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文的核心是抱怨，是发泄，是对自己经历的美化和陶醉，是作为小说创作者和曾经书评员的我的自怨自艾。
小说对我来说是什么，我本以为，自己在好几年前就完成了对这个问题的解答。但即便我有着自己还是普通人的自觉，还是依旧对自己变得越来越不纯碎的速度感到惊讶。
大概是在两年前，那个已经变得很热的春天，我有幸成为了轻之殿的一员。
那时我有着的私心：通过用另一个视角分析别人的作品，通过让轻之殿内的大家帮助我的作品，我能成为更好的创作者。即使我作为作者只是一条咸鱼，但通过轻之殿的书评我能让更多人认识我；我有着爱心：寄生兽中的一句话我一直挂在心中：“心有余裕，是人最美好的地方”——说到底这也是私心吧，我想成为更美好的人。
轻之殿的书评大家知道，有相当的部分以严厉和毒舌为特色，两年前的求评楼明晃晃地挂着一句话“玻璃心误入”——当然，即使白背景黑宋体地写上了这么一句话，不少习惯性不看规则的作者还是撞到了枪口上，这是后话。
从我个人的角度出发，老实说，我不喜欢这种书评。写评的人大概会比较开心，如果喷得带劲的话吃瓜的观众老爷也会很爽，但是……这本书的作者本人呢？我想95%的作者并不会和他们一起感到快乐，即使是求评时说“我是抖M，请dalao们尽量骂”的作者，肯定也有95%不喜欢这样的事情。
或许，求评并不应该是为了开心——轻殿里的朋友经常吐槽说有好多作者就是想求奶求夸的，这也是事实；或许，这样的书评确实也表达了书中的不足和改进的方向……但，求评是为了让自己不开心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并不是很明白。
我是一个同理心过剩的人，用舍友——一个暴躁老哥的说法就是，我的想法有时候很“圣母白莲花”。但是同样作为一个小说的创组者，我可以很坦诚且不要脸地说，我是想被别人夸的。是的！我t（）m的想被夸，想被写奶评。
很多我认识的作者和书评员会说：我不想被写奶评，因为奶评没什么意义。但是奶评真的没有意义吗？这是后话——后话，一般是不再继续说的话。
总而言是，因为我实在太了解这种心情了，所以我一直以来只以鼓励的态度和温和的表述方式来写书评，不管手上的作品亮点多么黯淡，缺陷多么明显，同样的“屎”我吃过多少次，我也一直坚持着和善克制地和作者探讨研究的态度——这对于各种实力和见解在轻之殿众垫底的我来说，多少是令自己感到骄傲的地方。
有时候，作为一个创作者的梦想是很脆弱的，我也见到太多的人在痛苦的坚持下选择了放弃——当然，大可以说那些会被轻易破坏的梦根本不是真正的梦，但不论如何，我最后选择了去呵护这样的幼苗。
或许，这样的想法是不自量力且极度自大的，我实力不济，缺乏主动心也很难真的做到什么事情，不过就算是自我满足也好，我不想看更多还没太学会飞翔的雏鸟因为各方面的打击选择成为企鹅，我决定把自己最缺乏的东西——爱，分给他们。
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我就明白这回事一件很艰难的事情，当然，其实多少也有关于这条道路美好未来的幻想——说是幻想，因为我自己明白那是不切实际的。然而，我没有料到的是，做这样的事居然会这么难，自己的器量居然这么浅。
上上年作为SF夏季征文短篇组的初审审核员是我第一次对为作品写评论感到压力。数量是一方面，为自己的评判负责是另一方面。我不清楚同组的小伙伴们是怎么做的，至少我去重温了一些好的作品，看了一本短篇小说的合集顺带扫了眼相关的文论书，这样一来，我觉得我大概对自己认为什么是好的短篇小说有了点b数。
然后，在接下来的评审里我大概占了两个之最：打分均值最低——我给到60分以上的作品，基本都进了复审；评论字数均值最多——虽然到后期逐渐下滑，但大概也到了3、400。
不过后来在放出评论的时候由于篇幅原因，似乎都只放了节选。我确实非常理解，但多少还是幼稚地为此感到可惜。
