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还是很好哄的，比讨我那娘亲的欢心要容易不知道哪里去了。
同他说起我这会说话的缘由来，我便说自己像是瞌睡了一觉，被一拍屁股拍醒了，就觉着自己能说会道，却想不起过往经历一般。
只是不开口说那孟婆汤的事就是了，免泄了天机，惹出事端来。
之后，我便听爷爷讲了好些过去的旧事，多是和墨云讲给小鱼干的不出一二，老爷子是个实称人，对当初大女儿被害的事虽是记恨着，但过了这么多年，已是陈年旧账，那亲家如今子辈也有了出息，高中一个，正做着谏议大夫，那皇帝跟前嚼舌头的官职，不好跟他们家嗜仇不放，只每逢与旧亲家见面，多鄙视几眼便是，爷爷这心结，也算是数年打磨之后慢慢放下的，说完旧事，还同我讲了今晚的新仇。
现下，明面上基本可以看出是李氏的阴招，但李氏虽说是我们家的人，又不全是我们家的人，她还有个爹在京中任职太保，正看辅着当朝太子，可谓是幼皇新皇两头逛着，手气劲儿好不热乎，是谁都想去拜礼握握的香饽饽。
所以眼见证据拿不全，不好对她怎样的爷爷立马就放了她，但却也不就这么算了，若是真如我娘所说，抓准了李氏追究下来，就能找出一年前我父亲去世的真像，爷爷是一定要彻查下去不可的。
他往日，就我爹那么一个心眼顺他又有出息的儿子，却出事在自己院子里，还是被刺客伪装成爷爷的模样暗杀的，所以这口恶气还燥热着，他是怎么也咽不下去的。
聊了好些，最后临别，老爷子只将我送到了门口，说是这闺房今日两个女子歇息，就不方便打扰了，让我回去好生问问小蝶事出细节，有没有可点之出，争取在李家闹过来之前，把事情说道板上钉钉的程度来。
我当面答应，只叫他好生休息，然后就回了房间，果不其然，小蝶早已被送来了，小鱼干也候在一旁，看是钻了狗洞之后，清洗了干净，换了身衣服，头发也还没干，就这样散着。
见我回来，赶紧上前来抱。
爷爷也就门外说了句：“那银子，你们就好生休息吧。”说完就走了。
小鱼干干笑了一声，说着：“老祖宗慢走。”面相却好不尴尬。
我往屋里一看才发现...娘已是坐在一旁咬着鱼干，好不顺气的样子了。
“娘这是怎么了？”
“回小少爷，夫人是被那傻小蝶气的。”
“啊？小蝶？”
“我回来时，墨云姐把小蝶交给了我手里，然后就回去处理火事了，受病的小蝶回来，也不知是那几个抬人的下人是怎么想的，竟当着夫人的面把她放在大床上了。”
“小蝶也是尴尬，想要换去一旁的小炕...夫人面子上却挂不住，直说不用，她也是傻，当时就啥也不想的就躺下睡了，方才还说了梦话，叫了几声少爷，就变成这样了。”
“这房间，不是分了两房，有两张大床吗？”
“本该是够用的，可那些下人就是不会想事情啊，小蝶如今是个重要的人物，得保护着，我们普通下人哪有那般本事保护她，而且候府这地界，那个主人不是修过法的，学了法的下人反倒是惹人嫌，是不会出现在候府的，所以...小蝶得有人保护着，就最好是跟夫人睡，而少爷也得由夫人看着，这就理当有两张大床，或者让小蝶睡炕才是...结果这么一抬，真就乱了套了。”
“行...你把我交给夫人，就先去歇息吧，我去说去。”
“小鱼干...不敢啊，这哪有...夫人都没处睡，我一个下人就睡大床的？奴婢真的不敢啊。”
怪不得她脸色如此尴尬...
“那你也先带我过去吧。”
“好。”
她小踏步过去，到了里房，将我交给了娘：“夫人，少爷回来了。”
“嗯，奶妈回来了你就回来了，真是会赶饭点来啊？”
“娘...”
我使小劲儿的往她怀里钻了钻，然后给小鱼干了一个眼神去，让她退了。
“叫我干嘛？我又没你的奶吃？”
“可娘的奶不还都是我的？现下你该用的法子都用出成效了，就不用跟我争奶吃了吧？”
“我和你争？”
娘笑了笑，依然单手撑着下巴不抱我的说：“那好像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吧？给你都是赏赐了，哪来的我不要和你抢的道理？”
“你要枉顾身为人母的职责了吗？娘...我是你亲生的啊。”
“休要拿这话来逼我，你看你的好奶妈？！念着我的儿子，还睡我的床，就那么一躺，我还要照顾她？！到底我是主人还是她是主人？最可气的是，她一个奶妈，竟然还喝了我的奶？！”
“可是小蝶不是娘绕了好大一个圈子才骗墨云买回来的么？她会睡在床上也是娘你自己不让搬的啊，照顾她的本事也是娘你自己学的啊，可没有人逼你哦。”
“你...你到底是不是我儿子？”
“我是您女儿啊娘，不过您也别别扭了，偶尔睡一下热炕也没什么不好嘛。”
“我不。”
“那我们去隔房睡吧，让小鱼干和小蝶在这里休息？”
“不行，我还得看着这个奶妈。”
“噗...娘，那个啊，我跟你说个话。”
“怎了？”
“你不是说，你比小蝶还要自由吗？”
“我...我自然是，比她自由，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能吗？”
“她现在想睡就睡了啊，娘你现在又不想让她睡自己的床，又不好拉下脸让她下来，而且还不想照顾她又不愿意跟我去别房睡，纠结成这样，哪里自由了？”
“你...”
