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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巡夜武士归家忙

二、巡夜武士归家忙

夕云停下了步伐。

随着那玉藻前与独臂大妖的离去,以及那青行灯大妖的陨落,笼罩这片神户港的黑月也随之散去。

颇具压迫力的妖气完全消散,夕云心头的最后的一股紧张也终于放了下来。

“居然……做出那么危险的事情……”

夕云简单地将自己的长发给束起,随手从身后狩衣的当带里摸出了一根淡蓝色的布绳,随意地系成一只马尾辫,看起来颇具英气。

【你……叫什么名字?】

忽然,夕云清楚地听见了那缥缈的女声,他连忙四下张望,而这三更半夜的,就算夕云正身处大路之上,却根本连一个人影都没看见,哪来这么清晰的女声呢?

似乎是见夕云如此迟钝,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真是的,我现在是你的式神,跟你进行心灵沟通还不是简简单单,连这都不知道,枉你有如此强的灵力天赋了。】

“你就是那位青行灯小姐?”

夕云下意识地开口说道,那声音倒也没有否定,但却是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问你话呢,你叫什么名字?从何而来?为何要来救我?】

“我……我叫夕云,我也不记得我是从何而来……但是,当我看见青行灯小姐跟那两位大妖交战时,我就有一种感觉……”

【诶?】

青行灯忽然发出了诧异的声音,似乎对夕云的回答感到非常惊异似的。

【你不记得了?怎么会不记得自己是从何而来的呢?】

“非常抱歉……”

【罢了,或许你是被哪里的妖怪给袭击过,失去记忆了吧。我看你身上的装束也像是个阴阳师,既然你舍命救我,我也不能不报答于你……】

“阴阳师……?那是什么?”

【……你都能把身为绝世大妖的我给收为式神,你居然会不记得阴阳师是什么?该不会你是在戏耍我吧?】

这一次,青行灯的语气明显有了变化,夕云连忙紧张地朝空气躬身行礼,同时连连道歉。

“对、对不起!我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非常抱歉!”

【……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在撒谎……行了行了,你也不必再道歉了,而且你也不必这样子开口与我对话,在心中默念就行了。】

听青行灯这样一说,夕云一边沉默地踩着木屐,在青石板铺成的大路上走着,一边跟青行灯在脑海中交流着,他也大致了解了自己所处的世界。

……

虽然名为百鬼交集的平安王朝,但这里却并不是夕云印象中的那古代王朝,而是一个近乎异世界的“平安王朝”。

有行阴阳之术的阴阳师,有佩刀独行的强大武士,也有那吃人的可怕妖鬼。

夕云不知,青行灯本就是擅长讲故事的妖怪,听着听着,夕云仿佛听入了迷,一路走着,迎面却撞见了一名提着行灯的佩刀武士,木屐啪哒一声站定,两人隔着黑夜对视。

……武士?

夕云心想着,但还没来得及上前跟那武士开口对话,他便猛然抓住了自己的刀柄,随时准备朝夕云发动攻击的样子。

“站住!你是何人!为何在这三更半夜出行!”

“啊……那个……”

“难不成……你就是那传闻中夜晚在港口大道上吃人的妖怪?!”

不要这样擅自决定啊!

夕云在心里这样叫道,懊悔不已。

也怪自己刚才听青行灯的讲述太入迷了,连自己正走在大路上这件事都没能察觉到,撞见夜晚巡逻的武士也是在常理之中的。

只是……为何这武士一见面就要对自己拔刀相向?自己就真的这么像妖怪吗?

“这位武士先生,我可不是什么妖怪啊。”

夕云连忙出声解释道,也没有再靠近那武士,这似乎让对方没有再加深对自己的疑心,但看见他凌乱的头发,那武士持刀的手还是没有松开。

“不是妖怪……?既然不是妖怪,那你为何如此深夜还要出行?”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啧……】

这回,就连青行灯都在夕云的脑海里叹息了这么一声。

【你也真是的……既然他都怀疑你了,你还说些这种含糊不清的话,岂不是更容易被误会成妖怪吗?】

“是、是吗?!”

【况且现在妖怪都没你这么笨的了。总之你先自己想办法应付着,我要……稍微休息一下了……】

突然就被吐槽和嫌弃了一句,青行灯再也没了声音,夕云也跟着失落了几分,但见他这样含混不清又突然垂下肩膀,那持刀武士握刀的手更加握紧,马上就要拔刀出鞘一般。

糟糕,越抹越黑了。

这样想着,夕云瞥见了自己身上这身看起来异常华丽好看的狩衣,心中不由得生起一计。

在自己仅存的记忆中,狩衣一般是达官贵族或是阴阳师才能穿着的便服,那自己索性就装成一个被妖怪拐带至此的失忆贵族,不也正好安然吗!

也没有再尝试跟青行灯对话,夕云直截了当地开口,努力挺直了脊背,让自己显得威仪俱足。

“大胆!寻常巡夜武士,怎敢如此满口胡言!”

