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没有课程安排,所以现在我们不紧不慢地前往宿舍,据说行李已经被提前送到宿舍楼了。
当我在医务室躺着的时候,凌和天舞他们先行去确认了宿舍安排。
「HMA作战科居然是两人间的优待?」
「嗯啊,你和枢一间,我在你们隔壁」
凌再次重复了一遍。
「深羽你们呢?」
「我们情况比较特殊,虽然千晴所属是情报科,不过与我和天舞还是分到了一个三人间」
其实很不可思议,但千晴看样子对这样安排感到十分满意。
「那就不必担心会碰到怪人室友了。话说伊吹和谁住呢?」
伊吹诗乃自然而然地与我们为伍并行,融入得毫无违和感,
「和夕夏姐噢,雨明学长关于夕夏姐有什么想知道的秘密都给可以问我,不过,要收点小费噢~」
「别说这种引人误会我品性的话!」
我毫不留情地敲了伊吹兴奋得左摇右晃的脑袋,她「咕」了一声便老实了下来。
几分钟后,我们就在分别通往男女宿舍楼的岔路口分别了。
我们三个男生在宿舍管理部报道后便领取钥匙拖着行李到了位于5层的寝室,顺便还领了制服。
刚进入以学生为对象而言算是极致豪华的二人间里,枢便随意地整理一下床铺然后倒在了上面,我不禁推测新环境或许让他承受着适应性方面的疲劳。
可是再检索了一会记忆中枢的表现,紧接着还是否定了方才的推测——
因为这家伙根本就是没有烦恼何时何地都能瞬间入睡的笨蛋罢了。
随后我便不去在意打鼾的枢,将我和他的书桌都清洁收拾一番,整理行李摆放到合适的位置。
一系列工作有条不紊地完成着,直到我从行李中摸出了全家福照片。
犹豫再三之后,我还是将它放在了书桌的一角。
过于强烈的悲伤会让人失去本心,停滞不前或者走向歧途,甚至会使人失去生存下去的动力。
而能使人保有大部分理性的,绵延无尽深埋心底的悲伤,很多时候会驱散人的惰性,提醒着怀有这份感情的人不要停下追逐目标的脚步。
轻抚着塑料触感的相框,指尖滑过彩子阿姨定格在5年前的面容——
那天正好是深羽的生日,浩叔自作主张地把制造好的汽船当作礼物送给深羽,我们一家到海边与深羽一同见证「惊喜」,尽管彩子阿姨不停数落着浩叔的驾驶技术多么危险,却依然带着和深羽不分上下的灿烂笑容度过了惊险而又美好的海上之旅,
然后这张照片就是我们一家下船后在银刻之海的沙滩上拍摄的。
就这样惆怅地追逐着过去的幻影,不知不觉度过整个下午,我深深地叹了口气。
想要对彩子阿姨说些什么,却始终无法组织出语言,来到这的目的,未来的计划,统统都不明确。
我一定会保护好深羽和浩叔的,还有我珍视的所有伙伴。
这是不会改变的誓言。
可是我拿什么来保证?
我注视着自己的双手,与辉夜交战的一幕幕闪回于我的眼前,已然是当作生死之战的状态在战斗,我却依然输掉了。
所保护之物该碎的早就在那刻破碎殆尽了。
「咚咚咚」
「雨明,枢,是我」
伴随着敲门声,凌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刚好也将我从消极的漩涡中拽了出来。
我起身开门,凌进来的同时枢也醒了过来。
「怎么还在睡啊?军校饭点的食堂可是绝对的修罗场啊,我们得好好利用编入生半天假期的优势才行,哎,怎么雨明你也是一脸疲惫的样子……」
凌一面说着一面打量着我和枢房间的环境,当视线停在相框上时他的话语也随即停止了。
「别太勉强自己。枢,你赶紧洗把脸,走啦」
凌露出忧愁的表情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即走到阳台,把晾在那的抹布扔到枢的脸上,枢没多想就自然地用来擦脸了。
我正想吐槽之际,寝室门口又有人造访了,
「请问,皆城雨明同学在吗?」
一名没什么印象的青年男性探头进入寝室。
「我就是,请问有什么事?」
「有人找你,在楼下」
男子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谁啊?」枢提出了个模糊的问题。
「不知道」
不管他问的是哪个,我的回答都只能是不知道。
2分钟后,我们三人换好制服来到寝室门口,一眼就能看见不少男生不正常地在逗留在周围,
我满心疑惑地走出大门,出现在眼前的是相当醒目而又不陌生的身影——
