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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永无之海

六 永无之海

20世纪初,将上海称作“魔都”的这种叫法悄然出现,直到今天已成了一种通称,有人将之归因于老上海滩租界与县城相纠葛酝酿出的迷离而又魔幻的乱象,亦有人认为这反映了上海这座城市的魅力。

事实却往往更魔幻。

海市蜃城最初的出入口已不可考,但相当一部分证据表明它曾经长期徘徊于丝绸之路上,之后经历了数次变迁,最终为了加深与国外魔法师的交流而将出入口转移到了开埠后大幅发展的上海县城。

由于上海与海市蜃城相连,魔法师们出发去上海时总会说成“去魔都”,久而久之,这种说法不胫而走,竟使得“魔都”成为了上海真正的别称,并一直持续至今。或许这也说明了上海这个城市可能真的拥有那么几丝魔性吧。

无独有偶,伦敦“雾都”的称号某种程度上亦来源于与其相连的七大魔法都市之一——雾都仙境湖。之所以说某种程度,是因为伦敦靠自己那一坨坨大雾本来也足以获得“雾都”之名了。

温歆他们现在身处的大理石平台上,不停地有人影消失或闪现,有的直接飞走,有的走到平台边缘的候毯区排队。伊薇特已心神向往地思考起深井冰会是什么味道,佐伊则四处张望着,最终把目光定格在了悬于平台正上方的一个巨大水晶球,水晶球被施了魔法,使人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能正面看到这几个醒目的大字:

“欢迎来到魔都海市蜃城,入城者请遵纪守法克制歹念,毕竟在你进来的瞬间你就很可能已经被我读心了。——魔都魔法事务管理委员会首席公会永无之海会长南宫谅”

这是欢迎么?这是下马威吧!而且这长得要死的头衔是什么?占了整句话的三分之一啊!不管什么人,在读完这段话后对这个神秘的魔法都市的向往恐怕也会被击碎大半吧!看着佐伊目瞪口呆的样子,温歆感觉心很累地摇了摇头,就算不是第一次看到了,也依然忍不住腹诽一下。

温歆带着二人走到挂着“公务用飞毯”牌子的一根金属柱旁,在上面刷了刷魔法公会的工作证,便从彩虹中“嗖”地一下飞来了一块宝石蓝色金边流苏飞毯,猛地停在了他们面前。三人坐上后,温歆只说了句“去永无之海公会”,飞毯就立刻呼啸而出。尽管速度极快,三人却没有感觉到任何加速度的影响,甚至飞毯竖直向上飞行时也能紧贴飞毯舒适地坐着,看来是被施加了某种重力魔法。虹路中穿梭着众多大大小小的飞毯,一条条杂乱无章地飞着,毫无交通规则可言,可每一条飞毯都能在关键时刻堪堪避过迎面而来的其他飞毯,有些还颇为嘚瑟地表演起飞行特技,若非托重力魔法的福它们早就被乘客吐了一身了。

“三位客人下午好,我们公司这周末将在南京路飞行街举办竞速飞行马拉松,除了相应名次的奖金外,比赛前十名以及抽奖得出的五名幸运参赛者还可以免费试用我公司最新推出的高空炎文字服务,经改造后的红龙吐息化成的炎云可以保持清晰醒目的字迹整整一周,有什么比用艳红的云彩在高空写上倾诉爱意的话语更能打动您的意中人的呢?请千万不要错过。”

这低沉的声音居然是从飞毯前裂开的一道口子传出来的,温歆听后不由得一惊,不过让温歆感到惊讶的并不是飞毯会说话这件事,他早就习惯这些话唠了,而是土豪用飞机云写字表白这种令人发指的行为居然已经被魔法师们模仿了!到底是哪个混蛋把这种不良风气带进魔法界的?不,怎么想都是那家伙吧。

(一旁的伊薇特完全没有注意飞毯在说什么,因为她发现远处虹路拐角边卖肉串的摊主正在热情地向这边招手。)

“这个炎文字是不是永无之海的会长搞出来的?”温歆试探地问道。

(这样高速飞行中的对象也能进行买卖?尽管抱着这样的疑惑,伊薇特依然果断地向对方摆出了“五”的手势,对方则立刻回应了“五十”的手势,此时两者的距离已不足百米。)

“是的,正是南宫董事大人!您认识他么?”飞毯兴奋道。

(在飞毯与肉串摊即将交错而过的瞬间,伊薇特用意念系魔法控制一张五十元人民币飞向了摊主。)

“很不幸,我就是他公会里的。”温歆叹气道。

(拿到钱后,摊主也立刻甩出五根肉串。飞毯此时已超过了小摊,向着前方疾啸而去,然而肉串却以气贯长虹之势追了上来,准确地飞向伊薇特手里。)

“原来是伟大的永无之海的成员么,失敬失敬!”飞毯忙不迭地开始拍马屁。

(于是,伊薇特的手上多了五根肉串。)

看到佐伊和伊薇特他们似乎再也合不拢的嘴巴,温歆苦笑着解释起来:“在取得魔都 •上海的魔法事务管理权后,我们公会的混蛋会长借着职务上的便利建立了很多关系,趁机入股了魔都的一些大企业,并且把地球上一些科技产品用魔法改造包装后拿来在魔都推广。其中一些还挺成功的,似乎赚了不少。咦,伊薇特你手上的烤海蛇什么时候买的?”

