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一夜,少年失去了一切。
“呼...呼...”
少年艰难的喘息着,只因四面八方的热浪不断的压迫他那单薄的身躯。
雄雄烈火吞噬着大地,滚滚浓烟如同锅盖般笼盖着夜空,四周的建筑在火海中倒塌,木梁断裂之声在耳边回荡。炽热的空气中漂浮着火星,其中夹杂着刺鼻的血腥味,到处是血肉横飞的尸体残骸,横七竖八的摆放在染红的地面上。
而少年则躲藏在尸体堆当中,正面朝下的趴在地面之上。
全身上下都被灰尘沾染,整齐的黑发也变得杂乱不堪,单薄的后颈上布满着豆大的汗珠,漆黑的眼珠也画满了骇人的血丝。
即便身处这样糟糕透顶的处境,少年也不敢轻易的动弹招来杀生之祸。
造成这一切的元凶,自称为[圣子]的男人。
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模样,却仅凭一己之力就将天星门的同胞屠杀殆尽。
那个男人的身影,此时正在少年正前方的火海中显现。
而在少年与那个男人之间,一个少女正抱着一具妇人的躯体幽咽哭泣。
那慈祥的妇人此时已经没有声息,而那少女柳花般的容颜则沾满了泪珠。
那死去的妇人是少年的母亲,而那少女则是少年的妹妹。
虽然离自己只有十步左右的距离,但在少年眼中却是那样的遥远。
少年想要叫少女赶紧逃命,但喉咙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只希望那个男人没有察觉到少女,少年暗暗的祈祷着奇迹的发生。
但这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似乎察觉到少女的哭泣,那个男人向这边走来。
死亡的威胁正一步步逼向少女,而少女此时却尚未得知。
少年看着男人从火海中走出,如婴儿般白润的双手沾满鲜血。
身穿红杉军官服的高大身影,长至腰间的白发如同原野般的杂草散乱,少年般稚嫩的面孔却有着与之不符的成熟气息,如同看待蝼蚁般的望向少女。
那面无表情的模样,在少年眼中却比任何凶残之物都要令人毛骨悚然。
少年明白自己如果无所作为,将又失去一个至亲之人,但名为恐惧的力量,却透过思考控制着全身,随着男人像这边靠近自己就愈发不敢动弹。
白发男人走到了少女跟前,似乎是注意到了身后那如泰山般压迫的气息,少女的头颈缓缓转向后方,用楚楚可怜的泪目望着这站在其身后的白发男人。
白发男人没有说出任何话语,仅仅是将沾满鲜血的双手向少女的脸颊伸去,缓和的动作看不出一丝恶意。
但少年明白才这个举动没有丝毫的善意,有着只是残忍的杀意,在目睹了周围的惨剧后,即便是少年也能理解名为[魔术]的那股力量了。
在这么下去,少女就会像母亲一样成为无法动弹的尸体。
少年明白必须做些什么,情感的力量短暂的突破理性,身体微微动弹,救赎的右手向少女的方向伸去。
必须够到,少年这么想到。
然而这一动作,却随着白发男人的手触碰到少女脸颊的瞬间停止。
似乎从那手上感受到强烈的恶意,少女畏惧的向后方退去,但无论怎样的退缩都无法消除少女和那白发男人之间的距离。
就如同砧板上脱水的鱼儿,面对屠夫的菜刀没有任何抵抗的力量。
“阿尘哥哥,救救我。”
不知为何,少女喊到了少年的名字,仿佛察觉到少年的存在。
不是向自己的宗门同胞呼救,也不是向家族前辈们呼救。
是向自己这个软弱之人呼救。
“阿尘哥哥,救救我啊...”
带着哭腔的呼喊声,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而被呼唤的少年,又能否回应着少女的呼唤?
少年看向少女,却无法忽视少女身后的那个身影。
如同天神下凡般的威压,从其脸上感受不到一丝的情感,仿佛被夺取感性的怪物,将人命视为草莽般的存在。
面对这样的男人。
(灵儿.....我.....)
犹豫了。
(我.......)
畏惧了。
(我...做不.......到)
退缩了。
(对.......不.......起)
没有回应少女的期待,身体不断的抽搐着,就连那伸向少女的右手也被理性支配的左手所紧紧握住,指尖与皮肤的接壤处留下了深深的血痕。
内心已经放弃了思考,连最后的一丝勇气也被恐惧所彻底占据,少年紧紧的闭上双眼妄想着躲避现况,但耳边却不断传来少女的呼喊。
“阿尘哥哥,救救我.......”
(对.......不.......起)
“救救我......”
(我做.......不到.......)
“救救我啊。。。”
(对.......不.......起.......)
短暂的时间却犹如一生般缓慢前行,对于因为害怕丢失性命而见死不救的少年来说那少女的声音如同对自己内心的煎熬。
又或者,是永远的诅咒。
突然,毫无症状的。
声音,消失了。
仿佛整个世界都停止了一般,就连感官也变得无比迟钝。
那是梦境吗?
那大概是梦境吧。
什么[圣子],死去的同胞,失去的家人,那不过是一场可笑之极的噩梦罢了。
就连少女的呼喊,也只是自己想要的期待罢了。
这么想的少年,睁开了双眼。
然后——
“阿尘哥哥.......”
——在视线的前方,看到了。
“救救.......”
那被白发男人抚摸的脸颊,在下一秒钟——
“我......”
——化为绚丽的鲜红,染红了眼前的视线。
周围的一切恢复了运转。
白发男人面无表情的拿着手中的[残骸],平静的望着少年的方向。
望着被撕裂的少女,少年呆滞了数秒,然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发出了响彻天际的悲鸣。
2
“嘟!!!!!!”
蒸汽火车的长笛声,在夜尘的耳边想起。
如同刺耳的号角,将夜尘从梦境中拉回。
缓缓睁开双眼,流着黑色短发的东洋少年夜尘用他那漆黑的双瞳打量着四周。
自己正身处在密闭的狭长空间内,周围坐满了身穿西装的乘客,身旁的成年男子似乎与自己一样沉睡,身躯不时的左右晃动一直另自己十分的苦恼,经过长途跋涉的旅行而带来的疲倦恐怕使车厢里的大多数人多处于这样的局面中吧,但即便如此也有些异与常人的例外。
比如说——
“哟,醒来了吗,夜尘兄弟”。
——坐在自己的面前,爽朗的向自己微笑的褐发少年。
“怎么,难不成西洋人都不会感到疲倦吗,还是说你是其中的异类?”
“西洋人都是十分热情的啦,倒不如说东洋人未免也太过冷淡了吧?”
“对于并不熟悉的外人,无论是东洋人还是西洋人的态度都是一样的吧?”
“这么说就太见外了,我们不应该是亲密无间的关系吗,夜尘兄弟?”
“我可不记得我们可以那么彼此信赖了,卡尔。”
“连“先生”都没有加上,已经是我们彼此友好的象征了不是吗?”
“如果没记错的话,是你先这样对我厚无颜耻的称兄道弟的吧,再经历了这几天与你的痛苦旅程后,你还幻想着我称呼你为前辈吗?”
