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竹悄悄靠近沈玉子，想被发现又怕沈玉子看见自己会害怕。来来回回，伸出手想拍一拍她，又停在半空，想了想，又缩了回来。太过犹豫，程竹干脆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认真地看着她仔细地检查每一件展品。
属于少女的淡淡香味，犹如那零星的桂香，似有似无，引诱着去寻找。一眨一眨的，充满灵性的眼睛，活跃的睫毛，每一次扫动，都是那逗猫棒一样，深深挑起程竹的兴趣。少年就这样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每一丝一毫都是少年世界浓重的一笔。初升太阳的阳光，不似那中午的烈日，少了酷热，多了清新，不同那夕阳，少了将逝之美，多了生机。这样俏皮的光线时而刺到她的眼睛。奈何躲闪的小动作都那么可爱。程竹轻轻弯了弯嘴角，安详的笑容在少年的脸上，显得让人安心。程竹移了移步，悄然无声，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刺眼的阳光。
“嗯？”沈玉子转过来脸。
“......”被发现了，程竹惊讶，这小呆子怎么这么敏感。
“你！”想起来什么，沈玉子捂住嘴，莲步轻移，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程竹忍住心里的不痛快，也跟着退了半步，表示没有纠缠的意思，委屈地看着沈玉子，复杂的眼神只一瞬间就收了起来。既然自己穿越到了三年前，那么未来的事情就不关乎现在，程竹不想自己的小呆子牵扯到那么多。
“昨天的事情谢谢你了，我的态度吓到你了，真的......很对不起。”程竹的声音有些许颤抖，或者说，程竹整个人都在颤抖。
“嗯......”一时间，沈玉子没反应过来。
“没事的。”沈玉子僵硬地笑了笑。
“那......你继续？”
“嗯！”
尴尬的对话......
“诶！对了，你是在这里打工吗？”程竹心里打主意，如果沈玉子在这里打工兼职的话，那他每天都要来这里逛一逛。
“嗯，对啊！”沈玉子依旧那么不自然。
程竹知道，沈玉子对着厌烦或者毫无兴趣的人的时候，表情都可以看出僵硬的感觉。看来才刚刚空降在这三年前就落地成盒了。
“这......”程竹刚打算离开，转身的时候，余光瞄到一副挂在墙上的面具。在记忆中，程竹是不记得有见过的，但是一种熟悉的感觉闪过脑海，从脚到头的每一个细胞都发生了反应，冥冥之中的联系说不清道不明。
“这不是什么大师的作品，但是制作它的人很用心，很多地方都很细致，特别是眉毛的地方轻轻蹙了起来，是表达制作者的感情和想法，这听说本来是一张人脸，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眼睛被制作者挖掉了。”沈玉子的声音很轻很细，耳朵有种被柔柔地抚摸的感觉，让人不会听腻。
“哦？看来，你很喜欢这副作品嘛？”程竹心满意足地说，邪魅的笑容，勾人心弦，就是这样的声音，才拨弄起程竹的心思。
“嗯！对啊，这里有不少都是大师级的作品，其余的大多也都是那些大师的徒弟的佳作。唯独这一副人面是出自行外人之手，而且听说制作者还很年轻。”沈玉子双眼散发出羡慕和喜欢的光芒。
这样的场景落在了不远处张进武一行人的眼里。张进武心里有了主意。那个年轻的合作伙伴也蹙了蹙眉，似有不满。总之人人都心怀鬼胎。谈话间，年轻的合作伙伴对着身边的下属说了几句，下属便匆匆离去。
“你见过制作者吗？”程竹饶有兴趣，能这样和沈玉子聊天，即使是闲聊也很不错了。
“诶......没有，而且听说这个制作者不知道什么原因，已经不在做任何作品了。我也只是无意中看见的。”沈玉子认真地回答，轻轻叹了口气，撅嘴的小动作让人怜惜。
“其实，我觉得他把眼睛挖掉......”程竹努力回忆起刚才种转瞬即逝的感觉，虽然不太相信，但应该是有关联的。
“嗯？”沈玉子突然投来期待的眼光。
程竹心里吃了一惊，看着眼前这张精致的面孔，心里最柔软的一块有了感触。四目相对，沈玉子先回过神来，不自然地躲闪。
【为什么！好想告诉她一切，好想......】程竹停住了自己的欲望。程竹在刚刚看见沈玉子的时候就已经下定决心，如果自己真的回不去的话，就在这边定居下来，重新追求沈玉子。
“我觉得，制作者是想表达，世间有些事情需要我们用心去看，而也因为制作者用心去看，所以他看到了什么让他不解或者担忧地事，所以就有了蹙眉的那一笔。”程竹点点头，表示自己的理解便是如此。
“那......那他看到了什么？”沈玉子追问，全然忘记了刚刚对视的时候程竹的眼神是有多炽热。
“......”