“你才注意到?我都看呆了。”

“诶?啊,那个,我也搞不太清我是怎么买的啊,魔都的小摊摊主都是怪物么……”

“哦!我们刚刚是经过魔都八景之一的飞天肉串弯道了?难怪。”

“食物当前,别注意这些细节了,来,分你一根,啊呜。”

飞毯上升着穿过了云层,那些被云幕遮挡的石塔顶端显露了出来,杂乱而又富有艺术感地一根根戳向天空。然而温歆无暇欣赏这壮丽景色,他倏地站了起来,激动地伸出手笔直戳向天空,问道:“卧槽这毛线啊!”

只见蔚蓝的天空中一行鲜红的大字:


“这就是我们公司新推出的炎文字服务啊,客人您刚刚不是知道了么。”

“……我不知道还能写这种话啊!混蛋会长不是你们公司董事么?可以回绝这种委托的吧!”

“这就不是我这样卑微的飞毯能够知道的事情了,南宫董事大人想必是有着什么深谋远虑吧。”

“不,那家伙一定只是想钱想疯了罢了……”温歆痛苦地抱头蹲下。

“有点不太想去见你那位会长了啊。”就连佐伊脸上都露出了怯色。

“我听说过哦,永无之海的会长在最贪财魔法师的排名里排第三呢!”伊薇特还是一如既往地面带微笑,虽然感觉这爽朗的微笑九成是刚吃了三串肉串的原因。

飞毯稳稳地停在了一座粗大的蓝色石塔靠近顶端的门洞前,愉快地喊道:“三位尊敬的客人,永无之海公会到了。”

三人钻入门洞,便闻到了一股隐隐的茶香,但是味道却有些微妙,仿佛是把许多种茶混在了一块儿。他们穿过毫无装饰的玄关来到了一间宽敞的半圆形客厅,客厅平淡无奇,明显装修费很便宜,地上则堆满了看上去非常舒适的沙发、坐垫和枕头,被透过窗户晒进来的太阳烘得暖洋洋的。屋顶有一个空洞,可以连通到楼上。已有数人坐在沙发和坐垫上,似乎在等候温歆等人。

“天上那行字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不回绝这种委托,太影响市容了吧!”温歆一进门便急吼吼地开口责问。

“为什么要回绝?你傻啊有钱不赚?那个土豪魔二代本来想写‘南宫谅SB’的,我好不容易让人忽悠他写了中文,这样笔画多很多,可以赚三倍的钱。”中间靠窗的亮黄色沙发上,一名身材高瘦嘴角挑起的男子,伸出左手向温歆比了个三的手势得意地笑着,“而且他还要求每周文字消失后立刻补上,让这段文字半永久性地漂浮在魔都上空,等于给我半永久性送钱,简直就是稀世罕见的冤大头,我若不坑他钱还有天理么?虽然其实就是我暗示他这样做的。诶,早知道取个笔画多点的名字了,明明是复姓居然还只有三个字真是太失策了。”

这名男子五官平凡,却让人一眼就印象深刻,其眼中的锐气与嘴角的奸诈糅合出了一种可将全天下玩弄于股掌中的枭雄气场。然而他的装束却又把这种气场败光了。他披着一件挺括的风衣,其下则是一套与风衣丝毫不搭的蓝白条睡衣,穿着很舒适惬意的样子。说起来,本来也没有和风衣搭的睡衣存在吧?穿着睡衣本身就已经出局了。他的双手上还各戴着两对充满金属感的手镯,赤脚盘腿坐于塞满坐垫的宽大沙发上。仔细看可以发现就连他的双脚上也戴着和手镯相仿的脚环,使他的装扮显得更为怪异了。他便是温歆一直称作“混蛋会长”的南宫谅,这座魔法都市的最高管理者。

南宫谅斜睨着无言以对的温歆,笑眯眯地端起一杯红茶啜了啜。他面前的茶几上还放着四、五杯不同种类的红茶。

温歆觉得自己一脑门的黑线,好不容易才能语无伦次地开口说话:“你、你认真的么,准备让那个半永久性地污染市容么……有时候,我还真的挺佩服你的……我太同情那个人了,我非常能理解他会想要写这段话泄愤的心情。”

