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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摊牌行动

第十八章 摊牌行动

2075年风月12日。雪还在不停地下,刮起风来的时候,雪就会糊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昨天陈雁实际上已经结了工资,但是今天他仍然还要再在矿上停留一天,要给奴隶们讲经。

如此荒唐的要求,居然被张小山同意了,就因为他要拍摄矿奴们听讲的照片作为他的政绩,好应付现在每个月新增的矿业资产调查——奴隶就是矿上重要的资产之一,保证奴隶处于良好的工作状态是相当必要的,尤其是这样不花钱就能稳定人心的方式,上面的那些大官们都很喜欢看。

但潘云却觉得自己忍了很久了,觉得忍耐力恐怕已经逼近极限了。

本来干三个月活,拍拍屁股就走的话,也没人管你陈雁爱怎么想,一天时间念半天经也没人来管你。现在在矿上,就搞的像鱼儿进了大海、鸟儿飞上了天空似的,感觉自己有讲经对象了?有用武之地了?平时罗里吧嗦在家里讲、在矿上讲也就算了,临走了还要搞大讲堂,所有奴工在一起排排坐听讲,不仅自己要侍奉神,还要大家一起都来信神。怎么了这,这到底是矿还是庙?

虽然陈雁是自己的老师,也是自己生活经费的来源,路上吃了他这么多的蘑菇也不好意思把话说死、说得很难听,但是潘云感觉心中实在是有一股难以消化的窝火,根本没法忍,更别说什么戒、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陈雁还是自己的老板。潘云又仔细想了想:老板坑爹,员工该不该骂?当然要骂,骂完就把辞职书甩在老板脸上。这种桥段好像在以前的辣鸡网剧里见过好多次。

看那种网剧的时候,他就觉得这种事情很好笑。像自己这样有礼貌的人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当时他是这么想的。但现在看,只不过是懦弱的自己找一个借口罢了,连走人的时候也不肯扬眉吐气一回。

但现在,每当他看着山下的奴工们从雪地上走过去的时候,心里总会很不舒服。

这个时代,有大问题。人人都有问题。

几个月来,他都苦于没有足够的力量改变这一切。可现在他有了一些力量,却更加茫然了。

“我能够做些什么呢?”潘云一天天地愈发焦躁不安起来,良心折磨着他,有时候夜晚都会突然从睡眠中惊起。

他最终下定了决心,要用一切可能的方法拦住陈雁。不能让他再给奴隶们灌输那种满足的幸福,灌输那种神棍逻辑。

“如果我连身边最熟识的陈雁都改变不了,那我还能改变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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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雁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的时候,看见那个大个子站在院门口,身边的雪地上插着他那把重剑。

“小师傅,您还是直接去北方朝圣吧,不要做什么讲经会了。”

大个子说话的声音很奇怪,他从来没见大个子这副模样过。

“讲经是我们神仆应当做的事情,为什么不讲呢?”

“因为我觉得你的经错了。”

“哪里有错?”

“叫人不与命运抗争,沉陷在卑微的命运里,用苍白的‘幸福’麻醉自己,这就是大错特错。”

陈雁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念到:“你不懂神的奥义,我能理解,我可以给你讲。”

“讲什么?”潘云冷笑。

“讲终极的和谐。”

“怎么和谐?连生命自由都不存在的和谐?”

“这世界上,又有谁能真正自由呢?为了喝水,为了吃饭,为了有衣服穿,人必须要去打水,去种粮食,去织衣服。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要做这里所有的事情,但人与人只不过是分工不同,就像这大千世界里,鸟、鱼、蛙、牛、马、人,也都是分工不同罢了。无论是生还是死,无论是衰老还是疾病,在这世界上都是神所制定的最根本的准则,难道你就真的可以自由决定吗?事实上,每一个人都是神的仆从……”

“分工?大家都是人,凭什么你是高高在上的统治阶层,那些矿井里的就得是奴隶?你把牛、马、人混为一谈,是把这些矿奴当作牛马来用?这不是社会分工,这是自欺欺人。”

“为什么这样说?”

潘云的眼神恐怖得可怕:“就算你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只要是自由的人,就可以选择为这个矿场打工,或者为那个农场劳动。做怎么样的职业,过怎么样的人生,完全是你的自由。可是这些奴工呢?他们根本就没有被当作人看,他们在你们眼里就是牛马,就是牧畜,让他们干啥他们就得干啥,让他们配种就得配种,让他们挖矿就得挖矿,这种所谓的幸福和谐是建立在人对人最根本的自由选择权利的压迫之上的!你问过他们愿意做牛做马吗?这些十几岁的孩子里,他们中间也许就隐藏着这个时代的伟大艺术家,伟大文学家,伟大建筑师的苗子。有谁问过他们的想法吗?有谁在乎过他们的感受吗?人之所以为人是为什么?”

陈雁叹息了一声:“也许你说的有几分对,但是我们面对的是有暴动风险的奴隶,为他们讲经有什么不好吗?正是因为你们永远都有欲念,永远对现状不满,才得不到幸福,才要用暴力获得想要的东西。”

“不用暴力也行啊,提意见,摆观点,你们肯给所有奴隶全部予以人身自由吗?这不是还没有暴力出现吗?想要不暴动,很简单啊,全部自由,废除奴隶制度,给每个人给予体面的工资,而不是一辈子白干活。”

“一个人平时每顿只吃一些蘑菇,你让他骤然一顿吃一头牛,他会死。人获得了大量不属于自己的福,其实不是福分,而是灾祸。”

“踏妈的……”潘云气急反笑,“历史的垃圾果然不会自己滚进垃圾堆。上等人的孩子永远是上等人,奴隶的孩子代代都是奴隶。先不说贫穷或者富有,就是最基本的人身自由都得不到,谈什么吃多了撑死?”