“这种细节身为前辈的我是不会太在意的啦,所谓的称呼只要跟随自己的内心就好了,就算称呼我为”兄长大人“我也不介意哦?”
“如果你想被我的[星尘]切下脑袋的话,就继续胡言乱语吧。”
“啊哈哈哈,只是开个玩笑嘛,这么认真的话让我忍不住想继续调戏你呢,可爱的东洋后辈。”
“随便你吧。”
夜尘决定停止这愚蠢的对话,并无视眼前这个过于热情的褐发少年。
卡尔.波特,这个自称是夜尘前辈的少年,身穿着白色的衬衫和深蓝的吊带裤,手边总是把玩着金属扳手,鼻子前的疤痕加上头上那沾满灰尘的鸭舌帽,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名魔术师的样子,而那爽朗的笑容和阳光的性格无论从任何方面都和夜尘心中关于魔术师的描述差异甚多,倒不如自称是名乡村来的工人还更加令人信服。
至少,和记忆深处那个白发男人身上没有一丝的共同点。
如果不是出示自己的徽章,夜尘大概是不会搭理这个一路上都十分括噪不安的褐发少年的吧。
“那么夜尘兄弟。”
“干嘛。”
“听说东洋少女要绝对听~从~男人的安排这个传闻是真的么?”
“只是对父辈与丈夫而已,话说关于这方面的问题这几天不是问过很多了么?”
“身为学者,对于不懂的问题就要不耻下问!”
“可是你所打听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而已,就算是知道了也没什么意义。”
“那可未必哦,要知道在一个世纪前,那些自以为是的上流贵族们经常在繁华的宴会上将你们东洋人的茶叶饱餐一顿呢,如今知晓茶叶食用方法的他们估计都要羞愧致死吧!”
“首先茶叶并不是”食用“的,其次关于茶叶的文化是你昨日才从我口中得知的吧,所谓的五十步笑百步大概就是形容你这样的蠢货?”
“啊哈哈哈,如果总是在意这样的细节是无法完成大事的哦,如今随着世界的“缩小”,想要对东洋文化的了解不也是人之常情吗,只有相互了解对方才能实现国家与国家之间的交流嘛。”
“如果所谓的“交流”是指用坚船利炮带来的战火的话,你所说的“了解”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深植自己心中的疤痕,那样的痛楚另夜尘无法接受这样的“玩笑”。
身穿着黑色的道士服,是为了提醒自己无法忘却的过去。
“那么,夜尘兄弟又是为了什么理由来到这里呢?”
不同与刚才嬉笑般的表情,严肃的口气中夹杂着几分深意,卡尔直视着夜沉漆黑的双瞳,仿佛注视着灵魂深处。
“学习着西洋的语言,打扮着像一个与西方文化毫无关联的东洋道士服,到底是为了怎样的缘由,才要来到这座城市,去追寻魔术师的力量呢?”
面对卡尔的质问,夜尘沉默了。
虽然知道身上的服饰与周围格格不入,但即便如此也因为自己的骄傲而保留着这身象征宗门象征的道士服,配在腰间的黑色宝剑是宗门的遗物[星尘],身为道士却要去追寻魔术师的力量,无论在任何人看来都是十分奇怪的。
但为了完成自己的复仇,自己早就在那日向天上的亡灵们发下誓言。
为了杀死那个自称[圣子]的男人,无论是使用怎样的手段也在所不惜。
即便,是借用夺取自己一切的魔术之力。
“只是对自己的过去的赎罪罢了。”
夜尘平静的说道。
对于夜尘所说的答案,对于不知内情的人肯定觉得难以理解,恐怕卡尔会打破砂锅般的追问其中的意思吧。
然而——
“哦,是么。”
——得到的,却只是平淡的回复,仅次而已。
“相比起冷淡的夜尘兄弟,我想成为魔术师的理由却很简单哦,仅仅是想收获快乐而已,虽然很多人把我视为异类,可对与我来说成为魔术师却是十分快乐的事情,毕竟如果对魔术感到痛苦的话大概是无法深究魔道的深渊的吧!”
再次恢复成玩笑般的语气,卡尔似乎不打算对自己毫无缘由的回答过分深究,相比起那个对什么问题都十分好奇的卡尔,眼前的这个褐发少年却显得十分的成熟,仿佛并没有觉得自己的回答十分诡异,对于夜尘内心的变化似乎也毫无察觉,是纯粹的毫不在意,还是刻意的避开?
“竟然不对我的回答感到好奇,这是那个一路上都聒噪不安的卡尔同学吗?”
“好奇?为什么呢,无论你的过去发生了什么,我都没有询问的道理啊?”
如同述说的事实一般,或许卡尔真的只是对自己的过去毫不在意吧。
“所谓的魔术师,就是因为有想要达成的目的,才会去触碰魔术之力的啊,无论是肤浅的理由还是深刻的理由都无所谓,每个魔术师肯定都有着自己的意志与目的,而对于那藏于内心的意志,自然要给与相当的尊重,所以身为魔术师是不会轻易打听对方的心中之物的,对于你所说的字眼,我也只是处在倾听的阶段罢了,至于其中的深奥,我是不会那么毫无礼节的区追问的啦。”
微笑的说道,面对这个褐发少年,夜尘觉得自己似乎小看了对方,或许那爽朗的笑容下也有着不想让夜尘得知的秘密。
或许彼此之间都保持着自己的秘密才是才是最好的选择,对于自己在这个大洋彼岸第一个认识的西洋友人,夜尘这么想到。
“不过虽说如此,果然人与人就因该深刻的了解对方,虽然关于魔术师方面的话题我不会都问,但其他方面的问题我可是要问到底的,在火车到站之前你就做好觉悟吧!”
“对于你的幻想看来只有一瞬间啊,看来我因该找到一块桌布去堵住你那的臭嘴,最好是一辈子也别取下来了!”
继续着无聊的对话,东洋的少年即将到达魔术世界的终点站。
窗外的远方,视线的远方渐渐可以看到城镇的身影。
狭长的火车,正朝着城市的方向飞速前进。
3
现在是十九世纪的中叶。
魔术与机械碰撞的时代。
虽然魔术是很久以前就存在的力量,但真正将魔术科技发言光大的毫无疑问是那场席卷欧洲的[工业革命],拜其所赐大量的魔术科技运用到生活当中,例如蒸汽火车就是其中的例子,而魔术师也从过去那种十分神秘的身份变成人人皆知的职业,在世界各地的大型城市中都建立了学习魔术知识的魔术学院,而世界三大魔术学府之一、被称为近代世界第一魔术学院的哥伦比亚帝国魔术学院正坐落在大英帝国的殖民地、北美洲的中心纽约城中,这里是魔术研究的圣地,自然也吸引了来自世界各地想要探索魔术奥秘的魔术师们。
夜尘与卡尔就是其中之一。
随着夜尘与卡尔乘坐着的蒸汽火车到达位于城市中心的中央车站,意味着这段长达数日的旅程的结束,面对这座北美洲的首府,任何初来驾到的东洋人都应该会激动万分吧,然而这个准则对于夜尘却并不适应,一方面是夜尘属于那种表里不一擅于隐藏内心的人,另一方面——
“喔喔!看啊夜尘兄弟,相比起这座繁华的城市,我的老家就和乡村一样啊,要说北美洲最大的城市,大概也只有波士顿与墨西哥与其相提并论了吧!”
