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妹妹在房间忙碌收拾自己的身影,肩膀上紧绷的力气也跟着松懈下来。一个人在房间里习惯性向前弯曲的腰,现在也下意识地坐正。
困惑,其实还是会有的。毕竟是妹妹突然上门,而且过去的事情没有好好地道歉,没有好好地和解,没有好好地和过去告别,所以无法就这样前进。
今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我还有对于未来的忧虑。
另一方面,妹妹光是待在这房间里,就让我在不知不觉间感到安宁,能够感受到温暖与安详。
有种沉睡在内心深处的情感取回了热量,因此撼动根源般的感觉。
假如我大吼大叫或着冷着脸不理妹妹,也许妹妹会就此离开我房间吧。
可是我做不出那样的事,即使着意味着我的独居生活的结束。从今天起,至少有四年的时间,妹妹会住在这个房间里,和我一起生活。尽管事出突然,而且似乎会因此抛弃很多事物,不过人生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为什么说至少呢?请允许我保留心里一点点小秘密,就像是五月天的歌里唱着的话,“至少在我心中还有一片尚未崩坏的地方。”
我趁着妹妹不注意,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双颊,希望借此自己能够坦然接受这一切,能够坦然面对还未发生的一切。
等到我帮妹妹整理完一切之后,我以为空气又会和以前一样安静下来,但是却有动静从厨房传来。
她现在正在准备晚餐。
眺望着妹妹脚穿可爱的小熊拖鞋站在厨房里忙碌的模样,我有股冲动,想摸摸她的头,称赞她做得好棒,好了不起。又想抱住她,在她的耳边说着对不起,然后诉说着我是怎么日日夜夜的思念她的。
但是我克制住了自己,现在的我没有资格做着这种事情。
“真是吓了我一跳。”我为了什么吓了一跳,因为妹妹会做菜?不,这个我早在三年前就知道了,而且还是自己眼看着妹妹学会做菜的。
“我也被这房间整齐的程度吓到了。没想到哥哥——还挺爱干净的嘛。”
“嗯,是啊。之前刚刚搬来的时候,我费了好大劲呢。”
我没有告诉妹妹,其实我是为了随时都能邀她来房间,所以才勤于打扫的。这件事情需要保密。
“需要帮忙吗?”
“那,帮我把盘子和筷子放在桌上吧。”
被妹妹当成小孩打发了。
因为厨房不大,同时站两个人会有些挤,而且没效率。虽然心里明白,可是实际上被这样对待时,还是会觉得很不是滋味。看来身为兄长的意识已经在我心中根深蒂固了,就算三年来没克尽兄长职责,这种意识仍然很强烈,没有枯萎。
毕竟之前是我照顾妹妹的,即使过了三年,还是不适应妹妹来照顾我啊。
不过其实我也没有经常自己做饭,因为一个人吃饭没有意思,也失去了做饭的兴致,经常就在外面草草解决了。
想起妹妹为了再一次在一起,做出的努力,心中萌生出的罪恶感便时不时地冒出来。
该对妹妹道歉吗?不过就算道歉,又能如何呢?
道歉这种事,与其说是在觉得自己对不起对方,还不如说是在希望自己被对方谅解时,才会想做。
难道说,我希望得到谅解吗?是被妹妹谅解,还是被自己谅解?
“哥哥,给,筷子”
“哦,好的”
对不起我在发呆。我急急忙忙地摆放餐具,不再闷头烦恼那些事情。
妹妹以平底锅炒出来的菜被摆在正中央,周围放着各种料理。白饭是用水煮过之后在蒸好的,因为这样子吃起来更香,所以我自己做饭的时候,就会这样子来做。
这也被妹妹学过去了。
看着正冒出蒸腾热气的那些料理,我不禁愣住了。
“哥哥?”
