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薄薄的窗户纸进入了屋里,照在布满尘埃的老房子里,照亮了发黄的墙壁和屋顶,照在我半梦半醒的脸上。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而晓月这时已经在对着镜子整理她的头发了,就像平时一样,扎成两条长长的低马尾垂在肩膀后面。
我随意抹平了头发,在水盆里洗了把脸之后面向晓月,不太好意思地说:“抱歉,昨晚我睡过去了,忘了叫你起来了。”“没事,本来我也不觉得在这能发现什么,毕竟离我们重伤昏迷失忆还有一年的时间,我不认为过去的案发地点会有什么东西。”晓月头也没回,而是从镜子里看着我,让这样令人恐惧的答复直接在我的脑海里响了起来。
“那,今天做什么呢?现在回家吗?”我看着放在墙角的书包。“回去也没什么可玩的啊,谁让你作业写的那么快。”“这作业我想慢慢写来打发时间都不行啊。”“那只能怪你自己知道的太多了。”
想不明白,为什么晓月和我总是故意这样拌嘴呢,对方在想什么都一清二楚,世界上没有哪两个人比我们之间的联系更为紧密。虽然我也很乐意这样开开玩笑,但这是在开玩笑?在打发时间?还是仍然难以接受最近发生的事情,仍在转移注意力而取得来自他人的安慰呢……还好有晓月一起,我想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接受了这么多的事,肯定会疯掉吧。我这么想着,门帘被撩开了。
“不是的,你忘了昨天你说要守护什么了吗?这个小镇和这里的生灵!晓星,晓月,我希望你们能永远住在星绛镇,就能更经常来这玩了。”我在脑子里的自言自语显然躲不过塔维娜的感应,旁边的晓月应该也听的很明白。
“我说,偷听别人说话很不礼貌哦,偷听这里说话就更过分了。”说着我转向塔维娜的方向,然后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对不起,但是我就是,离的挺远就听到了。”塔维娜如是说道,我只得再次无言。
“你俩,晚上睡得好不,我给你们带吃的来了,什么时候回家?”这时另一个人出现在门帘后:假小子沈苏依,我和晓月的表姐。在我印象中她从来没穿过裙子,今天也不例外。她左手里提着一个纸袋,右手从里面取出一个烧饼啃着,还故意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似乎在引诱我们。“依依姐,你怎么来了?”我这样问,同时直接跑过去,从袋子里一把抓出三个烧饼,把其中两个递到晓月和塔维娜的手里,然后开始啃。今天的烧饼里夹着鸡蛋和咸菜,吃着感觉非常香。“当然是替姥姥来看着你们两个小坏蛋。”表姐说着又来摸我们的脑袋。我很不幸被抓住,晓月则是敏捷的避开了。一边吃着,闲聊着,四人一起走出了房子。
院子里还有两个人,黑袍的神父只是看了看我们就转身走进了教堂大门,另一个则是张田雨。
“我吃过了,谢谢。”张田雨拒绝了表姐递出的烧饼,然后转向我们,“我是想找你们来玩,还有个事。爸爸让我顺便把这个给你们,真是个奇怪的画。”她手里赫然是张医生的那副幻梦境的素描,只是卷了起来。他把这个给我们做什么呢?
塔维娜和表姐朝我们投来疑惑的目光,我暗示晓月回屋放进书包里,自己则是随便说了两句糊弄了过去。晓月从房间里出来,手里已经没了那卷起来的素描画,而是多了一捆蓝白相间的长绳,不对,应该是皮筋。
“你平时都带着这个?”我如此问。即使我心知肚明,还是不知为什么要没话找话。而晓月也十分配合我:“那当然,平时就放在书包里。今天我们就玩这个,跳皮筋。”嗯嗯不错,跳皮筋。什么?跳皮筋!我环视四周,除了我都是女孩。以我现在的外貌,恐怕这里会被认为是一群女孩……
也不论我内心的想法是否会被塔维娜和晓月所发现,跳皮筋的活动是已经定下了。皮筋的一头绑在旁边的树上,另一头的竿子则由我充当。
她们玩的是“过关”,站在旁边,然后跳进两条皮筋中间,分开双脚跳到两侧,再竖着跳回中间,最后跳出去。然后皮筋被拉高,继续重复这一套动作。当皮筋高到我脖子时,只有表姐还能以一种奇特的姿势跳起来勾到皮筋,升高到头顶时则是没人能再跳到足够高了。
接下来又玩“勾绳”,要准确的从上面跳过而只勾到一根皮筋,然后跳出去让皮筋弹回去。这种玩法非常简单,我也有点想玩,只不过竿子是不能移动的。
伴着马兰花的歌谣,三个女孩跳着轻快而灵动的步子,我只是看的眼花缭乱,这是很复杂的一种跳法。只是塔维娜似乎不会这种跳法,只是在旁边看着。“塔维娜,来我教你,这样……”表姐很热心地进入了教师角色。
就这样玩着闹着,时间很快过去了。中间晓月还来替换我当竿让我去跳了两下勾绳。很奇怪,作为男孩去跳皮筋并没有不好意思的感觉,只是开心,借着这份心情,我暂时忘却了和奈亚相关的恐怖未来。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开始偏西,我们也该回家了。“塔维娜再见,明天我们再来,或者你来西街找我们也可以。”我们很不情愿地离开了。
到了自家院子里,发现姥姥正在院里石台上处理着一条鱼,应该是今天从湖里钓上来的。“回来啦,今天晚上给你们做鱼汤吃,你俩把书包放下,先洗手去。姥姥似乎经常从事杀生的工作,甚至可以说是心狠手辣。日常寒暄完毕,她继续熟练地给那条鱼刮鳞,开膛剖腹,然后满手血腥地取出内脏,把鱼腮鱼鳔全都摆在石台上。
我本能地对杀生有所厌恶,像大多数人一样,我也吃肉,我也不是博爱主义者,但是看到鲜血总会觉得十分不适。不过不适归不适,我是不会拒绝吃这条鱼的肉的,不然它就白死了不是吗。
我俩进屋放下了书包,然后晓月从包里取出了那幅画。即使亲眼见过,现在再看幻梦境的景色仍然让人觉得惊奇。“哎,这里有字。”听到晓月的话我马上把画翻过来,在背面的一角,细长的铅笔字写着:下周五放学,我在镇中心塔下面等你们。
“那个大叔究竟在想什么啊,居然用这种方式传话,直接说不行么。”晓月似乎对张医生很不待见。“其实是我们走的太急了吧,不过也不怪你就是了。”晓月“嗯”了一声,尾音拖得很长而且变了调。好像我说错什么话了。
这时候,院子里的阿呆突然开始“汪汪”地吼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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