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如何形容呢？
地狱？废土？废墟？断壁残垣？
然而这就是遭遇兵灾之后的村落。
无头的尸体徒然的趴在水缸前，扑倒在上面，其中还残余的水也混上那种暗红。
饱经蹂。躏的女性尸体依旧被砍下头颅，但从那裸露的胴体依旧可以看出不少细节。
大妈，少女，少妇，乃至幼女。很难想象那些家伙到底在离开前做了什么。
荒废的村落甚至被点燃过，不少应当有建筑的地方只有那些屋舍曾经存在过的痕迹与燃烧留下的黑色。
遍地的尸体，甚至从那些伤痕和手部来看推断出失去头颅的死尸在遭遇那些家伙之前到底在做什么。
在牛栏前死去的农夫无力摊开的手下跌落着菜刀，或许他当时是想保护他的牛也可能是想要保护他的家人，然而胸前那一记斧创却是夺走了他的生命，他背后的屋舍侥幸保持完整，然而却摊满了尸体。将男孩扑在身下的或许是他的兄长，然而他们似乎都没有活下来，一旁浑身**的尸体大概是是他们的母亲与姊妹。
他不敢接着深入，他也不想接着深入，他不知道有多少大昊子民因为他的迟缓而失去性命。
混蛋！江岩陆攥紧他的手，青筋暴起，愤怒几乎要充斥他的大脑。他牙关紧锁，牙齿几乎要被咬碎，两侧的肌肉因为过度用力而凸起，无比的清晰。
作为武官就当讨贼护民，可他却任由贼寇如此蹂躏无辜平民，作为武官或许他已经渎职。
随着士兵的深入，远处传来一阵欢呼，随后一名士兵跑回来。
“大人……有两个幸存者。”前去搜寻，尽管知道很可能徒劳无功却依旧怀着渺茫希望的士兵返回，恭敬的汇报，然而即便是如此压抑内心的激动，也不由得溢于言表。
不管怎么样，这是意外之外的惊喜。
“他们……”
“我们发现的时候他们藏在一口井里，那些混帐没有发现……那个井是枯的，空间……很大。小孩子不可能自己下去，应该是村民把他们送下去的。一共七个孩子。”
“你们……没有把他们捞上来吧。”江岩陆略带迟疑问到。以这些人的那种缺心眼粗神经真的很可能就这么把人直接捞上来。现在这种样子……对孩子来说真的视觉冲击有些太大了。
“弟兄们没有……四周实在是……对孩子不太好。”那种悲痛实在是难以表达。即便是发现有着幸存者的喜悦也只是更加使得悲痛更加沉重深邃刻入骨。
满眼的凄凉破灭总归是不如有些许荒朽无意义的希望的悲凉冲击大。
“大人！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那名士兵忘记上下尊卑开始咆哮，眼中却带上泪花。“为什么！我们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蛮夷要如此对我们！”
江岩陆亦是满腔怒火。是的，他们做错了什么？他们只是在自己的家园种地在自己的家园生活，平凡的活着平凡的老去。他们从来没有做过任何愧对那些蛮夷的事情。
“蛮夷有若禽兽，并无恻隐。”他如是说。至于后面半句？放屁！什么狗屁蛮夷有若禽兽擅杀不仁，什么放狗屁的东西！
杀我一人便要屠他满族。高过车轮者斩。我大国自有制度，把敌人的头颅垒成京观才应该是该做的。现在蛮夷在我们祖先的土地上肆虐难道就不允许我们杀回去？误国误国究竟是谁误国！是我们武将还是你们文臣！就连贼人已经蹂躏至此才肯让他们武官出来收拾烂摊子！
“大人！”
“够了！”他如是高喊。他对这一切是如此的无力。他是武官也只是武官，他只会砍人只会杀人。他不知道该如何改变这一切，他能消灭外寇但他却没法消灭内贼。贼子好灭可乱臣呢！
“那些孩子……”他不由得岔开话题。是的，那个话题太过沉重太过庞大以至于他不敢去想他只能逃避。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武官，甚至连一个游击都不是，就算是看的透彻又能如何！
他坚毅而狂怒的向前走去。那些士兵正在将水桶放下，将那些孩子一个个捞上来。水井已然一新，宛如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破败的瓦菲在摇曳。
“弟兄们帮他们都埋了。王母娘娘保佑，希望他们下辈子能投个好胎吧。”一名小军官看到江岩陆，带着沉重汇报。
那些孩子的眼中带着惶恐，带着惊惧带着仇恨。即便是已经收拾了现场，可对于这些已经半大的小孩来说也是明白一切。
“大人！我要投军！”一个男孩猛的抬头，大声吼叫。或许是个小孩子，也或许是个少年。谁知道呢？营养不良让大多人二十岁像十二岁，二十四岁的时候却像四十二。
“大人！我也要投军！”
是么……江岩陆心中却无限悲慨。
可他却是似乎在略带自嘲一般的说：“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
“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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