——卡尔此时的尊容让夜尘想要敬而远之。
“我说啊,你不是学院的二年级生吗,那就因该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了吧,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呢,这种乡下人的举动只会显得自己无知啊,看,周围的人都在嘲笑我们呢。”
“想要深究魔道之人,对于他人的嘲笑就不应给予在意!”
“请不要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和魔术师什么的毫无关系吧,我说的是身为人的准则而起罢了。”
无奈着扶额叹气的夜尘,向四周观望。
(呜.......)
虽然嘴上教训着身为自己前辈的卡尔,实际上夜尘的内心也同卡尔一般十分惊讶,仅仅凭借着位于城市中心的中央车站就可以一睹城市的繁华,笼罩天空的穹顶四周由无数个巨大的大理石石柱所撑起,文艺复兴风格的石雕竖立在石柱的顶端,弧顶的吊灯看起来犹如绽放的蔷薇,墙壁上的玻璃窗户使得整个建筑格外透亮,地上铺垫着做工讲究的红色地毯,周围则是提着行李四处奔走的人群,即便是夜尘这样的东洋人,也能看出这座车站的造价不菲。
看着这繁华的穹顶建筑,夜尘的内心感受到了西洋世界的新鲜感。
(这只是北美第一首府纽约的冰山一角......)
正当夜尘的内心正在感概时,不和谐的笑声再次响起。
“虽然嘴上说毫不在意,但心里还是有所触动的嘛,不过现在就惊讶就为时过早了喔,等出了车站后你就可以领会到北美第一大城这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到时候你就会明白为何世界第一魔术学院建在这座城市的理由了,不过就算我这么说,对于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东洋人大概是听不进去的吧。”
“刚才不知道是哪个家伙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那样嚎叫呢,而且身为东洋人才不想被你这种西洋混蛋教训。”
“唉,身为前辈的我还是希望后辈能给与更多的尊敬呢。”
“不好意思,在接触你之后我就十分明白你才不是那么正经的家伙,即使已西洋人的标准来看你也是过于热情的异类了。”
不知为何,自从和这个叫卡尔的褐发少年接触后,一向沉默少言的夜尘的话语也开始变得多起来,虽然其中大部分的话都仅仅是对卡尔的吐槽。
离开站台,夜尘和卡尔行走在城市的街道上。
看到周围的环境,夜尘只能想到用一个词汇来形容这座城市。
繁华。
街道上到处是形形色色的人群,高贵的马车不时在身旁经过,两旁的商铺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产品,喧闹的杂音充斥着四周各处,英伦风格的城镇围起无数的大街暗巷,远方工厂的黑烟在远方的天空漂浮,繁荣的海港上满载着世界各地的货物,机械的摩擦奏响这个时代的日常。
而东洋的少年夜尘,就如同沧海一栗般位于这个巨大城市的中央,仿佛随时就会被这巨大的城市所吞噬一般,毫不起眼的存在。
(这就是工业革命带来的影响........)
夜尘看着这座摩登之城,内心暗自赞叹道。
“如何如何,说起来这座城市在两百年前还只是个不毛之地呢,自从英国政府从荷兰人的手中抢到这座城市后,就一直大力建设这座城市,并由当时的国王乔治二世颁布法令建立了北美洲第一座魔术学院呢!”
“哥伦比亚帝国魔术学院的前身,应该是国王学院吧?”
“哦,没想到夜尘兄弟如此博学啊,身为东洋人的你竟然知晓英国历史也是下了几番“苦工”嘛。”
“只是略懂皮毛罢了,没什么其他的用意,到是一座殖民城市竟凭两百年的时间就能发展为闻名世界的国际大都市之一,想必大英帝国为此所流的鲜血与这城市的繁荣是息息相关的吧?”
“啊哈哈哈,夜尘兄弟不要说这种扫兴的话啦,但凡文明的发展,不都伴随着掠夺与战争么,伴随工业革命的殖民扩张也只是历史的必然,不然世界各国也不会对于我等魔术师求贤若渴了。”
“大概吧。”
望着这座繁华的都市,夜尘不禁想起故乡那些因为战乱而破败的城镇。
“不要只看到其中的坏处嘛,因为工业革命的关系市民生活的水平也得到了很大的改善、城镇也变得更加繁荣,商人们为此建立了更多的工厂,更多的魔术科技也运用在五花八门的机械科技之上,对于人类来说这就是所谓的进步啦。”
行走在夜尘的身旁,卡尔微笑的说道。
“进步吗?但愿如此吧。”
回忆起自己那因为战争所破坏的家乡,夜尘很难认同这样的话,但那位有着远见的大人或许是极为赞同的吧,能够抛弃旧有的思想接受敌人的文化,并将自己派遣到这西洋的国度,想必这魔术之力有着自己现今还未理解的价值罢了。
能够拯救自己的国家,或者毁灭传承的文明,封闭了许久的大门,在遭受了列强炮火的洗礼后,东洋九州,是在变革中重生,还是在战火中泯灭?
这些对于夜尘来说都毫无价值。
对于夜尘来说——
(只要能找到那个男人,并亲手为他们报仇,就是我今生唯一的夙愿)
——杀死那个夺取他一切的男人,为自己的同胞与家人报仇,是他活在世上的唯一目的。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这一点都未曾改变。
4
哥伦比亚帝国魔术学院。
关于这个学院的称呼有很多,例如世界三大魔术学院之首或者北美第一魔术学府,虽然在世俗说法里经常称其为世界第一魔术学院,但在魔术界中考虑到学院与国家之间的相互关系往往是不会承认这种极为自大的称呼的,就如同西欧列强不会承认英国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英国出于利益关系也不会这么称谓自己,到是很多封建帝国喜欢给自己加上许多称谓,其实不过是进一步强调自己是弱者的事实罢了,当然即便世人怎么评价,都无法改变哥伦比亚帝国魔术学院是现今魔术界的泰斗的事实,每年从中输往大英帝国的人才数不胜数,而之所以会将帝国的学术中心建立在纽约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北美殖民地不会受到[教会]的影响吧。
虽然也有许多魔术师会选择世界另外两大魔术学府,不过由于大多数魔术学院都是以皇家的名义所建立,能够进入的自然都是贵族子弟,先不论那些空有天赋却没有后台的寻常学子,那些来自欧洲列强以外的人种例如东洋人或者阿拉伯人肯定是会被拒之门外的,虽然对黑人的奴役制度已经在世界各地废除,不过所谓的人种歧视可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恶习,这点无论是西洋列强还是自己的故乡都是毫无差别的,所以对于他们来说这里是唯一可以提供知识的平台,大英帝国在首都有自己的皇家学院,而这所学府只是为了给帝国输送人才的场所,相比起身世更重视学识,相比起肤色更重视天赋,或许就是以上的种种原因使得哥伦比亚帝国魔术学院后来居上,仅仅凭借两百多年的时间就超越世界另外两大魔术学府的理由,而那位大人也是拥有同样思想的人,如果不是身份的原因大概来这里的就不是夜尘的。
然而这些都不是夜尘来这里的目的,亦不是朝廷和那位大人的真正目的。
“夜尘兄弟,我们已经到了哦,在走这么慢我可要把你丢下了,东洋人为何总是那么冷淡啊!”
