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光辉洒在二人身上,强大的治愈力令二人感到一阵温暖,就在短短几秒内,对方流血不断的双臂也止住了。
止血完毕,接下来,只要再用中阶魔法重构就行了。
“准备好了吗,接下来,可能会有点疼。”冴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神情严肃地汇聚手中的光元素进行结印。
(要救他!)
强烈的使命感压过了滋生的恐惧,使冴更是一分不敢松懈。
但就在冴结印完成的一瞬,魔法阵却毫无征兆的破碎了,连同光结界一起。
这时,黑暗的通道内又传来了脚步声,矫健有力。
“他由我带去治疗。”
面前的男子冴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刚刚经历过的恶战又涌上了心头。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总管先生,他......”
“你不用管,我自有分寸。”扔下这么一句棱模两可的话后,总管一把扛起已经濒临死亡的少年,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黑暗的通道,同时,灰门也缓缓的落下,与地面再度闭合上。
冴困惑地摇了摇头,看向四周。
【为什么救他。】伊诺问了一个与方才少年性质相同的问题。
(......不忍心看到他就这么死去,而且.......是在我面前死去......我们......)
(都是受害者。)
这次轮到伊诺无言了,她静静地浮在一旁,钴蓝色的眼睛盯着冴,又自顾自地摇摇头,然后就隐于浑浊不堪的空气中了。
难道......自己做错了吗?
冴对自己所做的一切的意义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身上温温的,好像还有些特别的味道......是什么水吗?
真是的,弄得到处都是......红红的......
冴环顾四周。
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孩子们正恐惧地望着自己,仿佛自己是从地狱到来的恶鬼一般。
等等....地狱?
那自己身上的液体是.....
血。
刚刚被总管带走的少年身上的血和自己吐出来的血。
猩红色的血有一部分在光元素的照耀下干涸,形成了一块块血渍。在残破的点点白光下显得格外妖艳。
咚咚...咚咚...
是心脏跳动的声音,然后戛然而止。
冴从地上的血泊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只有红色。
救...救命救命救命救救救救救救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救救救救救...
如同断线风筝般,冴在倒下前的脑海中只有混杂的求救声和猩红。
地上的血,也渐渐由猩红变成了暗红。
......
过了许久冴才睁开眼睛,所幸的是眼前是一片灰黑,猩红已经消失。
冴这才发现他现在正躺在一张硬邦邦的冰冷石床上。
坐起身来,小小石床的另一头坐着另一个少年,这时灯光已熄灭,只留下了无尽的黑暗。
石床很小,小到二人只存在几厘米的距离。
(小依诺,小依诺!)
没有回应。
无奈之下,冴将体内少量的光属性魔力释放在掌心,给漫漫黑夜增添了一丝光亮,但也只局限于自己的四周。
这时冴才发现身旁有人,而且距离自己如此之近。
“那个....谢谢你。”冴跪坐在石床上,在对方的耳边轻轻说道。
面前的少年没有回答,但正是有了这点空隙,借着微弱的光亮,冴开始端详起他来。
黑发,端正的五官,以及一双将一切拒之于外的淡蓝色眼睛。
冴有一种预感,就是眼前的这个少年把昏迷的自己搬过来的。
而且他发现自己身上的血不仅不见了,而且,自己的衣服也被换成了一件对他来说可以当做睡衣来穿的宽大衬衫。
难道说.......是他......
冴的脑袋不禁有点发烫,一下子慌忙地低下了头。
等到他再抬起头时,他发现面前的少年正看着自己。
突如其来的四目相对,令冴的头脑持续升温,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向后一倾。
咚。
冴的小脑袋不偏不倚的正好撞在作为枕头的石枕头上,尽管很痛,冴也是尽量忍住不发出声音。
毕竟,夜深人静,大家都应该睡着了吧......
冴重新坐起,又主动靠近到对方身旁,“真的.....很感谢你。”
“不用谢我,我只是把你抱到这里罢了。”少年终于开口,冷漠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孤寂。
“难道说......”冴又想起了那个人。
“总管。”
寥寥二字,令狭小空间内的气氛重新恢复了寂静。
借着微弱的光亮,二人依旧保持着四目相对的状态,突然冴发现,自己之前战斗时之所以会有一顿,就是感受到了这种眼神。
孤寂而又悲伤,却又无从发泄的痛楚眼神。
“背对背靠着,我有点累了。”黑发少年说着,就自顾自地转过身去。
也对,这张床太小了,连两个孩子横躺在上面都做不到。
冴什么都没说,也转过身去,二人互相靠在对方的后背上。
“名字。”出乎冴的意料,居然是对方先打开了话匣子。
“冴。”
“潜。”
就这样,一轮对话又结束了。
“潜,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出于好奇,冴问道。
“你呢?”
(姆....好可怕....)
争强好胜又过于强硬,这一性格在潜的脑海中从小就深深扎根,也导致了他在这里根本没有朋友,所有孩子都受不了他这种性格,万事都是他第一,连话语权都是由他主导,那自己还有什么价值可言?
于是潜就被完全孤立了。
毕竟,都只是孩子。
正因为是孩子,争强好斗是很正常的,比不过人家还说不过人家,心里自然气愤。
但冴却像没事人一样,倚靠在潜的后背上,望着那被一丝光亮照的灰黑色天花板。
“抱歉,是我太冲动了。”向别人道歉这种事,潜一般是不会做的,他一直处于占理的一方。
看起来,他是真的想留住冴。
“没有的事情,潜这样反而很坦率呢。”
坦率......吗......如果能算是的话就好了.....