面无表情双手抱胸站在路边等人的黑发公主,或许是余光瞥见了我,原本侧身向着宿舍大门的身姿随即转向朝我走来。
此刻四面八方的目光也随着星月的接近逐渐聚焦在了我身上,一如既往的刺痛感无论多少次都无法习惯。
「皆城雨明,占用你一点时间,请跟我走一趟吧」
星月不带感情的话语仿佛逮捕犯人般的说辞,这令我不由得开始自省。
「喂喂,你妹妹真的报警了么?」
凌坏笑着与枢闪到了一边,对我做出再见的手势。
我白了他们一眼后朝星月点头示意,接着我们两便一前一后地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男子宿舍区。
感受到四周的杀气以及身旁美少女自身冰冷的气场,思索再三后我谨慎地选择落后半个身位的同行方式,不过为了打消心中的不安我还是张口提问了,
「那个……我们这是要去哪?」
「行政楼」
「是要做什么去?」
「见一个人」
「谁呢?」
「一会就你就知道了」
「……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星月停下了脚步,面无表情地打量着我,奇怪的是我却没有因此感到一丝不快,
「不好说」
简洁地回答后,星月重新迈出脚步。
「你认识伊吹诗乃吗?」
这个问题再次令星月有所反应,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奇怪地瞥了我一眼,
「认识,她是我室友……」
还想补充些什么的星月,微微长开着嘴,随后似乎想清楚了某些疑惑,便闭上嘴继续专心走路。
我暗暗叹了口气,想搞好关系真是太难了于是接下来10分钟的路程我们就在沉默中度过。
∞┉┉┉┉┉∞
「咚咚」
「请进」
行政楼三层最里侧的房间,星月敲开了房门,我茫然地进入这并没有贴门牌的房间,完全没想到等在里面的人会是奈原军高的现任校长,在上午的集会上见过一面的星月星织少校。
我赶紧与星月一同敬礼,
「不用那么拘谨」
少校笑眯眯地朝我们摆摆手,示意我们坐下。
被亲和力感染的我欣然接受,不过星月则是站到了少校的座椅旁边,转身面向着我。
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星月夕夏,星月星织,难不成……
「少校,我冒昧地问一句。请问您和星月夕夏同学是姐妹吗?」
少校听到我的话后愣了一下,随即豪爽地大笑了出来,
「你这孩子真会说话~」
「咳咳,是我母亲……」
夕夏难得有些不淡定地说道。
看起来只有20来岁的少校,居然已经是有个这么大女儿的妈妈了。
【该说不愧是遗传吗?】
「啊哈,失礼了……」
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反正你也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少校收起笑意,停顿了片刻,
「你父亲还好吗?」
「啊?嗯,浩叔他,因为彩子阿姨的事情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不过他的研究工作还在顺利进行。这点请您放心……」
「打住打住,我不关心他的研究,我是以朋友的身份关心他的近况。我和浩还有彩子是认识10多年的朋友了,这次的事件,也让我感到非常痛苦,若是他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雨明你可以尽管开口」
少校眼神里宛如写满了物是人非的惆怅,这份真诚真挚的悼念与关怀令我心头一暖,同时她的血统也使我本能地产生亲近之感。
「谢谢您的心意,浩叔他近期会搬到奈原来,我希望在现在以及未来得一段时间内,少校能动用资源保证他的安全」
我起身朝少校深深地鞠躬。
没有立即听到答复,我便保持着鞠躬的姿势,须臾之间,挪椅子的声音和脚步声陆续响起,而令我惊讶的是一双手倏然搭在我的肩膀上,将我的身子扶直起来。
少校温柔的笑容布满了整个视野,我仿佛看到了彩子阿姨,仿佛看到了更久远的亲生母亲的影子。
「保护浩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你放心」
少校说完后相当突兀地摸了摸我的头发,
