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瞬即逝。
结束工作的卫良正在收拾行装，时值饭点，悠哉地考虑着去哪吃饭的他突然注意到手机上有个未接来电。
电话是在十五分钟前打来的，当时的自己正在陪青蔓练习，所以没接了。
「来电显示......黎明星，唉......」
看到这个名字的卫良脸色闪过一丝复杂，他叹了口气按下回拨键。
很快就接通了，是一个嗓音颇为开朗的少女。
『呵呵，居然回拨过来了呢，我还以为你又像以前一样装作没看见。』黎明星在笑。
「有什么事？这个月的钱已经打过去了吧？」
『嗯哼，别把我想得那么俗气嘛，钱我收到了，但我这次找你可不是讨债。』
「......直接点。」
『是是是，我就知道你这人......我这边有个工作。事成之后，我们就两清。』
「？！」
卫良的动作因这句轻飘飘的话顿了一下，他眼神闪烁，用手指连敲了几下桌面。
「此话当真？」
『呵呵，当真当真，我甚至还可以返还你之前的那笔钱，不过到时候你可能也不需要了~』
电话那头的少女笑得很开心，仿佛两人是在讨论什么时候约会一般，甚至有种奇异的幸福感。
然而这边，卫良却是惊觉自己背后已冷汗涔涔。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这个女人，越大的福利同时也代表了她越大的恶趣味。但虽这么讲，一笔勾销的条件还是让卫良颇为心动。
「什么条件？」
『恩~也就是说你接受啰？很好，会有负责人来找你的。』
「什么？不，等等——」
对方并未等卫良反驳就挂断了电话，意识到自己似乎摊上麻烦的卫良有些心烦意乱，看到桌上那本《进化手册》更是“啧”地一声将它丢进了垃圾桶里。
说实话卫良并不想跟黎明星扯上关系，她是个难缠的女人，自己从未看透过她究竟在想什么。
嘟嘟。
手机在这时有震动了一下，短信，但显示并非是黎明星而是花月。
花月算是卫良的朋友，同时也是委托工作的中间人。
『工作辛苦啦~不过临时追加，御前街跟当地黑帮起了纠纷，原因短信发给你，希望尽快处理一下。』
又是嘟嘟一声，紧接着便又收到一条长长的短信。
卫良看了墙上的时钟，时间尚早且地点离这里也不算远。
「唉，权当散心吧。」
■■■
卫良是喜欢闹市的。
那种熙熙攘攘、车水马龙的街井市巷。居身于此就如同融入了背景一般，令人难找难寻。
这种爱好跟他曾经的工作有关——骗徒，一个靠着话术与骗术，还有沉着冷静的心态在对话中交锋，套取猎物们的金钱的职业。
虽说已经金盆洗手多年，但却也保留了一些当时的习惯。
「招摇撞骗到黑帮头上还卖了一瓶五千的神仙水......还能活着逃走也是奇迹了。」
「若是没逃走就还好，但眼下必须得在矛盾发生之前把麻烦调停，也就是你的工作。」
确认完情报的卫良收起手机，他看了一眼在身旁同行的花月：明明只是二十出头的学生，却已经颇有几分成熟精明的味道了。
除了学业外，花月同时还经营着一家不错的花店，但这个少女硬是以“增加社会阅历”的理由成为了卫良的中间人。
「这次不算是正式委托哦，所以没有酬劳。不过我个人可以请你一顿饭~」
「之后替我接一些赚钱的单子就够了。」
「嗯......现在这个指导教练的工作不满意吗？」
「挺不错的，只是等这周末学院会演后就结束了。」
「那好，我再帮你留意一下其它工作......不过卫良，你没考虑过就职吗？稳定的工作，稳定的收入，可比现在这种半吊子要好多了，如果你有意向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介绍一个不错的企业。」
「不必了，就当我是增加社会阅历吧。」
两人将一些过去的事当做聊资，沿着街道走了一段路，花月快走几步，来到一处写字楼门口。
那里站着两个黑西装，只见花月朝他们说了些话，黑西装便转过身朝着卫良点了点头。
「接下来就得你一个人走啦。和他们对话也不要有压力，就算输了也没关系的，毕竟也就是赔偿金多少的问题。」
「恩。」
花月说完那套熟悉的词后，卫良便也朝她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两个黑西装带着卫良进到写字楼内，上到三楼，并将他带到了一间偏僻的屋子。
