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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她所看见的怪异

第一章 她所看见的怪异

1.

八月初的夏日,炙热的阳光肆无忌惮地横扫大地。

徐樱子叼着冰激凌甜品上附送的小吸管,双目无神地盯着窗外。即使是在开着空调的甜品店里,这个无聊的女孩都能透过玻璃窗感觉到外面的暑气。

【小雅也太慢了吧,为什么要在这种天气里把人叫出来啊。】

她抬腕看了看表,发现离约定时间已经超过了十余分钟,不由恶狠狠地咀嚼着那根无辜的吸管,同时反复思考该如何惩罚自己不守时的友人,而接二连三蹦出来的好点子让这个小恶魔的嘴角露出了阴邪的笑容。因为想象实在过于愉悦,怨气也消了不少,她将衔在嘴边饱受折磨的吸管取出,打算再品尝几口这家甜品店里拿手甜品。然而看到那惨不忍睹的牙印之后,她可爱地吐了吐舌头,连忙把吸管掉了个头,**了冰激淋球里,接着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继续盯着窗外的风景。

卡珊,这座距离最终之战遗址最近的古老军事要塞如今已经成为了对两大阵营开放的旅游胜地,每年都有络绎不绝的旅人前来参观,尤其是十二年前传出“遗址出现了曾经的幸存者”这样的流言后,更是让大批无聊的人蜂拥而至。这些有钱人撒出大把大把的钞票迅速拉动了卡珊的经济,使其在最终之战结束后的短短五十年之内就成为了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大型城市。即使是在外围的城区,都有玲琅满目的商品和各式各样的人群,更不用说城市的中心——那一片被商业、娱乐和服务完全侵占了的繁华地带。无尽的核能源带来的灯光,从信仰粒子中抽取的光元素,这两者让那片只对有钱人开放的区域成为了独立的不夜城。几乎所有生活在城市外围的市民都对那个上流的圈子充满了向往,挤破头皮也想要向它靠近,这之中就有徐樱子那小小的身影。

不舍地收回望向不夜城中心那栋结合了科技侧与信仰侧无数汗水的结晶,有着卡珊明珠这样响亮称号的中央高塔,徐樱子又一次抬起了手腕。

【啊!真是的!小雅这家伙!已经二十五分钟了!这一次不是简简单单道个歉就能原谅的!】

徐樱子气愤地砸了一下软乎乎的坐垫,打算在吃完这杯花掉她十分之一零花钱的冰激凌之后就立刻回家。

【就算在没吃完的时候小雅她来了,我也绝对不会原谅她!除非她帮我买单!】

徐樱子嘟起嘴,瞟了一眼有点融化还被自己戳了很多下,看起来就恶心的冰激凌,胃口顿时少了一半。再回想起自己顶着烈日,出了一身的汗跑到这里来却被放鸽子的心酸,她实在有些气不过,放下调羹站了起来,迈开步子就要离开。

“呐呐,你在干什么啊,小姑娘?”

一个男性的声音从她背后传出,在此刻的徐樱子听来那种好像混混调戏女孩的腔调简直难以忍受。不过良好的家教让她没有当场宣泄,而是平静地转过身,想要找到那个声音的主人,简单地说几句话就离开。在徐樱子的印象里,无缘无故朝陌生女孩子搭话的人,要么是有急事相求,要么就是变态,而这个声音的主人很明显就是后者。

但当她看到那个满脸无奈的男人时,她就明白自己错了。无缘无故朝陌生女孩子搭话还有另一种可能的解释,就是那个陌生女孩子一不小心打翻了别人手上拿着的冰激凌杯。

“真的非常不好意思!太抱歉了!”徐樱子立刻低下了头,眼睛死死盯着漂亮大理石地板的接缝处,脸颊红得几乎快要渗出鲜血。她拼命回想自己刚才的动作,走出座位的一瞬间的确好像碰到了什么,但是因为心情实在是不好,所以就没有在意。

【呜哇,我居然还在背地里讲别人的坏话,太差劲了!】

“啊,那个......不用这么害怕的,我只是,我没有生气啦,只是觉得有点倒霉而已。”男人好像吓了一跳,他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挠了挠后脑勺,在发现周围人都将好奇的目光投过来之后,声音越发的小了,“并不是什么大事情,不要紧的。”