「你应该不记得了,十年前在月陨之漠,你的亲生母亲和皆城夫妇见面的时候,我也在场,因为我是在皓月长大的人,所以那时我被选为随行军官之一。甚至他们两深夜寻找你和你母亲,也是我协助的。我现在是御雷公国的陆军少校,不过我同时也是皓月与御雷的军方联络军官,这里面有比较复杂的缘由,现在主要的职权就是管理这所军校」
一边说着一边搬来一张椅子坐到我的近对面,
「夕夏,你帮忙上茶吧」
「好的」
夕夏乖巧地回应了星织少校,在房间的一侧着手准备茶具。
「原本我还打算多多关照你的,结果在看了今天上午你的表现后我认为完全没必要了,反倒是需要更多的磨练你,哼哼」
「星月少校!我知道错了……要不罚我去整备班打个下手?」
「嗯,虽然你砍了两棵百年大树,损坏了武田式20mm突击步枪,还让一台崭新的长船·终型近乎半身不遂,可是温柔可亲的星织姐不会因为这种事情惩罚你的」
时而成熟知性时而古灵精怪的星月少校实在让人难以琢磨,可能是见我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少校又接着解释,
「我的意思是一般的训练估计不能让你收获多少成效了,还是需要一个水平和你相当的对手来刺激你进步,于是我想以后的训练和行动让你和小女搭档」
夕夏小心翼翼地把茶端到了我们之间,丝毫不为星织少校的话语所动。
「这丫头的水平你也看见了,或许机体性能相当的话,真打起来会输给你,但你也绝对别想全身而退,对你来说和强大的对手进行切磋与合作都是乐事吧」
星织少校似乎注意到了我在战斗中异常的兴奋状态,能跟夕夏有更多的机会在HMA方面接触交流对我而言的确是热血沸腾的事,然而当星织少校说到「真打起来会输给你」的时候,我注意到夕夏身子抖了一下。
【果然不高兴吧……毕竟实际上输的还是我啊。】
「我是十分乐意啦,只是不知道星月同学意下如何?」
「啊啦,其实想让你们成为搭档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理由,就是上午的比赛后,这丫头十分难得地会对学校里的学生感兴趣,当然就是你啦,总是不能坦率……」
「妈妈!」
夕夏红到耳根子的脸蛋仿佛冒出滚滚蒸汽,立刻扑向少校将她的嘴捂住,
「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感兴趣了,明明都是你自作……呜喵!」
只见星织少校不慌不忙地腾出一只手,伸到已然扑来的夕夏的后脖颈处轻轻一捏——
随着一声「呜喵」,夕夏便如同电池电能耗尽的玩具一样软绵绵地耸拉下来,两颊微红,神情惬意地倒在了星织少校怀里。
「可不能告诉别人哦,夕夏的弱点」
星织少校俏皮地对我眨了一只眼睛,忍住吐槽欲望的我随即颔首答应。
「来,我们喝茶吧,这可是从皓月运来的茶叶,据说皓月最早种植茶叶还是从无垠之雾外的一个名叫中国的国家传入的」
于是我将温度刚好的茶水送入了口中,浸透心脾的清香也随之而来。
只可惜对我而言,无法从中感受到任何皓月的气息,因为有关于皓月帝国的记忆,没有哪一部分是能给我闲情逸致去品茶的。
「呐,雨明君,这里没有外人,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星织少校一边抚摸着夕夏的头发一边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因此我也轻松地做好了回答问题的准备。
「如果御雷有一天与皓月再次开战,你会怎么做?」
意料之外的问题令我哑口无言,
数秒钟过后,星织少校见我无法回答,便再度开口,
「具体一点问的话,就是如果两国交战,你会下决心杀害皓月帝国的人民吗?」
仿佛是一直以来逃避着的怪物,挥之不去的噩梦,当你以为它们渐逝于你的世界时,事实却雄辩地主张你的天真。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年幼时追杀我与母亲的恶魔们。
颤抖的双手持续重复着松开与握拳的动作。
「下得去手吗?」
我没有去看继续提问的星织少校的表情。
「……如果是为了保护朋友和家人,我会下手的」
举起这种听起来大义凛然的旗帜,掩盖以后或是沾满鲜血的双手,这种自私的爱,是不是就是所谓的「伪善」呢?