房间算不上昏暗，但却颇有几分沉重。卫良扫了一眼室内，除了自己以外，屋内还有另外四人。除了像是说客的肥胖男人外，齐刷刷的西服墨镜，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卫良整整衣襟，从容不迫地在男人对面坐下。
「您好，我是御前社区那边的调停人，此次是来与您探讨此次纠纷。」
「事情的起因了解了吗？」男人问道。
「是的。据我所知，是您社部长在御前街遭到欺诈，用不合理的金额购买了劣质产品——」
「错！」
未等卫良说完，男人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卫良挑了挑眉，开始思考男人的话中话。
男人十指交错做出商讨状，接下来的话语却不容卫良分说：
「问题的关键不在这，而是在于秩序与规则......有光必有暗，你也知道生活中也不可能事事顺心，虽说干部这件事另外感到遗憾，但我们却并不打算追究任何赔偿问题。我们此次讨论的是御前街的秩序，仅此而已。」
重复提及规则秩序，也就是说打算将议论点朝那边挪移吗？
看样子自己似乎接错了工作，这次谈判根本不是所谓的补偿问题，而是一桩土地买卖。
望着面前笑容满面的男人，卫良紧紧地皱起了眉。
知道对方的目的又有什么用呢，自己手上根本没有为此准备资料，连反驳的话语都讲不出。
「......」
卫良陷入沉默。若将这场商讨当做战争的话，那么没有为此准备军力的卫良从一开始就已经输了。
怎么办？要认输吗？说起来这应当算是花月的失误，但估计她也根本没想到这一茬。
「......?」
对方已经将赔偿协议推了过来，早有准备的东西是找不出弱点的。
卫良拿起装作查看，但实则却是观察着对方的神色颜情。他突然发现除了男人以外，身后站着的三个西服男，其中一人脸色有些奇怪。
按理来说他们是来充场面的，并不知情，所以露出茫然或者高兴的表情都没关系。
除了一个人——有些慌张？
慌张？为什么慌张......难不成......不不，应该不会吧？
「正如您所说，诈骗一事的确是御前街的秩序有所不足，您社费心费力提醒此事，我们真当感谢。」
「那么......」男人脸上一缓。
「是的，我们会对您社的损失予以赔偿，同时绝·对包办您方部长的困难，您看如何？」
卫良不动声色地将协议推了回去。
将对方置若罔闻，同时说明我方的意图，虽说这样可令对方以“不尊重”为名占据大量的优势......
「您这样不太好吧？我方已经明确说明了赔偿内容，而您却......!」
男人自信的笑容凝固了，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卫良同时看到那个怪异的保镖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呵、呵呵，不错的条件，就这样吧。」男人的脸色有些难看。
「那么我就先行告退，之后的交接工作会由他人来进行的。」
在心底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卫良站起身，朝众人鞠了一躬后便离开了房间。
然而在他刚走出门时，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却从背后响起。
「慢着，我要你来处理这件事。记住，由你亲自来。」
......
电梯抵达楼层的声音让卫良回过神，他愣了愣，随即打算通过电梯下楼。
然而当电梯门打开时，一个似乎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矮小女孩跟他擦肩而过。
「你好啊，卫良。」
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
卫良转过头，发现那个女孩正对着自己笑。
「我很满意你，不过要我承认——啊！」
「喂！小屁孩，你爸妈教没教过你不能闯到别人的屋子了！啧，给我站住！」
戛然而止了。
最后卫良好像看到女孩慌慌张张想又跑进电梯的模样，不过那时候电梯门已经关上了。
还在电梯里面看见了几根灰色的头发丝......莫名觉得很痛的样子。
「......那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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