“实在很抱歉!如果需要赔偿的话我会支付的!要我帮您洗衣服这种事也可以!”徐樱子听见男人这种大度的回答之后,反而更加为自己刚才的想法羞耻,连忙提出了弥补措施。

“不,真的不需要,没什么大不了的啦。”男人微微缩了一下脖子,左右看了看议论纷纷的人群,对着徐樱子连连摆手,“我还没有到这么小气的程度啊,没关系,你就走吧,看你好像挺急的,我就不耽误你了。”

“真的吗?不用在乎我的年纪,如果只是合理的赔偿我还是能够做到的。”徐樱子抬起头,看向这个腼腆的男人。

杂乱的黑发,没什么精神的眼睛里流露出纯情男生独有的尴尬,略显疲惫的脸上甚至能看出他的不好意思,即使前襟被冰激凌沾上了些许颜色,也不会让人觉得有任何邋遢的地方,反而更生出一股亲近。

【这个人有点小帅气诶......啊!我在想什么!】

突如其来的,徐樱子冒出了这样的念头,随即再一次羞红了脸。

“真的没事啦,走吧走吧,下次小心一点就行。”男人“哈哈”地笑了两下,冲着冒失的小姑娘挥了挥手,就近坐到了一张沙发椅上。

“非常感谢。”徐樱子轻轻地拍了拍胸口,呼了一口气,这才转身向着柜台那两个满脸八卦的服务员走去。

然而,总有变态喜欢搭讪陌生女孩子,尤其是发现第三种解释之后。

“哦呀!我说小妹妹!这么毛毛躁躁的可不好啊!你看,我刚买的新衣服被你弄脏了,这件衣服很贵的!”

同样的剧情,同样的女主角,却是不一样的发展。

明眼人都知道是那两个心怀不轨的男子自己挡在女孩的前面,假意被转身的徐樱子碰掉了手中的钢化玻璃杯,想要趁机讹诈一笔,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出声帮忙,只是带着看好戏的心态看着两男一女。

“就是啊,小妹妹,你要不要考虑把钱包拿出来补偿一下大哥哥呢?我们可以考虑少要一点哦,因为你真的很可怜嘛!”另一个男子指着自己同伴衣服上的污渍,大声地说道。

“非常抱歉。”徐樱子冷冷地回答,同时掏出了自己可爱的小钱包,从中取出了两张大面额的纸币,“这些钱应该足够把这件衣服送去干洗店了,那么失礼。”

将钱放在身旁桌子上的徐樱子想要趁早离开这个让她湿了别人两次身的地方,却被其中一个男子抓住了手腕,“喂,小妹妹,不要这么生气嘛。这样,陪哥哥们出去玩一圈怎么样啊?就当是交个朋友嘛。”

“请您放手,这里是公共场合,您的行为已经构成性骚扰了吧?”徐樱子皱着眉头扭动了一下手腕,发现无法挣脱,只好用更加强硬的语气顶了回去。

“哦?这里是公众场合吗?请问,有谁看到了吗?”男子仰起头,环顾四周。所有的顾客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音,都低头默默地吃着甜品,只有前台的一个女店员偷偷摸摸地想要溜进职员室,却被男子的同伴发现了。

“那边的工作员小姐,不要没怪我提醒你哦。就算找了经理报了警也是没有办法的,因为没有人看到啊!而且,你应该知道这条街上,”男子用力的拽了拽徐樱子的手,阴柔的笑了笑,“是谁最大吧?”

“是那个帮派的人啊......”店内大部分顾客都恍然大悟,头也埋得更低了。

“先生,请放手好吗!”徐樱子一直在试图将自己的手从男子的手中抽出,但是却悲哀地发现自己的力气根本比不过对方,只好强行冷静地对着男子说。

【啊!糟糕了!怎么办怎么办!这一下好像真的被变态缠住了!怎么办啊!都怪小雅!可恶可恶可恶!难道我也会被这些坏人......】

徐樱子不敢再往下想了,她不是脑袋空空如也的傻瓜,也不是不经事故的小丫头。从周边大人们的行动就能看出眼前两个男子的能量之大,所以根本没法指望会有人站出来伸张正义。而十七岁的少女对于网络上流传的那些犯罪事件多多少少有所耳闻,平常听同学们讲起来只会觉得那些女孩好可怜,现在自己身在其中却是完全不同的感受。一想到自己可能遭受同样残酷的对待,这名普通的十七岁少女除了害怕以外,同情也好,愤怒也好完全没法感受到。

