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沈然又做梦了,不是噩梦,也不是美梦,而是一个关于回忆的梦。
那是十年前的记忆,十年以前的自己是一个生活在孤儿院中的,没有任何亲人的孤独的小孩,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父母抛弃,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小孩子愿意和自己玩。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到一种深渊般的孤独。好像一不小心就会会落下去一样。当时的他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可能这种稚嫩的年华,离孤独这个词还很遥远,但是,他的确,的确真的,感觉到了,那种令所有人都逃离的孤独。
直到有一天,一个自称哥哥的少年来到了他的世界。
那一天,老师对正在看书的沈然说,来了一个男人,要领养他,沈然有些不情愿的扣上了那本安徒生童话,他正在津津有味的看着那个丑小鸭的故事。
说实话,当时沈然并没有对那个男人抱多大希望,甚至没有任何希望,因为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来领养他了,以前来试图领养他的人,都止步于他那孤僻离群的个性,无论问他什么问题,回答的语气都很冷淡,只有寥寥数字,给人拒千里之外感觉,没有哪对夫妻想要一个孤僻症的孩子,所以最后都选择了其他的孩子。
沈然来到接待家长的房间。一个十五六岁左右的男孩站在桌边,身上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牛仔衬衫,和一件同样洗的发白的牛仔裤,头发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可能有些长了,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右眼,给人一种坏坏的感觉。
男孩用透视一样的目光仔仔细细的看了沈然一遍,然后用温柔的语气问道:“你叫沈然?”
“是的”沈然用平淡的语气回答了一声,他对这个男孩并没有并没有多大的好感。可是接下来,令他做梦也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男孩没有任何预兆的,像是控制不住自己一样,快步走到了沈然的面前,单膝跪地,狠狠的抱住了他,在沈然的记忆中,没有比那更安全,更温暖的怀抱,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深渊的边缘,出现了一座桥。
男孩抱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一旁的孤儿院老师也有些蒙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沈然则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任由男孩抱着。
终于男孩松开了沈然,扶着他瘦弱的肩膀,温柔的说:“对不起,我来晚了,沈然,我叫沈凡,是你的哥哥。”那一刻,沈然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一种感情,那种感情,叫做亲人。
…………
沈凡睁眼,慢慢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距离那天的相认,到现在为止为止已经过了十年了,如今沈然已经上了大学,,这十年来,沈凡一直打工独自供沈然上学,而沈然也一直没有辜负哥哥的期望,学习很不错,终于在今年考中了这座城市的一所著名的大学——淮蓝大学,由于离家比较近,所以为了省去不必要的住宿费,沈然一直和哥哥住在家中。
哥哥在一家快递公司干快递员的工作,月薪抛去学费水电等等生活必须的费用,就已经见底了,所以,即使哥哥不太同意,但在沈然的坚持下,他还是找了一份在咖啡厅服务生的工作,是论工时的。
其实,沈然也曾经向哥哥起过关于父母的事,但是,每次提到这个问题,沈凡都会闭口不谈,一直嘻嘻哈哈的模样也会变得严肃,似乎有什么难以言喻的伤痛,藏在心里,不能说出来,然后会立即转移话题,,匆匆的将这件事掩饰过去。
早已懂事的沈然当然明白哥哥在掩饰,所以并没有咄咄逼人的问下去,因为,这些都不重要,他只要一直和哥哥生活下去就足够了。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和哥哥的关系,因为那种血液之间的亲近感是无法骗人的,他和哥哥的的确确是真正的亲兄弟。