“那么,想听我的故事吗?”
“嗯。”
......
在来到这里之前,潜是一个没落贵族家族的少爷。
他天生勤奋刻苦,而且年期轻轻就已经从凡骨达到了渡尘境界。
不仅家族对他寄予厚望,到后来其他家族也开始对他忌惮了起来。
尽管是没落贵族的家族,只要稍加管理,再凭借鼎盛时期所挣下的家产完全可以卷土重来的。
但是这以前,都毁在了一个败家子身上,那个人,就是潜的父亲。
潜的父亲原本是一个正直的人,但是后来因遭到仇家迫害,不仅葬送了整个家族,连自己也被牵连其中。
酗酒,吸毒,殴打下仆,几乎一切恶习都缠上了他。
到了后来,就算是那些忠心耿耿的家臣们都也心灰意冷了。
在这个奈落的世界里,正直为何物?越是刚正不阿的人,就意味着会得罪越多的人。
那究竟是正人君子较多呢,还是佞臣小人较多呢?
昨日的名门贵族,今日的落魄乞丐。
到了后来,那个落魄的败家子疯了。
失去了发泄对象的他,就将所有的过错都责怪于年幼的潜身上。
每天被限制自由,这个破败不堪的家中的一切还需由他打理。
人生就是一个鱼缸,麻木的金鱼在这个偌大的鱼缸里游动,而人却在鱼缸外看着鱼缸内的鱼。
鱼只能被支配,被饲养,被观赏,就连饿死也会有饥饿的同类将它的尸体啃食干净。
而潜则是下定决心要成为鱼缸外的人,只不过现在有一条疯狂滋长又迅速萎靡的水草缠住了他。
后来,败家子完全将潜的自由给剥夺,戴上手铐脚铐,栓上铁链......再打上奴隶的记号。
那个晚上,他粗暴地抓住潜的头发,一步一步把潜拖向地下室,那个地牢。
奴隶的标志很简单,一个倒三角而已,但是其却能完完全全毁灭一个人的一生。
但是哪怕火烫的烙铁烙在小腹上,潜也一声未吭。
“叫啊!你这该死的东西,给我痛苦地哭喊啊!”
水草而已,哪怕缠绕得再紧,也改变不了它脆弱的本质。
于是,那气急败坏的咆哮就成了那个败家子的最后一声。
打上了奴隶的印记,我们之间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于是潜从一旁的桌上取过钥匙,将束缚解开,手腕脚腕都被磨得血肉模糊,但潜的脚步却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首先将自己清理干净。
走上楼梯,关上地牢的门。轰隆隆,雷声从屋外传来。
打一盆冷水,举过头顶,倒下。
哗啦啦。
冰凉的水从头顶流下,将身上有关这里的一切冲洗干净,在流过小腹时也给予了潜相当的刺激。
无视那已经发霉的毛巾,潜整个人湿漉漉地走出了浴室。
上楼,回到自己久违的房间,但里面的东西已经被当的七七八八了。
但自己的那个老旧的合欢木衣橱却依旧立在那里。打开衣橱,木屑扑面而来。
自己原本的那一套衣裤也静静的被叠在那里,尽管许久被搁置在里面,但那一套衣裤却是一尘未染。
潜愣住了,木然地盯着自己小腹上的那个印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潜突然疯狂地大笑着。
该说真不愧是我老子吗,哈哈,哈哈哈!
但很快,潜又恢复了冷静,重新穿上那套衣裤,仿佛现在他仍是当初的那个少爷。
不,已经变不回去了。
将脑海中的幻想击得粉碎,走下楼梯,走出家门。
哗啦啦。
天空下起了倾盆大雨,路上的行人纷纷都赶回了家,路旁的小商贩们也早早地收了摊。
潜走在泥泞不堪的道路上,坑坑洼洼的路面积满了雨水。
雨,冲刷肉体,涤净人心,将一切抛下,重获新生。
轰隆隆。
一道落雷伴随着爆裂声从后方传来,原先所住的房子轰然起火,火势越来越大,木头房子很快就被火焰完全吞噬。
抛弃过去,潜仍旧走在狭窄的道路上,漠视后方人群的惊呼声,继续前行。
雨渐渐小了,潜也走远了。
不知走了多久,也忘了走了多远。最后,他再也支撑不住临近崩溃的肉体,倒在了一片树荫下。
终于,积压多日的乌云散去。
天,放晴了。
潜拼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撑开眼皮,想要感受那丝阳光,刺眼的阳光模糊了他的双眸,但潜却发自内心的从未感觉这么好。
然后,一个穿着整洁燕尾服的男人和几个带着口罩的人围了上来。
最后一丝力量被耗尽,在最后的恍惚间,潜听到了他们的交谈。
“体力极度透支,极度缺水,极度饥饿,精神临近崩溃,居然还能撑到现在。”
“不仅如此,甚至还突破了凡骨。中位度尘。”
“真是令人惊讶,拼尽全力给我救活他,不然你们也不用活了。”
双眼一黑,与意识的链接断开。
再醒来时,等待着他的只有灰黑色的四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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