‘我’却不知道这个结论究竟是怎么得出来的。

【这种程度连命令权都无法获取,而且…这家伙的自我思维回路跟正常人类没有差别,所以…在Master装载完毕之前,你还是暂时别想控制这个家伙吧。】

眼里的二人身影,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然后…融入黑暗。

——警告,‘主人’精神出现波动,记忆共享中止,请迅速离开。

某种声音在黑暗之中传来,‘我’的身体被强行‘拉扯’到了‘门’之外。

这个不属于我的空间,似乎没办法打开了。

“……”

意识再度回到了这个世界的时候。

雨水,已经停止了。

刺眼的阳光从云层中展露了出来,身体的衣服散发出来的某种异味刺激了我的嗅觉,抚摸着位于后颈的某个部位,上面…两个仍然保留着刺痛感的伤口,这是黑月留下的咬痕。

记得那个时候…她吸了我的血。

是的…并不是单纯的咬破,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吸走了我体内的血液。

而且…还在我的右手上,留下了这道有着月牙的形状,仔细观察却发现是有大量黑色符文组成的奇怪图案。

那个晚上,强行夺走了我双唇的黑月,也似乎说过匹配率什么的…她到底…在预谋着什么呢?

就在我望着右手思考着该做些什么的时候,那个月牙状的黑图案,突然发出了某种不可能存在的黑色光芒。

“……?”

原本极其虚弱,连站立都无法做到的身体。此时此刻,却变得轻松了许多。

“…不仅是身体,而且连生命界限似乎也被延迟了……”

简单的就站了起来,试探性的走了几步,仍然没有脱力的感觉,就连体内的那些声音,也变得遥远了许多。

“…阻止了我的是你,而现在…给予了我力量的也是你吗,真是个性格扭曲的家伙…”

要是那个时候,听从着‘诅咒’的引导,即使对手是那些‘完美圣徒’我也感觉不会输。

但如果真的那样发展,我现在…绝对已经堕入了深渊,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怪物。

身上的校服已经破破烂烂,还散发着臭味,这是绝对要换掉的。而且…喝了几天雨水的身体,意外的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检查了下自己的钱包,该说是倒霉还是正常呢。

纸币这种东西,被雨水浸透了之后,还真是容易烂掉啊。

“请问…客人您的身体不要紧吗?”

一路上承受着好奇又柔和的目光,最终来到一家看上去应该有卖男性衣物的商城的我,才看了几件衣服就被有着可爱尖耳,身上散发着柔和气息的女性搭话了。

黑白色调的工作服,端正不失美感的长裙于简约而不简单的衬衫,那傲人的胸围似乎随时都会撑爆衣物似的主张着自己的存在,真是和蔼的大姐姐呢,各种方面。

“…身体?”

一般来说,看到身上还滴着水,并且散发着异味,以及虽然看不到但却绝对算不上整洁的面容,作为一个商城的服务员,第一时间该考虑的是该如何让我离开才对吧?

“是的…您的左手看上去并没有进行什么处理的样子,虽然已经没有流血,但也没有愈合呢。”

仿佛就像是关心着重要之人的忧虑神情让我稍微有些讶异,即使因为诅咒的侵蚀,改变了自己些许的容貌,我也不认为自己会变成非常符合女性的审美观。

还是说,这…是天空中那些黑色光芒所造成的影响之一呢?

“哦…不要紧,谢谢你的关心,我想要试试这件衣服,不过…如你所见,我身上的异味挺重的,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清洗下身体?”

既然如此,干脆测试下这种程度的无理要求会不会被答应。

结果。

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小心翼翼的牵着我右手的女性,将我领到了位于三楼的某个房间之中。

是真正意义上,散发着甜蜜气息,四处散落着女性衣物的房间。

“…请问,我可以摸下你的胸部吗?”

“咦…?啊、不、不好意思…那个,客人的要求好奇怪啊…那个…身体的话,我还是不太愿意被不亲近的男性碰到呢…不过,如果客人愿意负责的话,那…摸一下也不是……”

“……”

“请、请不要这么看着我…!客人、我…我并不是随便的女人…只是、客人看上去……”

不知为何,她那端正的面容已经变得通红,额头上也泛出了汗水,连直视着我都无法做到了。

嗯…看来这个世界,也不是非常便利呢。

“不好意思,刚才我是随便说说的,浴室…真的可以用吗?”