沈然穿好了衣服,走到了窗前猛的拉开了窗帘。
刺眼的阳光猛的洒在了沈然的身上,沈然被突袭的一时没有睁开眼,下意识的抬起胳膊挡在了眼前。
来到了洗手间,一阵洗漱之后,来到了客厅,客厅的饭桌上,摆着一份还热乎的豆浆油条,和一张便签。
沈然拿起来,上面写着“我今晚加班可能不能回来了,晚饭你自己吃吧。”
看过,沈然笑了,看来哥哥还没有习惯自已已经打工,在咖啡厅,一般都是下午和晚上工作,所以,除了休息日,没有特殊情况,沈然是不会回家吃晚饭的。
看来还得再提醒哥哥一遍,沈然心中想着,已经开始动手解决早餐了。
顺手打开了电视机,边吃边看起电视来。
“昨天下午15点,天使公司董事长黄岳先生在新南京市的分公司大厦的座成仪式上发表演讲,现场人山人海,许多黄岳先生拥护者来到现场,造成长时间的交通拥堵,甚至发生了恶性踩踏事件。”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身着红色西装的男人,分明四十多岁的人,但看上去还很年轻,眼神中散发出一种无形的压力,一举一动都有着皇帝一样的气势。
沈然对他很熟悉,倒不如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不熟悉他的,他,可以说是拯救这个世界的英雄。
2020年,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中俄美三国开始了史前混乱的的大混战,世界各国都纷纷投入战争,所幸各国并没有动用核武器,没有造成毁灭世界性的灾难。
但是,那场战争还是给每个还有那段记忆的人留下了,无法抹去的恐惧。平民百姓大部分时间都躲在地下避难所,没有供热,没有阳光,只有少量的时间可以到地上活动。食物很少,有的地方甚至还发生了人吃人现象。
终于,战争在持续了整整三年之后,渐渐平息了。
但这时候世界已经满目疮痍了,人们没有了生活的保证,食物成为了一种意义的硬通货,世界经济体系也早已崩溃了,人类似乎倒退到了一百年前的社会。
而就在这时,黄岳出现了。
他投入巨资,力挽狂澜,重塑世界经济体系,将大量的物资散入民间,以维持民众的基础生活,他的每一步正确的指挥,使得世界逐渐好了起来,同时获得了大量的民众支持。
最后,他联合剩余各国领导人,经过一星期的商议,成立世界联邦,将全世界在另一种意义上变成了一个国家,终于,他获得了空前的威信,成为了世界上一个举足轻重人物。
新成立的国家,在他的带领下快速发展,没几年就回到战前的社会水平,各地的动乱也渐渐平息,世界联邦一直平稳的发展到今天。
令人想不通的是,本来威信最大的黄岳并没有成为国家的元首,而只是一个议员,可能是淡泊名利的关系,但是,这并没有影响黄岳的人气,反而使得他的支持者越来越多。
世界仍然安静的行驶在时间这条火车道上,漫无目的行驶者,直到,他再一次的发生故障。
解决完了早餐之后,沈然简单快速的收拾了一下,准备好了出门,来到了房门前,沈然又听到了电视的声音。
“今天下午左右将会下雨,请各位市民,出门不要忘记带伞……”
沈然看了一眼静静的竖放在角落里的红色的雨伞,松开了将要转动门把的那只手,回到了客厅,关掉了电视,然后再次走到房门前,毫不犹豫的打开门,出来,然后重重的关上了门。
房门的锁有些不管用了,所以必须用这种方法才能房门关紧。
而房内,红色的雨伞似乎受到了刚才关门震动,静静的,躺在了地上…………
走在街上,车辆川流不息,耸立高楼此起彼伏,一栋连着一栋,沈然突然有一种置身牢笼中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只是一瞬间,并没有在脑中持续一秒,而再看天上,巨大的投影屏幕不断切换着各种广告,又突然给人一种无处可逃的感觉,但这种感觉也只是一瞬间,因为下一瞬间,沈然就已经跌坐在地上了。
他撞到了一个人。
沈然说了一声对不起,便开始打量起了那个人。
是一个男人,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帽子压的很低,所以沈然并没有看清他的面貌,身材高高瘦瘦,穿着一件普通的白色体恤衫,和一条发白的牛仔裤,上面还有几个破洞。沈然暗道一声麻烦,可能他要纠缠自己了。
没想到那个男人并没有像沈然想得一样,和他纠缠,而是一把推开了沈然,说着:“走开,别挡着我赶路。”说完慌慌张张的走了。看都没看沈然一眼。
沈然有些奇怪的回头望了望那男人的背影,没有多想什么,转过弯,继续向学校的方向走去……
那个男人,则不停的赶路,走了一个多小时左右,终于,来到了一座崭新的大厦前,男人笑了,笑的非常疯狂,像一个赌徒,切断所有退路,赌上一切,要么生,要么死。