坐在我对面的妹妹讶异地看着发呆的我。
“有些小感动欸”我试着用开玩笑的话语带过去。
虽然不到感动的程度,但胸中还是有股难以名状的感情在翻腾。
“没那么让人感动啦,请尝尝吧”
妹妹像是美食家请评委品尝一般邀请我试着吃一口。
我咬了一口妹妹炒的菜,咀嚼起来。吃起来很是美味,感觉连舌头都要嚼着吞下去,混着香甜的米饭,简直每一个味蕾都久违的活跃起来了。
更加让我喜欢的是那种怀念的滋味,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一样。
我不禁咂嘴赞道:
“不仅仅是好吃,而且有家的味道,有心了”
“因为今天的食材都是从家里带来的嘛。妈妈让我带了一大堆吃的过来。”
我探头看向放在右侧的行李。
“要不是作为兄长的威严阻碍着,我可能会感动到哭出来哦”
“讨厌,哪有那么夸张”
有时候真话说出来,反而有一种谎言的味道。
我把心里话说出来,眼角酝酿着的泪花才没有绽放,但是心里的感动愈发深沉了。
“之后得去买菜才行呢。那个样子,连早餐都做不出来哦。”
妹妹看了一眼外观与内在同样寒酸的冰箱,苦着脸说道。冰箱里放了啥东西?我抓头回想,但是完全想不起来。
刚开始到这边的时候还想着自己一个人做饭,之后因为宿舍不允许用违禁电器,而我也没有做饭的兴致,所以养成了不怎么做饭的习惯,搬来这边没多久,也就这样了。
“……是说,你连早餐都打算做吗?”
“请问区区一个奴隶有什么不满吗?”
“没有,完全没有。我只有满满的感恩。不过——”
我咀嚼着豆芽菜,流出的汁水渗入牙龈深处,总觉得自己似乎又差一点被那波流带走了。
“感觉起来真不可思议……但是很好吃。”
刚刚妹妹的话好像又把我们待回到之前了,那种熟悉的相处方式。
饭后,我和妹妹一起收拾餐具。
收拾完之后便不知道干什么了,我一个人的时候可能就是百无寂寥的耍手机,要么就是一个人发呆。
“呐,哥哥,那是什么东西?”妹妹出声问道。
“只是一个普通的盒子”我涩声道。
怎么回事,这个场景貌似有些熟悉。
果然妹妹眼熟地将指尖放在纸盒顶端,朝自己身体方向一勾。纸盒熟悉地垂直旋转着掉在地板上,收在其中的游戏光碟和妹妹的东西散落一地。
而我熟悉地三魂七魄飞散了。
“哥哥,这是——”
“这,这,这是”我不知道怎么回答,难道说这是我日思夜想的寄托吗?我怎么说得出口啊!
“嘻,嘻嘻,嘻嘻嘻嘻——”臭丫头笑的像条狐狸,得意洋洋的看着我。
我老脸久违地一红,不好意思看着妹妹,就把眼光移到地上,希望借此掩饰自己的表情,只不过脸上的热意却漫过了整张脸,攀爬到耳根。
“哥哥藏东西还是老样子啊”妹妹只是自顾自地说道,说得我想找一条地缝钻进去,要不干脆开窗户脑瓜朝下一跃而出算了...
还好妹妹一路上累了,要去洗澡,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之前就准备吃完饭把东西丢了的,没想到妹妹先找到了,现在我去找纸盒,我怎么找得到,妹妹不知道把它藏在哪里去了,我从小就知道,妹妹藏着不想让我找到的东西,我怎么找都找不到,我只好放弃了。
趁着妹妹洗澡时,我帮她铺好床被。她连床被都自己带来了。还好我租的是双人房间,我和妹妹一人一个房间,不然两人分的床被就会占满了整个房间,就算想再多塞一个人也没办法。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来她来,我有女朋友了哦。要是这么说,妹妹会有什么反应呢?
“是吗——”是会像这样轻轻带过,或是马上离开这里呢?
不过我和她也从来不是那种关系了吧?好久都没有联系过了,可能都已经忘了我吧?我微微摇头。
原本空旷的书柜被妹妹带来的东西塞满。很多貌似是画画用的工具,从中可以看出一点点大学生的样子。
突然想起来我还没有对妹妹说什么那句话,那句我必须要说出来的话,不然心里愈发剧烈的悸动会撕裂我的。
等妹妹洗完澡后,要记得对她说刚才忘了说的话。
——欢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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