“........”
对于在前方如五岁儿童般蹦蹦跳跳的某个褐发少年,夜尘已经不打算在和他进行无聊的对话了,从刚才到学院的路上,他就如同第一次入城的乡下人一般对周围的景物赞叹不已,紧接着又如同资深的导游般对城市的各个重要地标进行详细的介绍,角色的转变速度堪比官员对同僚与下人对话时的态度,一路上的热情另夜尘选择无视,此时的夜尘迫切希望能够享受半分钟的宁静,但与前方这个阳光爽朗的少年一起大概只是虚幻的美梦罢了。
虽说如此,卡尔对城市的介绍还是另夜尘受益匪浅,虽然在前往新大陆的路途中夜尘就开始去了解城市的概况,但道听途说与眼见为实的差距还是十分巨大的,一些细节的更改与变动往往因为信息的滞后性而造成资料的错误,不过对于仅仅在这里呆了一年就如此熟悉城市构造的卡尔,夜尘依旧感到几分奇怪,虽然说有少数可疑之处,但就如同卡尔不会去询问夜尘的过去,夜尘也不是喜欢多事之人,或许是因为对方喜欢到处奔走的缘故吧,考虑到这个笨蛋前辈的性格很有可能会是这样肤浅的原因,所以夜尘就没有在意这一细节了。
“还真是冷淡啊,连对话功能都丧失了么,看,我们已经到了哦!”
两人的脚步停止,站在了宏伟的学府面前。
“哥伦比亚帝国魔术学院。”
在夜尘与卡尔面前的,是一道犹如城墙般的坚固外墙,外墙的两边虽然没有到望不到尽头的程度,但以学院的程度来说已经是要塞级别的了,城墙上设有塔楼,似乎是用与监视外界的情况,虽然没有到设置大炮的程度,但想必也设有一些用于感知的结界和抵御冲击的术式,而在外墙的中央则是一座巨大的拱门,英伦风格的装饰仿佛在宣告帝国的荣誉,大门没有关闭,但在门外有两个身穿蓝色军服的卫兵,那大概是殖民地的宪兵吧,毕竟即便是学院也不可能轻易拥有军队,恐怕是政府用于保卫学院兼任监察内部的人。
身为前辈的卡尔率先走在前面,身为新生的夜尘理所当然的走在后方,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即使两人走进拱门,甚至是从那两名卫兵身旁经过,对方都没有将夜尘拦下,连监察的流程都没有,虽然卡尔或许是因为不是第一次进出的缘故,但学院有着两千多名学生,像卡尔这种无名之辈因该不会被政府的军队所认识吧,虽然也有着例如卡尔性格开放的各种假设,但无论如何都太不合常理了,而且像夜尘这种东洋人一般来说还是很可疑的吧,竟然连看都没看就将自己放入,如果说是安检方面的疏忽的话大概只是不可能的,毕竟从学院那如同要塞般的外墙就可以排除这种随意的因素,那么原因大概就只有一个了。
“卡尔前辈,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虽然自称不会称其为前辈,但由于宗门内的习惯有时在请教他人的时候会不自觉的使用尊称。
“ 哦,原来你还会讲话啊,我还以为你自从来到这里后就因为惊讶而说不出话了呢,还是说因为紧张而向我这个后辈来寻求安慰呢,不过竟然称呼我为前辈,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企图呢,虽然我对于女士十分热情,但男士之间只可能产生友情哦?”
不过很快,夜尘就后悔了自己对这个家伙的尊敬态度。
“啊哈哈哈,只是开玩笑而已,所以请不要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好么,你的手一直握着你的那把东洋宝剑让我有些提心吊胆啊,真是的,东洋人都是这么不解风情的吗,我还以为说些风趣的话能另人与人的交流更加和谐一些.....等等等等,夜尘兄弟,你有什么问题要向我这个前辈询问,身为前辈的我肯定会赐与你的,所以请把剑柄插回剑鞘吧,这种行为只会加深西洋人与东洋人的冲突,甚至可能引发战争.......”
“闭上嘴巴,听吾询问,给吾答复,莫言废话。”
“是————”
面对夜尘的“威胁”,卡尔无精打采的回答道。
“为何刚才我们什么都没出示,却能畅通无阻的通过大门呢?”
“那~当~然~是~在~下~十~分~出~名~啦~”
“..........”
“等等,别老是拔出你的那把东洋利刃啊,身为魔术师因该更加成熟冷静一点才对啊!”
虽然相处不到数天,但夜尘对于和卡尔对话感到十分的费神,不由得无力叹气道。
“你似乎有点小看我啊,虽然我不是什么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但好歹是获得了[魔术师]身份的人啊,身为[魔术学徒]的你对我更加尊敬点如何?”
“就算你是维多利亚女王的私生子也与我无关啊,而且对于我这样的东洋人加上新面孔,出于安全的考虑也该把我拦下吧?”
“哎,既然都感知到了又何必问我呢,难道夜尘兄弟是那种喜欢废话的角色吗,凭借你的本事因该在进门的一刹那就明白的啊?”
(果然是那样啊,我还以为是错觉,不过那种波动不是我这种程度以上的可能感知不到吧,不过这家伙又是怎么知道我有察觉的本事呢......)
夜尘明白有那种可能,但如果是真的话那么这个自己过去对于魔术的认知或许过于肤浅了。
“首先这句话我要原封不动的还给你,其次就算是猜到了再确认一遍并没有什么奇怪的,越是简单的问题越容易欺骗人的思考,身为魔术师对任何事物都小心谨慎在我看来没什么不妥。”
虽然答案八九不离十和魔术有关,但夜尘还是想亲自从卡尔口中确认答案。
“也就是那个啦,我们不是有学院发给我们的徽章么,那里面会通过[文字转换]将我们的个人信息写入,然后在经过学院大门内侧的结界时就会通过术式读取徽章中的个人信息啦,如果没有读取到的话就肯定会被守卫拦下,搞不好还要接受军队的审问呢,不过在读取时应该会有“强烈”的魔力感应,像你这种程度的魔术师难道连那都感受不到,不要在装傻啦~~~”
(装傻的是你吧,那么“微弱”的魔力要不是我有着某种“体质”以及学习了相关的[术式]的话一般情况是察觉不到的吧。)
而且对于自己能够察觉何种程度魔术的卡尔似乎也有些可疑,当然对方也有着[魔术师]的称号,或许也察觉出了夜尘的实力。
“虽然在经过门的瞬间的确感受到了魔力的波动,但现如今的魔术科技已经发展到了这种程度了么,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在情报真伪的确认方面已经充分利用到这种技术了吧?”