看了眼这个房间,虽然不是很大,但基本的东西都有,不过,让个浑身散发着异味而且也不是什么美少年,并且还是个陌生人的家伙去自己用来清洗身体的地方,一般来说,可能性几乎为零吧?

“唔…是的,请客人您慢用…我去拿些衣服过来给您……”

脸颊微鼓并且眼神有些不高兴的她似乎想说什么,但在跟我眼神相对几秒之后还是急速的扭头跑掉了。

…我,该不会变得很吓人了?

关上房门,进入浴室的我先是观察了下镜中的自己。

暗淡的银色发丝,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比原来要长了不少,瞳孔…不是审判的红色,而是变成了普通月银的银色呢。

…确实,贝利尔存在的左手被夺走了之后,光靠体内那百分之十几的月银是无法进入‘月银审判’的,但是…为什么现在没用‘银’的力量,发色跟瞳孔颜色却还是没有变回原来的样子呢?

“胸口的这个伤痕,也没有消失呢。”

跟左手一样,没有恶化,也没有愈合…胸口被开了一个洞却感受不到疼痛,而且还漆黑的看不见里面的东西…算了,看到里面才糟糕吧…黑月…肯定还活着,而且…这个原本已经被毁灭的地方恢复到了几乎没有任何破绽的程度,那也就是说魔化的人们现在也应该恢复了正常,至于被吃掉的琉璃真夏以及失去行踪的雪和红,相信一定还活在什么地方。

是的,没必要放弃。

“…客人,毛巾我为您带来了…!”

外面传来了那位和蔼大姐姐的声音,因为还没有脱什么衣服所以我直接打开了浴室的门。

“唔等等人家还没准备……啊…那个,您原来还没有脱啊……”

…这失望又安心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不过要不是胸口被开了个洞,我是不打算把上身遮住的。

“谢谢…真的,对于陌生的我,你却做到了这种程度…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呢。”

“呵呵呵…报答什么的不需要哦…大姐姐只是觉得客人看上去很让人放心不下所以才会这么做的哦…嗯…要说私心的话也不是没有呢~不过…还是算了吧~我去给您泡杯咖啡吧。”

“嗯…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的事情,请不要客气。”

即使是现在,也依然在涌入她体内的黑色光芒,无法阻止,或者说…即使阻止也会马上就被补救,只要天空中的那些黑色光芒存在,这个世界就无法恢复正常。

…所谓的正常,又是怎么样的世界呢?

就算那些魔化了的人恢复正常,但这本已经不应该存在的大楼,和这位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死于非命的和蔼女性,难道都会消失吗?

……这个问题,留到以后再考虑比较好。

久违的热水,让身体稍微的舒服了一点。

简单的清洗完毕之后,虽然想试试什么都不穿的出来对方会有什么反应,但我最后还是决定了用浴巾遮住重要部位。

“…那个,我…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些衣服我……”

干净整洁,从内裤到上衣都带着标签的衣物都整齐的摆放于那略带少女气息的床上,虽然只是简单的休闲装但毕竟也是商品,尽管目前观察发现这个被改变了的世界好像人们都很好说话,但不知道会好说话到什么程度呢。

“唔?啊…没事,这些衣服就当是我送给客人您的,请坐下吧。现在虽然是上班时间,但客人的事才是第一位的所以稍微休息下也没问题哦。”

问题非常大才对吧…?都说要送给我了却仍然把我当作客人?这个地方到底靠什么东西赚钱的?而且…好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感觉,一直在刺痛着我的神经。

就像是视界扭曲了一般的恶心感,但却没有扭曲,眼里看到的画面是正常的…不,也不能算是正常的吧。

那个男人所渴望的人类真正的可能性,难道就是这样的世界吗?

相对而坐,端起咖啡轻轻的尝了一口,苦中带有一丝淡淡的甜蜜,温热却并不烫舌,泡的很好的咖啡呢。

看了一眼脸上挂着和蔼笑容注视着我的女性,沉默的闭上了眼思考了某种可能性的我。

将咖啡倒在了她的身上。

“啊…!”

