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新的命运
莎尔被潇洒站立的言氏抱在怀中,晶蓝的眸子四下环顾着,小口微张,始终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刚刚……”她停顿了一下,心境在重获新生与对自身处境的好奇中徘徊,她努力整理了思绪,说,“是在那里吧?”
她的手指着地面上,皇帝的身前。
言氏看向她的双眸,漆黑的眸子里泛起一股暖意:“是啊。”
“可我为什么在……”莎尔和言氏对视一眼,却又很快挪开了视线之后才继续问,“这里?”
“东方的魔法而已。”言氏没有深入地解释,此时地面上传来皇帝的声音:“东方使者,请问你为什么在这里,这时候来到这里是想做什么?”
“喂喂喂皇帝陛下,”言氏露出一副揶觎的表情,“我好歹也是舞会所邀请的客人之一,您问我为什么在这里想做什么就有点开玩笑的感觉了吧?”
“那我这么说吧——你来到这里,是为什么?”此时的西泽背过去的头发都由于刚刚的低头而垂到面前,锐利的眼神从银色发丝的缝隙里透出来,他语气冷冽,紧接着上句话问,“到底是多不负责任的使者才会在舞会开始时跑到这种地方来?”
“问出这种话时为什么不先想想自己呢?”言氏歪头一笑,“还能是什么人呢?还能是为了什么呢?”
他接着说:“不就我俩这种奇葩吗?”
莎尔感觉言氏的双手松了一下,自己似乎是要掉下去了一样,她尝试着挣扎,双脚想触到地面,但言氏有意无意地紧了紧臂弯,莎尔又觉得不好强行撑开,如果伤到言氏也不好。于是只好继续待在他的怀里,机械的手臂搂住言氏的脖子,让身子别太往下倾斜,太倾斜对体内能量的运转有阻碍作用。
皇帝看到这一幕,双手悄然握紧了,却又慢慢地放开,眼里的光彩渐渐散去,剩下的只有无力与悲凉。
言氏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换好衣服以后在大厅里找了好久,找不到人偶小姐,于是找人问了问,”他脖子上白色的围巾随风飘动,拂过莎尔的鼻尖,她小声地打了个喷嚏,言氏的手轻轻往上抬了一点,夹住了围巾的一角,“一个热心的大男孩告诉我说他看到一位漂亮的红裙小姐被皇帝带走了,在二楼。”他虽然说是刚刚才到,实则已经在暗处观察很久了,本来打算离开的他,直到看见西泽让莎尔自毁时才出来阻止。
听到这话后,莎尔抬起眼,看着言氏,她知道言氏并没有吩咐【斯卡尔】给她选衣服的具体条件,之所以选这条红色的晚礼裙完全是那些女人在看到她本人之后结合了其他条件才选择的,之后二人也没有见面,言氏要怎么才能知道那个所谓的红裙小姐就是她?
“所以我来找我的人偶小姐了,皇帝陛下,但我一来就听到您对我的人偶小姐提出了相当过分的要求。”
皇帝没有说话,只是脸色阴沉下去——越来越像言氏眼里他平常的样子了。
“真是对不起了皇帝陛下,”他欢快地微微鞠躬做礼,即使如此他也没有放下莎尔,也是这时莎尔才发现言氏穿了一身灰白相间的衣服,脖子上的那条不是白色的围巾,而是绒毛的条领,“莎尔是我邀请来的,是我的客人,您所提出的要求无法被满足。”
“你这任性的孩子,”皇帝摇了摇头,“因为自己的一点恶趣味而让别人陷入危险?看着她作为猎物来到这里,你很开心?”
“猎物是猎物,人偶是人偶,你刚刚说的话我只听到了不多,但都很重要,”言氏说,“你们这个国家,很奇怪,在东方,皇帝就是一国之主,完全的支配者,可你却连个女孩都保护不了。”
皇帝黯淡的眼中浮现出怒意,他只会对莎尔说那么多话,外人的话他一般理都懒得理。
“你这小孩子话很多,”皇帝喉中传出低沉的嘶吼,“一个外人而已……你又懂些什么?”