比方说将情报中注入发出者的魔力以及个人信息,在通过术式转化为文字,就可以做到情报的保护以及信息真伪的判别了,诸如此类的还可以运用在其他方面,对于间谍来说大概是十分绝望的技术吧。
“也没有那么夸张啦,这种技术所能确定的信息的精确程度是和魔术的等级挂钩的,文字的信息量却多所需要的魔术式就越复杂,需求的魔力也要更多,之前对我们身份的确认可是动用了设置与门下的巨大机械所发动的魔法阵,所耗费的魔力可不是外面的机构所能轻易发动的呢,而且将其运用在情报战中也不是绝对安全的啦,既然有着保密与确认真伪的术式,自然也有破解与伪造的方法,所谓的魔术其实原理就是术式的构造,只要知晓其中的奥秘就没什么了不起的,而且仅仅是为了确认真伪就使用魔术,现在的魔术还没有那么发达啦,虽然也有一些大型场所有这种类似的设施,不过在术式方面是没法和学院的程度相提并论的,毕竟是门外汉的伪造品嘛!”
听到卡尔这么说,不知为何夜尘放心了不少,如果对方有着那样的手段的话,对于夜尘今后的行动恐怕是有着诸多不便的吧,看来仅仅凭借之前所了解的知识是无法在这里立足的,必须尽快获得更多关于学院内部的情报才有利于今后的行动,毕竟如果成为边缘人物的话是无法接近学院的高层的,这是自己在朝廷所呆的两年时间所知晓的道理。
“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呢?”
“?”
“我毕竟是学院的二年级生,只需要直接前往自己的宿舍就可以了,不过你身为新生并且还是东洋人,如果没有学院高层的人相助恐怕是进不来这里的吧,那么现在不正是向那个人汇报的时间吗,如果不安心的话,要不要我带你去见你想见的人呢?”
对于卡尔处于关心的问候,夜尘必然是要回绝,但对于这份善意,身为后辈的夜尘还是有几分开心的,或许学院的其他人就不会这么友好的对待自己了,虽然夜尘也没有想和周围的环境和谐相处的必要,不过夜尘也不是那种希望孤独一人的异端,所以夜尘决定好好的——
“哦,不过考虑到那样太浪费时间,所以你还是自己去吧,不过身为前辈,如果你愿意对我撒娇的话,我可能也会勉为其难的带路哦......等等,这里是学院,不要老是拔出你的东洋宝剑啊,太危险了,如果被[风纪委员]看到的话就不得了啊!”
——把这个欠扁的西洋混蛋砍死比较好。
“算了,我本来也不指望你能说出什么正经的话,也没有想劳烦你到那种程度,你只要告诉我那个人的办公室在哪就好了。”
“哦,那样子的话就没什么问题了,那么是哪个收了好......不,是加深国际友谊的教授是你要去登门拜访的啊?”
面对卡尔的询问,夜尘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梅菲斯特.福克斯,哥伦比亚帝国魔术学院的副校长,知道那位德高望重的教授的办公室在哪里吗?”
——并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我可要好好拜访下他啊~”
5
在与卡尔告别之后,夜尘与卡尔走向不同的方向,往学院教学区的方向走去。
[副校长阁下?你既然认识那样的家伙?那家伙可是个怪人哦?]
虽然夜尘很想吐槽卡尔[你似乎没资格说别人吧?],但连卡尔都说对方是个怪人,看来对方的怪异程度或许是难以想象的。
[听说他是个只要对方是女士无论是幼女还是老妇人甚至是孕妇都会出手的变态哦!]
虽然自己并没有见识过对方,但那位大人是很了解那个人的,而且那位大人似乎称呼副校长为[老师],看起来对方是个连那位大人都十分认可的人物,而要知道在天下九州,能被那位大人认可的人恐怕不超过十根指头,自己对于那位大人来说也不过是个工具罢了。
[而且听说他总是对自己的秘书出手,然后被她的秘书用绳子以五花大绑的形式吊在办公室的门口,却还面带微笑的向经过的学生打招呼呢!]
而这样一位人物,却被卡尔说成是变态,从某种程度来说,夜尘的思维产生了混乱,究竟是那位大人的认知有问题,还是东洋人和西洋人对变态的准则有差异呢?
[什么?副校长在哪?那么简单的问题,那当然是在副校长室喽......等等等等,副校长就在主教学楼的顶层,所以不要拔出你的东洋宝剑出来!]
不,那位大人的眼光一向很准,甚至很早就看清天下的局势,不然自己也不会有机会来到这里,既然连那位大人都对副校长阁下极为尊敬,想必对方必然是一个不同凡响的人物,最好还是抱着谨慎的态度去面对副校长阁下,如果因为世俗之人的评价而小看了对方,最后吃亏的必定是自己。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夜尘决定依靠自己的双眼去做判断。
与卡尔“友好”的分别后,夜尘向学院的教学区的方向走去。
在离开大门不久后,夜尘来到了学院中心的广场处。
那是一片巨大广阔的空间,精细修建的草坪覆盖着道路的两旁,广场的中心处是一个围绕着巨大人工喷泉的空间,四周的座椅空空如也,而道路的前方是数栋英伦风格的建筑,位于建筑中央的建筑有着巨大的拱顶,拱顶之上襄入了圆形的时钟,建筑的入口处则是罗马式的大门,数根大理石柱支撑着上方的平顶,而门的内侧则是学院的教学区域、整个学院的中心地带。
在穿过通往教学区的途中,夜尘遇到了少数几名学院的学生,虽然说开学典礼是在下个星期一才举行,不过那些像夜尘一样来自其他国家的学生已经提前到来,话虽如此,一路走来遇到的几乎都是西洋面孔,面对夜尘罕见的东洋面貌,沿途的学生不时会在身后对自己指指点点,不过也没人像卡尔那样与夜尘擅自搭话,如果自己没有遭到这些人的为难就已经是阿尼陀佛了,不过夜尘在打量周围的面孔时也没有发现有装扮特俗之人,男生大部分都是深蓝色的男士西装,女生则是深红色的女士西装,向夜尘这样身穿道士服的人或者卡尔那样如同工厂杂工般的人物并没有出现在视野当中,或许这和卡尔口中的[魔术师]与[魔术学徒]的身份有关吧,夜尘暗暗想到。
在经过了广场的中心后,夜尘进入到教学区的内部。
一开始以为整个建筑是连为一体的,进入后才发现其实里面也是由数栋建筑所包围的建筑群,内部也有通向四方的道路,道路旁种植了整齐排放的树木,这种名贵的品种夜尘也说不上来,大概是东洋所没有的,而在道路前方的哥特式建筑风格的大楼,就是学院的主教学楼。
(还真是夸张,仅仅是外貌,就可以窥见政府每年给予学院经费的数量的庞大,想要复制这样的地方没有皇家的权利大概是办不到的吧........)