黑色的污渍在洁白的衬衫上扩散开来,急忙的解开纽扣然后匆忙的走进浴室的她,自始自终…没有露出一点负面气息。

…只会展露笑容,或者说…不会对任何不对的事情感到不对的…世界吗……

“…真是的,客人您太不小心啦…!我再给您泡一杯吧!”

明明看上去非常和蔼且温柔的笑容。

为什么…会让人感到某种莫名的恐惧…?

趁着她到厨房里准备咖啡的时候,我…偷偷的离开了。

即使想要询问为什么仍然对我微笑,她也不可能会给予我真正的答案。

这个世界,以某种奇怪的方式,扭曲了。

来到陌生的街道,看到的是容貌各异,但却都拥有着尖锐双耳的人们,若要说在什么地方见过的话,那就是所谓的精灵了呢…无论是怎么样的游戏,但凡牵扯到精灵,这种耳朵可以说是最基本的一个特征。

但…他们真的是精灵吗?

答案,是否定的。

即使身上的气息很奇怪,但…仍然还是‘人类’的范围之内,而那些无时无刻存在着,却又似乎除了我之外并没有任何人看到的‘恶魔’,也安稳的仿佛真的不存在一般。

难道是…我疯了?

无论是天空中的黑色光芒,还是奇怪的世界,都仅仅是我的精神出现了问题?

即使不是,但在现在的其他人眼里,我应该算是不正常的。

虽然就目前而言,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考虑到那个男人身上的衣物有点像神职人员,若仅仅只是创造出这种世界的话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是的,没有谁规定人类必须有喜怒哀乐,这不过是本身就存在所以才会存在的东西。那么,即使没有了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这个世界…失去了悲伤和痛苦,只拥有幸福的话,也没有什么不好吧?

但是…直觉告诉我,不仅仅是如此。

那个男人的目标…不可能只是这样,造福人类?我不认为那种杀人如麻的家伙,会有这种理想。

若是现在绝望,那一切就都结束了。

所以…我不能动摇。

即使孤独。

即使空虚。

即使…非常想要回到她们的身边。

“……”

黑色的长发,映入了我的眼帘之中。

纤细却并不瘦弱,窈窕的身材以及那柔和又锐利的精致五官,右眼下的美人痣让她那坚强的外表平添了一份柔弱。那原本并不存在的尖锐双耳,使她感觉上多了一层梦幻的气息。

夜弦咖啡厅的店长…柳静弦。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走了这么长的路程吗?

时间的观念,完全没办法掌握。

“…静弦?”

试探性的进行了搭话,已经从我身旁走了过去的静弦似乎听到了我的声音而转了回来,讶异的在我的脸上审视着。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这并非说谎,也非开玩笑,与初次相遇时一模一样略含冰冷的目光,我不可能会忘记。

在某次任务中受了创伤而断绝了经济来源的危难时刻,是她收留了走投无路的我。

虽然有些俏皮,但还是对店里的每一位员工都关怀备至,有些严厉但却更加温柔。虽然那份温柔稍微有些扭曲,但却不影响她在我心中的位置。

“我…是凌枫……”

也许是由于我现在外貌上的改变她没办法认出,这样想着的我在看到她那仍然保持着困惑的神情之时,发现了并不是这样。

即使是用这个只有她这么称呼的叫法,她仍然没有做出符合我期待的回应。

那么,就这样了。

“…不好意思,我好像认错人了。”

“是…吗…呵呵,没事的,再见。”

她无趣的笑了笑,轻盈的转身离开融入挥洒着红色余晖的夕阳之中。

虽然相识不到一年,但被她用这种陌生的视线看着,果然…还是有些难受呢。

“…还是,先回家吧。”

明明清楚那里,也许并不会有等待着自己的家人存在。

但此时此刻,非常明白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的我,只能选择快点回去。

好想见到她们。

我…真的好想见到她们。

然后…做些简单又美味的晚饭,安稳的躺在沙发上一边催促着雪赶紧去学习,一边作为共犯跟她看那意义不明却又微妙愉快的电视节目。

不快点回去的话,红肯定又要到处翻我的收藏了,明明只是些曾经在初中时期的同学留下来的纪念,却仍然不厌其烦的用这个来教训我,然后又原谅我。然后…又用那微妙的语气来调戏我。