“玉子！画廊的老师叫你过去帮一下忙！”程竹刚想说什么，同是画廊的兼职工过来叫走沈玉子。
“谢谢你的讲解，我们下次再说吧！”程竹心知追求沈玉子不能够心急，礼貌地道了谢。
“嗯嗯！好！那你下次要记得告诉我他看见了什么哦！”沈玉子心情愉悦，微微侧了侧头，道了别便转身离去。
【nice！看来还有救！】
【诶呀呀！小呆子还是那么可爱......】
【她约我下次！还有下次！】
程竹狂喜中，坠入了自己无限的遐想，脸上的春光暴露无遗，丝毫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
而谈正事的另一边，那个年轻的合作伙伴的表情都收进了张进武的眼里。先是蹙眉，然后是怒视，最后是一抹深深的笑意，让张进武感觉后脊背一阵发凉。张进武大概是知道什么的。面前的这个年轻的合作伙伴看上了刚刚和程竹聊天的女生，今天的见面约在画廊，怕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张进武烦恼中。
程竹从个人的想象世界中回过神来，望向了张进武那边，见张进武看着自己，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事，你们继续聊。但只一秒，程竹就注意到了，看着自己的不只是张进武，而是那一堆人都在看着自己。
【......】N目对望。
程竹大概知道什么了，可是为什么和自己有关还真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程竹缓缓走过，站在了张进武那边。年轻的合作伙伴深深地看了眼程竹和张进武。
“张进武先生，我们谈谈刚刚那个条件吧。这个画廊听说收藏了唐大师的《白梅》，而它的真假一直备受疑问，我事先和画廊主约好了，所以......这个疑问要靠你来解决了。”说完，年轻的合作者打了个响指，刚刚叫走沈玉子的画廊职工便过来给一行人带路到画廊的一个关闭的藏品室。
而这一路上，张进武的手一直在颤抖。
藏品室内，早有三个人在等待，一人戴着面具，看不出什么。而在旁边的是一个女人，身穿白底旗袍，腰间几朵绣得极淡的出水芙蓉装饰，如果不细看，忽然变得像是普通的花纹一般。旗袍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体，再看，媚眼一双却是透露出莲花的清纯------妥妥的惹人犯罪！
【这......这人不会是画廊主吧，穿衣品味和画廊风格挺像，就是这......颜容......不太符合风格啊！】
【嗯！失礼失礼。】程竹看着女人尬尬地觉得这样想不太好。而这注视则引来了女人礼貌的回眸一笑。
另一个则是戴着圆框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挺拔的站姿，严谨的表情，透露着骨子里的细致和追求完美的性格。
“先让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唐大师。”穿着旗袍的女人恭敬得介绍面具人“这位是一同请来的鉴别师，严先生。”女人接着道。众人都点点头以示问好。
“话不多说，听说李元种先生今天也请来了人鉴别唐大师的画。”女人接着说“我们的画廊里一直都有着两幅《白梅》，一真一假，不过也只是用来增加嘘头而已，定期互换展出，让观赏增添乐趣。”说着便拉开了幕布，两幅几乎一模一样的画展现在众人的眼里。
“请吧，张先生！”李元钟即那个年轻的合作者，李元钟暗暗一笑。
说罢，严鉴赏师也认真地看着两幅画。
而张进武手心的汗则一直在冒，没停过。程竹打了个心眼，细细想着刚才的事情，转眼看着面前的两幅画，头不知不觉得微痛，同时好像有什么信息一直涌了上来。
【唐......白梅......】
......
