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眼前的通风口透出了一个类似大堂的地方,从我的角度能看见四,五名身着便服的男子正十分悠闲地在打牌,几把步枪则是整齐地靠在墙壁上,他们的脸和头发正好全部都没有遮掩,我因此得以获得对方皆为御雷人这一重要情报。
【这么说这件事和武莱无关了吗?或者是伪装?】
我谨慎地扩大了对大堂的搜索,不过还是没有发现公主,于是我便改变了搜寻方式——
开始按照六楼的构造往客房方向移动,不久后便偶然在其中一个支路口听见了年轻的女声。
【莫非……】
我提起十二分的小心靠近了通风管道的终点——
这间房间的构造与六楼有所不同,不仅一眼看过去面积更大,而且通风口的开口位置也并非垂直对着地面,而是正对着落地窗。
换而言之,就是我能更方便地从这个角度将房间的大部分区域收入眼底,也理所当然地发现了那耀眼的人影——
一头齐腰的金色长发如瀑布般倾泻下来,同时两条漂亮的小辫子在左右两侧飘逸地摆动,千集院彼方公主此时正在房间内焦躁地来回踱步。
一反平日在报纸上出现时那种正式华丽的着装,公主殿下今天选择了更显青春活力的女士条纹领带衬衫,搭配上带着蕾丝花边的迷你裙组合,然后加厚长筒袜踩着白紫相间的平底运动鞋,不仅方便活动,还颇有一种时下偶像的风格。
没有被束缚的人身,独自一人,并且还有合适的着装,这样的大好机会我自然要贯彻兵贵神速的原则。
「千集院公主殿下!快过来,我是来救你的」
我把拦住通风口的铁框用力推开,并用手握住它以防落在地上,但公主殿下显然还是被这意外的声音给吓到了,接连后退了几步。
「你……你……你……偷窥狂?!我要叫人了!」
面对花容失色的公主反应,我简直摸不着头脑,只好又重复了一遍我是来救她的。
「……你是奈原军高的学生吗?」
「……是的,您为什……公主殿下,我们没时间磨蹭了」
尽管惊讶于公主的反应,我还是没忘记现在是什么状况。
「你难道是要我……进到这个黑黑的通风管道里吗?」
「是的,请您用一张凳子垫脚然后让我把您拉上来吧」
或许是我真诚的表情终于打动了对方,犹豫再三的公主还是选择了相信我。
轻盈的体重和轻便的着装使得我能不费太多力气就把公主拉了上来,只是新的问题也随之出现——支路对于两个成年人来说还是太窄了,因此难免会……
「你你你在摸哪里啊?!」
「……非常抱歉,公主殿下,这是不可抗……唔唔唔?!」
突如其来的手掌压在了我的脸上,没等我的悲鸣对她产生作用,另一只手在暗黑与混乱中居然按在了我下体附近。
「唔唔唔!」
「哎呀,你别乱动……我先过去我们两才能行动,要不……哇哇啊啊!」
身体为保护命根而产生了本能的抗拒动作,一边想要推开公主的手,一边想让两人的身子错开,结果理所当然发生了更糟糕的事——
不顾后果地将公主用作支撑身体的手给挪开,在自己感受到某种生理层面的安全感的同时,似曾相识的柔软触感瞬间扑面而来。
「啊啊啊!臭流氓!」
已经知道发生什么大事的我赶紧用手捂住尖叫中的公主,没想到这反倒更激起了她的反抗,比想象中更硕大的少女的果实来回碾压着我的面庞,物理层面上的猛烈接触与宛如精神伤害的气息让我几乎晕厥,直到数十秒后冷静下来的公主给了我左右两个大巴掌后这场闹剧才得以结束。
当然我也是因为这两个巴掌才得以从无数男人的梦想天国中清醒过来……
「等我出去了一定不会放过你!」
跟在我身后的千集院公主一边缓慢地在管道中爬行一边对我恶语相向。
「公主大人……你可是摸到了我的**,我怎么能……呃!」
「别在青春美少女面前谈及那种肮脏的字眼!」
这个性格似乎相当有问题的公主对着我的屁股就是一拳,而且不小的力度让我身体不由得往前倾倒,使手肘撞在管壁上发出了危险的声响。
「嘘!你想害死我们两个吗?!」
「呃……」
我紧张兮兮地朝她吼道,结果才意识自己这样做反而更危险,不过多亏我的勇气,任性的公主殿下终于安分了一点。
屏住呼吸等待了片刻,见周围没有更多的动静,我们两才继续前进。