男人调整了一下状态,深吸一口气,快速向大门走去,来到门口,保安见他非常可疑,拦下了他,说:“先生,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男人有些激动的说:“我叫张平,请你去通告一下黄岳先生,我有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
…………
沈然终于来到了目的地——淮蓝大学。
淮蓝大学建校历史不长,第三次世界大战期间,根本还没有这座学校的影子。
战后人民生活紧张,孩子们根本就没有条件上学,而且,就算可以去上学,也已经没学校可上了。大部分学校已经战争倒塌了,仅仅保存下来的,也只是那种世界名校。不是普通人上的起的。
就在这种情况下,黄岳先生再次的出现。
世界联邦成立前期,黄岳先生的第一个提案,就是大力重建学校,重塑各个地区的教育体系,争取在两年内让每个孩子都有学可上。然后,投入巨资,在各地建立近百所学校。
事实证明,他真的做到了,各国响应他的号召,开始大力发展教育。于是,这些不断涌出的人才,成为战后恢复的一大助力。
淮蓝大学就是当时黄岳先生投资所建,所以,黄岳先生也算是这个学校的校董。
淮蓝大学很大,在战后初期,学校刚刚建成的时候,就有许多学生慕名而来,当然,是慕黄岳先生的名声,后来,学校的名声越来越大,培养出许多人才,终于也成为了一座名校。
沈然进入学校,今天上午是一节经济学课程,可能会讲很长时间,不过,中午的的打工,应该来的及吧。沈然心中想着,突然,一阵吵闹的声音引起了沈然的注意。
沈然向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那里站着一个女生,那女生长相非常美丽,瀑布般的长发及至腰间,身高一米七五左右,腿的长度占大部分,穿着十分普通,却一点也降低不了他的美丽。一张脸如同寒冰,但更给她增添了一份冷艳。
在他的对面,一个打扮时尚的帅气男子,正站在冰山美女的对面,一只手正捂住自己的脸庞,一只手指着冰山美女,因为离得太远,沈然并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不过似乎是在放狠话,可能因为冰山美女扇了他的脸,潮男很生气,要冰山美女付出什么代价,这种小说中女主角和路人甲常发生的剧情,通常都是男主角出来解决的。沈然心中这么想着,并没有出手的想法,因为他认识那个女人,他知道,以那个女人的能力,这种事难度似乎小了点。
只见冰山美女无视了他,继续向前走去,潮男显然不甘心,手臂一伸,想要搭上她的肩膀。
一瞬间,只见冰山美女身子一低,潮男的手落空了,但是,却被另一只手抓住,然后,一个漂亮的背摔,潮男被解决了。
结果跟沈然预料的一样,周围一片轰动,不少女生都上前扶起了潮男,然后对冰山美女投去无数白眼,看来这个潮男在学校中还挺受欢迎的,但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去搭讪学校著名的冰山校花——季月。要知道季月并不是一个花瓶,她还是跆拳道社的成员,据说入社之前就已经是黑带了。
沈然在入学之前就认识她,两人曾经是一个孤儿院中长大的。在孤儿院时,季月是沈然唯一一个能说话的朋友,其他的孩子都不和他玩,只有季月,愿意和他说话,两个孩子一起搭积木,玩玩具,那段时间,是沈然在孤儿院中最快乐的时光,而季月,则是他生命中的,第一个——朋友。
但过了不久,季月就被人领养走了,沈然心中非常伤心,因为对那时的沈然来说,季月是他的唯一,或者说,就是他小小的世界,可以容许自己存在的世界。
有些不好的回忆,就应该赶快忘记,否则他就像慢性的毒药,和时间一起慢慢的像爬进骨头里的虫,在不知不觉隐藏,等到不得不发现它的时候,你却已经病入膏肓。
就像现在的沈然,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忘记的他,才知道,那个叫季月的女孩,依然是那么清晰,就像十年前。她喜欢红色,不爱吃辣,曾经最想要的要的礼物是一只小猫。只是曾经。
沈然没有再回忆下去,他和她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两条射线,有一个交点就够了,不要连最后一点美好都失去。
沈然想着,回头没入了人群中。
季月朝沈然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哀伤痛苦的眼神一闪而逝,无视了面前吵闹的泼妇,继续向前走去,她要去的方向,人群自动为她让开了路。
……………………
沈然来到了教室当中,还没来得及扫一眼,就听到一个人非常大声的叫他的名字:“沈然,沈然,这里这里。”