“那个,两位......”熟悉的男声从店内后方传来,视线被眼前两名男子挡住的徐樱子虽然不知道是谁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心中却隐约有了答案。

“你想干什么?大叔,不会你也想参上一脚吧?不行不行,小妹妹已经被我们包场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人家小姑娘现在好像很难受的样子啊,两位就不要再强迫她了吧?”声音越来越近,徐樱子已经能从两个小混混之间的缝隙中看见那个前襟依旧沾着草绿色冰激凌痕迹的男人。虽然还是一副腼腆的样子,但现在他的行为却和他语气中的犹豫完全不相符。

“大叔,你不会真的想当出头鸟吧?好好看看你身边的人,再慢慢吃你的冰激凌吧。”握着徐樱子手腕的男子瞟了一眼那个男人,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徐樱子身上。穿着夏季装的徐樱子不由打了个冷颤,恨不得现在就穿上三件火裘大衣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一丝缝隙都不要露出来。

“哦,小妹妹,意外的很有料嘛。不光是脸蛋长的好看,身材也是一流的水准哦,看来我们都能度过难忘的一天呢。”

“请不要做出这么失礼的举动!再怎么说这里也是有保安人员的!请立刻放手!”徐樱子一手捂住了自己的衣领,羞愤地叫道。

“还是放手吧,你们这样的行为很容易被有心人士扩大化为科技侧与信仰侧不和的矛盾的。”依旧带着无奈的苦笑,男人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你这家伙,还真是啰嗦啊!”

“住手!阿瑟!”握住徐樱子手腕的男子阻止了想要挥拳的同伴,然后眯起眼睛看着那个男人,“哼,你这家伙倒是有点意思,虽然我也很想在这里把你给打一顿,但好歹是关键时期......走吧,阿瑟。”

眼眶中已经有有泪水在打转的女学生连忙闪到一边,看着两个人旁若无人地走出店门。

店门刚一关上,店铺内就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同时也有好几位已经吃完了甜品却不敢离席的人匆匆的结账离开。

徐樱子揉了揉发红的手腕,紧接着小跑到那个男人身边,深深地鞠了一躬。

“真的非常感谢您的帮忙!如果没有您的话我完全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真的非常感谢!”

“哈哈哈,其实我也很怕的,如果他们要打架的话我完全不是对手,因为他们看起来很强的样子。倒是你,小姑娘,看起来应该是学生吧,为什么不使用魔法或者自卫型器械?一开始我还以为你会很果断地出手呐,就像网络上面的那些英雄一样。”

“关于这一点......”徐樱子的脸第三次红了个透,“我虽然是信仰侧的学生,但是实用性魔法成绩一直不怎么好......”

“这样啊。”男人眨了眨眼睛,也没有露出什么别的表情,“那也比我厉害很多呐。因为我不光是一个机械白痴,信仰粒子的亲和度也完全是零,只能靠打打杂工来养活自己。啊,还没有自我介绍吧?我叫洛和风,是一个黑户,不嫌弃的话就交个朋友好了。”

“黑户?”徐樱子吃惊地捂住了小嘴,然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用手在面前扇了扇,“对不起对不起!并不是讨厌您,只是有一点吃惊而已。我叫徐樱子,请多指教。”

“没有关系,我不会在意的。不过小姑娘你还真厉害呐,看你和我讲话的时候一副那么害羞的样子,我完全没想到你敢那样子反抗那群人。”洛和风一边吃着剩余的冰激凌,一边回答,“还有,小姑娘你不走吗?我看你刚才那么急地想要走,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呢。”

“没有什么急事啦,那个时候只是心情不好而已,洛和风先生叫我樱子就行。”女孩挥手的速度加快了几分,对这个令人想要亲近的男人更添几分好感。

“那相应的,樱子叫我和风就行,我不是那种太在乎年纪的人啦,哈哈。”

洛和风把杯中最后一点冰激凌用调羹刮了又刮,然后意犹未尽地对徐樱子说:“小姑娘,啊不,樱子同学,不介意我再去点一杯吧?”