“这不是历史的垃圾,这是神的指示,而历史恰恰证明了神的永远正确。”陈雁肃穆地说:“我师父的师父曾经和我的师父讲过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那时候还没有现在这样的城市战争,也没有那场毁灭天地的大战,统治这边土地的叫做天竺联邦共和国。那时候也有有钱的人和贫穷的人,也有老板和员工,也有上级和下级。贫穷人家的孩子,上大学需要向银行借钱,叫做贷款读书。许多富人也会借钱给这些没有钱读书的孩子,他们读完书之后就要去为富人工作几年还债。这难道不是另一种形式的奴隶吗?这就是债务奴隶。而那些没有读书的穷人,只能做低下的工作;而在生活的压力下,对于他们来说,真的有什么自由的选择吗?他们也是奴隶,是生活和家庭的奴隶。世界从古至今都是这样,我们能获得的不在于外物,而在于内心的幸福。那个联邦所在的时代,人们都不信神,是信仰崩坏的时代,是不幸福的时代,虽然没有战争,暴戾的人们还是喜欢趁着反对其它国家货物的名义上街去焚烧别人的交通工具,阴险的商家还是喜欢在贩卖的食品里掺杂低劣的杂质,狡诈的医生还是会通过各种手段收取很多额外的费用。人与人的争斗从来都没有停歇,这都是因为不信神,无法排除自己的欲念,所以要刻意通过暴力和欺诈加害于人。”

“还把联邦搬出来说事……你知道我是从哪儿来的吗?”

陈雁狐疑地看了一眼。“不知道,但你既不是荒原人,也不是城里人。”

“我就是从你口中的那个联邦时代过来的!”潘云狂吼着,“批判联邦,还轮不到你来批判!没错,联邦是有很多问题,但联邦时代的人至少还在想着怎么解决问题,而不是怎么解决提出问题的人、让他们别提问题!!联邦社会上是有坑蒙拐骗,但还是比现在好一千倍一万倍,至少我从来没看见哪个联邦人是出门连鞋都穿不上的!联邦两极分化是很严重,但福利制度在逐渐完善,穷人依然有机会赚钱成为中产,中产依然有机会成为富人,社会上到处是风险但也到处是机遇,科技的不断发展永远都在不断地造就新富豪和创造新的工作岗位!无论如何,至少还是有那么几条上升渠道的,但是现在的奴隶呢?!奴隶的孩子永远都是奴隶!”

陈雁确实惊愕了一会儿。但过了一阵子,他也接受了这个事实,便说:“我不知道你是如何从联邦活到现在还那么年轻的,但是你真的错了。我现在说服不了你,但以后如果有机会,我想给你讲一讲经。现在我要去给矿工们讲经了,不要拦着我。”

“过去的几个月里,你对我的恩惠很多,我不想用暴力拦着你,但是如果你执意要去,我不会让你走。我今天就站在这里了,你别想出这个门。”潘云举起了剑。

陈雁叹了一口气,念了一段经,然后说:“动用武力不是我的本意。”

然后他拿起了铁杖,站定。汹涌澎湃的灵能鼓荡在身体内,他心想,大个子啊大个子,我还没有把全部的技艺教给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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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扬的大雪中,奴隶们穿过空地,正在几位监工的组织下前往讲经场地,一个被临时用作礼堂的大屋子。监工们用灵能不断地加热着空气,防止奴隶因为风寒而减员。

讲经马上就要开始了,远处的半山腰上却隐隐传来沉重的轰击声,并有断断续续的金铁碰撞。监工们纳闷了,今天是停工检修半天了啊,机器设备都没在开动,哪里来的声音呢?

“对了,张主管去哪儿了?”

有人喊了这么一句之后大家猛然发现,原本每次这种活动都要来参加的张小山主管今天却没有来。

“哦,张主管说他今天有事,城里的大佬请他去吃饭,要晚点回来。”有一个和陈雁同批次的夜班监工回答道。

“那陈师傅呢?讲经的陈师傅怎么也不见人影?要不要谁去山上看看?”

“不用了吧,他该来的总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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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云倒在雪地里,沉重地喘着粗气。

明明是十分钟不到的战斗,却像过了一个世纪一般。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打得破烂不堪,巨剑断成两截,全身上下十几处伤口都在不断渗血,还有大量的淤青。他想说话,可是却说不出来,喉咙里像是卡着什么东西。可他一旦放松了肌肉,哇的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洒在洁白的雪地上,像是风中绽开的梅花。

“何苦呢?你不再站起来,我也不会再打你。”陈雁说。

可是潘云的眼睛里却只有无尽的火焰。“回……来……”他用干哑变形的嗓音撕裂式地吼着,声音却已经低不可察。

可陈雁却转头离去,穿着白布长衫的身影在雪地里越来越远,最终消失不见。

潘云用尽全力,想要站起来,最终却只不过是翻了一个身。他仰面躺在雪地上,望着深不见底的天空里飘落的白色雪花,一片,一片,又一片。

他不肯闭上眼睛,就看着这些雪花,这些仿佛预示着人世间无法被改变的永恒事实的白色精灵。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手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晃了一晃。这手肥胖、油腻,上面还有许多老茧。

“你还好吗?”

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随后一张胖脸也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是矿上的人事主管,张小山。陈雁和潘云第一天来矿上的时候,就是这个胖子带着陈雁熟悉矿上的事情的。

“如果我的资料没有错的话,你叫做潘长江,对不对?”

潘云没有回答。他只是睁着眼睛,瞪着这张胖脸,喉咙里吱吱作响。

“那么,潘先生,请容许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这个胖子用波澜不惊的语调,仿佛在叙述着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我是西海城人民议会对外情报局的甲级特派专员,张小山,你可以叫我老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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