说到这里皇帝的心中也有些悲凉感,东方和西方是不一样的,与其说是皇帝,不如说西泽只是他们推选出来的代理人和劳工,虽然具有一定的否决权,但也只能否决大多数议会长老所不支持的决定而已。
而且……作为一个被赶鸭子上架的皇帝,西泽明显感觉到有很多东西,自己那个便宜老爹没来得及告诉自己,而议会方面也打算将其完全隐瞒……比如他曾经看过一眼便被议会强行收走了的《关于塞万王都之底的探索记录》。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任何类似的文件到过他的面前。
“哈?”言氏很反感皇帝对他的称呼,要知道在他心里,自己的年龄可是比实际大上二十多岁,“你这连人偶都保护不了的无用皇帝好意思对我一口一个孩子?我年龄再小也起码自由,即使被重权压身,被无数东西束缚,我也会翻身,挣脱,反过来掌控他们!”
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皇帝心想,忽然他就开始头疼,因为他意识到许多眼睛正在暗处,而且这场争论的两位主角所被塑造的三观和从小生活的环境,所受的教育都不一样,又怎么才能争出一个结果来?
“啊……”皇帝渐渐松开了手,语气也变得疲惫起来,“你什么都不懂……你身为东方使者却连我们漆泽的君王立宪制都不知道,真是业余。”
“……君王立宪制?”言氏很快想起了另一个很类似的制度,他心想大概两者类似吧,于是问,“你只能听从议会的命令?”
皇帝抬眼:“议会,议会长老有五十人,五十人各有一票,我作为皇帝,最大的权力只是拥有两张可投的票而已。”
“这样的制度……如果议会席员世袭的话会出很大问题的……”言氏嘟囔,没让皇帝听到,但怀里的莎尔听得一清二楚。莎尔没想到,这样一个男孩,居然也会对政治制度有所研究?
“把莎尔放下,然后带她走。”这两句话看起来很奇怪,似乎没有一点关联,但言氏听懂了,而且他知道,皇帝会犯这种失误也只能是真的累了。
西泽扶额,想回到书房的躺椅上休息。言氏轻轻弯腰松手,让莎尔下来。
他看了看站在言氏身边的莎尔,她没有说话,眼里却透着某种情感。
他叹了口气说:“你既然在这时来了,那额外的选择就出现了,东方使者,你是额外的选项,是局外的条件。”
言氏察觉到他没有再以小孩子来称呼自己,心里泛出一股快意后点了点头:“如果全城出口都被你那所谓的议会监视着,寻找莎尔小姐,那就只有我能把她带出去了。”
“你距离离开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不能让人找到莎尔,希望你能发挥让整个皇室成员都找不到你的那种本事,”皇帝叹口气,轻轻侧身,倚靠在身旁的枯木桩上,“你帮我带走她吧,现在王都的人偶,可能只剩她一个了。”
“什么……?”言氏有些诧异地问,“我从其他人那里听说之前不是有一列人偶军队从战场上回来了吗?”
“你身边的莎尔就是那军队的其中之一,”皇帝低下头,月光沾染在他的身上,从身下蔓延出淡淡的阴影,“有很多事我不能说……也只能尽力而为吧。”
莎尔无声地看着二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她对二人所说之话的理解便无人可以阻止了——原来西泽赶自己走是因为想了这么多,二人对自己命运的讨论让莎尔仿佛感觉到很多东西,但以人偶的脑子又难以理解,即使她是特别的,是文克威尔的造物,是拥有情感的人偶。
“你们……”莎尔刚刚开口,皇帝就打断说:“舞会时间要结束了吧。”
言氏从怀中掏出来莎尔给他修好的怀表,看了一眼说:“还没有,才九点半而已,不过确实要不了多久就该结束了。”
皇帝没想到二人的交流居然花了这么久,大概一个小时。他微微颔首:“我去主持仪式。”
他踏上楼梯,一步步走向二人。
在经过莎尔时,他微微侧目,看向莎尔的左眼,莎尔也刚好在看着他,二人对视了一会儿——皇帝嘴角露出一丝奇怪而罕见的微笑,紧接着推开木门,走进了长长的石板走廊。
言氏看着西泽的背影,逐渐面无表情。
“他是个好人。”言氏说。
“嗯。”
“莎尔,舞会结束之后跟我来一下好吗?”