“当然不会介意,男性的胃口通常来说都比较大呢。”徐樱子对着起身的洛和风点了点头。

【呜哇!我到底在做什么啊!居然对他开这样子的玩笑!才刚刚认识不到几分钟吧!太大胆了!徐樱子你太大胆了!】

转过头偷偷看向正在和柜台店员交涉的洛和风,徐樱子摸了摸自己的脸,感到略微的发烫。

【不过今天真的很倒霉呢,不光两次碰掉了别人的冰激凌球,还差点惹上了大麻烦,不会害得洛和风先生他被那两个变态盯上吧......呀!是因为冰激凌被我打翻了才会再去买一杯吗?我居然还说他的胃口大!呜哇!丢脸丢死了啦!】

“哟,樱子同学,顺便帮你买了一杯,不会怪我吧?因为看你刚才的那一杯似乎没怎么动的样子。啊哈哈,不用担心,这一杯我请你的,因为打工还算卖力,也不用太担心钱的问题。话说我这样的行为会不会对樱子同学你造成什么困扰啊,抱歉抱歉,我只是觉得和樱子同学很熟悉所以情不自禁了呐......”洛和风端着两杯冰激淋球坐回了位子上,并把其中小号的一杯推给了陷入深深自我厌恶中的女孩。

“该道歉的是我这边才对!给洛和风先生添麻烦了实在很抱歉!”

“樱子同学,小一点声音啦,大家都看着呐,我这个人比较害羞的。不过,樱子同学真的是很有礼貌呐,感觉像是大小姐一样,我都有点拘束了。”洛和风连忙安慰紧张兮兮的徐樱子,同时转移话题道,“麻烦什么的,也不算什么大麻烦,碰巧是遇到了科学侧的人所以有着好借口。不过樱子同学才应该注意一点才对,下一次如果有发生这种事情,可能真的会有危险了。”

“我会注意的,但是洛和风先生是怎么知道那两个变,男人是科学侧的人呢?”徐樱子讲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粗俗,连忙改口。

“因为那两个变男人是‘猎手’组织的成员啊,他们自己交代了的。”洛和风抓住了徐樱子的小口误,眨巴眨巴眼睛。

“洛和风先生真是的!请不要取笑我!”徐樱子不好意思地看向一边,又很快转了回来,“‘猎手’是?”

“有关这个组织的事情,虽然我也不是很了解,不过我劝樱子同学还是不要深入接触比较好,毕竟是个学生,少知道一点也会更安全。”洛和风吃着冰激凌,认真地说。

“我知道了,谢谢您的提醒。那洛和风先生又怎么知道我信仰侧的人呢?”作为一个本分的普通学生,徐樱子当然明白什么事情应该追根问底,什么事情应该浅尝辄止,所以乖巧的没有继续深入下去。

“咳咳,樱子同学,果然是一个诚实的人呐。”正低头与甜品奋战的洛和风似乎被徐樱子的问题惊吓到,连回答问题都慢了一拍,然后指着徐樱子的右手说,“所有能够与信仰粒子沟通并且签订契约的人,右手无名指上不都会出现莫比乌斯环吗?”

“对哦,一下子忘记了......”徐樱子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随即突然明白过来,“洛和风先生又在嘲笑我了!这个与我的成绩没有给任何关系!我只是实用性魔法成绩差了一点而已!”

洛和风之所以会诧异,是因为莫比乌斯环的存在对于任何稍微接触过信仰力量体系的人来说是常识一般的存在。而徐樱子问出这样的问题,就好像科技侧的成员不知道什么叫做机械,家里开玩具店的小孩子不知道什么叫玩具一样。

信仰粒子,无法解析,无法合成,是世界自然生成的唯一一种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粒子。它的存在形式至今无人知道,哪怕是站立于信仰侧顶端的帕拉丁神庙也无法给出一丝一毫的相关信息,甚至曾经有科学侧的权威机构提出信仰粒子是不存在的假说。但这种假说很快就在信仰侧的攻击下举起白旗,因为信仰侧派出了十二名仅次于虔信者的狂信者,在那群不修边幅的科技派老头子面前凝聚了三十立方米的信仰粒子,结果让那群老头子眼镜假牙掉了一地:完成的瞬间,那片区域土壤中的富养料物质含量提升了一百四十二倍!空气中的菌体活跃度提升了整整两千倍!成为了真真正正的生命圣地!

但是这样人工制造的生命圣地时效性太短,而付出的代价又太大,仅仅只能起到一个证明的作用罢了,并不能为双方带来什么实际上的好处。

能够驱使这种充斥于世界每一个角落的粒子只有与其签订下信仰契约的信仰派成员,每一个签订了契约的信仰者的右手无名指上都会出现一个具有象征意味的莫比乌斯环标记,而这个无限的奇异标志就是区分信仰者与否的最好指示。

“这只是一个善意的小玩笑,樱子同学。”洛和风咽下最后一枚冰激凌球,看着也在小口小口蚕食甜品的女生,笑着说,“我可是很羡慕你呐,能够使用那些看起来就很酷的魔法,像我就一直在幻想如果身边有火焰啊,雷电啊环绕的场景,那一定超帅气的!”