「喂,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皆城雨明」
「认识星月夕夏吗?」
「当然认识」
「和她一起来的吗?」
「是……公主殿下,我们要保持安静」
相当有脾气的少女「哼」了一声后,任性地反驳我,
「这种分贝没关系」
无奈之下我只得尽量不去接话,没想到奇葩的公主殿下开始了自言自语,
「真讨厌,一会又得换衣服,这次我一定会和赤崎大叔好好地告一状」
「……」
「这些管道四通八达到,简直就是迷宫啊,会不会有老鼠什么的呢?」
「……」
「『逝去的童话~在风中彷徨的诗篇~永远为你而歌唱』」
「……怎么这么耳熟……哦哦,是叫『红空恋歌』吧,不对!给我有点紧张感啊!」
「诶,原来你听过呀」
「收音机听过,蛮喜欢的,高音部分听起来特别让人惆怅……诶,这首歌好像是……」
「锵锵~就是本公主的成名曲哦」
两只手冷不防地搭到了我的肩膀上,公主的声音伴随着口中呵出的热气拂在我的后颈,不禁令我一个哆嗦。
「原来你是害羞了,碰到偶像心神不宁所以才用这种方式吸引我的注意的吧,哼哼,真可爱呢」
「真是够了!」
忍无可忍的我直接不顾身份差异,回身对着她的额头就是一个爆栗。
「呜!你竟敢!」
「给我安静!连我家妹妹上小学的时候都比你懂事,搞清楚!你现在可是被危险的来路不明的家伙绑架了,不想死就乖乖跟我走」
「你怎么那么凶,难,难道……」
似乎是被我的气势吓住了,吵闹的家伙摆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在最后还是彻底闭嘴了。
不一会,我们就重新回到了主干道之中,思索再三我还是决定原路返回6层,为了不在这确如迷宫般的管道中迷失。
虽然是这么分析的,但下来容易,上去可就有麻烦了,当然这是针对某位拖油瓶公主而言……
「不,不要……我穿裙子呢」
我沉默地盯着表示拒绝的她,附近通风口逸入这昏暗空间的微光将我们的面容照得清晰可见了,此时的千集院公主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蜷缩着身子,瞬间让我觉得自己仿佛才是真正的坏人。
「……骑在我的肩膀上就能上去了,我不会抬头的,要不出去之后你怎么报复我都行」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告诉自己尽量要把语气放柔和一点。
「好,好吧……」
尽管这本身是个简单的方法,然而要在狭小的空间完成这一系列动作谈何容易,为了骑到我的双肩上,不可抗力导致的密切肢体接触令公主殿下不断发出低声的悲鸣。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回我所熟悉的同龄女生,或许是成长环境的原因,她们个个都是性格独立可靠的家伙,像千集院公主这样交流频道难以对上的特殊对象十分让我苦手。
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小心翼翼地不让娇气的公主撞到管壁,同时还要忍受着虽然看起来可爱贴在自己脸上却和难受的两条长辫子,终于顺利把她送到了6层的管道内。
「那个……要我拉你一把么?」
「不用,你往后退一点」
「哦……」
我手脚并用依靠着管壁的反作用力一点一点地往上爬去,果不其然被无聊的公主吐槽说姿势丑陋了。
很快,我们管道之旅接近了尾声,重新回到了最初的房间,因为这个房间在我离开之前反锁住了,所以应该是绝对安全的。
「我们爬到这来干嘛啊?」
「呃……我都忘了」
由于忙于应付面前的公主我完全忘记了对讲机的存在,赶紧手忙脚乱地打开它,
「夕夏!我……」
「雨明!你跑去哪了!!!」
话才说到一半,震耳欲聋的怒吼声简直把我的头发都惊得倒竖起来,第一次见识到如此愤怒的夕夏,我吓得结结巴巴,
