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这太不自然了!就算扑克牌做了手脚,也不可能保证抛起落下后百分百背面朝上!
显然,麦克也注意到了这个异常。他沉默了一会,接着问道:
“筹码呢?”
“筹码就是你同事身上的绳索。”
金发青年指指我这边。
“要是你输一局,朕的属下就切断那五根绳索中的一根。如果朕输一局,朕的属下就切断绑着沙包的绳索。如果五场比完,你的同事还活着,那就算你赢了。如果你的同事死了,那就算朕赢。”
我倒吸一口凉气。按照这个规则,只要麦克赢了一场,那就算赢了,而这个金发青年需要五场全胜才算赢,压倒性的不公平!
但是,既然对方主动提出这样的条件,也就是说,他有着一场都不会输的,绝对的自信!
“好!”麦克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我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朕赢了的话,”
金发青年指指自己。
“威克斯,这就是朕的名讳。以后你要记着,这个名字的主人,就是你的主人,你要以朕为尊,成为朕永远的属下。”
“好!”麦克依然是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我猜麦克的想法是,反正这种口头承诺也没什么约束力,先答应他,把游戏赢了再说。当然了,如果输掉,麦克是遵守承诺还是违反承诺对我都没有任何意义——那时候我已经死了。
“第一局。”
麦克看似随意地在地上捡起五张牌。翻开前,他抬头看向那名自称威克斯的金发青年:
“这五张算你的还是我的?”
“随便。”威克斯自信地挥挥手。
“那就算你的。”
麦克将五张牌打开,我登时吓得差点晕过去——
A、K、Q、J、10,而且全是黑桃牌——同花大顺!
“唰!”阿特洛波斯二话不说,一刀削断了五根绳索中的一根。我登时浑身汗毛竖起,仿佛那刀不是削断了绳子,而是从我脖子旁掠过般惊心动魄。
同花大顺,而且是黑桃花色的同花大顺,是整副牌中最大的牌型,无论麦克抽到了什么,都不可避免地要输掉一局。
可惜啊,要是麦克刚才说这牌是他的,现在已经赢了!
要是我的手脚能动,此刻一定捶胸顿足。
麦克走过场般翻开他的五张牌。结果惨不忍睹,五张牌里只有一对2,连一张超过6的牌都没有。
运气也太背了吧!
“哼。”我身旁的阿特洛波斯嘴角勾起,像是早就知道了结果。
“第二局”
麦克不为所动,继续从地上捡起五张牌。
“这次我先来。”
他翻开牌,结果依然惨不忍睹,只有一对3,仍然是一张超过6的牌都没有。
“然后是你。”
他又捡起五张牌,然后翻开。我一看,脑袋里“轰”的一声,仿佛闪过一道惊雷——
A、K、Q、J、10,全是红桃牌——又是同花大顺!
“唰!”阿特洛波斯再次挥刀,第二条拴着水塔架的绳子也断了!
“他作弊!他一定作弊了!”我忍不住大声喊道。
不作弊的话,怎么可能每一次都抽到同花大顺!
“虽然牌是我准备的,但我却扔在地上任你们来捡,连捡好后算是谁的牌都由你们自己决定。”威克斯眼睛眯成一道缝,嘴角露出嘲讽的笑,“朕怎如何作弊?”
我哑口无言。
的确,怎么想,这么严苛的限制下,作弊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难道说,这个名叫威克斯的年轻人,他拥有着超乎寻常的绝顶运气?
“运气?那种东西,只是我的本质附带的一个小小效果而已。”
威克斯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冷笑着看向我这边。
“喂,普通人,你知道世上的人分为多少种吗?”
虽然这称呼让我很不爽,可是这突兀转折的话题让我更在意。他到底什么意思?
“这世上的人只分为两种,成功者,和失败者。”
威克斯用拇指指指自己。
“而朕,就是天生的成功者。”
天生的成功者?他难道是什么富豪的儿子,或者政客的儿子?就算他是迪拜王子,说自己是天生的成功者,也未免太自大了吧?
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威克斯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
“朕说自己是天生的成功者,不是某种言辞上的修饰,而是正如字面意思——从出生那一刻起,朕的命运里就充满了成功。”
“比如说,刚才突然停下的风,还有扑克牌全部背面朝上落地,就是为了让朕成功地举办这游戏。而朕的配牌全都是同花大顺,也是为了让朕成功地赢得这次游戏。”
他的话不禁让我思索起来。
大厦楼顶的风停下,本来就是非常难得的事,而风刚好在游戏前……不,刚好在他举起手的时候停止,更是万分的巧合!
再有,无论是52张扑克牌全部背面朝上落地,还是连续两次抽到同花大顺,都是奇迹般的巧合!
“不过是巧合而已。”麦克努努嘴,有点不屑。
“巧合?”威克斯摇摇食指,“不不不,这是必然的命运。”
“任何赌博项目,不,确切地说,是任何随机事件,只要朕希望,命运自然会将其导向朕希望的结果。运气的话,必然有起有落。然而朕的胜利却是百分之百确定,因为朕的命运注定通往成功,必然会将其他人的命运压制。朕将其称之为‘帝王的气运’。从来没有人能在任何打赌中赢过朕,任何人,一次,都没有!”