写征文的评论和平时写书评多少还是有些不同的。首先在这段时期，首次踏足SF的作者相当多，我希望能够给绝大多数确实只能“一轮游”的作者一个公允的，让他们对这个平台留下好印象的评论；其次，由于上一个原因，短篇小说的创作类型变得特别广泛，其中有不少像意识流这种纯文学气较重的作品，解读起来存在难度，有些东西的评判标准很难办我只能去和人交流考证推敲——譬如，我印象很深有一本带荒诞派风格的小说；再者，我想这是征文，并不应该像以往那样太注重“商业化”来进行评判——即使平时我也很不注重，但是着杆秤怎么斜，是个大问题……
那一次的评论，虽然对我而言经历了上面这些困难，但我认为确实是对自己一次很大的提升。我不敢说尽力这个词，但是我用心了，我试着用恳切的心去看每一篇或稚嫩或惊艳的小说，传达我或鼓励或赞叹的心情。
只不过，虽然我绝对无意抹黑一起热心奉献着的大家，但起码在我迟钝的感觉里，我觉得他们和我不一样。我们热爱小说的心都是相同的，但更多的时候，大家不愿意更加耐心地去对待那些比较稚嫩、比较“另类”“长得奇怪”的作品。
——这是没有意义的。
确实，我也不明白我那样做的意义在哪里，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我会为它们感到一种委屈和不甘。这些作者里，99%最终不会选择写小说，1%里的99%也不会成为什么中国先锋文学的先驱者……他们就像枪里装着糖果的孩子，没法战胜世界——这些事情，我明白得很。说到底，大概实质为了“成为更美好的人”的一种伪善。
可滑稽地，我感到了一种孤独。
顺带一提，我在那次征文也投了一中一长两个作品，长篇过了复审但最终因为我看不下去那么糟心的质量所以坑掉了，非常抱歉，而中篇——虽然因为最后没写完所以未被审核，但我始终认为那个残篇是我创作过最为优秀的作品。
但我太高估自己了，又要进行审核，又要写作长篇的情况下实在对它无能为力。现在想来，大概在那个时候就埋下了后来的隐忧。
第二个节点是在去年，轻之殿的评论进行了一次巨大的变革，主要包括两点：书评员可以自己挑选评论的书籍；书评员在评论前需要和作者先进行沟通。对自己写书评的能力多少有了一些自信的我，参加了去年全年的书评。
能够和作者进行1对1交流，以期形成长期的协作关系，虽然后面这条实际做到的情况很少，但我认为这是最妙的一条措施。大家都知道，书评的内容其实是十分有限的，要么一点深挖忽略其他方面，要么面面俱到但缺乏实质的诠释，能和作者直接对谈，就很好地解决了这方面的问题。更何况前面也说了，我是一个非常希望去关怀其他创作者的人，比起书评里看上去非常模板化的一两句，这样的形式要有实感得多。
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这一年的书评对象我选择的都是有着自己想法却在SF站内成绩不佳的作者。可能是在他们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我希望去帮他们守护那些在我看来弥足珍贵的东西，或许是等着哪一天有人也能这样来拯救我——即使我也明白这是可能性极低的。
因为这一次的书评和每一个作者都是朋友——起码是表面朋友吧，我也比两年前投入了更多的感情。但是，这也让书评的撰写变得更难、更累了，我一开始并没与意识到，而是直到自己逐渐变得“油尽灯枯”才恍然发觉。虽然各位可能没写过书评没那么清楚，但是和小说一样，一篇为了希望笨拙地守护些、帮助些什么的书评和随意地吐槽提意见的书评对各方面的消耗是截然不同的。
我不后悔自己写的每一篇对得起作品，对得起作者，也对得起自己的书评。当雨子君在我已经完成评论的半年多后告诉我他的小说完结了的时候，我体会到了一前所未有的感动，关于这点，我真的很感谢他。
但是更多的时候，像各位可以想象的，我和大多数的作者逐渐地断了联系。这里面有我个人的问题，我有些内向，欢迎大家来交流，却一般不会主动地联系他人——写小说的人里面这样的家伙挺多，倒也无奈。
老实说，我还是有些难过的。虽然我明白自己做的都微不足道，虽然我知道为别人写书评这种事是不应该——说得难听些，求回报的，但我果然还是一个很贪心的人，一味地付出感情使我感觉到了某种痛苦和心寒。
关于这件事，我的舍友还是弄错了。我不是什么圣母白莲花，我是一个人，我只是一个很卑猥的人，得了感冒要七天才能好的普通人。
