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耶,这意思是那博局镜比阴阳尺还牛逼呗。”
小婉挑起一筷子厚厚的牛肉米线,汤汁因为浸了辣汤显得红通通的,令人食欲大开。
“也没有那么夸张吧,就是能克制罢了。”说话间,我准备撸第五串骨肉相连——食堂中午特供。
“而且郁子枫也未必能得到博局镜,”我补充道,“你别忘了,要是输了棋局,那家伙一辈子都得困在镜子里。”
小婉点点头,嘴巴里塞满了米线,显得脸颊鼓鼓的。
“不过要不是那家伙的眼睛,我还真不一定能认出来,怎么在地府他就不用穿女装了呢?”
“唔……好像是因为若水里有仪鱼甬尊吧,那一带仪鱼的力量比较强,蛊雕一般不过去。过去郁家凭借仪鱼珥的力量,能元神出窍自由穿梭两世,而且还不是那种有形无质的——这点连闫家都做不到的。”
“怪不得各家都闭门不出时这家伙还能跑去地府呢,原来连闫一尘也办不到。”我感叹道。
“那家伙不会的可多了去。”小婉白了我一眼,“他现在都被放在砧板上了,要不是我,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好好好,”我嘿嘿一笑,“媳妇儿你就承认了吧,就是想让我夸你厉害呗。”
小婉筷子一抖,差点把米线都抖到桌上去。
“切,懒得跟你废话。快说,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看见小婉一脸严肃,我也认真起来,“刚才我就在想了,郁子枫口中的纯阳命之人究竟是谁?为什么单凭这一点就足以成为威胁到他的存在呢?”
“嗯……”
我煞有介事地说:“郁子枫身上一定有BUG!”
“那、那个人会是谁呢?”
“那天被捉去生魂祭祀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我,一个是那个姓荀的律师,只要能测出我二人的体质……”
“就能抢在郁子枫前面制定对策!”小婉脱口而出。
“所以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了,”我说:“如果我是‘那个人’的话自然最好,如果不是的话我们就得想办法守住那个律师。”
小婉马上应道:“你的体质我还不清楚?纯阳命的肯定是那个讨厌鬼。”
她虽然回答得干脆,神态间却有一丝怪异之色,我假装没看出来,说:“如果真的是他,就得想办法把他控制在咱们这边才行。”
“事不宜迟,赶紧打电话。”小婉身体比脑子快,在身上摸索了一阵,忽然顿住:“等一下,……那家伙的名片去哪了?”
“我不是给你了吗?”我快无语了,“他带我们去了家里,我那时晕着,难道你已经忘记路了吗?”
“……完全不记得。”
我叹了口气,“二牛你还能再不靠谱点吗?!”
“那你还和我一起回来了呢,你记得吗?!”
“不记得……”
小婉露出了小人得志的笑容。
“不行还是联络闫一尘吧,”我刚说了一句,小婉便坚决道:“不行!这次一定要赢得那家伙哑口无言,我们要坚定不与资产阶级站队的立场!”
我弱弱地提醒:“您忘了上次和资产阶级一同打怪升级的经验了吗?”
小婉犀利地看向我,冷冰冰地说:“你倒好,才见了一面就配合得天衣无缝,说,你究竟是哪派的?!”
“冤枉啊,”我无辜地举起双手,“不是您吩咐帮他的吗?再说我只是吸引了一下那些鬼的注意,调了下镜子而已。”
八卦图的显现方法各不相同,上次那个引魂塔就是要寻找到四面乾坤镜,通过它们光的折射才能映出八卦图。虽说闫一尘已经提前用阴阳尺为我划出了上层的空间,不过费了好大劲找到的乾坤镜上面却被一种奇怪的符号所覆盖,以至于什么都映不出来。
而那个时候,我却忽然觉得,自己以前好像见过这符号。
细长的红色印记、黑暗中某个人苍白的脸颊。
“你会回来的……”
忽然,乾坤镜上升腾起了一股黑色的烟气,将我从恍神中拉了回来。
密密麻麻的符号化身为黑色的烟雾,正如那天放学教室里看到的一样。
镜面显现了出来。
小婉没注意到我这边的变化,依旧嚷嚷个不停,“不管不管,今天你得把这碗刷锅水干了!”
所谓刷锅水,就是河溪高中寡淡到只剩汤的小米粥。
小婉手往旁边一伸,碗不见了。
食堂保洁阿姨推着车子悠悠走过。
“早就端走啦!你们不休息我们还要休息呢!哎,现在的学生啊,不紧不慢的呦!”
“……”
——————————
PM5:30教室
我的五三历史题刚刚刷了一半,感觉有些累了,活动了下脖子,发现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
窗户敞开着,隐约能闻见一股潮湿的泥土气味,难道又要下雨了?
大概是离清明近了,这两天经常下雨,每下完一场,天气便更暖和一些,顺带把厕所门口的月季花也催出了花苞,说起来好像哪个老师说我们学校厕所风水不好来着?