“这就是,天生的成功者!”
如果是在街上突然听到有人发表以上言论,我一定会拨通精神病院的电话让他们派人过来。然而在目睹刚才的数次奇迹后,我已经深信不疑。
“帝王的气运”?赌博百分之百会胜利?
这游戏还怎么玩?
根本不可能赢!
话说,这个人,还算是“人”吗?
根本就是一头怪物吧?
由无量“成功”聚集起来的,要将普通人啃食殆尽的怪物!
不由自主地,我内心产生深深的恐惧。
那是对超越了常识的存在产生的,本能的恐惧!
沉默了一会,麦克蹲下来,又再捡起地上的牌。
“第三局。”
他还想赌下去?在目睹了那怪物犯规似的强运后,竟然还有赌下去的心思?!
你的脑部结构到底哪里有问题!
“像你这样出众的人才,与朕等接近的‘同类’,不服输很正常。”威克斯咧嘴,“好,游戏继续,我会用事实让你心服口服。”
毫无悬念,第三局和第四局,威克斯抽到了剩余的两组同花大顺,而麦克那惨不忍睹的牌没有一张数字超过6。转眼间,维系着我生命的三根绳子又断了两根。
我已经绝望了,脑子里想的不是怎么逃脱,而是希望这游戏赶快结束——让我痛痛快快地去死吧,不要让我继续心惊胆颤地等下去了!
死并不是最可怕,等死比死亡本身还要可怕!
“最后一局。”
威克斯由始至终轻松地站在那里,仿佛只是悠闲地来露台吹风,而不是在参加一场决定人命的赌博。
“刚才的四局,所有大于10的牌,和所有小于6的牌,都已经翻出来。也就是说,地上剩下的十二张牌,必然是四张9,四张8和四张7。以朕‘帝王的气运’,要赢你并非难事,但这样就显得无趣了。这样吧,朕给你一个机会。”
“朕宣布,最后一局,朕的配牌必须为四张9加一张黑桃8,才算是胜利。只要有一张不是朕宣告的牌,那就算作朕的败北。在把牌翻开前,朕允许你使用任何的方法翻盘,只要不让朕发现,就算作弊也是允许的。”
虽然听起来好像对我们更有利了,但我明白,连同花大顺都能随便抽出来的人,抽几张特定的牌并不会更为困难。加不加这个条件,对我们来说都是毫无意义。我死亡的命运并未发生任何改变。
麦克面无表情,看向我这边:
“罗斯,记得我以前的那个练习吗?待会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能动,知道吗?”
以前的那个练习?
我一下子回忆起当初看见麦克玩扑克牌的练习。
“如果某一天有个疯子抓住了人质逼迫其他人和他赌牌,在他手上取胜人质才会被释放,我就可以救回那些人质了。”
虽然麦克的乌鸦嘴让我有点哭笑不得,但心中还是燃起了一点希望。
对啊,麦克也有进行关于扑克牌的修炼!那么他极有可能进行了关于千术的修炼!
之前的四局,麦克没有用千术,大概是因为他才开始练习,最多只能换一张牌。因为“帝王的气运”,即使换掉威克斯一张牌,让他无法达成同花大顺,仍然可能凑成同花或顺子,而麦克的牌型因为烂得要命,更换一张牌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
然而第五局,威克斯宣告不达成他指定的牌型则算作自己的败北。那么事情就简单多了——只要想方设法换掉四张9或者黑桃8中的任何一张,我们就能翻盘!
有希望!
而且,麦克在游戏开始后一直没对我说过话,现在却叫我不要动,明显的打算做点什么。我猜,他是担心赢了对方后,威克斯恼羞成怒命令阿特洛波斯斩杀我。要在最短时间内置我于死地,她肯定瞄准我的脖子或者绑着沙包的绳索,出刀的方向便是固定的,麦克就有把握挡住她的攻击,让我不会受到伤害。
竟然连对方违约的情形都考虑在内,真是可靠啊,麦克!
“那样的话,我翻出什么牌都无所谓了,所以直接翻你的牌吧。”
麦克从地上捡起了五张牌,然后翻开。
四张9,一张黑桃8。
……
……
……就这样结束了?
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最后一局,你还是输了。”威克斯笑着摇摇头。
我惊恐地看向身旁的阿特洛波斯,她已经冷漠地举起太刀——
“唰!”
最后一根救命的绳索被切断,五花大绑的我被坠落的沙包拖向露台边缘!
完蛋了!这次真的要死了!
绝望之中,我看向了麦克,却见他从腰间的枪袋里掏出手枪,指向了我……
他要干啥?
电光火石之际,我突然明白——我的脑筋从来都没有现在这样转得飞快——麦克是要开枪打断沙包的绳索!
“砰!”