徐樱子鼓起了脸,松开口中的吸管说:“哪有!学习魔法很累人的,要分辨不同的粒子目,从特定粒子中抽取特定的元素加以储存,还要不断地和信仰粒子沟通,一大堆超级累......啊!抱歉!我居然让您听我的抱怨!”

看到徐樱子又低下了小脑袋,洛和风笑着把手中的调羹舔干净,擦了擦嘴,说:“不用介意不用介意,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对这些东西也很感兴趣的。毕竟信仰粒子度对我的亲和度是零嘛,能多了解一些也是好的。”

世界上除了对信仰粒子有着亲和度的信仰者,也存在着一批完全感受不到信仰粒子的无信者。这群无信者因为自卑,压迫或者不甘等等因素聚集在一起,完全抛弃了心中对神秘的信仰,投入科学的怀抱,创造出了另外一种能够与信仰体系对抗的新体系——科技力量。虽然也有少部分科技侧的人在精通了科技的各项领域之后企图转战信仰粒子,但这些心中坚信科学就是正义的勇士用尽了各种手段也没法联系上信仰粒子,所以只好无奈的放弃。而信仰侧也有一些人怀揣着全领域制霸的梦想,偷偷学习科技,也因为有着信仰粒子的亲和度,脑部区域从出生起就被神秘所笼罩导致无法理解科学,只好无奈地放弃。

但古怪的是,这种犹如天敌的状态却并不会妨碍双方互相使用另一方的道具。在双方休战数年,科技与信仰相互交融的情况下,科技侧成员能够享受魔法带来的便利,信仰侧成员同样也能享受到科技所提供的便利。没人能解释这是为什么,所以它被视作世界上最大的谜团。

洛和风则属于无信者中更加另类的那批人。他们对于科技没有丝毫天赋,或是对神秘仍然心怀憧憬不肯屈就,只能挣扎着活在这个社会的最底层,靠社会救济金和一些零碎的杂活挣钱度日。而这一类人,在社会上有个不怎么好听的统称,“黑户”。

“那请洛和风先生原谅我小小的任性,我就不客气地大倒苦水啦。”徐樱子做了个夸张的的动作。

“请吧,樱子同学,看在你是个美少女的份上,我也不客气地全部接下啦。”洛和风也做了个夸张的动作当作回应。

看着洛和风认真的脸,徐樱子也报以微微一笑。

【果然,洛和风先生是一个好人呢。】

两人畅谈了二十余分钟之后,洛和风站起身,说明自己接下来还要去打工的事,徐樱子表示知道了之后,抬腕看了看表。

【都快要一个小时了,小雅她果然放我的鸽子!和洛和风先生比起来她简直太差劲了!】

在心里如此鄙视自己不守信用的友人时,徐樱子却突然看到了店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是小雅?现在才过来吗!可恶的家伙......嗯?怎么突然和别人搭上话了?不进来吗?】

与此同时,洛和风推开店门,就看到门口一个女生突然指着自己,对另一个一头金发的女生说:“啊,你看!就是他!”

洛和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本想就这样离开的他,却看见金发女生将右手猛地向自己一指,边大声说着“就是你这个家伙敢欺负咱朋友的吧!”边朝自己冲了过来。

“呐,小姑娘,怎么了......”

“不要跟咱讲话啊你这变态!接受咱对你的制裁吧!”女生的右手突然暴发出一圈深红色的火焰,然后被她用力握在了手中。

“诶?诶?这是要干什么?”洛和风见势不妙,也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远离着那个女孩。

“第四粒子目储存开启!摄取量百分之三点四七!第二顺位咏唱——火焰!”

头部遭受了重击的洛和风脚下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

失去意识之前,他好像听到了徐樱子的惊呼,还有一个女孩子的大叫。

“他是出手帮忙的人呀!”

2.