走入主教学楼内部,里面同样装饰的富丽堂皇,黑白格的地板甚至连人的倒影都能清晰反射,学院的教室如今都尚未开启,四周的墙壁传来行走的回声,在行走在楼梯间的过程也没有看到其他的人影,在行走到了顶层之后,通过了数个十字通道的夜尘站到了副校长办公室的门前。
用手敲打着木门,夜尘没有得到言语的回应。
取而代之的,是门的把手自动转开。
大概是用了什么术式的原理,在来到这个魔术国度后夜尘对于这些自己从未见过的科技已经见怪不怪了,用手轻轻的推开木门后,里面的空间在夜尘的眼前显现无遗。
另夜尘感到意外的是,这个房间意外的简谱。
没有什么十分豪华的装饰,房屋两侧的墙壁被狭长的书架所遮挡,高至屋顶的书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陈旧的书籍,天花板上则是时钟的玻璃吊灯,而在房间的尽头,巨大的玻璃窗前,摆放着副校长的办公桌以及红色皮革的座椅。
之所以说是座椅,是因为坐在上面的人正面向窗户,背对的夜尘。
缓慢的走入房间内,身后的木门毫无征兆的合上。
“不要那么紧张嘛,这里可没有什么外人哦~”
从座椅背后,传来了听上去十分随意的笑声。
“副校长阁下。”
夜尘望着眼前坐在椅子身后的男人,恭敬的称呼道。
“能在此见到九州闻名的[神龙卫]阁下,我感到深深的荣幸~欢迎来到魔术的学府,东洋的夜尘同学。”
座椅从窗户的方向转向正面,椅子上的男人正以一副十分惬意的姿态扶靠在皮革椅子上打量着夜尘。
如果要用一句话来形容他的外貌,大概是出身贵族的英国绅士吧。
头戴着高顶的白色礼帽,身穿着简洁修长的白色燕尾服和长裤,就连脚上的皮鞋都是同样的白色,有些消瘦的脸颊下颚流着整洁的山羊胡须,带有少许皱纹的上吊眼给人看起来有些无力,虽然整个人的表情看起来漫不经心,但那自信的笑容却又令人觉得难以捉摸,给人一种玩世不恭的感觉。
这就是哥伦比亚帝国魔术学院的副校长,梅菲斯特.福克斯,连那位大人都十分认可的男人。
(荣幸?这种低趣味的笑话听起来就像是对我的讽刺啊......)
尤其是对于身为东洋人的夜尘来说,就像是胜者对手下败将大加称赞一般的耻辱。
“慕容苏武阁下近来可好?”
“太子殿下身怀龙脉,自然与天同寿与地齐福。”
“哈哈是么,听起来就像是要成为[皇帝]的人啊。”
梅菲斯特.福克斯恶趣味般的笑道。
“大太子殿下英年早逝,而二太子殿下又身怀远志,况且皇上年事已高,这九州的下一代天子自然是苏武殿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英年早逝”啊,身为臣子竟然对当今的帝王说如此大逆不道之话,想必那大和殿上的龙椅是十拿九稳了吧,还是说,即便是要当今圣上“驾崩”也要坐稳呢?”
“这个,副校长阁下不都心知肚明么?”
两人视线相对,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不要这么严肃啦,这里是大英帝国的领域,正所谓天高皇帝远,就算是诅咒那东洋皇帝他也听不到了,而且——”
梅菲斯特.福克斯的脸上露出轻视的笑容,仿佛是在和夜尘之外的另外一人所说。
“就算是知道了,那东洋皇帝又能如何,无法遨游与苍天的青龙,与蚯蚓无异,所谓的帝王,也不过是苍白无力的称号罢了~”
“........”
“只是开玩笑的啦,如果连这点野心都没有,苏武那小子也不会派你到这里了吧,夜尘同学?”
“既然都开天窗说亮话了,那我就直说了吧,在下既然奉太子之令前来调查位于学院内的[圣殿],仅凭一己之力恐怕是难以达成,所以日后还希望能够得到阁下的鼎力相助.........”
“呵呵,夜尘同学,在这里就不用说什么场面话了,不如说出你的真实目的如何,东洋的复仇者哟~”
!
面对那诡异的笑声以及如同刺入灵魂般的眼神,夜尘用冰冷的话语回敬道:
“副校长阁下似乎很清楚在下的身世啊,但就算是知道了对于你我之间的立场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哈哈哈,不要这么无情嘛,我只是从苏武那小子打听到的,毕竟日后我们可是长久的利益关系,或者说,再次之上在建立另一种立场也是很有意思的哦~”
(另一种立场.....)
“此话怎讲?”
“夜尘同学,我知道你既不效忠朝廷,也不是为了[革新派]的目的而来,你的愿望,是为了你那被一夜葬送的天星门同胞以及家人复仇吧,不然也不会穿那么显眼的东洋道士服,想必这身衣服对你来说有着深远的意义吧?”
“..........”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不如构建另一种关系如何?不是作为工具与盟友的平等关系,而是作为下属与上司的上下级关系~”
(有什么意图,这个男人.........)
“这对我有什么好处,背叛那位大人、作为你的下属能为我带来什么实质的利益么?”
虽然是十分诱人的提案,但对于这个捉摸不透的男人再三谨慎也无可厚非。
“为什么你不换个角度想想,为朝廷效力对于你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阁下的意思是..........”
“朝廷只是把你当成工具而已,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的目的因该不是为了拯救国家这种无聊的大义吧,既然如此为何不丢弃多余的累赘,把握自己前方的道路?如果你为我办事,那么我就可以提供与你们朝廷协议之外的消息,或许也有你想要寻找的那个[圣子]的情报哦~”
!
(这个男人..........有关于[圣子]的消息么.........)
“虽说是上下属关系,不过也只是相互利用而已罢了,你为我办事,我给你情报,对于一心想要复仇的你,不是在好不过的提案吗?”
那毫无精神的目光与夜尘对视,在夜尘看来却犹如蛇一般狡猾。
是忠心的作为朝廷的利刃,还是冒险背叛自己的祖国?
不用犹豫的选择。
“既然阁下都这么说了,在下也只好欣然接受了。”
自己并不是什么忠义之人,也不是大善之人。
“就如阁下所说,从今日起,在下夜尘就为阁下效力吧!”
自己不过是个卑鄙无耻的复仇者,一个曾经为了自己的性命而抛弃家人的懦夫。
所以——
“那么,今后就多多指导喽,夜尘同学~”
——为了复仇,自己可以不惜一切。
6
走在通往宿舍的道路上,夜尘回想起刚才的情景。
手上,是一件被拆开的信封。
[既然这样,那么从现在开始就进行第一项任务吧!]
信封里,是一张被术式密封的白纸。
[这个信是一个纽约城里的大家族所发来的委托,不过加列特家族这个名字对于夜尘同学来说应该是很陌生的吧?]
不过信中的内容,夜尘已经知晓了。
[这些都不重要,不过夜尘应该听说最近几天在城市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关于[猎魔者]的传说吧?]
明日自己将与加列特家族的某人会面。
[听说是和那个传闻有关的案件啦,具体的内容就由委托人告诉你吧!]
这么对夜尘说道,那个男人虽然看起来高深莫测,但在某些方面就太不正经了。
(竟然把我给策反了,梅菲斯特.福克斯,这个男人到底打着怎样的算盘?)
将手中的信件放入腹中,脑子里想的却全是与那个男人有关的事情。
(说到底,买通我这样的人,对于他来说有什么好处,还是说有另外的意图?)
而且这么快就派遣任务给自己,到底是过度的信任还是出于对于绝对的自信,夜尘认为大概是后者吧,那个男人给人的感觉就是那样的。
然后就当夜尘思考着这些问题时——
“请问......”
