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清晨,图书院里昏暗的光线还是让这里像是日暮时分一样,克利托好几次询问波利为什么图书院里的窗户都关的死死的,不让光线进来,而波利却是从来没有回答过他,只是自己一边翻着书,一边不停的摇着头。
而每一个来到这里看书的人都需要点燃桌边的那根蜡烛才能借着烛光看清楚书上的内容,克利托一开始认为这实在是一种不可理喻的行为,但随着少年一天天的来到这里,倒也对这种借着烛光阅读的方式有了一些亲切感,伴着摇曳的烛光看书,倒是让克利托本来有些浮躁的内心变得宁静了许多,这才得以将许多生硬的文字坚持着看下去。
克利托漫步在书库里,看着那些自己早就已经看完了的书籍,转过头对着坐在柜台中的波利大叔说道:“大叔啊……拉丝特说,你也和我们有着一样的力量,这倒是从来没有听你谈起过啊,每次来这里你都是自顾自的看书,难道不应该早就已经把图书院里的书看遍了嘛?”管理员安静的坐在那里,手上慢慢的翻着书页,没有回答克利托的问题。
少年抬起头看着图书院的天花板,还是那块巨大的玻璃,图书院里最大的光亮便是从那里照射进来的,这才能让图书院的大厅显得明亮一些,不然只靠点蜡烛的话,这个大厅可能也会变得像是一条密道一样骇人了。
“那块天花板,熟悉吗?”波利像是终于听到了克利托的问题一样,终于开口说了话,但却是连头也没抬,依旧淡然的看着书。克利托听到波利的话以后点了点头,语气中充满了疑惑,“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块玻璃本来是画着东西的,而且我见过上面的东西,但现在却没办法想起来,完全记不起来是怎么回事了……”
管理员“啪”的一声合上了书,站起身子向着克利托走了过来。
“克利托,你知道我已经将图书院里的书看了几遍了吗?”波利背着手站到了少年的身边,和他一起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少年不明白波利的意思,只是摇了摇头。
而波利根本没有看克利托,便像是已经知道了少年的反应一样,继续淡然的说着,“刚才那本书已经是第三十遍了,我已经在这里当了二十年的管理员了,这里的每一本书我都印象深刻,曾经来过这里工作的每一个人我也都还记得,这样平静的生活难道不好吗?为什么非要破坏它呢?”管理员的话语中没有一点儿波动,就像是在念书一样说出了这席话。
克利托似乎也很认可波利的想法,微笑着点了点头,“但是我和大叔不一样啊,年轻人难道不应该为了自己的命运做更多的抗争吗?大叔你难道就真的想要做一辈子的图书管理员吗?”少年低下了有些酸痛的脖子,转过头去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波利。
“在这里当图书管理员有什么不好的?背着这样的诅咒,我还能过的这么悠闲自在,这已经让我心满意足了。要不是你和拉丝特找上门了,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有人知道我有这种力量。”波利也低下了头,转过身子看着克利托。
整座拉尔拉斯图书院里现在只有波利和克利托两个人,波利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让克利托感到了一些不适,少年下意识的将目光挪了开来。“我今天也不是来劝说大叔做什么的,我只是想知道那天拉丝特究竟给我看了什么,你又是如何将我的记忆抹去的……不过你就不要再演示一次了,省的我明天还要再来一次图书院。”克利托嘴角扬了扬,微笑着说道。
波利有些冰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管理员转过身子走回了原先的座位,轻声说道:“拉丝特的力量是狂风,而你的力量是死亡,我的力量比起你们要弱许多,但精神的力量是会影响一生的,所以那天的记忆我没有办法帮你找回来,这会变成你人生中永远缺失的一天。至于拉丝特究竟告诉你了什么,我只能说那仅仅只是一幅壁画而已,画了什么你大可以自己去问拉丝特,我也没有能力将画的内容呈现给你。”
克利托看着波利沉思了许久,才终于点了点头。
“克利托,你的力量即使在我们这群人中也可以算得上是高阶了,你一定要小心的使用这股能力,千万不要因为这个力量丧了命。”波利的语气变得柔和了许多,似乎是确定了克利托只是来找自己询问事情的,这才放下了心中的敌意,又变回了克利托最先认识的那个管理员大叔。
少年也明白波利的心思,所以并没有对他的态度有什么质疑。
克利托向着图书院的大门走了过去,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站定以后转身问道:“大叔,你的能力会不会让我……按拉丝特的话来理解,大概是让我的能力进行了觉醒一样?”少年又一次想起了那个古怪的梦境,那似乎才是这段时间以来最诡异邪门的事情。
波利摇了摇头,但似乎明白了克利托的意思,“是不是梦到了你得到力量时的场景,然后当你醒过来以后便能自如的控制这股力量了?”少年对波利的话有些意外,原先自己还以为这只是特例,现在看来这才是控制力量的正确途径啊。克利托点了点头,有些后怕的说着,“还有一个声音一直在我旁边回荡,像是必须看着我再一次经历那些噩梦般的记忆一样……”
而管理员对于这件事情也没有表现出惊讶,只是淡淡的问着:“那个家伙是不是还老是发出‘呐呐呐’的声音?”
这下克利托却是有些懵在了原地,“是……是的。”
波利没有再说话,只是自顾自的点了点头,便继续翻起了书。
那个古怪的声音让克利托印象深刻,尤其是他发出的那些“呐呐呐”的声音,更是让少年感觉有些毛骨悚然,然而波利大叔看起来也经历过这些,那那个家伙应该是得到力量的人必须要经历的一道难关了。
“根据我的推测,那家伙……大概是萨兰斯手下的一员,而他的任务就是确认像我们这样的人是不是真的有资格拥有这个能力……”波利抬起头来看了看克利托,确认了少年还在听着自己说话,“而你如果想要找到事情的源头,还有这个声音的话,在这个小镇继续呆下去显然是没有任何帮助的。”管理员的话让克利托陷入了沉思,他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不想知道真相,就像是波利说的,身负萨兰斯的诅咒,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难道不也是一种幸运吗?自己真的需要舍出姓名去寻找这件事情的源头吗?
哪怕克利托刚才嘴上说着与命运抗争,但说到底他现在就像一只无头苍蝇,除了萨兰斯这个名字以外实际上一无所知,而唯一能为他提供线索的拉丝特现在也不知道身在何处,如果少年真的想要探寻真相,那就只能进入魔物森林去找那个叫做伊斯特尔的巨人,与拉丝特相比,他好像才是知道更多事情的那个人,但巨人族毕竟是外族,更何况萨兰斯是他们的信仰神,克利托完全不知道伊斯特尔的目的,更不敢就这样轻易的信任他。
少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随后便露出了一抹笑容。
“波利大叔,我还有一个问题。”克利托扭过头看了看藏书上万的书库,“对于巨人族,你了解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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