我的生活，包括感情、学业、创作都不是一帆风顺的。起码当同样站在创作者的位置时，我知道自己是条咸鱼，缺少读者、缺少关心、缺少自信、缺少爱。我也有很多的不甘、很多的委屈、很多的抱怨想去诉说，但是当我面对一个失意的作者，一本热忱的书，我还是会挂上那副或许并不怎么开心的笑脸，用上我对自己都不会有的耐心来对待他们。绝不能将自己的情绪发泄到他们的身上——我一直这样告诫着自己，也很庆幸自己终究没有这样干。可是，在这样的心态下和对方分析问题、写书评，尤其是遇到了对方比较顽固或者问题非常麻烦的情况，我并不能说自己感到了快乐，这甚至是痛苦的。
我有的时候会感到十分难过，因为自己是个过度冷静和克制的人。我明白自己经历的大多事情都是合理的，或者正常的（就像你拼命地喜欢一个人对方却无动于衷），所以不公和委屈我不会去抱怨，更讨厌去迁怒别人。所以我一辈子没和人打过架，一年中和人争执3次以下，一般而言绝对不会将过激的情绪表现出来……可是，那些难过和委屈就这样消失了吗？我太明白道理了——即使这样自称很蠢，以至于我连发泄自己的情感也做不到，因为我觉得除我以外的任何人都不应该遭这个罪。
于是，除了黑夜中随着眼泪流去的那些，剩下的一切都像是一块巨大的肿瘤，一层又一层地淤积在我的心中，让我感到异常痛苦。
今天之所以脑子发热写下这些也是因为在现实中经历了让我憋屈难过的事情，但写到这里的时候其实我激动已经几乎消退了——连愤怒也不能维持的人，很滑稽吧。
心有余裕是人最美好，最宝贵的地方，但我的余裕，到底还有多少呢？即使嘴上不说，我也越发迫切地希望自己能够变成更加好，更加受欢迎的小说创作者。我变得贪心了——像文章开头说的那样，作为小说创作者的心变得越来越不纯粹了。小说对我来说，已经不太是那个“当然只是为自己而写”的东西了。
然而现实再次和这样的愿望背道而驰，虽然之前就预料到了冷门题材的冷门角度大概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泡沫的再一次破碎却出乎意料地令我感到疼痛。我开始非常愚蠢地为自己的努力似乎都是无用功感到难过，虽然还在一如既往地进行刻板的交流和评论，但我明白自己的心已经越来越不柔软，越来越僵硬了。我免不了地将我的两个立场混淆了，感到尴尬与不适——像我这种自身毫无成绩的作者，凭什么大言不惭地去“指导”别人呢？
尤其是每当遇到别人质问我：“你又写了什么东西？拿来给我看看？”的时候，我总是感到不甘与来自弱者的无名火。令我更加羞愧的是，很多时候我都不敢把自己的作品贴出来。我心里明白得很，这并不是因为什么内敛，而是它们也并没有达到我自身的要求。
我会觉得展现自己的作品是一件丢人的事——明白这一点，是我最为难过的时刻。我感到自己真的是一个很差劲的创作者，我对不起我创作的孩子们，我非常愧对它们。
两年前没能完成的那篇中篇小说又浮现在了我的眼前，让我有时候会想去幻想，如果当时我把这篇写完了的话，是不是至少也在这个网站拿了一个奖呢？是不是至少也有一篇拿得出手的小说了呢？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强烈地想：我是不是应该收回奉献给他人的精力和时间，去更好地照顾自己的小说呢？
纵令如此，我还是又接下了上一年征文的短篇初审。去年和16年的时候不一样，征文期间也没有中止书评的活动，于是，征文的审核和常规的书评同时进行。
最后我被击垮了，虽然至少守住常规的书评，但同时进行着审核、书评、写作、实习的我崩溃了。新的征文门可罗雀的状况令我感到心寒；家庭和学校不断质问着我为什么要做这些工作，希望我将更多的经历投入学业和实验的说辞让我感到痛苦与烦躁；一波接着一波的生病也让我有了太多摸鱼的理由……
说到底，是我太弱了吧，以至于我做下了加入轻之殿后最过分的事情。
我没能完成初审的评论，最后还要让艹莓来帮我擦屁股，我感到非常内疚、自责与愧怍。我没对得起羊猫他们给我的信任，也没对得起那些投稿的创作者们，我让这次初审变成了一次有污点的初审。
虽然轻之殿的大家都是很好的人，没有任何人因为这件事责备我或者嘲讽我，但这件事给我带来的创伤却并没有改变。而且，即使嘴上不说，我恐怕也失去了某些人的信任——这很正常，完全是我自作自受的结果。