?
“副校长阁下的办公室是在哪里?”
—从自己的身后,传来一道询问之音。
面对这突然传来的轻盈声线,夜尘对于自己竟然没有注意到身旁有人靠近而暗自责备自己修为不足的同时,也对那能够消声无息的靠近自己的人物感到好奇。
(究竟是谁,能够在不被我察觉的情况下......)
转过头去,夜尘看到了身后向他询问之人。
那是一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女。
栗色的齐腰秀发,如雪一般的肌肤,精致的脸庞,以及那绿宝石般的双瞳,那可爱的样貌,即便是夜尘也不禁咽了下口水,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不好意思,这位前辈,能告诉我副校长阁下的办公室在哪里么?”
(前......前辈......和我一样是新生么.......)
不过更让夜尘在意的,是他要去找梅菲斯特.福克斯的理由。
身穿红白相间的骑士服,修长的身躯虽不说凹凸有致但也算均匀得体,裙子的下摆遮掩住纯白色丝袜的玉腿,衣料的周边则绣有红色的十字图案,腰中配有着与身材相符的细剑,而在隆起的胸前,则佩戴着新教国家少见的[拉丁十字]。
传闻梅菲斯特。福克斯是个会向少女出手的变态,已她的姿色应该有很大的可能性吧,不过——
“就......就往身后的方向走就可以找到了,主教学楼的顶层就是副校长阁下的所在地,他现在应该还在那里,现在去就可以碰到了。”
——应该,是其他的原因吧。
“多谢前辈了。”
栗发少女露出可爱的笑容,就连夜尘也不自觉的脸红起来。
“哦.....不用......”
自己和她是同辈的事,就不用说出来了吧,不知为何脑中产生这样的想法。
望着那远去的栗色少女,夜尘再次转向原来的方向大步向前方走去。
身穿与周围学生不同的服饰,还能够悄声无息的靠近自己,佩戴着[拉丁十字],大概对方是个不能轻视的魔术师。
虽然身为一年级生的自己和少女都还只是[魔术学徒],不过对于这种称号,夜尘可是从来不在意的,出手后方能显真章,魔术师需要的并不是荣誉而是实力,这点无论在哪里都不会有变化。
(看来此处是藏龙卧虎之地,如果太过大意只能自取其辱......)
不过,来到这里的夜尘也没想过全身而退,到了必要的时刻,是肯定要和学院的高手们交锋的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夜尘朝着宿舍楼的区域走去。
7
整个学院要是按规划来说,占据面积最大的就是教学区了。
不过即便如此,[宿舍区]也占据了学院相当大的面积了。
所谓的宿舍区,从大体来说分为面积较小的[教师区]和面积较大的[学生区]。
而学生区又分男生区和女生区。
对于学院排名较高又付得起租金的学生来说自然能入住像[格里芬]或者[雅典娜]这种犹如贵族庄园般的豪宅。
而对于那些学位排名较低又没什么金钱和身世的学生自然只能入住例如[哥布林]这种装饰朴素的宿舍大楼。
例如此时正走在楼梯间的夜尘。
(虽然对于强者会给予极大的尊敬,但对于弱者却连丝毫的尊重都不舍得,的确很有世界第一魔术学院的作风......话说哥布林在西欧神话中不是类似半兽人的生物么.......这种**裸的命名方式还真是半点面子都不给啊.......虽然对我没什么影响就是了.......)
虽说是装饰朴素,但也仅仅是相对于其他的宿舍楼来说而已,毕竟是世界第一的魔术学院,能够在这里入住的自然也不是什么平凡之辈,不过即便如此,当得到自己的宿舍楼是位于顶层的五楼最边缘的一套房间时,夜尘还是明显的感受到某人安排这一切的恶意。
(梅菲斯特.福克斯,那个男人就不知道东洋人喜欢面朝东方的房屋么......)
在到达自己的宿舍门前时,夜尘却发现有些陈旧的木门意外的没有合上。
(怎么回事,这里不是一人一间的模式么......)
“到底是谁.......”
在推开木门的一瞬间——
“嗨,好久不见,夜尘兄弟!”
——马上又将门紧紧合上。
“..........”
夜尘的脸莫名的黑化,面无表情的面向木门。
然后木门被位于里面的褐发少年所打开。
“夜尘兄弟,怎么能连招呼都不打就把门又关上了呢,难道东洋人都那么没有礼节的吗,看来要身为前辈的我好好教导一下你做人的常识才行啊!”
“.........”
“怎么了,夜尘兄弟,为何从刚才为止你的样子就十分的不愉快呢,难道有什么可疑人士在这附近出没吗?”
“卡尔前辈。”
“怎么了,亲爱的夜尘后辈。”
“为何,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你能够进入到我的房间,请在我拔出剑把你碎尸万段前给与合理的解释。”
“这种事对于我来说小~差~一~碟~啦~,因为我所使用的魔术在这方面是很有效果的哟!”
“不不,先不讨论你所说的那方面是哪方面,我想要问的是为何你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为什么呢,大概是无聊想来看望下我可爱的后辈啦~等等等等,这里是宿舍,是杜绝战争的和平地带,所以别老是拔出你的东洋宝剑,太危险啦!”
面对这样的状况以及眼前这个欠揍的褐发白痴,夜尘一边无奈的叹气一边向房间内部走去。
房间的内部也如同外面般朴实无华,不过对于夜尘来说还算不错,而且因为副校长的“照顾”里面并不算空空如也,生活的必须品几乎都在,虽然西洋式风格的装饰和夜尘过去的住宅相差甚远,但正所谓入土随缘,对于经历过那个战争年华的夜尘来说这里已经算是天堂了。
将身上的东洋道士服脱下,一身疲倦的夜尘直接的往床上躺去。
“没想到夜尘兄弟也是那么随意之人,另我有几分意外呢~”
而卡尔,则十分自然的坐在了夜尘的床边,仿佛就像是在自己的房间一样,对于这样的厚颜无耻夜尘也不打算说什么,毕竟自己已经十分了解他是个什么性格的人了。
“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名门出身,只是身怀武技而得到重用,一名江湖道士罢了。”
“这跟我倒是十分相像啊,我们果然是臭味相同啊!”
“随便你怎么说吧~”
夜尘似乎也懒的纠正对方,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话说你打算呆在这里吗,等会过了门禁的时间会很麻烦的吧”
“反正就在附近,回去很方便的啦~”
“哦,你也住在[哥布林]么?”
“毕竟我也是穷光蛋啦~”
“是么.........”
夜尘睁开右眼,看向卡尔。
“对了,关于加列特家族,你知道些什么?”
“那不是纽约城最有势力的家族之一么,学院[圆桌十三人]之一中的第六席就是那个家族的长子,总之最好不要惹上那种势力,不然像我们这些没有背景的人基本上都是要吃大亏的!”
([圆桌十三人]?)
陌生的词汇出现在夜尘耳边。
“卡尔,所谓的[圆桌十三人]又是怎么回事?”