我想回去。

…回到那个不愿意割舍的地方。

既然你是想要改变这个世界,那就随便你改变好了,即使你想要做些什么恐怖的事情,那也随便你去做。我的唯一行动准则是她们,所以…只要你没有从我身边夺走她们,毁灭世界还是什么进化,我都没有兴趣。

夜幕渐渐的将血红的残霞覆盖,紫色与红色的月亮都没有升起,存在的只有那散发着浓烈黑光的诡异月牙。

这个世界,仍然没有获得真正的解放。但那所谓真正的解放,又到底是什么?

将烂掉的纸币拿去银行兑换之后,虽然金额少了三分之一但却总算能够买得起回家的车票了。

这个时间段的电车学生并不是很多,大多都仍然持着厚重的书籍阅读着沉浸于自己的世界,而我也只能对着快速从眼前消逝的窗外风景,懦弱的祈祷。

静弦已经不记得我了,就算雪和红还活着,她们记得我的可能性也会非常低才对。

但是…除非亲眼所见,否则我绝不可能放弃那细微的可能性。

熟悉的花香,从不远处的建筑里传来,已经可以看见的归宿,这是我和她们的家,不…只要有她们在,哪里都是我的归宿…我,是如此坚信着的。

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我并不清楚此时此刻的我脸上究竟带着什么样的表情,但无疑我的精神有些恍惚,每一次的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沉重,我在畏惧着…畏惧着那最不愿面对的现实。

啪。

从围栏外伸向花朵的手指,被某种力量弹了回来。

“……”

再度伸出右手,于那股力量产生作用的瞬间将体内可调动的月银全部凝聚于指尖,无法瞬间弹开的那股力量爆发出了金色的光芒将我的身体震了出去。

“…是小偷吗?”

熟悉的声音,当她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瞬间,当我得知她还活着的那一瞬间,我…已经感觉什么都无所谓了。

这样,也许就已经够了。

“红…?什么东西爆炸了吗?你又再研究夏季降温的环保术式了?”

即使被遗忘。

“不…这个人好像想要从外面进来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雪大人认识的客人。”

我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嗯…不认识的人呢…你是因为闻到香味所以才忍不住想要摘下这些花的小偷先生吗?不过…如果仅仅只是因为一时兴起的想法就剥夺了花儿的生命,可并不是什么好事哦~?”

可爱又纯真的微笑,记忆中的雪,从来没有对我这样笑过。

因为…这是对待外人时,才会有的,充满着距离感的微笑。

“…你们,是两个人住的吗?”

此时此刻我的脸上,应该挂上了最为虚假的笑容,即使某种空虚的思念撕扯着我的灵魂,这个笑容,仍然不会动摇。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雪大人,您没有义务要回答他的问题。”

“没有经济来源的你们,从哪里获取的生活费?”

“啊…当然是靠努力学习获得的奖学金啦~枫雪跟红每个月收到的奖学金可是连大人都会吓一跳的数额呢…!”

“雪大人……”

这…就是没有我的世界吗?

感觉…并不是很坏。

原本…我就没有什么活下去的资格,一直以来用来敷衍自己的借口如今也被别人解决了,没有我…她们也能好好的活下去,没有我…她们也能够彼此守护着对方。

那我,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那个…还没有问你的名字呢~?枫雪叫枫雪,凌枫雪,这位是枫雪的姐姐,红。所以…你呢?”

从未见过,虽然有些活泼但却非常陌生的雪,她…已经不是我的妹妹了。而是单纯名为凌枫雪的存在。

“你们还真是善良呢…这种时间还跟陌生的男人聊天,如果我是坏人怎么办?”

“坏人也是有成为坏人的理由的,而且…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所谓好坏这一说吧?”

“就算是小偷…也不过是一种说法而已,你如果真的很想要这些花的话,可以分几朵给你,毕竟…雪大人看上去似乎挺喜欢你的。”

“你、你说什么啊红!”

没有…罪恶的世界。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也不会再继续抵抗了。

“诶…你要走了吗?明明都知道了枫雪的名字却还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字……!”