“去哪里?”
“我和她们住的地方。”
“从一开始你的目的就不是单纯地让我来这场舞会。”莎尔想到皇帝的话——“这个人从一开始就让我头疼,现在又做出了这件事,真是该死的男孩。”莎尔想明白现状后,在心中默默地说——你是想让我和所谓的银发君王,西泽相遇。
“是的,我想让你知道真相,关于你的。”
言氏说出这句话时莎尔正低着头,抚摸自己的左眼,所以她没注意到此时言氏黑色的瞳孔正透出隐隐的白光,诡异而莫名。
“真相……”她松开左手,睁开左眼,转过身看着言氏,此时言氏眼中的紫光刚刚消去,莎尔将双手放到背后,说,“那就拜托了。”
言氏不禁感叹——这种在女主角身上才会出现的动作和剧情要是添上一抹微笑那该多棒啊。
————
午夜的雨天,小雨淅淅沥沥地滴洒在街道上,一辆马车停在一家旅馆前。
车厢门被打开,一名男子先下了车,右手牵着红裙的少女,小心翼翼地把她扶了下来。
“你们住在这里?”少女问。
“嗯,原本身为东方使者是要住在城堡里的,可我实在不喜欢那种生硬的地方,于是只好答应在城堡吃饭,在外面住宿,”言氏笑笑,把她拉进门内,“虽然他们找不到我,不知道我在哪里,但还是在城堡里给我们留了房间。”
“并不意外,是对贵宾的容忍。”
魔法驱动的链灯在墙壁上发着刻意调成微弱的光,壁炉里燃烧着干柴,火舌微微探出炉外,令人感觉到温和的暖意。
两个女孩坐在炉火前的沙发上,一个正端着高脚杯小口小口地喝酒,另一个则是在对着昏黄的火焰发呆。
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喝酒的女孩微微回头,看到言氏之后说:“啊,欢迎回来,小言。”
『微醺的女人』敲了敲身边女孩的脑袋,女孩吃痛,回头看去,看到言氏之后原本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慌乱:“言,言言氏你回来了,我、我和她在这里烤烤火而已,可…可不是等你啊!”由于吃痛而溢出眼角的一小部分泪水被她慌乱地擦掉,言氏无奈地看着岚菲那副不善于编制谎言的神情,感觉很有意思。
“笨蛋,小心思全都被自己说出来了,”女人又抿了一口酒,岚菲听到她的话,脸颊顿时红了起来。
岚菲猛地站起,红着脸走上了楼梯:“我,我去睡了。”
“你也去睡吧,”言氏对女人说。
“诶,才不要,”女人把酒杯端到面前,隔着火焰观察鲜红的酒液,“我还要再开心一会儿。”
“那你加油。”言氏带着莎尔走上楼梯。
“就这么带了个女孩回来真的好吗?”身后的女人说,“你最好去看一下弥修,那个小女孩现在的状况不是很对劲。”
“你还真是喝了酒之后就变得莫名可靠啊,”言氏不由得回头说。
“哈哈,”女人轻笑两声,“没办法,人在清醒的时候总会犯错,紧接着去后悔,喝醉了就不会,因为这样就有了借口和慰藉,”她又喝下去一口鲜红的酒液,“我喜欢犯错,但不喜欢后悔。”
言氏摇了摇头,便带着莎尔走上了楼梯。
莎尔一路上没有说话,言氏也没有解释什么。二人一直走到房间门前才开口,言氏说:“是很奇怪的人,对吧,我们几个。”
“嗯。”莎尔点点头。
言氏料到莎尔会这么直接,但还是有些尴尬挠挠头,说:“等下你千万要冷静,不要搞出太大的动静,不然我也不好去解释。”
“什么意思?”莎尔问。
“你记住就好了,接下来要做的事可能会很痛苦,于你而言,也可能会很恐怖,”言氏推开门,“那么,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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