「我我我我,从那个……通风管道,把,把公主救出来了……」
「什么?你是说公主在你身边?」
面对夕夏怀疑的语气,我宛如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把千集院公主拉到了对讲机旁边,
「又干嘛啦!」
「……」
即使是赌气般的话语也足以证明我的难以置信的言辞,对讲机的那一头立刻陷入了沉默。
「夕夏,我们在六层的某个房间里,还是很安全的,正式的HQ建立起来了吗?现在该怎么做?」
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我尽可能地向被我一度忘记的搭档兼上司表述自己的有利状况,夕夏自然不会像身旁那位幼稚的公主一样闹别扭,数十秒后就给我指明了方向。
「走原来的安全通道下去就行了吗?」
「嗯,一切都很顺利,其他事情你就别管了,快带公主下去吧」
好像很匆忙的样子,话音刚落夕夏就切断了通讯。
「听到了吧,我们走」
「刚才那个声音就是星月夕夏?你好像很怕她呀,明明都只是学员吧」
走了几步才发现公主没有跟上,而且又在说废话,我不顾她的反抗直接抓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快步走起。
「你懂什么,我这叫愧疚,自作主张没有及时向她汇报情况,她可是个内心和实力都很强大的女性,值得尊敬,可不像你」
「你这家伙……是不是太狂妄了」
被我拉住的公主倏然散发出了一种凛然的气势,这时我才注意到自己太得意忘形了,于是放开手转身郑重地向她道歉,
「抱歉,殿下,是我太冲动了,因为我和夕夏本来是来祭典游玩的,遇见了这种突发事件有点不在状态,请您相信我配合我,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马上就能逃出去了」
「诶?!」
不明白自己哪里说得不够清楚,公主呆滞地微微张开嘴,歪着头望着我。
「……总之我们快走吧」
「哦哦」
我一直坚信只要是好人,坦诚沟通一定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就如同这回,公主终于十分顺从地与我一起麻利地行动起来。
通往来时安全通道的路途毫无危险,一如既往安静的六楼,刚才还是烟雾弥漫的会客厅现在是什么情况也完全不需要我去担心了,毕竟我们是打算原路返回。
可是就在我们两人踏入安全通道的霎时,下层的楼道中居然传来了陌生男声,我赶忙对公主做出了『安静』的手势,并稍稍探出头去一探究竟。
「!」
仅仅输入了两秒的视觉信息,我便毫不犹豫地拉起千集院公主转身就往回跑,当时在通风管道内看见的绑架公主的歹徒之一,赫然为首正带着一群人往6层走来。
「又怎么了?」
「此路不通」
即使用脚趾头思考我也不会带着公主去和他们撞个照面,然后往上跑的话只要一从内侧开门就会暴露我们的行踪。
于是作出决定的我飞快地拉着不明所以的金发少女往刚才我们出来的房间冲去,渴望能够重新躲回通风管道内。
可令我意外的是房门不知何时已经被关上了,所以没有钥匙的我根本没法轻易打开。
「这是怎么回事……我出来后明明没有把门带上」
「啊……那个,我顺手就关了,因为不关门,礼节上过不去吧」
千集院公主一边讪讪地笑着一边把两只手搭在胸前不停地撞手指,面对这让我几近崩溃的发言,我此刻只想狠狠地捏一下公主丰硕的胸部以此解气。
「你你你想干嘛?」
邪念一瞬间似乎就被读出来了!看来我这辈子就是做好人的命。
「唉,跟我来」
我拉起千集院公主径直朝从未探索过的会客厅跑去,幸运的是这不得已来到的地方烟雾已经几乎消失干净了,正当我打开对讲机要向夕夏寻求下一步指示时,公主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怎么又来这里啊,刚才就是因为味道太大,才去5层的,咳咳……」