而另一方面令我感到痛苦的是自己在征文中的创作。在时间仿佛怎么也不够用的情况下我放弃了两个很想写的作品，只选择了一个长篇。比起一时性起的好点子，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平凡得多，却也重要得多的小说。我不知道怎么更好地去讲述这个问题，但我想用心创作着作品的各位都明白，一个写了一段时日并且还没放弃挣扎的作者，都会有一些对自己而言至关重要的作品。
报名了长征的小说对我而言大概就是这样的一个作品，我也很明白这类的作品想要在现在的SF获得关注难比登天——但，如果在多少不那么看重商业性的征文比赛中获得好的评价，或许还有一点机会。于是我怀着莫名其妙的乐观幻想报名了征文，但直到最后，我也没有达成“阶段性完结”的0审条件。
这对我是一个不小的打击。我一方面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气愤，另一方面也目光短变得混乱浅地感到了沉重的悲伤。因为我明白，这样一来这个作品已经彻底地失去了它或许是仅有的可以发光的机会，这个结果让我觉得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显得格外愚蠢。
我开始羞愧于面对自己，羞愧于面对在SF上认识的那个多友人。看着他们努力地完成了自己的作品，看着他们夸奖着彼此的小说里优秀的地方，看着他们发一些本是正向激励的“没有完成一本小说的人不能说自己是一个作者”这种话，我的心绪就变得混乱而焦虑，黑暗的情感里带着自己都看不起的妒忌。
像我一样懦弱的创作者，怎么还有脸去嫉妒别人呢？我为这样的自己感到恶心，与此同时，更胜以往的自卑和不甘包裹了我，我不得不讨厌地去承认自己的弱小。我算是什么垃圾创作者啊？！实力也没有，成绩也没有，甚至完本的作品都没有。
在这样扭曲的心境下，我觉得自己已经做不了那么心有余裕，把爱付出给大家的人了。即使写这些文字的时候我其实已经多少恢复了平和的心态，似乎可以准备好继续——如果称得上这两个字的话，帮助别人了，但以往的教训告诉我，还不到时候……
这么说有些太厚脸皮了，说到底，这只是因为我也只是这种程度的人了，离自己想要成为的更加美好的人还有十万八千里。一旦丧失了那些可笑的优越感，也会变得阴冷而善妒，没有办法在自己极度失意的情况下继续鼓励和关心其他的人。
我也好想，再想以前一样用一颗完整美好的心，让那些和我有着同样境况的作者多少感到一些温暖。但现在的我大概是办不到了，以后的我还能做到吗？我也不知道。因为现实的已经将我从小说的身边越拉越远了。
在我回答“小说对你而言是什么”之前，我面临着一个更加急迫的问题。
我真的爱小说吗？
我要回答的并不是“喜欢”或“不喜欢”这样的东西，而是程度更深的，我有多喜欢？我有一辈子为之努力的觉悟吗？虽然很多人都喜欢说学别的，干别的都可以写小说，但我越发地发觉用半吊子的心态是写不好小说的，起码，对我这样的庸才是这样的。更何况，如果不选择小说的话，我将选择的另一条也将会是忙碌的，几乎用尽我所有精力的道路。
所以，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会决定站在岔路口的我的方向。很有可能，我会过上和小说基本绝缘的人生——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理解，但这样的想法令我感到十分害怕。
曾经的我将小说创作视作一种与我的生命相伴的，无法分开的东西，而现在它对我来说是更加复杂，更加难以捉摸的东西。
这个回答现在或许已经迫在眉睫了，只是我对答案还很动摇，很迷茫……
写到这里，似乎一开始愤懑不满想要抱怨的心情已经消散了，不知道再想说什么了……像前面说的一样，我是个甚至发泄不出来的人（耸肩），其实这……挺痛苦的。
那么，就这样吧，祝不小心看到这些糟糕文字的人创作之路能够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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