藏品室里安静了有好几分钟。
“左边这副应该是唐大师的真画”严鉴赏师首先打破了这寂静，说完又好似不太肯定的样子，望向唐大师想求得答案，奈何入眼的只有一副面具。想来，面具也是这个作用，避免影响辨别真假。
“那么......张先生，有何高见？”李元钟玩味地看着张进武。
......
张进武由手心冒汗，到头皮发麻了。能怎么办，自己对着这些艺术品就像对着一群鸡一样，哪只都长一个样。想到如果这次合作，不，应该说是谈判，而且还是不公平谈判失败的话，自己将负债千万，失去公司，失去家。从刚刚开始谈判起，张进武就知道，公司之前的叛徒就是李元钟安插的，看着公司近来发展极快，有了吞并的心思。
“怎么了？张进武先生？”李元钟问。而这一问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向了张进武这边，无形的压力顿时增加了好几倍，就连一直戴着面具的唐大师也看了过来。
“看来......”李元钟还想说什么，突然，程竹冷不零丁地出了声。
“嗯，这两幅画还真是亦真亦假，亦假亦真啊！”程竹从张进武身后走了出来，别有深意地看着唐大师，双眼紧紧地盯着那副面具，锐利的眼神如同利剑刺进面具的眼孔。
“张先生！还请你管好自己的下属啊！”李元钟
“阿......”张进武想叫程竹回来，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程竹放在后面的手做了个OK的姿势。心里安定了不少。
“诶！不好意思，我是张进武先生的朋友，今天是来当助手的。”程竹把张进武三个字说得特别重，坚定的语气让这三个字如同刀子一般刻进在场所有人都耳朵里。
“那么，请您说出您的结果吧。”女人认真地看着程竹，勾人的笑，如同墙上的白梅一般，似有似无地让人来电。
【......这女人......头皮发麻】程竹别开了脸。
“这两幅......都是真的。”程竹故意稍作停顿。
......
场面一度死寂，在一旁的唐大师动了，似是有所动容，但戴着面具无法看到此时的表情。画廊主惊讶地捂住了小嘴，眼睛不停地打量这程竹。
“呵呵......开什么玩笑......”李元钟冷笑。
“如果要说哪一幅是你们心里的真作，我想......应该是右边这一幅吧。”程竹打断李元钟的话。
“可是......”严鉴别师想说什么。
“诶！严师傅且听我道来，唐大师的作画角度向来是出其不意，表面来说，左边这幅白梅的画工的确是更加细致。但却画不出唐大师想要的效果。”程竹接着说“画花，能画出花香的，我想......应该只有唐大师才会这样想。”
“花香？”严鉴别师疑惑得看着程竹。
“嗯，大家细看，画上都有蝴蝶，但是右边的......”程竹话只说一半，便有人接上。
“右边的蝴蝶像真的一样！”张进武
“对！蝴蝶会逗留，不仅仅在于花的外观，更有花香。右手边的这一幅画出的更多是花香，而不仅仅是花的外在神态。“程竹稍作停顿继续说“唐大师，这是在借蝶画香，对吗？”程竹意味深长地看着唐大师。
“那......小兄弟您说两幅都是真的是怎么回事？”严鉴别师追问。
“我想，左边的应该是唐大师的第一幅白梅，毕竟左右两幅白梅的手法极其相似，而其中的有一些细小装饰的地方不同，大概是唐大师第一次画的时候落笔陌生或者有其它更好的手法。”程竹看出了严鉴别师的疑惑。
“我说得对吗？唐先生？。”程竹轻笑，心里其实是捏了一把汗，因为大部分都只是自己的猜测和对作画者的一些了解而已，刚刚头疼的时候就想起来这些信息。
“哈哈哈......好，好，好。”戴面具的人拍着手，惊人的是说话的声音不像老头那样低沉，更像年轻人的稚嫩。
