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祭司话声落下，骷髅沉默许久，双儿和龙枫很自觉地没有说话，岩洞里一片死寂。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有深仇未报，但我的力量太弱小，只能出此下策。”
骷髅声音沙哑：“我叫祝锋，出生自京都的一个普通家庭，我天赋平庸，但我很努力。我有幸成为骑士，进入骑士学院。学院规定一星期锻炼五天，但我每天都在锻炼，我正式成为骑士后完成过许多任务，在二十岁就杀过两条龙，成为双星骑士，并且赢得青年骑士大比的第三名！
在骑士大比上，我的对手是后来的第二名，马得志，京都第二大家族，马家的独子。他实力不如我，但招招都下狠手，他在最后一击险些击穿我的胸口，我当时只想活命，一剑斩断了他的右臂，让他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我违反规矩伤人，因此判负，只获得了第三名。
我拿到骑士大比的奖励，那是一颗灵龙心脏。当我满心喜悦回到家时，迎接我的不是我的父母，而是满屋的刀剑，和两具残缺的尸体！我斩断了马家独子的右臂，他们与我不共戴天！
我杀出家门，回到学校，请求老师帮我，老师笑着说好，手里却一剑刺穿了我的心脏！马家早已在全城布下通缉，只要杀掉我，就奖赏两百金币！讽刺吧！我的命只值两百金币，但被通缉的那段时间，却是我最值钱，最受欢迎的时刻！
万幸，灵龙的心脏里还残留着一部分意识，这种时候，只有它还同情我！在我生命弥留的最后一刻，它让我学习了它的咒文，并且自动发动。这个咒文很特殊，是它专门为我挑选的，作用是死后还能保留意识，我也因此能清醒着撑到现在！
之后的事情和你说得一样。我侥幸逃出京都，从一头龙爪下抢过龙蛋，在此布置下言之阵，创建傀儡大军，就是为了复仇！咒文只能维持我十年的意识，在这十年里，我要尽我全部力量，向马家复仇！我要杀得马家寸甲不留！
但现在没有希望了，今年是咒文发动的第十年，我打算一个月后向京都进军。但我的军队被你们毁了！傀儡最怕的就是火焰，我的军队在你们手里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
双儿低下头沉默许久：“对不起，但你攻击我的...我的朋友，我别无选择。”
“复仇的事交给我们吧。”
双儿和老祭司都惊讶地看向龙枫。
骷髅在一边不屑地撇嘴：
“省省吧，就凭你们这半吊子的战斗力，若不是偷袭，连我都打不过！”
龙枫走到骷髅面前，身体挡住右手，遮住双儿和老祭司的视线。骷髅警戒地看着他。
“BarhiAMUTUS。”龙枫嘴唇微动，白光显现。从双儿和老祭司的角度，只能看到笼罩在他身体上的白光，但在那骷髅看来，龙枫整个右手都被浓郁的白芒围住，白光汇集，竟然形成白色的鳞片，重重包裹在手臂上，原本是手指的部位，指甲在白光下延长，化为灰白的利爪。
“这是...”骷髅瞪大眼睛，声音里满是惊愕。
“这是我从...从一条死去的龙那里学到的咒文。”龙枫放低声音。“我还不能发挥出这咒文的全部威力，但这是我最强大的底牌。”
龙枫把手爪按在骷髅头上，催动言之力。骷髅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想要抵挡时，大力却化为一股暖流，涌进他的身体。他经过十年腐化的身体早已脆弱不堪，现在却再也没有无力感，充实的感觉包裹了他，给他一种即将获得新生的错觉。
“我给你注入了一些言之力，这些言之力能滋润你的意识。你可以以这种状态再存活一年。你可以选择跟我一起去京都，也可以在这里等我消息。我保证，一年内，一定为你复仇！”
骷髅望着面前这个孩子，明明只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却散发出不容侵犯的气焰，令他忍不住心头狂颤。他思虑一番，开口道：
“我现在行动不便，更不能见人，跟着你也只是累赘。我在这里等你消息吧，我已经等了十年，不急这一会。”
“好。”龙枫的气焰突然散去，龙爪重新变成正常的手臂。“那给我们疗伤吧，不过，疗伤之前，我还有一个请求。”