“嗨,伊薇特,佐伊,午安。”

无视了温歆的抱怨非常自然地打着招呼的是客厅左侧角落里的一名容姿秀丽的少女。她有着直达腰际的乌黑长发,整个人侧坐在一张天蓝色的双人沙发上,背靠于紧挨着墙的坐垫,一对纤细的裸**错着弓在身前,呈三十六度抬起的双腿上斜放着一本画集,水蓝色短裙的裙沿微微从沙发边垂下。她虽然向佐伊他们打了招呼,却并未看向他们,而是一脸专注地凝视着画集,两手腾空,左手高举一动不动,右手则做出握笔的姿态在画集上方来回比划着,就好像正扶着画板在临摹一般。

尽管佐伊一副“谁啊这是”的样子,伊薇特却似乎想起什么似的,“你、好像是坐在我前面的前面的前面的……前面的女生吧!”

“我跟你不是一排的啦,而且你‘前面的’说太多遍了已经超过教室总的排数了。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秋紫绘,和你们一个班。”少女淡淡地转头答道,表情介于无表情与微笑之间。

“紫绘,你不要趁我和温歆联络感情的时候抢我戏份啊!”(“谁跟你联络感情啊!”)南宫谅突然插嘴道,“两位下午好,我是南宫谅,是这所公会的会长,欢迎你们的到来。请随便坐。想喝点什么?冰红茶、柠檬红茶、格雷伯爵红茶,还是祁门红茶?”

“……格雷伯爵吧,谢谢。”

“有吃的么?”

“你不是刚吃过烤海蛇么!”

“比琳达,艾莉丝,给客人端茶,再去拿几块崇明糕过来。”

“是,南宫大人。”“OK,谅哥。”两名坐在南宫谅右侧坐垫上的女孩闻言立刻站起来快步走向了厨房,她们俩都有着金棕色的短发,相貌上非常相似,如同双胞胎一般,但某些细节的部位却又微妙地不一样——比如耳朵,还有尾巴。

“嗯……请原谅我的失礼,如果我没有搞错的话……”

在佐伊还在磨磨蹭蹭地琢磨该怎么礼貌地遣词用句时,伊薇特已经直接惊讶地大喊了起来:“啊!兽人!喂喂那两个孩子是兽人吧?我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兽人呢!”

还不等南宫谅回答,伊薇特已经一路追去了位于玄关与半圆形客厅右侧夹角的厨房,从里面传来了阵阵惨叫。

“呀!别摸我耳朵!要摸摸姐姐去!”

“咦呀!伊薇特大人,请、请不要这样摸我的尾巴……”

“伊薇特,快住手!成何体统!”佐伊装出凶恶的语气厉声喊道。

“嘿嘿嘿,你喊呀,你再怎么喊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你这样摸姐姐不对的!要摸那里,对对就是那里,那里是最舒服的地方。”

“呀!咿呀!啊~!温歆哥哥,救救我!”

“伊薇特,住手,不然不带你去逛魔都美食了。”温歆游刃有余地轻声说道。

一瞬间世界清净了,伊薇特悻悻然地拿了一盘糕点从厨房走出来,后面跟着两个女孩,一名带着坏笑,和南宫谅一样穿着睡衣,不过是卡通图案的,头顶上竖立着一对长长的耳朵正在愉快地晃动着;另一名眼角含泪,身着严丝合缝的女仆装,端着红茶托盘,一对大大的毛绒耳朵耷拉着,背后那根修长结实的尾巴也非常难过地拖在地上。

“你也太没规矩了,我们是来做客的!”佐伊似乎真的有点生气了,“而且为什么比起我的你更听温歆的!”

“没关系的啦,女孩子活泼一点也不错。”南宫谅抿了抿红茶微笑着看向伊薇特。

伊薇特一副享受的表情吃着崇明糕,根本没有听佐伊的说教,“这个叫崇明糕么?咬起来的感觉真有趣啊!”

南宫谅眯了眯眼睛,转向佐伊道:“那么,先简单介绍一下吧,温歆和紫绘你们都已经认识了,这边有着圆耳朵的是比琳达,双胞胎的姐姐,长耳朵的则是艾莉丝,双胞胎的妹妹。正如你们所猜测,她们都是兽人。”

“咦?双胞胎的话为什么耳朵不一样?”佐伊听了介绍后反而更加疑惑了。

“虽然长得很像,但我们是异卵双胞胎啦,佐伊大人。”已经平复了心情的比琳达将红茶端放在佐伊面前的小茶几上微笑道。一旁给伊薇特端茶的艾莉丝则很不满地瞪了佐伊一眼。

“那也不太对啊,就算异卵双胞胎,种族也是一样的,应该是同一种兽人吧,怎么体征会不同呢?”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被瞪着的佐伊继续发挥着好奇心。

