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正午时分,正是酷暑难当的时节,但星绛镇从来不会出现无风的日子。这儿总是有和煦的微风吹过,伴随着院里海棠树轻轻摇摆的枝丫,带走了盛夏时节那要命的暑气,留下一丝难得的凉爽。
也许是星绛镇在山脚下的位置和周围特殊的地形造成的,也许是“风”的守护者的杰作吧。张田雨现在离开了镇子,不过“风”的守护者应该还有几位才对。
我端着碗坐在门口台阶上,缓慢吞咽着碗中的米饭。今天的主食很特别,是红豆饭,米粒和红豆粒一起蒸过之后,看起来就像是熬干了的紫米粥,但这确实是米饭,吃起来不光有米饭的甜味,还带着红豆的香味。
现在的我饭量很小,几分钟就吃完了。我回房间拿了几本书和暑假练习册,放到窗边的桌子上。本来下午的计划是一次性处理大量作业,再看看那个手抄本,可是……
“啊!真希望有台电脑,再有个网,拨号的网速也够我翻译一下这该死的语言了……”可就算我再怎么喊,电脑也不会出现。
我未来的记忆已经模糊,但依稀记得是在高中的时候得到了第一台电脑。在那之后,不论什么东西不了解都只要动动手指搜索一下,就能得到答案。久而久之,便对这一方面产生了依赖感。现在失去了这种方便获取信息的手段,只能去查书查字典,或者去向别人求助。
“晓星,快点出来,看看谁来了?”表姐在我背后叫了一声,同时,她背后一个小身影撩开门帘走了进来。
“哎,你怎么来了啊?”出乎我的意料,来人是塔维娜。她今天没穿那件黑袍子,而是一条淡蓝色的碎花长裙,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我来这不方便吗,嗯,晓月呢?”塔维娜说着快步朝我走过来。
我赶忙合上作业册回答:“没有不方便。晓月,好像刚才去后院玩……对了,你今天怎么过来了,以前都没来过我家啊。”
“今天教堂有个婚礼,她在那不是添乱么,神父也说了,我就带她过来了。”表姐心不在焉地说。
确实,塔维娜总是和我们这些乡村的孩子一起玩,也变得有些顽皮了。面前这个小修女是很聪明,懂得好几门语言,但她对天主教却一点也不虔诚,总有各种各样近乎异端的奇特见解,她有时候和我、和晓月说一说,但一定不会和神父去说。
不知何时表姐接近了我的背后,然后分别把两只手按在我和塔维娜的头上。
她的右手只是顺着塔维娜淡金的长发抚摸了两下,左手却在我头上用力揉搓着,拽得我头皮直发痒。
表姐为什么总喜欢摸头啊,我又不是小猫小狗,这样不会觉得舒服啊,就连阿呆都不是很喜欢被摸脑袋。只有猫咪被摸头才会开心吧……
塔维娜看了看我的脸,又抬起头和表姐对视,然后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了你俩?我脸上有蜗牛爬吗?”我不理解她们为什么笑,但是再加一把火让她们笑得更厉害也没坏处。
“哈哈哈……没蜗牛,晓星,你快去照照镜子,看你的头发……”塔维娜忍住笑声,咧着嘴对我说。
我赶紧拿起旁边桌上的圆镜子往里面一照,天啊,表姐究竟对我的脑袋做了什么!
原本我的头发在同龄男孩子里就算比较长的,是那种除了没辫子以外就跟晓月一样的头型,让表姐这么一揉,竟然乱成了一团。我的头发蓬松开来,又有几根支楞着,就跟过了电似得,又像是往我头上扣了个鸟窝。
“依依姐,你是摸了电门么,或者说你是“电”的守护者吗,这个发型……”我强行控制住自己不做出苦笑的表情,一脸阴郁地说。
“嗯,我觉得我不是吧,刚才只是随便揉了揉,而且你看塔维娜的头发也没……过电。哈哈……”表姐刚刚装出来的认真表情随即被“过电”这两个字打破。
“砰砰砰!”敲打木头的声音从极近距离传来,让表姐的笑声戛然而止。
“你们几个,小点声,你姥爷睡午觉呢,小点声啊,行不?”姥姥的声音很轻,她的话语却让周围的温度骤降。“别吵啊,要玩出去,要写作业在这。”姥姥敲着旁边的柜子说道,然后慢悠悠地走回了对面的卧室,我们几个都不敢大声说话了。
“嗯?LiberIvoni,这个是……”表姐仍然看着随风飘动的门帘在发呆,塔维娜却注意到了桌子上一个本暗红色封皮的厚书。
那正是从太姥姥屋里找出来的手抄本。这本书其实比字典还要厚一些,页数也相当多,就像未来我用过的那些又厚又重的电脑书,但拿起来却出奇的轻。
“晓星,这本书全都是拉丁语啊,你是不是想看这个才要学拉丁语?”塔维娜随手翻了两页那本书,瞬间就把我想学拉丁语和这本书联系在了一起。
现在我的心情很复杂,我首先想到的是,毕竟神父说过这本书很邪恶,而且警告我们不要试图去解读,他为了避免自己忍不住去看,还把书交给了我保管。看样子他是没有让塔维娜看到过这本书的。所以我不应该让塔维娜看这“邪恶”的书籍。
但我仍然对这个手抄本的内容抱有浓厚的好奇心,还对它的内容有一丝的害怕。毕竟其中的内容和守秘人有关,也许我可以知道更多和奈亚有关的消息,甚至……我可以主动联系奈亚来问他?如果这样的话是不是对解决“渡船”有所帮助?这样想着,我用一个正当的理由将我的恐惧压了下去。
“晓星,你在想什么,你的思维好乱。”塔维娜的声音直接在我的意识里响了起来。
唉,我又忘了,塔维娜也和晓月一样可以直接了解到我的想法,也就是说我刚刚的担忧、企盼、恐惧,全部都被面前这个金发小女孩得知了!