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洛和风看到了自己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见到的木质天花板。

【这家人可真有钱呐,居然用原木当天花板。】

将这种无聊的念头甩出了还是有些疼痛的脑袋,洛和风从床上坐了起来,四处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地方。

房间不大,但是房内的装饰却很漂亮,而且各种家具也相当齐全,尤其是床正对面的立体网络电视,更让洛和风这个并不富有的人咂舌。

【我记得自己是被别人打晕了吧?那这里是哪里?谁的家吗?】

洛和风摸了摸身上并不属于自己的丝质睡衣,再看了看那台豪华的立体网络电视,一种贫穷人的无力深深挫伤了他脆弱的心。在感叹有钱人腐败生活的同时,他的心里也生出了一丝穷鬼与富人交往的不安。

踩着加持了魔力元素的木板,感受着即使赤脚踩上也没有任何不适的温度,洛和风小心翼翼地走进了走廊尽头的客厅。他的到来吸引了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三人的注意,最左边的是位白发的老人,而右边的两个人中,一位是他在甜品店结识的徐樱子,还有一位就是把他毫不留情击倒在地的金发女学生。

“啊,洛和风先生!您终于醒了!”看到洛和风,徐樱子欣喜的站了起来,又好像想到什么似的用力敲了一下金发女生的脑袋,“喂!小雅!快点给洛和风先生道歉!”

“知道了知道了!咱知道错了还不行吗!”小雅不满地瞪了一眼徐樱子,然后落落大方地对着洛天临一鞠躬,“洛先生,刚才那么毛毛躁躁地出手,让您受伤了,对不起,请原谅。”

“没有关系——”洛和风的话音未落,小雅就大笑着搂住徐樱子的肩膀,“你看!咱说什么!这样的老好人才不会在乎这么一点小事呢!刚才那种隆重的道歉根本就是没有必要的嘛!”

“小——雅——洛和风先生的事情都要怪放我鸽子的你呀!怎么可以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徐樱子说着就想抓住小雅的手,却被充满活力的金发少女一下子闪开。金发少女跑到洛和风身边,拍了拍他的背,说:“小哥,想不到你一个黑户身体还很结实嘛!咱们交个朋友吧!咱的名字叫吴雅,不过你叫咱小雅就行了,因为家里混蛋老头给咱取得名字实在是太难听了!哈哈哈哈!”

洛和风跟着干笑了几声,就被小雅肋着脖子半强迫地坐在了沙发上。

“小雅!你这样太失礼了!快放手!”徐樱子对自己友人的性子又是生气又是无奈,只好皱着眉头勒令道。

“知道了知道了!樱子你就是太古板了!徐老爷子,咱对你的教育方式提出第N次抗议!”

慈祥的老人从洛和风露脸开始就一直看着他,听到小雅这么说,也乐呵呵地接上了话头:“老头子的话可不管用咯,要抗议就找我可爱的孙女去吧。樱子,带小雅去你的房间,爷爷有些话要和这位洛先生聊聊。”

“听到爷爷说的话了没有,快走吧!爷爷,我们就先离开了。”徐樱子走到小雅身边,用担心的目光注视了一下洛和风的后脑勺,才抓着吵吵嚷嚷的小雅走向自己的房间。

客厅里只剩下了洛和风和笑眯眯的老人。

“年轻人,不要拘谨,坐过来一点吧。”老人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示意洛天临坐到他身边,“像你这样的好人已经不多见了。虽然是个黑户,但我们家并不搞什么歧视,你大可放心。”

“那个,感谢您的帮忙,如果不是您,我可能会在大街上一直躺到现在。”

“不用客气,其实帮助你的是老头子的孙女,老头子我只不过是提供了一间客房而已。倒是老头子应该向你道声谢,如果不是你,我的孙女恐怕就被那两个小混混抓去了吧?所以放松一点,你可是我孙女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这个词未免太重了一点,我只是看不惯他们的做法而已。”洛和风看着老人,道出了实话,“如果没有九成以上的把握,恐怕我也不会帮助樱子同学的。”

“把握?”老人楞了一下,“什么把握?”

“我以前打杂工的时候,曾经听同伴们提到‘猎手’组织好像和信仰侧的关系有些紧张,所以才......”

“年轻人你还真是诚实地过了分啊!老头子我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就对救了我孙女的人翻脸,你也尽管放心好了!”老人笑得更加开心了,他也伸手拍了拍洛和风的背,说道,“为了表示感谢,今天就在老头子的家里吃晚饭吧,时间也不早了,如果住的地方太远,你也能在客房里将就一晚上,怎么样?”