“你十万个为什么啊,关你什么事!”艾莉丝板着脸道,长耳朵用力地戳向天花板。

“呃,不好意思,如果我的问题有冒犯的地方还请见谅……”

“你不用道歉,她就这脾气。她们姐妹俩是考拉人和袋鼠人的混血,比琳达有着考拉的耳朵和袋鼠的尾巴,艾莉丝有着袋鼠的耳朵和考拉的尾巴,就这么简单。”一旁的温歆解释道。

“但是小艾莉丝根本没有尾巴啊!”仅仅只是摸过的关系罢了,伊薇特却已经很娴熟地用上了更亲昵的称呼。

“是这样的,考拉还有一个名字叫树袋熊,又有一个名字叫无尾熊。之所以是树袋熊,因为它们整天坐在树上吃叶子或者睡觉;之所以是无尾熊,因为它们为了能一直坐在树上偷懒尾巴消失退化成了一个肉垫。你就理解成考拉看上去没有尾巴但是屁股上肉比较多就行了。对了,你看艾莉丝就明白了,她的屁股是不是比比琳达的大一圈?显然是安产型的。”温歆详细地解释道,有些地方甚至详细到显得多余。

艾莉丝怒耳冲冠一手一个坐垫扑向了温歆,对着他用力来回抡了起来,“你才屁股大呢!你才安产型呢!你对着十三岁的妙龄少女瞎说些什么呢!”

“温歆大人,请您不要太过捉弄艾莉丝了。”比琳达带着微笑守望着正在大肆发泄怒火的妹妹和温歆。

“我没捉弄她,我说的都是事实。” 虽然正在被打,温歆却依然一脸淡定仿佛万事如常。

“艾莉丝,别生气了,你就算屁股比你姐姐大一点,也是健康自然的屁股呀,你应该为它自豪。不像某个宅男,整天只知道坐在电脑桌前,虽然屁股尚不怎么大,但其实屁股里面从脚到脑袋的部分都已经烂得差不多了。”角落里的秋紫绘从画集移开视线抬头斜睨了眼温歆道。

“紫绘姐,你说的话完全没起到安慰的作用……”艾莉丝沮丧地丢下了垫子,走回了自己座位。

“谢谢夸奖。”温歆厚颜无耻地拱了拱手后略带不满道,“话说,你坐的是我的位子吧?你以前不是坐在对面那个角落里的么,怎么最近越来越喜欢抢我地盘!快还给我!”

秋紫绘并不理他,已低下头继续专注于画集。

“嗯……贵公会很热闹啊。”佐伊愣神了半天,最终挤出了这么句算不上恭维的评论。

“是吧是吧?我的伙伴们都很有个性呢,我就喜欢抓有趣的人进我的公会。”

“动词是‘抓’么……”

“这里就是全员了么?虽然永无之海确实以少数精锐公会著称,但这也太少了点吧。”

“有两个人有事来不了,还有一个在楼上锻炼。阿依路斯,下来!”

一位深棕色短发的肌肉壮汉从客厅顶上的圆洞飞了下来,其样貌身材神似古希腊神话中的英雄人物,只不过他双手提着的不是神兵利器而是一对硕大的哑铃。他默默地走向最大的那张黑色沙发,躺上去后快速做起了上斜哑铃飞鸟。

“这是阿依路斯。阿依路斯,跟客人打个招呼。”

阿依路斯停下了左手的动作,用右手举着哑铃对着佐伊和伊薇特流畅地划了个意大利圆体的HELLO字样。

“呃……你好。”佐伊除了这个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他已经有点后悔轻率地跟来这个怪人窝了。

“那个看上去好重啊!”伊薇特完全没有抓住重点地感叹道。

“很好,这样人都到齐了,让我们开始第一个议题吧。”南宫谅满意地点了点头,把手上的杯子放回茶几,取了另一杯日照红茶啜了一口,他接下来所说的话却让佐伊差点把红茶喷出来,“佐伊,伊薇特,你们愿不愿加入魔法师公会永无之海成为我们的伙伴?”

“噗、咳咳、咳,什、什么啊?伊薇特也就算了,我可是已经死了啊!你们魔法公会的任务不是驱逐越狱者么,立场上是敌对关系才对吧,居然邀请我加入,这个公会真的不要紧么?最重要的是,我远远没有在座的其他人那么‘有趣’,我非常非常正经的,绝对不符合你那套收人标准的!”

佐伊就差直接说出“我又不是怪人,你这怪人团体别来找我”了。

“喝口茶,压压惊。”南宫谅仿佛自己并没有说什么大不了的话似的,又换了一杯祁门红茶啜了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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