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为陛下献上一切，皮肤，鲜血，肌肉，骨骼，心脏，我愿为陛下献上自己的灵魂，躯壳，永恒不息。断颅折肢亦不可停止。”
“然尽管如此，陛下却如一届幼童，如此又成何体统！”
珺橙如是道。如同古板的先生一般严苛而古板。
“陛下你要去哪？！”然而少女却任性的跑开。
“我去浴室！”
是不是最近太过疏远？珺橙凝望那远去的背影。
陛下啊……我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
如今的您啊……或许吧，或许这样也不错。但大概就算是您都不会想到自己居然会变成一个小女孩吧。
两年前。
凤舞华站在圣殿中，那戴着金属护手甲的指尖在一旁石制的栏杆上轻叩，发出一阵阵清脆的金属嗡鸣。
他顶着那三重冠冕，身上披着法袍，消瘦的身躯却无比的挺拔，如同一柄被磨砺一新，锐利修长的长剑。
他的脸上浮现一抹玩味的浅笑，回首，望向阶下那跪倒的三人。
“嘛，利益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不是么？”轻佻的语气，很难想想这种高贵者居然会使用这种不够庄重严肃的腔调。
然而那些身着白袍的使者们却只敢伏在地面，单膝跪地。
是的，真的正如传闻所言，这任教皇，他……他是混血的登峰造极的产物！
龙王娜迦的那种阴狠，如同淬毒利刃一般的气质与兽人的狂野与霸道，人类的善于学习，圆滑变通，精灵的虔诚与固执，残杀魔那种不惜一切代价的疯狂，霜魔那种冷酷理智，血族的优雅与轻蔑，全部搅做一团，无分彼此，完美的塑造出这么一个可怕的存在。
被他这么顶着就像是……被蝰蛇盯上一样，让人脊梁骨都感到一种寒意。六月的空气居然如此的寒冷。
“新日暮里的三位大主教愿意重新团结在朕的十字旗下，朕也是十分欢欣的。”他略微抬高下颌，似在睥睨那三位使者。
然而他却闭上那血红色的瞳，张开双臂，似在拥抱，又似在祷告，也似那十字架上的圣子，虔诚而神圣。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凤舞华用他那微眯着的三角眼侧向看着那三人。那眼神，那眼神……很想是野兽在看着……不，那更像是看着玩具的劣童！
“陛下……”冷汗从他们得额上滑落。那个男人，那个高倨御座的男人，他是从地狱深处爬出的恶魔！
中间的使者偷偷抬起头，小心的观察凤舞华。
鹰。不知何时那个男人的小臂上停住了一只猎鹰。他逗弄那鹰，就像是那些富户逗弄那些人畜无害的小鸟。
然而他却终是抬起手臂，让那矫健的猎鹰在这庄严的殿中飞翔。那透过彩色马赛克玻璃镶嵌窗子的光投射在地上，那跃动的影带着风声越过地上的花纹与凤舞华。此刻他用他那狭长的眼睫望向那些使者。
“你们可以走了。”他转身走向背后的回廊。
待到那声音终是消失在此间，连脚步声都不再回想，三人才如蒙大赦一般起身，似乎在逃跑，远离某种极为可怕的东西。
殿后的花园带着巴洛克式的韵味，一名红发的女子早已在那里侍立。
“阿君。”在此刻凤舞华失却了人前那股凌厉，疲惫的卧在花园的石凳上。
男人一生中总会遇见那么几个人，在他们面前他就像是孩子，撕下自己全部的伪装。
“知道么，有的时候我会想，要是我不是这教皇，从未宰执天下多好。”他抬起左手，掩住迎面而来的阳光。那疲惫略带沧桑的叔音充满了落寂。“在城外买上几亩地，种种田，娶一个或许不美丽的妻子，逗逗孩子。”
“陛下，种田很累的，而且那是贱民该干的活。”珺橙推了推一下眼睛，如是说。
“哦，那就购置千亩阡陌，连万尺膏庾，娶位贤妻，逗弄孩子，让他骑在我肩上，逐蝶扑萤，或许还能讨上几个女仆……痛痛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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