然而枪响过后,我依然越来越快地被拖向露台边缘。只见黑发少女阿特洛波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挡在麦克前方,几颗火星从她手上的太刀蹦出,落在地上。
她竟然用太刀挡下了救命的子弹!
在子弹飞行途中用太刀挡住,自然不可能做到。她一定是在麦克拔枪的瞬间洞悉了他的意图,抢先一步用太刀截断了预判出的弹道!
最后一点希望也泯灭了!
正当我打算闭上眼迎接自由落体的到来,却见麦克迅速把枪对准另一个方位。
“砰!”
身体一松,拽着我的巨力消失,我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停止了滑动,此刻距离露台边缘不过两米!
得救了!
从那种奇妙的,脑筋快速转动的状态中脱离,我大口大口喘着气,感觉心脏砰砰砰砰直跳,简直快要爆炸。看看身后,那根绑着沙包的绳索果然已经断掉。
生死边缘走一遭,比起坐过山车或玩蹦极不知道紧张刺激多少倍!
可是,刚才麦克开枪的方向明明不是我这边,为什么还能打中绳索?
“竟然是……跳弹?!”阿特洛波斯惊讶地开口。
我一愣,脑子刹那间像是通了电般亮堂起来——
见鬼!麦克在第五局开始前说的“那个练习”,根本就不是扑克牌练习,而是那个扔纸球反弹进垃圾篓的练习!
“如果我和要打击的目标之间有着障碍物,我就能利用反弹绕过障碍物击中目标了。”
也就是说,麦克刚才向着其他方向开枪,让子弹利用反弹绕过了阿特洛波斯,打断了绳索!
他叫我不要动,是让我不要改变绳索的位置!
“哦?有趣,竟然救回了那个普通人。”
威克斯愣了愣,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喜,忍不住鼓起掌来。
“不过,你还是输了赌局。那么,麦克,宣誓向我效忠,成为我的属下吧!”
“你是否搞错了什么。”麦克睨了他一眼。
“哦?你想反悔不成?”威克斯饶有趣味地看着他。
“不,打赌仍然有效。”
“那么,为什么不肯成为我的属下?”
“因为,”麦克指指自己,“赢的人,是我。”
威克斯这次真的愣了。
“胡说什么!明明五场牌局都是陛下赢了!”阿特洛波斯忍不住大声喝道。
“你当初跟我的约定是:‘如果五场比完,你的同事还活着,那就算你赢了。如果你的同事死了,那就算朕赢。’没错吧?”麦克指着威克斯。
威克斯脸色一变。
“现在,五场牌局比完,罗斯他还活着,所以我赢了,不是吗?”麦克叉起腰,理直气壮地质问。
“这……狡辩!”阿特洛波斯气得身体颤抖,“这不过是文字游戏!”
“赌的是罗斯的死活,又不是牌局。这是你们主子自己亲口说的,哪里狡辩了!”麦克瞪着她。
阿特洛波斯想继续驳斥,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这时候,威克斯摆摆手阻止了她。
“好好好,是朕大意了,制定的规则有漏洞,让你钻了空子。”
他冷笑一声,看向了麦克。
“不过,你还没赢。这场赌局,还在继续。”
“还继续?”麦克晃晃脑袋,“你说过打五场牌,现在五场都打完了,你难道还想加场?说话不算话啊?”
“如果朕的力量只能用来打牌,属下们怎么可能敬畏我?”威克斯摇摇头。
“真正决胜负前,朕先把要做的事告诉你吧。除了‘帝王的气运’外,朕还有更加恐怖的技能——朕想毁灭的东西,只要稍微碰一碰,那东西就会不可逆转地步向破灭。”
“平常保养再好的枪械,被朕碰触过,也会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坏掉;平常检修再勤的建筑,被朕碰触过,也会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倒塌。”
威克斯的笑容越发透出一股危险的气息,我本能地感觉到了不妙。
“这无坚不摧的技能,朕称之为‘帝王的征伐’!”
咔嚓咔嚓……我脚下的露台发出可疑的响声,同时微微颤动。我顿时吓得僵直在原地,怕随便乱动会加速露台的崩塌。
麦克脸色骤变,马上向我冲来。阿特洛波斯却仿佛早就料到他的行动,拔刀拦住他的去路。
“就算你射断了沙包的绳索又怎样?”威克斯张狂地笑起来,“为了朕的胜利,就算再结实的大楼也只能崩塌,这个普通人终究逃不过死亡的命运!”
“喀拉喀拉喀拉……”
他脚下的地面出现一道裂缝,迅速向另一边露台蔓延。接着,裂缝陡然变大。
“轰隆——”
我感觉身体一轻,接着整栋大楼在我面前迅速拔高——我所在的露台一角整块崩裂开来,向下坠落!
完了!
这次绝对完了!
我眼前迅速出现一幕幕回忆,这就是所谓的走马灯吗……
就算麦克再厉害,也不可能救回一个已经从高空坠落的人……
这下,我的人生真的结束了……
绝望之际,我下意识地抬头,却发现麦克竟然纵身跳下露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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