我咽了咽口水,
「希望御雷至少不要和皓月再次开战」
听到我给出的回答,依然躺在星织少校怀中的夕夏只是微微抬眼望了我一眼便再无反应。
恐怕对我的回答感到失望吧,毕竟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是啊,不会发生战争是最好的结果呢,这也是我会在这里的理由」
星织少校优雅地端起茶杯,
「你们是这个国家特殊的人才,HMA在往后或长或短的时期内,将成为战场的主角,然而操纵门槛的存在,以及其战争需求量之间的矛盾,不得不让你们这个年龄的孩子上战场。这无疑是一个国家的悲哀,也是这个世界的悲哀」
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少校此时已然换上了严肃的表情,
「我在观看了你今天上午的战斗之后,我感到很奇怪,为什么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孩子操纵HMA的表现会像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兵,我见过所谓的天才,但是天才展现的东西应该是创新的灵感和高速的学习能力,而不是像你那样展现的经验丰富,应变成熟,还有一种不择手段的求生欲望」
久而久之淡化的异常,第一次被人直接地说破。
「可能这些话以一个军官的身份来讲并不合适,但我觉得这是很可怕的一件事,好在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的时候还会犹豫,还会迷茫,这证明了你没有把军人夺人性命当成理所当然的事。很多疑惑也许你暂时无法找到答案,但迟早会有的,我希望你不要在这个过程中失去对你自身而言无形却无价的东西」
极度痛苦的自我麻痹,曾几何时的红与黑如幻灯片一般闪现在眼前。
「毕竟,救人比杀人难多了」
星织少校淡淡地笑了,宛若天使一般的笑容。
明明是原本空无一物的内心,在这些年不断被填满着,
那又为何,仿若一开始就不是空洞,而是由内部伸出的荆棘将内心变得伤痕累累破破烂烂。
想不起来,不能想起来。
不知不觉泪水再度决堤,连痛苦的源头都无法察觉。
倏然间一双手把我揽入温暖怀抱中。
「妈妈……」
我恍惚间呼唤着。
「抱歉,我没有好好考虑你的感受……」
星织少校的轻声低语传来,像对待夕夏那般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
「不,少校您说的是对的,这点我应该比谁都要清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心里很难受,很难受……」
「因为彩子的事情对你的打击远比你自身认识的要大得多……有什么烦恼有什么痛苦,从今往后都可以找我倾诉,并且只要我还在,我绝不会让御雷和皓月开战,绝对……这就是我能为彩子和浩做的事了」
我在怀抱中止住了泪水,内心回归久违的平静,最近的一系列事件前后,频繁的记忆溯行,片段闪回,情感爆发,使我注意到了自身的变化,发生在我和我珍视之人身上毫无道理的惨剧,像是针对此所产生的愤怒不甘的疑问,终于在这平静中寻求到了并非答案的答案。
见我抬起头,星织少校也收去了拥抱我的力量,感觉自己很没用地将少校腹部的位置哭湿了一片,
「怎么样,撒娇时间到此结束咯?毕竟是男孩子,可不能总是哭哭啼啼的,听丫头说你上午比赛完也哭了呢」
「啊,上午的事,不是那样的,少校……」
要被当初软弱的爱哭鬼了,我急得连连摆手。
「好啦,我知道,还有,以后没有外人的时候就叫我星织姐吧。对了,一会回去记得代我向深羽打声招呼啊」
一脸坏笑地用手指戳了戳我的额头。
自知对这种「妈妈」级的人物没有还手之力,于是我顺从地回应了星织姐的一系列要求。
几分钟后,一幅调教完毕的样子使得她十分满意,甚至连夕夏都不禁翘起了嘴角,虽然在仅仅是一闪而过,女人真是可怕啊。
「那我告辞了,星织姐,星月同学」
「嗯,今晚应该有安排班级会议,你赶紧吃饭去吧」
并没有接到通知的我只得疑惑地点点头,推门离开。
夕阳的橙色洒满了行政楼的走廊,透过窗户可以将学校的大部分风景尽收眼底,操场上的学生们挥洒着汗水,有打着篮球的,有三三两两勾肩搭背闲聊打闹的,甚至还有情侣模样的学生在隐蔽的草地上互相喂食。
「真是和平啊」
一个富有磁性的成熟女性嗓音蓦然响起。
我立刻转向声音发出的方向,只见一名银色长发的女性抱臂而立,目光柔和地望着窗外。
由于奈原军高的学生夏常和冬常制服是黑绿二配色的样式,而军官则是以黑蓝两色为主,所以我一眼就分辨出来了眼前的这名女性是军官身份,即便她并未佩戴肩章。
「长官好!」
我条件反射似地朝她敬礼。
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也没有其它开关门的声音,只能认为这名银发军官打从一开始就站在这里了,应该是我一出门便被夕阳吸引的缘故,因此才没能注意到的吧。
听到我的声音,女军官自然地朝我点了点头后便再度将注意力投入到了窗外的景色里。
夕阳的余晖映在这名女军官的面容上,展现出一种妖艳的美感,而她的站姿展示出的傲人身材也不禁吸引着我的目光。
真是个美人啊,不过似乎站在这很久了呢,我在经过她身后时无意发现她脖子上遍布着汗珠,恐怕是长袖制服加上长时间阳光照射的结果吧。
「和平吗……」
我一边走着楼梯离开行政楼一边回想着方才的话语和光景。
尽管每天会和杀人的兵器打交道,会预备在战争的湍流前端抵抗,可是军校也是校园,仅仅是景色不同的乐园,仅仅是箱庭式的准战场。
也许星织姐所说的那套理想主义在外面的战场上根本没有半点作用,但至少我会为这份虚妄和天真而感到幸福,得到救赎,不管外面的世界如何改变,至少这儿,请永远保持这样吧。
星织姐,这就是身为校长的你,想让大家明白的吧?
「我比谁都要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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