【时间......五点半!打工都结束了啊!我可怜的工钱!】

洛和风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发觉已经错过了打工,不由在心底为尚未谋面就要离自己远去的工钱发出哀鸣。

老人似乎看出了洛和风的难处,又补加了一句:“对了,樱子她提到你要打工的事,想必现在去肯定是来不及的。被耽误的工钱老头子会支付给你,希望你不要记小雅那孩子的仇。”

“我当然不会和一个小女孩计较。那么今天就麻烦您了,徐......老爷子。”

“嗯,有什么喜欢吃的晚饭吗?现在预点还来得及。”

“我嘴巴不挑,什么都能吃,所以不用在乎我。”

“这样啊。”话题扯尽了的徐貂老人终于切入了自己真正想要问的问题,“年轻人,你叫洛和风是吧?”

“是的,徐老爷子。”洛和风被老人眼里的热切吓了一跳,坐立不安地回答。

“那......你知道妖族吗?”老人犹豫半天,才艰难地吐出了每一个字。

“妖族?嗯......对不起,我不知道。”努力想了一会儿也没能在记忆里搜索出任何有关的东西,洛和风有些不敢看老人那副热切的样子,只好歪着头看向地板上的纹路。

“这样啊......那你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有些失望的老人还是不死心地继续提问,“吾以无尽的罪孽和鲜血,祭奠吾等的传奇与不朽。”

“什么?对不起,我好像没有听清楚,您刚才说的是什么?”

“没事,没事,只是老头子的自言自语罢了!”老人摇摇头,一脸落寞的站起身,交代了一下洛和风可以在客房或者客厅内自由行动后,就向客厅大门走去。

“果然只是一个传说吗,果然是不存在的吗......”听见老人小声的喃喃自语,洛和风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他也连忙站了起来,搀扶着似乎随时都会摔倒的老人。经历过世界上从古至今最为惨烈的一场大战的老人并没有拒绝年轻人的好意,而是这样慢慢地走向了卧房。

看着卧室的门被关上,洛和风站在原地又仔细想了想,确认自己真的不知道老人说的是什么,这才叹了口气走回那间自己醒来的卧房,想感受一下来自金钱的伟大力量。

【他刚才讲的是‘吾以无尽的罪孽和鲜血,祭奠吾等的传奇与不朽’没错吧?这句话,真酷啊。】

打开了立体网络电视,看到使人宛若身临其境的全息投影,洛和风一边感受着科技的伟大,一边默默为自己白痴的机械能力而流泪。

即使如此,他也从来没有生出过要努力学习科技的念头,也从来没有为自己的信仰粒子亲和度而痛苦。

仅仅只是觉得“啊,不能这样真是太可惜了”,仅仅只是这样。

毕竟有些人的道路,从一开始就已经被他们自己决定好了。

3.

入夜,洛和风的生物钟告诉他现在已经临近八点。

吃饭的时候,小雅大大咧咧地讲了很多东西,然后不知不觉就和洛和风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起来,等到洛和风晕头转向的时候,两人已经约定好下次一起出去压马路了。

【她知道压马路什么意思嘛。】

洛和风打开了窗户,看着窗外的树影和星空。

“那个,洛和风先生......”

徐樱子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洛和风转过头去,看到穿着睡衣的黑发美少女。她面色潮红,脖子上还围着毛巾,头发湿漉漉的,看起来像是刚刚洗完了澡。

“因为洛和风先生没有关门,所以我就进来了。您是因为不习惯所以没法放开吗?”

可爱的女孩子低着头不敢看洛和风的眼睛。

【呜哇呜哇!我在干什么呀!这个样子跑到男人的面前!洛和风先生不会觉得我很奇怪吧!】

“啊,没事的,我的性格就是这样,并不是因为房间的问题。樱子同学也是时候别用用敬语了吧?感觉怪怪的。当然,我也会直接叫你樱子的。”洛和风挠了挠头。

“我知道了,洛和风先生,你现在是在?”女孩强忍羞意,慢慢走近坐在窗沿上的洛和风。

“只是在仰望星空罢了。”鼻端传来女孩子特有的淡淡香味,洛和风也相当不好意思地转过了头,将目光对准了那深邃的神秘。

“星空?”女孩终于走到了洛和风的身边,抬起头,偷偷看着纯情男人的脸。

“是啊,星空。”

女孩恍惚地看见,似乎比平常明亮数倍的月光与星光洒在男人温暖的笑容上,肆无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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