「味道?确实有爆炸后,硫磺之类的残留吧,你捂住鼻子忍一忍」
眼前最重要的是联系上夕夏,然而对讲机内却是叫人绝望的一片杂音。
【附近干扰太多了吗?是不是说明后面的那些家伙也在通讯。】
「咳咳咳」
「千集院公主,坚强点,我们必须继续跑,被抓到就完蛋了」
「咳咳,你也……太夸张了」
我本来打算穿过会客厅,去另一侧寻找其它楼梯口碰碰运气,结果没跑几步目标方向的过道也传来了人声。
「妈的,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我只好拉着看上去很不舒服的公主藏在了墙壁后边,眼看又是一群来历不明的人正在逐一搜索房间。
「咳咳,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我无视了脑子缺一根筋的公主的发言,四处寻找脱身之道,直到脑海中诞生了一个疯狂的计划。
「乖!你先去窗户旁边站着」
我轻轻拍了拍公主的后背,视线仍游离在四周。
「乖,什么的……我知道了」
一脸疑惑的公主快步走到了会客厅的大型落地窗,我则是跑到消防系统的前面,找到了我所需要的关键装备——消防安全绳,并用为数不多我熟悉的打结方法打了一个牢固的三套结,将绳子的一端固定在消防栓上。
「你这是要干什么?」
没有立即回答公主语调有些颤抖的提问,我用脚将爆炸或是坠楼者导致的玻璃窗上的残渣清理得更加干净,避免伤到我们,然后拾起了我所需的最后一项工具——一块看似非常锋利的玻璃碎片。
「嘶……」
望着指腹马上流出的鲜血,我既感疼痛又感到高兴,既然这么锋利我想一定能切断绳子吧。
「喂,你流血了,没问题吧」
「心疼的话就帮我含呀」
「你!」
脑海中一闪而过自己小时候的事,深羽有一次真的就是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直接将我的受伤的手指含在嘴里,拖她的福,我当时被同龄的孩子们嘲笑了一个多月,不过那时本来我也没多少朋友就是了。
顿时眼前有些恍惚,是因为见了血吗?
脚步声和人语声愈发的接近了, 身心的紧张感喷涌而出,自知没有时间的我大概丈量了一下绳子的长度,用锋利的玻璃刀将它一分为二,随即牵着绳子的一头靠近千集院公主。
「你要干什么……」
恐怕任何人都能看出我现在的打算了,公主自然也不例外,战战兢兢地以小碎步不断后退,
「该不会你要我从这里跳下去,我不要啊……救命!」
出乎意料的尖叫响彻了整个大厅,我的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了回应。
双脚不由自主地飞奔上前,朝向面露惧色的少女张开了双臂,宛如永恒的瞬间,金色的发丝贴上了我的脸颊,在一声微不可闻惊叹声中,我将少女拥入了怀里,像是易碎的宝物失而复得一般,我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如同丝绸一样的秀发。
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似曾相识的场面,
明明一直在视野当中,却仿佛云雾一样缥缈。
明明紧紧地抱在怀中,却仿佛真空那样虚无。
直到身后发出了不属于我和她的声音,静止的世界才再度被击碎。
我没有看向身后,原本搂住千集院公主的双手飞快地将绳子缠绕在我们身上,熟练地系好了最实用的变形称人结,曾经为了风香山的徒步演习而苦练的技术如今终于派上了用场,而怀中的少女似乎是被这突然的拥抱给吓住了,也没有丝毫反抗地让我顺利完成了全部工序。
随后我无视背后近在咫尺的声音,怀抱着这个国家里身份最为高贵的少女纵身跃下了6层的高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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