“…如果还能见面的话,到时候在告诉你我的名字吧。”

至少,最后的最后,我不希望她们留下什么不好的记忆。所以…我打算离开这里。

背对着这个曾经让我无法割舍的归宿,终究要来临的一天虽提前到来但也不会无法接受。

真的…不会无法接受吗?

这样的问题,连思考的必要都没有。

因为一旦思考,那份黑暗的诅咒便会找到我内心的缝隙,将我彻底的拉入深渊。

“…要是能够从容的放弃,那…我早就死在那个地方了。”

被咬碎的身体,残缺不堪的灵魂,正是因为对她们的执念才让我最终跟贝利尔缔结下了恶魔契约。

但是…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沿着树林的小道,感受着夏季闷热夜晚于草丛间鸣唱着的无名旋律,温柔的微风每一次的经过,然后从我的身上流过,直至遥远的天际彼端。

不会再度相见的风,即使再度相见…也已然不是那曾经所见。

诅咒吧——

诅咒这个世界——

你有这个资格——

越来越清晰的声音正在试图蛊惑我的心智,即使明白那是来自深渊的凄凉诅咒,但我却无法进行反驳。

也没有,接受它们的想法。

静静的在山坡的边缘坐下,清晰可见的小镇夜景,零零散散的灯火透露出幸福的气息,位于苍穹的黑月之牙仍然在向这个世界输送着黑色的光芒,最终…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呢。

好想知道。

又…不想知道。

我…什么都无法做到,无论是战斗,亦或者是守护…因为弱小所以…什么都无法拥有,最终失去一切。

很正常的发展,没有比这更加正常的事情了。

动用了所有的力量,最终在右手幻化而出了一把细小却又非常尖锐的透质刀刃。

灰白色的世界之中,环绕于自己身体周围的黑色诅咒,以及四处充斥着的奇怪光芒,在那之中,我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命运’

细微而又暗淡的银色光芒,若是将其斩断,我…会获得解脱吗?

“…只是被忘记就想要自杀了吗?真是个脆弱的男人呢。”

寒冷又本能的让身体感到恐惧的气息忽然出现在了身后,即使不用回头也能够猜到这于漫天飞舞的银冰碎片是谁的能力。

冰冷的语气跟记忆之中的她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异,这个让贝利尔陷入濒死的女武神,原来还没有离开这个地方呢。

似乎,她并没有忘记我的存在,但是…已经无所谓了,我…并不打算跟她说什么。

“不想理我吗?哼…如果我说,这样下去再过十天,这个都市那些‘精灵化’的人,包括你的家人都会成为完成这个术式的祭品,你还能够像个懦夫一样自我了断吗?”

祭品…?

“…如果你说这样也无所谓的话,那不必你自己动手,我会让你舒服的死在冰冷的梦境之中。”

“…你知道多少事情?”

“总算是打算回应我了?不过我没有必要回答你呢,拜托人的话,最低程度的姿态是什么?”

“……不想说就算了。”

“变得相当顽固了呢,算了。对于今后的计划你的存在是必不可少的,或者说,虽然目前不知道你的价值但某个女性可是在到处找你呢,结果当事人却在这个地方闹清晰要自杀,真是讽刺啊。”

“…你的话变多了啊。”

“确实…我好像变得有些奇怪…废话不多说了,怎么样?要不要跟我走?”

回过头,能够看见那及腰的白金色发丝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前,弯下腰的她冷淡的对我伸出了右手。

“…我不一定泡的出以前那种味道的咖啡了啊。”

伸出之前被结界震的充满着血迹的右手,将它放在了对方那虽然冰冷,却又非常温暖的手上。

“那么…泡出更好的咖啡不就行了?”

闷热的夏季夜风,似乎因为这寒冷的气息。

稍微变得温柔了一点。

“还真是强人所难啊…不过,我会尝试的,前提是你能让这个世界有能够容的下我悠闲泡咖啡的地方呢。”

她那自始自终都没有变化的冰冷脸孔,似乎出现了一抹淡然的微笑。

“当然…你,以为我是谁啊?”

这些,源源不断涌出身体的黑色绝望。

究竟…要怎么做才能稍微让你们安分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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