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克劳伦斯将要彻底封闭空间的时候,巫戎带着一个匣子——不对,是匣子里装了一个巫戎,从天而降。
不过,这个体验了一把“天降”感觉的少年,并不清楚他身处怎样的一个环境中。
好不容易从叫做“Coffin”的黑匣中出来,巫戎整个脑袋都在发懵。
还以为会死了……说什么“不要被美国人发现给打下来就好”,然后就强行把我塞了进去,这么狭小的空间,想吐又不敢吐……coffin、coffin,差点就真成了移动棺材了。
巫戎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感觉地面飘飘乎乎的。
那个可恶的男人,要是有机会,我一定要、要……唔!
胃里面又开始翻江倒海,巫戎死死抿住嘴,硬生生又把快涌出来的东西吞了回去。
“巫戎!”
是白可的声音。
巫戎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果然是她。看来起码是没下降错地方。
“快、快来扶我一把……”巫戎的声音微微颤抖。
看到巫戎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妙,白可小跑了两步,到了他身边。
巫戎趴在地上,脸色煞白,眉头紧皱着。
“你怎么成这样了啊?话说,你怎么来了啊?”
巫戎伸手指了指“Coffin”,有气无力道:“先生……这个……飞……特、特快。”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看他也说不清楚,白可选择制止他说下去。
空间已经封死了,现在对于克劳伦斯来说,即使又进来一个巫戎,同样也只是瓮中之鳖。
“唉”
白可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仅被限制了‘回廊’的能力,现在又来了个添乱的家伙……”
白可他们似乎陷入了困境,而棋盘中的众人,此时也乱成了一团。
“‘Coffin’的信号消失!正在努力搜索!”
“‘蜂群’遭受到干扰,无法传递现场信息!”
“报告!‘炮一’小队也失去了联系!”
先生坐在作战室中,听着嘈杂的脚步声和慌张地报告声,他也没办法平静下来了,两只手叠在拐杖的柄上,用拐杖“笃笃笃”的点着地板。
“先生。”
伊芙从先生的身后环住他的脖子,将他抱住。细腻的侧脸轻轻贴到先生的脸上,呵气似的说道。
“先生有些担心他们?”柔和的声音虽然缺乏太多情感,但仍然像是一股涓涓细流,一点点渗进人的灵魂深处,让人安心。
“没有。”先生简单的回答。将右手放在交叠在自己胸口处的伊芙的双手上。
“只是怕他们不能好好地完成任务。”
“可先生不是说过,任务的关键在于活着回来吗?”伊芙说道。
“哦?我说过这种话吗?”
伊芙知道他不会老老实实地承认,也就没在说话。她有很多事都不懂,但她不会让先生做不愿意做的事、说不想说的话。
“好了,不说这些。诶,这种事谁教你做的?”
先生拍了拍伊芙的手,问道。
“是允言。”伊芙知道自己的动作让先生有些不舒服了,连忙收回手来,乖乖的回答。
“这丫头……唉”先生摇了摇头,说:“今后不要再这样去模仿‘她’了。”
“知道了,先生。”
“唉”
先生抬起头来,正面着标着各种信息的全息图,紧紧合着的眼睛仿佛也在凝望着什么。
“保佑他们吧……”
……
“美丽的小姐,请问,您现在能把克劳迪娅还给我吗?”
克劳伦斯不知为什么又恢复成了绅士的状态,向白可微微鞠躬。
“本小姐如果说不呢?”
白可抬着头,凛然一股傲气。即使深陷窘境,也绝不能先输在气势上。
“啊,那也没关系了,反正一会儿你们就都会被深渊吞噬掉了。那时候,克劳迪娅就会回到我的身边。”
克劳伦斯现在这副彬彬有礼的样子,这幅样子并不像装出来的,毫无杀气,这反而让白可有些不舒服。
“不过你们应该开心一些,被深渊吞噬不会有任何痛苦。只可惜,”克劳伦斯轻蔑一笑,道:“只可惜,听不到你们的哀嚎了。”
“这话说的未免早了些吧?”巫戎说道。
经过一段时间,巫戎稍微缓过来些,刚才听白可简单说了一下,他也基本上明白了现在处境的糟糕——克劳伦斯召唤出的“深渊”创造了一个完全独立的空间,使得白可无法使用‘回廊’的能力,就好比你无法随意再别人家中出入一样,按此推想,恐怕他也无法打开鬼门了。这样的话,他与白可可以说是陷入了绝境。但是看来,情况也绝非那么坏,虽然两人的能力被限制了,可在这个空间中,也只有巫戎、白可和克劳伦斯三人。
“哦?为何?”克劳伦斯笑道。
“现在,我们是两个人。而你,只有一个人。”
“啊,啊哈哈哈!”
听到巫戎的话,克劳伦斯先是愣了一下,突然又失声笑了出来。而白可不禁无奈的扶住额头,不知该说些什么。
双方就这样隔着不远的距离面对面坐着,这样的气氛,若有旁人在场,绝看不出双方是生死相搏的关系。
“咳咳”巫戎被搞得有些尴尬,咳嗽了两声,说:“我还没说完呢。除此之外,还有一点。”
巫戎顿了顿,盯着克劳伦斯,眼神变的尖锐起来。
“既然只要把我们封在空间之中就能轻松的解决掉我们,为什么你还要留在这里呢?”