“那要不，我把她叫起来，反正我也想问她些今晚的事情，她自己一醒了，肯定怕冒犯你，就让开了。”
“不成，我若是方才进门，那可以，但我已经说了不换了，那就不行。”
“娘，你看你，这倔脾气，还能倔到自己身上来啊？那既然都这样了，就和我一起在旁边的待客盘坐的小炕上将就一晚吧，我知道今晚都是爷爷要我过来和他说话才委屈了你，可明天就记名入册了，你也是给候府添丁加口的人了，续了爷爷最喜欢的一脉香火，明天肯定是最风光的。今晚李氏想害我们两家不成，自己反而被全家盯上，明天好好让她看看我们的风光，再磨好了手段，将爹的仇报了，就都好了。可别再生气了，小蝶一个只看这眼睛跟前脑后空空的人，她可不知道娘你心里的憋屈。”
“万一她也是演的呢？”
“这我看可不是演的，你就不能放了她去，好好疼疼你女儿？过去晚上你带我，那不是要我娶你的，就是给我看什么假冒的《九阳神功》，你好意思吗？”
“啧，你以为你当女儿当的好，会哄人，又乖巧了？我就肯放你去做个女人了？”
“那我出门给你当孩儿遮风挡雨，回来给你当女儿哄你开心，哪样都好，你就少生些气啦。”
她咬了咬嘴唇...似乎有些不甘心，却又没有说出口来。
我儿子也当，女儿也做，就是没提变成那个她最想要的人。
但我不提，她不说，那就无需多提了。
等时间长了，她这么聪明，终归会明白，我只是她生的一个小猫崽这个事实的。
毕竟每个人只能陪一个人走一段路，而那个过去陪她的人已经不再了。
最后，她还是说了生好，然后软软的躺在了小炕上。
那被面透来的温度，很快就将她的睡梦暖好了，自躺下之后她再没说一个字，不多时就打起了呼噜...
就是那个，刚生完我，稳婆洗个孩子的工夫就呼呼大睡的声儿。
似乎猫觉着舒服的时候都会发出这种声音。
唔...可是我怎么就不会呢？！
不管了...睡吧。
就这样，到了第二日。
这天，爷爷二三房两个儿子都回来了。
我盘算了一下，李氏可能要跟老三说道些什么，本来，只是给我起名而已，我这二伯和三伯都回来了就很是奇怪。一码事归一码事，昨晚虽说林嫂嫂已经和我娘达成一起，要站在李氏的对立面，可并不代表，今天记录名册的事情，就不会发难。
最要紧的是，我娘已经跟我说了，我现在身上的神髓是我爹早就打磨好了的，全然不用顾忌身体长的太快，耽误了道法器量，所以我是可以放大了心的吃，一两年长成当家主做也无妨。也就是说，娘是告诉了我，若是这爵位我有心，就可以去争的，如今爷爷这么宠溺我，让我不足岁就跟着皇帝去混迹功名的事，我估摸着他还真会特感兴趣的送我去，到时候功名到手，来个最小侯爷...啧啧啧，旁边两房岂不是要气死过去？
所以，我如今能想到多么的风光，今天她们可能就要多么的发难过来。
大意不得。
不过...我似乎忘了一件事？
就在今早我朦胧着睡眼，想着那些繁琐之事的时候，脸上就传来一阵突兀的拿捏，然后...裤子就没拔了。
没错...就这么没扒了。
“弟弟！你就我弟弟吧！你可真是个弟弟吗？啊哈哈！你真的是个弟弟啊！听说你会说话，是不是真的啊？！”
我睁眼，竟是一个披发跑来，看似还未梳妆打扮的小女孩。
“嗯嗯嗯，对对对，我就是个弟弟，可你又是哪位啊？”
“当然是你的姐姐啦！”
莫不是墨云前些日子提起的，那个苑大夫人的女儿？！同父异母的姐姐？段虹玉？
“娘？我娘呢？！”
我娘怎么不见了？！
“嘿嘿，现在大人们都不在，让姐姐给你做些坏事吧？”
“什么坏事？”
“当然是羞羞的坏事啊。”
不...不是吧？我翻身起来，就要爬窗出去，却被她一把抓住脚踝。
“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乖乖就范吧！”
可你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同我是要干嘛啊？！怎么生的和我娘一个脾气？！你两才是亲生吧？！
啊啊啊...别拽我了啊...
“娘！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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