白沐焰向着沈然招了招手,然后示意沈然坐在自己旁边的空位子。
沈然似乎有些无奈,慢慢的来到了白沐焰的旁边坐了下来。
沈然已经忘了自己和白沐焰是怎么认识的了,好像当他察觉的时候,白沐焰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野蛮并不知不觉中进入了他的生活。
沈然很爱学习,或者说为了哥哥,他只能拿学习成绩来回应他的期望。但这并不简单,沈然的脑子并不太灵光,他的智商只是普通人的水平,有些问题老师给他讲好几遍他才会懂,为了理解和熟练的运用这些晦涩的知识他所能做的,就是比平常人多花几倍的时间,正因为如此,他没有朋友,不是不想,而是没有时间。
白沐焰很特别。
他们在同一所高中上学,三年同班同学,三年的朋友。
白沐焰是一个接近完美的人,体育全能,学习很好,长的十分帅气,非常有女人缘,虽然有些甘心,但沈然不得不承认,白沐焰的确比他聪明。
而就是这么一个接近完美的人,主动找到他要和他一起做朋友,沈然很高兴,这是他的第二个朋友。从此,两人放学之后一起回家,有什么活动总是两人一组,甚至白沐焰被女生甩了,也来找他哭诉,最后一件事让沈然感觉很无奈。
有一次,沈然问他为什么要和自己做朋友,白沐焰说:“因为我们是同一种人啊。”沈然想不明白,为什么白沐焰这种接近完美的人,会说和自己这种只知道读书的书呆子是同一种人,而他没有再说下去,他也没有再问下去。
今年,两人意料之中的一起考进了淮蓝大学,而且意料之中的选了同一个专业,被分进了同一个班。沈然很高兴,有朋友的感觉真的很好。
刚一坐下,白沐焰便开始抱怨起来:“啊。”白沐焰叫了一声。“沈然,我女朋友又和我分手了。”
“偶,这次又是谁啊。”沈然淡淡地回了他一句,但并没有看他,手翻开了书,看起了今天要讲的内容。
“唉,是一个舞蹈系d班的女生,名字叫。。。算了,反正说了你也不认识。”白沐焰看向他,沈然一直低头看着书,直接无视了他的话。
白沐焰叹了口气,他已经习惯了沈然的这种样子,想了想,又说:“对了,星期天有空吗,一起去玩吧。”白沐焰的语气语气有些恳求的意思
沈然的视线依然没有书,淡淡的回答“不行,我还要预习课程。”
答案在白沐焰的预料之中,然后用他早就想好的回答:“喂从高中认识到现在,你从来没有和我一起出去玩过,上了大学课程这么少,你还说没有时间。”
沈然沈默不语。
白沐焰见他有些动摇了,心中暗喜接着说:“大不了下个星期天我陪你一起去图书馆呆一天。”
沈然看着他,听到这个条件之后,沈然已经决定答应了。白沐焰被他看着,心中有些没底,心想,他不会已经看出了他的目的吧。
“沈然,其实。。。”白沐焰刚想把自己的真正的计划说出来,沈然抢先说“好吧,我答应你。”白沐焰一愣,随即开心的一笑,“太好了,就这么说定了,星期日上午我给你打电话。”说完也翻开了教科书,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沈然很高兴,这是他第一次跟朋友一起出去玩,白沐焰也很高兴,因为自己的阴谋终于得逞了。。。。。
两个多小时的课程过去,刚一下课,沈然便着急跟得白沐焰告别走出了教室,已经在10点36分了,应该还来得及,沈然今天第一次去上班,可不想给店长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来到了门口,沈然有些不安了。
外面正下着倾盆大雨,雨太大了,教学楼里和外面好像变成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门口站了许多人,好像一点也不着急,沈然发现原来他们是在这里“赏雨”。一对一对的情侣看着门外的雨帘,说着浪漫的情话,沈然可没有功夫赏雨,而且也没有女生和他一起赏雨。
雨似乎短时间内不会停了,沈然有些着急了,还剩下20分钟了纵使店长能理解自己,沈然自己的心里也会过意不去。
沈然决定强行突破。
刚准备好准备踏入雨中时,一只柔软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臂。“你不要命了。”银铃纤细的声音响起,沈然回头看去。
身后是一个精灵一般的女孩,长相很漂亮,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齐肩的短发,更更增添了一分清丽,穿着一身水蓝色的套裙,有一种邻家少女初长成感觉。
少女嗔怒的看了他一眼,说:“你如果想要伞的话,可以找我借。”
沈然完全不认识她。
沈然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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