小婉不在教室里,又排练去了。
这段时间赶上河溪高中校庆和音乐节,小婉作为音乐特长生,精通多门乐器,既有合唱,又有班级个人节目,实在是忙得不可开交。再加上她自己又瞎想郁子枫的事,以至于脸上的苹果肌都瘦得凹陷下去几分。
PM7:30
“砰!”
这是我一脚踹开音乐教室门的声音。
“喂——你的汉堡带过来了。”
我,背着书包,站在排练室门口,所看到的是——小婉,一只手叉着腰,一条腿跪在椅子上爆粗口:
“你个老头子有本事永远都不要接电话!!”
小婉气呼呼地挂了电话。
“怎么了?”
“气得我都饿了!”
饿急败坏的小婉狠狠地咬了一大口汉堡,“死闫一层(尘)不接电袜(话)!”
“你就别在这方面枉费心机了,”我道,“我有个朋友,别说是住址了,估计连他的前任的现任住址都能查出来。”
小婉一撮嘴,有点惊愕地看向我:“行啊,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她在芸竹高中,是我的初中朋友。”我耸了耸肩,“明天就是周末了,那电脑狂魔应该放了学还赖在学校不走吧。”
“她家里没电脑吗?”小婉奇了。
“父母禁止,家里连网都没安。”我拎起小婉的书包,“咱们回家吧。”
二人去车棚推了自行车出来,校门外的天色呈现出一种烟雾紫的颜色,无星也无月,我忽然感觉脖颈里落进了几滴凉凉的物事。
“哇,下雨了!”
没带雨衣的小婉哀嚎一声,我想说我带了雨衣,这家伙突然眼珠一转,战术一笑,“嘿嘿,山人自有妙计!”
小婉把薄薄的校服往脑袋上一罩,一蹬车子窜进了巷子里,我紧随其后。二人穿行在T市的街道里,因为时候已经不早,许多店铺陆陆续续准备关门,也有一些还坚持在雨帘后,如夜色中一些暖黄色的朦胧星子。
我突然感觉,这个城市的夜晚,那安静的缀满雨露的边缘已经逐渐向外扩展并覆盖了整个五柳商业区,而她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却暗潮涌动,随时等待着掀起巨大的浪潮。在那浪潮下,有无数的妖异与反常理事件,隐匿于灯火通明的街道缝隙,扩散在被春雨打落铺满一地的海棠花瓣的香气间。
而立于那异常临界点的,就是以小婉为代表的风水师们。
被那异常所吸引的我,轻易地进入了那个世界,并且未对此产生过质疑,大概在我内心深处,也期待着那浪潮吧。
渴望着异常、渴望一秒从理性堕入狂乱的瞬间。
这就是我——名为肖霁的怪物。
自行车刚刚拐入海棠大道,雨势骤然变大,看着小婉披着校服衣外下大雨衣内下小雨的狼狈模样,我叹了口气,把备用雨衣的一角递给了她。
“一起吧。”
然而雨衣本身并不大,分给两个人怎么说都有些小,加之我二人又骑着车子,很快场面就进化成了互拽衣服·蛇皮走位的白热态势。
“你丫的我半个肩膀都湿了,过来点行不行?!”
“我里面的秋裤都湿透了还没说什么呢!”
下着雨,街道上没什么人,肆无忌惮的二人你踹一脚我推一把,结果就是齐齐陷入了自行车道上的下水道口处。那里比路面低一些,积了不少雨水,我俩半条腿都淹了进去,还在费力地蹬着真·水中自行车。
“不行不行,雨太大了!”
我决定先去小婉那里避会雨,二人一口气滑到了地下车库,再上行穿过被雨水打湿铺满一地落花的幽静巷子,去往后院的琴房。
小婉每天晚上都会在这里练琴。
琴房对立延展为两行纵列,每一间前面都延伸出长长的屋檐,将里间笼在寂静的阴影里。小婉打开她自己琴房的小灯,虽然不甚明亮,在浓稠的夜色中却带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我们脱下湿透了的外衣挂在衣架上,小婉左手大拇指抵住右手的四个手指向后掰,她的手指因为淋了雨冻得有些僵硬。
“你坐吧。”
肖邦B小调第十钢琴曲节奏轻快的调子回荡在小巷里,我就坐在门口,看雨水慢慢在延伸而出的房檐上汇集成珠串般的雨帘落下,不时能瞥见小婉被打湿的头发贴在鬓角,那样子像极了从房檐探进来的一株不知名的藤蔓,卷曲起来的蔓尖上还挂着晶莹的雨水。
我自己身上也是湿漉漉的,还有点冷,却忽然觉得和她一起这样也不错。
似乎只要这家伙在的话,再糟的状况都变成了命中注定的轶事。
小婉弹罢一曲,伴随着余韵散去而响起的,却是另一首曲子娴静而略带忧伤的旋律。
“谁在弹琴?”
依然只有一间琴房亮着灯,而《Kiss the Rain》也于此刻静静地流淌着。
除非,那东西不是“人”。
——第十七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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