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山把这把剑掏出来的时候，表情很放松，很平静，甚至有一股释然的感觉，大概是料到了今夜会有大人物前来追杀车队，预备了后手。
只是，面对龙岗城秘书处秘书长这样远比自己强大得多的敌人，小伎俩应该是不怎么管用的了。以他的跑动速度，恐怕憋着气都能几步跨越雪地把机枪手们全部击杀。
那么，为什么仅仅一把剑就让张小山好像胜券在握的样子？
秘书长先生想不明白，半麻醉状态的灵能者们想不明白，扛着机枪瑟瑟发抖、但却还勇敢地不肯撤退的奴工领袖们想不明白，但这道剑射出去的时候，他们全都明白了。
那暴戾的蓝色剑光，一瞬间切开了暗黑的天幕。
其速度之快，甚至还能在空中留下了蓝色的残影。
监工们看着那道剑光，想到了热刀切奶酪。
张小山看着那道剑光，想到了曾经握着这把剑的纤纤细手。
潘云看着那道剑光，心里想，这还是剑？这踏妈是制导导弹吧！
秘书长刚刚一掌一个地把两人拍成重伤，略一回头，却看到这把恐怖的蓝光长剑从天而降。长时间以来的战斗意识让他下意识地选择避开，然而他的反应似乎仍然慢了一拍。
巨大的冲击力从剑上席卷而来，秘书长的侧腹部被这一击直接破开了灵能护盾，破开了身上穿着的软甲，冰冷的剑锋瞬间击穿了脆弱的肉体，从后侧捅出。
秘书长惊愕了一秒钟，痛苦和愤怒随后占据了他的面容。那把剑上附着的灵能已经消失了，现在只是冷冰冰地插在他的身上。
这个位置是什么器官？肾，还是脾？大秘有点后悔当年自己没有认真多看点书，了解一下自己的身体被破开灵能护盾之后会发生什么。
他刷地一下抽出那把极细极长的剑，鲜血喷涌而出。
大秘此时面露痛苦地把手放在伤口处，对自己使用了灵能降温。短短几秒钟内，从里到外敷上了一层冰霜。虽然这并不能治愈伤口，但至少暂时性地冻结了血液外流，也许能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撑到医生那里。
但是如果现在要去疗伤，眼前的这些敌人恐怕就要溜之大吉了。要是拼了命去追回那些奴隶，中间耽搁的时间恐怕就会让自己送命了。
命重要还是眼前的胜利重要？大秘完全没有犹豫，选择了保住自己的命。
他不是那种空有虚无的正义感的弱智英雄，只会一个劲地拼命往上冲。如果他现在在这里拖延时间导致了自己死亡或者因重伤而要长时间卧床，这座龙岗城的各项大大小小的事务又该交给谁呢？看看上流社会的大人物们那一派纸醉金迷的模样，要是没了自己这个秘书长，恐怕龙岗城就垮掉三分之一了。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话，反而会给这座自己深爱的城市带来更大的灾难。
他一瞬间就做出了决断，立刻往回跑。
然而没跑出几步，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剑上面，涂了毒。
本来他就是因为害怕剑上带着什么不好的东西，所以在被那把剑戳穿之后选择了立刻拔出那把剑，减少和自己血液、肌肉接触的时间。然而西海城特务的阴险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这么短的时间里，毒素就已经进入他的循环系统，随着血液流遍全身。
真是该死……他心中忽然生出一股荒谬之感：我立志要开创一番事业，要振兴这座城市，难道真要我在这功业未竟之时“中道崩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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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山这边的一群人里，惊讶的情绪并不低于那个被一剑刺穿侧腹部的秘书长。
就连张小山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一剑是如此狠绝——他原本以为只是能拖延一下对方的行动罢了。
目睹了这一幕的敌军开始溃逃。起初只是一两个人悄悄离开了战场，后来不过几十秒，却形成了一股溃退的洪流。
那个三个月前就开始在龙岗城里蔓延的传说，此刻成为了士兵们心底最深处的无边的恐惧。
传说中沿着渊独河，从西海城里飄行而来的那个黑衣的杀神，她手里那把屠杀了数万人的细长刺剑便是像这样冒着幽幽的蓝光，以一种无可阻挡之势夺取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
张小山冷笑地看着这溃退的敌军，心想，你们也不是铁打的心嘛，总还是有害怕的时候。
不过他也没有恋战，而是迅速收拢了己方这边残存的人，登上了最后一辆大车。
只要没有高阶灵能者继续追上来，对于他们来说，就已经算是安全逃离了——低阶的那些炮灰们，再如何跑得快，难道还能跑得过最大速度有数百公里每小时的卡车吗？
虽然从龙岗到西海的行车路线只有一条五十年前联邦时代存留下来的州际公路，并且南北方交界处连月的大雪让龙岗城这边的路段显得不太好走，但灵能者在冰雪上奔跑同样也会遭受各种各样的问题。
潘云望着那远方火光冲天的大煤矿，心里不禁涌现出一阵快意——之前最后撤离的时候，他和几位监工们在张小山的指示下把地下的煤矿和地上的可燃设施全都用灵能火焰点着了，要“一把火烧掉反动奴隶制度的靠山”。地上的火也许能够很快被扑灭，但底下连绵的煤层火焰恐怕就不那么好解决了，至少能让龙岗城的大奴隶主们头疼好几个月。
即使是在2025年的联邦，高度发达的采煤科技也远远没到能够彻底扑灭大规模地下每层火焰的程度，因为谁也不知道哪条地缝会把空气漏进去，谁也不知道火焰的前端又已经延伸到了哪里。
这时候潘云突然想起来了一个问题，于是他就转过头去问那个靠在旁边仿佛已经脱力了的张小山：“你最后用的那把剑，到底是什么剑？”
张小山脸上一副肾虚的模样，悠悠地说：“你们心里不是都已经有答案了吗？杀伤力达到这种程度的剑，当然是那位首席安全顾问提前冲灌过大量灵能的剑。或者用长兴城那批难民的话来讲，就是……剑神的剑。”
“你们要是能量产这种东西，不就无敌了吗？一人配发一个，就像古时候的标枪兵一样，一轮投出去，对面就没有活人了……”
张小山用看弱智一样的眼神看着他：“这种东西怎么可能量产。每一个被冲灌过灵能的物体都是要牵制灵能者的心力的，距离越远，需要的心神力量就越为庞大。对于你我这种没用的废物来说，能保持住二十米开外的灵能武器里面冲灌的灵能不会消散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你难道不觉得这种隔了几十公里还能维持灵能的方法已经非常了不起了吗？而且你想想啊，人在西海坐，剑在天外游，是多么富有诗意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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