“晓星,你最近到底在干嘛啊,还学拉丁语,你这小孩真是莫名其妙。你这书哪来的?”表姐歪着头说,同时目光也投向了那本红皮书,但她百分百看不懂拉丁语,随手翻了翻就扔下了。
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张了半天嘴,只说出一句:“我也快12岁了,老是小孩小孩的,你不也比我大不了几岁嘛。”至于说书哪来的,那个问题我选择性忽略了。
“你就是小孩,我比你大三岁也是大!”表姐提高了音量。
我赶快把一个手指压在嘴唇上说:“嘘,把姥姥吵醒了就糟了!”
姥姥其实不是个可怕的人,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很强悍,一个十分强悍的老太太。她很少生气,平时也会讲道理,只是喊叫的声音比较大。姥姥也从不打人,但真的生气了会乐呵呵地笑着拧人的肉——那实在是很瘆人,比挨打还要疼的多,关键是不知什么时候姥姥就会下手。
“呃——走咱们出去说。”表姐发出了一声古怪的咕哝,拉着我和塔维娜到了院子里。
“晓星,那本书……”塔维娜在我的意识里说道。
“嗯,以后再说吧,我跟依依姐解释,那本书也不是必须要看的。”我传话回应。
“我刚才简单的看了一下,那本书很难懂,还有我感觉它太轻了,那么厚的书,比笔记本还轻很多,里面还有像巫术一样的东西,就像……就像是魔法书一样!”
我心里一沉。塔维娜说的全都很对,那本书和它的厚度相比,重量确实是轻的邪门,果然和奈亚相关的东西都很古怪,即使是守秘人的一本书。
“那个书以后再说吧,我觉得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再说,以后再说吧。”我重复了好几遍,准备结束关于那本书的话题,但‘以后再说’也表面了我确实放不下解读的念头。
“嗯,好吧。”塔维娜传来肯定的回答。
院里打着许多支架,姥爷种的葫芦和丝瓜沿着竹竿蜿蜒爬上了小屋的房顶,它们宽大的叶子也在地上投下了一小片走廊般的阴凉。
晓月正从大门走进来,停在那片阴影之下。她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单手捂着胳膊,姿势很不自然。她的身后还跟着住在后院的那两个男孩子。
不论是目视、我们之间联系的感觉,或是我对于“生命”的感知,都说明一件事:晓月现在很难受。
“怎么了晓月?让我看看。”我跑过去,掰开她的手一看,晓月的胳膊上有一个通红的大疙瘩,肿起来几乎占据了小臂的一面大小,摸起来还硬邦邦的。
我急忙问:“怎么弄得啊这是……”
“在后院让马蜂蛰了。”晓月闭着眼简短地回答,又用力攥紧了肿块的上部。
大马蜂不像蜜蜂,它们的螫针上没倒刺,多次蛰人自己也不会死,而且更毒。我以前也被蛰过,那是相当的疼,但这些不是危险的人头蜂,蛰两下不至于要了人命。
不过自从我得到守护者的力量之后,受伤什么的都不是问题。我动用自己的力量,几秒钟内她的胳膊就消肿了,只留下一个小小的白斑无法消除。
晓月微笑了一下,在意识里说了一声“谢谢”。她已经不再抗拒让我使用力量了。
“你给我也治治呗,又疼又痒的难受死了。”刘开阳看到之前那一幕,走过来拍了我一下说。他指了指自己的小腿肚,还有脖子后面。
“哎呀,刘开阳你蹲下,我看不着你脖子……好了,站起来,我又看不着你的腿了……”很快我就治疗完毕,也没留下硬块,那是好几天之前被蛰的了。
“嘿嘿,谢谢。”他挠了挠后脑勺对我说。
“刘开阳,咱们去找找马蜂窝去,给它捅了,要不老蛰人。”表姐提议道。
“依依,我们老早就找过了,马蜂挺多,那窝肯定特大个,就邪了门了,哪都找不着啊。”刘开阳无奈地回答。
“找到我一下就打掉了。”左一挥舞着手中的弹弓接话道。
晓月扯了扯我的袖子,传话道:“你找得到不,你不是感觉得到生命嘛……”
我也没多想,就开口说:“嗯,我应该找得到。走,咱们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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