“……?!”

被夕云这样突如其来地训斥,那武士却也愣了一下,而后连忙举起手中的行灯,朝夕云照了过来,勉强照亮了他身上那白底蓝纹的狩衣,再加上他清秀俊朗的面孔,让夕云在武士心中的地位骤然抬高。

那武士忽然松开握刀的手,朝夕云恭恭敬敬地行礼。

“十分抱歉!不知大人深夜出行,还望大人海涵!”

“不必多礼,起来吧,我也受不起你如此大礼啊。”

夕云上前扶起了行礼的武士,那面容坚毅的武士直起身挺直脊背,看向夕云。

这会儿,夕云才终于有机会仔细打量自己面前这个武士。

他的身上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轻甲,手里提着昏黄的行灯,上书一个“巡”字,看来确实是个夜巡武士。

估计他是没感觉到夕云身上有什么危险气息吧,况且狩衣原本就是被加持过天地灵力,只有人类才能穿着安然行动,妖怪是没法穿着狩衣行动的,这一点夕云也是后面才知道。

武士上下打量了一下夕云,开口说道。

“大人从何处而来?看你这番装束,难道大人是从平安京前来的吗?”

“实不相瞒,我恐怕是被妖怪偷袭,失去了记忆,不知为何来了这里……还请问这里是何处?”

见夕云这样一说,武士也没有多想,开口说道。

“我叫立花忠广,是这神户港今夜的巡逻武士,没想到,恰好遇到这黑月之日,只敢等黑月消散后方才继续巡逻。”

“黑月?你的意思是……刚才那一轮黑色的月亮吗?”夕云好奇地说道,立花忠广却诧异地看着他。

“大人,你真的是失去了记忆啊,黑月是这关西最有名的妖鬼之事,但凡黑月显现,必是大妖出行之夜,是与那百鬼夜行齐名的漫漫黑夜啊。”

大妖出行……?这么说来,自己刚才不也正是观看了一场大妖之间的生死厮杀吗,虽然青行灯没有再跟自己对话,而是陷入了一种奇妙的沉睡状态,但自己依然有那种感觉,那种缥缥缈缈的,难以捉摸的感觉。

见夕云忽然就局促了起来,名叫立花忠广的武士也放松了神情,朝夕云再次一拜。

“大人不必担心,黑月已经退去,大妖就已经远离此处了。啊……刚才我颇有失礼,还请问大人尊姓大名?”

夕云愣了一下。

尊姓大名?自己知道自己叫夕云,但自己姓什么呢?在记忆完全失去的现在,总不能告诉对方自己连姓什么都忘记了吧?

“我,我叫……上杉夕云。”

“上杉夕云……”

对方沉吟片刻,似乎是在思考这个名字的来源,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上杉家是那个地方的贵族大名,也就只能任由夕云蒙混过关。

“嗯……这样吧,既然夕云先生被妖怪袭击流落于此,在这神户港中也并不安全,不如先暂时随我离去,容我为你寻个住处,也好想办法归家不是?”

先寻个住处啊……

夕云认真地思索了一阵,这个武士的话也确实没错,既然自己什么都记不清,那不如就顺其自然,先寻个安稳的住处,再想办法弄清楚自己的身世和为什么会跌落至此的原因,不也是一桩好事吗?

“那就有劳你了。”

夕云没有拒绝,踩着那双木屐,跟在了那名为立花忠广的巡夜武士身旁。

“我看夕云先生身着如此华丽的狩衣,想必是一位阴阳师吧?”

一边走着,立花忠广一边朝身边的夕云出声提问。但他的问题实在是超出了夕云的知识范畴,至少对夕云来说,他对阴阳师这个职业还是一窍不通的。

“阴阳师?……实在是不好意思,被妖怪袭击后,我实在是记不起这些东西了……阴阳师是什么?”

见夕云愁眉苦脸的样子,立花忠广也没多加追问,反而是给他仔细解释了起来。刚才青行灯在夕云脑子里讲述的东西他并非是一点都没听进去,如今再来一遍,反倒是加深了印象。

阴阳师,就是这名为平安世界的异世界中的一种职业,他们能御使式神,绘制拥有强大力量的符咒,甚至是行结界之术,如今平安京中用以守护京都的结界,便是那位绝世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的手笔,足以抵御超凡大妖的全力攻击。

“那些阴阳师们可真是了不得,我曾有幸见过晴明大师的祈雨祭祀,那种以一人之力通天彻地的力量,真的是……啊,非常抱歉。”

立花忠广越说越激动,最后连握着行灯的手都抖动起来,光芒一阵飘忽,险些就这样熄掉。

阴阳师吗……

夕云在心里喃喃自语了起来。

在那美艳女子与自己签订契约时,她好像说过……要自己成为这平安王朝最强的绝世大阴阳师?如今听见那安倍晴明的强大力量,自己也莫名其妙多出了一丝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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