“哦?”克劳伦斯眯着眼睛,一副被勾起兴趣的样子。
“而且,既然是兽神,此时此刻,为何却一只‘兽’都没有呢?所以,我只能推测,我们所处的这个已经封闭了的空间,即为‘深渊’——这只异兽的本身。”
“喔~”白可一脸惊异地看着巫戎,说:“没想到你能想到这些啊~”
“你果然是完全把我当笨蛋看了啊……”巫戎的语气满是幽怨。
“那当然了。”
回答的十分直爽,看得出是真心话。
巫戎心中毫无波动,甚至想要锤她。
啪——啪——啪。
克劳伦斯慢悠悠地鼓起掌来,满脸的笑意。
“不错不错,完全正确,可是这又如何呢?依然改变不了你们将成为深渊的食物这件事。”
“不,这并不正确。”
巫戎突然否定了他。
之前的话明明是他自己说的,却又自己否定了自己?这下不只克劳伦斯,就连白可,都搞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了。
“白可,到目前为止你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吗?”
听他这样问,白可闭上眼睛仔细的感受着身边的每一丝空气,可除了浓重的交杂在一起的神力外,再感觉不到什么了。
她摇了摇头。
“那我换一个问法好了——你感受到‘兽’的气息了吗?”
克劳伦斯脸上顿时失去了那副从容,眼神中的凶光难以掩饰的投向巫戎,让巫戎即被一阵发凉,但这也正是他想看到的。
“‘兽’的气息?”白可还没有理解巫戎的意思。
‘兽’的气息是什么样的?第一次被克劳伦斯的巨兽袭击是因为没有感受到神力,赫德那个孩子也是同样的情况,虽然感受到了克劳伦斯的气息,但绝非是神力……
“难道!?”
白可突然意识到了巫戎所说的“异样”是什么。
“就是那个‘难道’”,巫戎肯定道,然后看向克劳伦斯。克劳伦斯也警惕地盯着他,两人四目相对,克劳伦斯从巫戎漆黑的眼瞳中望到了另一片‘深渊’。
“克劳伦斯,我从你身上嗅到了死亡的味道,就和那些异兽一样!你,就是‘深渊’本身!”
巫戎从怀中掏出作为武器的毛笔,指着克劳伦斯,一股义愤冲上心头。
“你得到神明的眷顾,却滥杀无辜,甚至束缚死者的灵魂化作异兽,使其作为自己的奴仆!如此的蔑视生命,如此的侮辱死者,你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
“哈哈哈哈哈!”
面对巫戎愤怒地质问,克劳伦斯忍不住大笑起来。
“无辜?良心?即使同样被神明承认了,你们同样是幼稚的可悲!可笑!这个世界上,最肮脏的就是人类,他们自大、冷漠,所作所为比我要残酷万倍!而将这些垃圾从世界清理出去,才是神明真正的旨意!”
克劳伦斯对巫戎的猜测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
“是神……操纵了你的心吗。”
巫戎仍然难以置信,一个人竟然会对人类怀有如此强烈的恨意。
“操纵?不不不,当神明还未出现时,我就已经亲手杀死了我的母亲,还有我最爱的女孩儿——对,就是那颗头骨,她叫克劳迪娅。哈?你那是被震惊到了吗?”
白可和巫戎眼神中无法掩饰的厌恶,在克劳伦斯看来滑稽的不得了。
“没有什么可震惊的,我对她们投入了那么多爱,他们却像其他的垃圾一样欺辱我。而当我到了这个没人认识我的小镇后,又有多少人因为我伪造出的富家公子身份,纷纷上门讨好?这样恶心的人难道不该让他们消失吗?难道不该让他们体味痛苦吗!?而当他们在你面前挣扎哀嚎时——啊啊,那是多么美妙的享受!”
巫戎冷冷的看着他。那份愤怒发自内心,杀人的快乐同样发自内心,克劳伦斯是从心底里恨着人类。
“克劳伦斯,我从不愿意杀害任何人,因为,我知道死亡的痛苦。但是,我决不能原谅蔑视生命之人!”
“好!好!说的义正言辞,可你又能做什么!身处深渊之中,你又能做什么!”
“我,要讨伐你!”巫戎的话字字铿锵,而克劳伦斯听来却如同笑谈。
“讨伐我?你能做得到吗?对,就如同你所说,我即是‘深渊’,但你在这个空间中,也只能坐以待毙!”
对,在这个空间里,巫戎和白可处于绝对的劣势,就连白可都不敢说自己有能力在这里除掉克劳伦斯。巫戎他……究竟在想什么?白可看着眼前的黑发少年,感觉又有些陌生了。
“呵”
巫戎莫名的冷笑一声。
“克劳伦斯,你难道还没有发现吗?”
“什么?”巫戎充满自信的语气让克劳伦斯陡然一惊,难道他暗中已经做了什么手脚?不应该,在这里应该什么都瞒不过我才对——突然注意到了什么,克劳伦斯连忙向四周张望去。
!
他诧异地瞪大了双眼,猛地回想起,那时在巫戎眼中所看到的东西。
“这里不是‘深渊’,而是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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