骷髅无言。
“麻烦吟唱一遍你掌握的所有龙言。”
“为什么，人类听不懂龙言，就算我说出来，你也学不会。难道你不知道？”
“吟唱便是，速度慢一点。”
骷髅不解地看着龙枫，却不敢违抗。口中缓缓吟唱咒文，阵阵吼声听起来一成不变，但仔细听就能发现一些微小的差别。
双儿站在后面，立刻明白了龙枫的用意。杂乱的吼声传到她耳中，变成高低起伏的音节，她随着骷髅一同吟唱，紧接着骷髅完成吟唱。
两束黄光几乎同时落到龙枫肩头，龙枫伤口上的疼痛很快地减弱，伤口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缓慢愈合。
龙枫肩上的黄光消散，治疗已经到达了极限，一段时间内再无法发挥作用。骷髅惊讶地看着前方一脸轻松用出咒文的金发女孩。手臂化龙的男孩和能听懂龙言的女孩，不断刷新了他的世界观。十年没有接触外界，难道现在的年轻孩子一个比一个强吗？
骷髅继续给老祭司治疗，龙枫则从兜里掏出拓有龙言的烛台和布片，交给双儿。
※
龙枫一行人走在草地上，外面的雾气已经彻底散去，傍晚的阳光把天空染得昏黄。
龙枫和老祭司按照骷髅的指点，找到了如同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的村人。当把所有人都集结在一起时，天色已经暗淡。
龙枫走在队伍的中间，双儿走在他前面，哼着不知道什么曲子，一副愉悦的样子。
在刚才的洞穴里，获益最大的并不是遇到龙卵的龙枫，而是双儿。她从骷髅那里学到一共五个龙言咒文，加上烛台、布片上的两个言之阵，那是整整六个星语和一个月言！比许多正规骑士习得的咒文还多！
不过龙枫并不嫉妒，他没有嫉妒的理由，因为他有巴哈姆特这强大的底牌。就算是土生土长的美国大叔，遇到身后站着个国际翻译官的中国学生，也别想在英语上占到便宜！
在队伍后面的老祭司看看天空，天色正在一点点变得昏黑，据骷髅所说，他们之前偏离了路线，所以这里离京都还有一段距离。看来天黑前是抵达不了了。
队伍原地停下扎营，留下几个精壮男人守夜。其他人经历了一日疲惫，在铺盖上渐渐睡去。
龙枫坐在地上，想到晚上巴哈姆特的所谓“传授实战经验”，脑壳一阵疼痛。
“龙枫。”
金发披散，双儿从稀疏的树影间钻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散发出清香。
“在呢，什么事？”
“TAtaE·VOKENer dtagMeiTE！”
龙枫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那是星语·君临的龙言发音。从洞穴走出来的时候，他确实对双儿提起过星语·君临的事，若不是双儿此时来找他，他差点就把这事忘了。
“唔，差点忘了。”龙枫伸手挠挠头。
“VOKENerUS kgeg，BI Uer VOKENer，Vou BI bmKer，Boo Gui Wao dtA FAS！TAtaE·VOKENer dtagMeiTE！”
“这是星语·君临的咒文。对你来说没难度吧？”
双儿愣了一下，双眼盯着龙枫：
“Vou BI bmKer！Boo！Gui！Wao！dtA！FAS！”
龙枫觉得双儿神情很不自然。随后，如山的威压迎面而来，龙枫的身体和全身的言之力被压制得丝毫不能动弹！
双儿眼神呆滞，此刻的双儿给龙枫的感觉是，真正的君王之力正从双儿身体里源源迸发而出，他好像看到了一只墨色的巨龙，张开双翼腾空而起！
威压只持续了一瞬间，在下一瞬间消失，双儿的表情也恢复正常，唯独黑龙腾空的图像在龙枫心中盘旋，迟迟不去。
“我...我怎么了？”
“双儿，星语·君临可能不适合你。”
龙枫没有作出其他解释，双儿却认真地点头，金发上下跃动。
“...那我走了，晚安。”
双儿站起身，心事重重似的，走向远处。
龙枫看着双儿的背影，感到一片头晕。斜躺在地上，很快地睡去。
※
“有趣，龙吼·君临！那个女孩，太有趣了！”
万籁俱静，巴哈姆特的声音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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