“唐先生？”除了一部分知道真相的人外，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吃了一惊。
“这位朋友怎么称呼？本人唐清。”戴面具的人摘下面具，缓缓走向程竹。
“程竹，叫我阿竹就可以了。”程竹靠近才发现，面前这个叫唐清的人帅得人神共愤，不同于小鲜肉，是那种阳刚的帅，干净利落的寸头，健硕的身材。
【所以说，他这身材是怎么想的？装成一个老头？那帮人没发现也是够眼挫的。】程竹心里汗颜。
两人握手，全场的焦点都放在了两人身上。
“各位，今日，爷爷他身体稍有不适，便由我出场代他。爷爷说了，如果有人能猜对，就会把两幅画的真假公于画廊，同时把两幅的其中一幅赠予有缘人。”唐清大声宣布。
“那么，程先生，请您选一幅吧！”在众人惊诧的眼光下，画廊主拉起来程竹，走到两幅画前。走近，程竹才发现，眼前的这个女人，或许说应该是少女才对，她的妆容下竟然是那么年轻，猜测是大学生，倒是化了这个妆看起来成熟了。
“我......能不能换个奖品？”程竹低声地对眼前的少女说。因为在场的各人都在讨论着刚才的那番真相，没人留意到。
“哦？竹，是想要我的妹妹的一夜良宵吗？”唐清在背后听见，打趣着也跟着在两人耳边说悄悄话。
“哥！”少女推开唐清，脸颊羞红，粉粉的一抹红晕绽开，更加迷人。
“额......”程竹无语，这还是两兄妹。
“我想要外面的那副面具，可以吗？”程竹试探地问。
“不行，爷爷说，猜了个大概的只能选两幅其一。”唐清。
“大概？难道真相不是这样的？”程竹
“还差一点。”
“那......我可以再猜猜嘛?”
“......”唐清陷入思考。
“诶......那好吧，我要左边那幅吧。”程竹决定。
少女突然用手捂住嘴巴表示惊讶。
“为什么？”少女追问。
“怎么了？只是我比较喜欢左边那副而已啦，左边那副虽然没有画出那种境界。”程竹接着说“但很多小细节都很用心，虽然手法有点稚嫩，会显得很可爱，更加纯粹。”
“嗯嗯，没事。”少女眼神躲闪，耳根都红了。
程竹无语，自己又做了什么？不多想，选好之后便走向张进武那边回归阵容。
“好了！各位朋友，很感谢各位今天的到场，那么这场鉴别会就完美结束了。老实说，这么多年来，终于有人解开了这个真假之谜。爷爷知道了也会很高兴。后面还有一场宴会，有请各位参加，谢谢。”唐清说完鞠了一躬，便带领众人走去后面的饭厅。
“进武，我先上个洗手间，你们先过去。”程竹说完转身离开。走到空旷的地方，程竹送了口气，刚刚真是刺激，猜错了，自己最多就是丢人，张进武怕是要倾家荡产。
【这人也太少了吧。】程竹途径画廊的大厅，发现大厅竟然只有廖廖几人。没有多想，匆匆离开。
“啊......”洗手间旁边的后门传来一声尖叫。
程竹愣了愣，总感觉叫声熟悉，而这里，自己认识的也就沈玉子和张进武。程竹不安，慢慢打开一条门缝。
“小呆子！”程竹只叫了一声，马上关了门。程竹看见沈玉子被三个穿西装的大汉捂住了嘴拖走。一瞬间，程竹冷静了下来，如果自己嚷嚷着冲出去，怕是没几下就要被撂倒。程竹立马跑到洗手间，爬上了窗口，记下了绑走沈玉子的车牌号。
尿意全无，程竹摸出了口袋的车钥匙，这是张进武方便自己出行用的，幸好自己收下了。程竹面色凝重地走到和沈玉子讨论的面具前，心里默默地道了歉，挥起拳头对着放面具的展柜玻璃直接就是一拳，充满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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