“夜尘兄弟不知道么,所谓的[圆桌十三人],是指位于学院顶端的十三名魔术师,他们不仅仅是排名靠前而已,甚至拥有参与学院理事会的权利,无论是实力还是背景都是在魔术界赫赫有名的,从某种程度来说相当与学院的头牌啊!”
(竟然拥有参与学院内政的权利,还真是不得了的一群人啊......)
“顺便一提,[圆桌十三人]都获得了[国家级魔术师]的称呼,所以对于我们这些所谓的[魔术师]来讲简直就是不可高攀的存在,至于夜尘兄弟这样的[魔术学徒],见到他们最好是绕道走,要知道他们几乎都出身与魔术世家的名门,比他们更加可怕的是那些魔术界的怪物啊!”
(竟然都是[国家级魔术师],也就是说还有许多后补也达到了[国家级魔术师]这种级别么,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所学院未免也太可怕了吧......)
虽然夜尘有自信能击败一般的魔术师,但对于[国家级魔术师],夜尘还不敢保证自己能百分之百击败,不过夜尘真正担忧的,是那些魔术世家的魔术师,不同与魔术学院的过家家游戏,真正在战场中存活下来的那些怪物,才是夜尘所担忧的。
(明日就要和那个家族的人打交道了.......)
“那么我就不打扰了,明天见吧,夜尘兄弟。”
这么说着的卡尔正要走向门外——
“等等,你就不问下我问你这些问题的缘由吗?”
——夜尘却起身将其叫住。
“不问哦,我不是说了吗,身为魔术师,是不会多管闲事的。”
卡尔曾经说过每个魔术师都有着自己行动的理由,所以身为魔术师的原则就是绝对不去打听另一个魔术师的秘密,虽说如此,但能够如此信任他人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大概是遇不到第二个了吧。
夜尘并不讨厌这样的信任。
“所以,无论夜尘兄弟做过什么,将来打算去做什么,对于我来说,夜尘兄弟都只是夜尘兄弟,我可爱的后辈哦!”
卡尔的笑容如同夏日的阳光,想必怎样的寒雪都会被其所融化吧。
面对卡尔的笑容,夜尘的嘴角微微上翘,闭上了睁开的右眼。
“哼哼,前辈还真是奇怪的家伙啊,明明只是半路相识,却将在下看做兄弟,该不是另有所图吧?”
不知为何,和这个少年在一起时,夜尘总是能莫名的安心。
夜尘罕见的玩笑,卡尔却并没有吐槽,而是背身走出门外。
[大概,是我们之间很像吧]。
并这样说道。
而那时的夜尘并没有听见这句如同独白般的话语。
即便听到,也不会理解其中的哀伤。
8
汉劳.博伦是个极为懒惰的人。
身为纽约宪兵团第七分队的少尉,有着[国家级魔术师]称号的他,却是个十分懒惰的人,虽然其身世并非十分显耀,但凭借其过人的实力本成为上校,至少也因该获得更高的职位,只是因为他不想参合复杂的事情,认为“只要能担任一个养家糊口的闲职就足够了”的想法,才导致其仅仅是个分队中的少尉。
虽然平时的他总是喜欢玩忽职守,但在眼下这个紧张时期,即便是他也必须去认真工作。
“啊啊真是的,为什么我要干这种事啊~”
这个深穿蓝色军服、一副懒散表情的中年大叔,正手提油灯,站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之上。
时至午夜,夜高风黑之时。
(这里就是[纵火者]死去的地方.......)
在汉劳博伦的面前,坐落着一栋被烧毁的房屋,显然是魔术师打斗后留下的痕迹。
[猎魔者]狩猎后的痕迹。
(据说尸体在死前似乎被强行塞入了老鼠、 蟾蜍和蛇之类的生物,而且心脏部位似乎被掏空了,看来那个[猎魔者]是个十分变态的家伙啊.......可恶,为什么我要摊上这样的破事~)
算上之前的已经有三人遇害了,若只是寻常市民的话政府或许根本不会在意,但这三人都不是寻常人物,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
魔术师。
[猎魔者]狩猎魔术师的传闻眼下已经是广为流传,如果有更多的魔术师遭到“狩猎”的话,那么恐怕会导致那些寄居在城里的魔术师纷纷逃亡吧,这对于政府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所以为了防止造成进一步的恐慌,宪兵团的人几乎半数出动,毕竟事关高层的乌纱帽,在身触自身利益的情况下那些位高权重之人也不得不紧张起来。
但是——
(可恶啊,本来这个时候应该呆在家中的火炉盘,品味苦涩的咖啡、手持无聊的读物,享受快意的人生才对啊,然后在进入梦乡,一觉到天明,第二天工作的时候偷奸耍滑,这种懒惰的人生才是我人生的信标才对啊.......可恶,好困啊,不如就在这个大街上睡觉吧,反正也没人看到,嗯,就这么决定吧~”
正当汉劳.博伦在那里暗暗抱怨的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正在街道暗巷里悄然靠近。
(对了,要怎么跟上面的人解释呢.......就说我发现了[猎魔者],但敌不过“它”,把“它”给放跑了吧,不过这种谎言应该很快就被识破了吧......啊~不管那么多了,什么[猎魔者],这种破事我才懒的去想~)
那身影拔出腰中的[魔剑],将其瞄准与汉劳.博伦的后颈。
(可恶,身为队长,属下的人却完全不听我的指挥嘛,要不然就叫他们代替我了,不过这应该是因为平常总是偷懒导致在下属面前完全没有威信吧,啊~就没有什么完全不做事也能在下属面前树立威信的好方法吗~)
然后向其刺去。
凭借着辅助在[魔剑]上的魔力,加上距离产生的冲击,如果命中了对方的后颈,目标必死无疑。
前提是,刺中对方的情况下。
“[地裂拳]!”
只见汉劳.博伦扔开手中的油灯,将自己的双手化为[石拳],朝着脚下的土地挥出强烈的一击,地面因为[石拳]强大的破坏力而凹陷进去,拳风产生的冲击导致刺向心脏的[魔剑]产生了巨大的偏移,另其向前方的空气刺去。
自然的,手持魔剑的[猎魔者]也随之出现在汉劳.博伦的眼前。
将[石拳]从凹陷的地面拔出,汉劳.博伦站起身来打量着眼前这个身穿紫色斗篷的身影,表情没有一丝改变,依旧是一副毫无精神的模样,或许对于他来说,这种与魔术师之间的生死搏斗已经习以为常了,导致没有了干劲。
“虽然瞄准人体的弱点的确是杀人的要道,但反过来讲只要注意自己身上容易被袭击的部位就可以化解绝大多数的攻击,如果没有绝对的“力量”和“速度”的话,这就不算是什么聪明的选择只是毫无意义的行为罢了,所以你才会暴露在我身前啊,[猎魔者]。”
暗地里的袭击失败,[猎魔者]缓缓的站起身来,背对着汉劳.博伦,仿佛对这番嘲讽毫不在意。
“听说你杀了三个魔术师,而且使用的手法都非常的残忍,我是不知道你只[狩猎]魔术师的理由,不过如果把我和那些半吊子的货色相提并论的话会另我很困扰的,就算我毫无干劲,但好歹也是名军人,如果对于你这样的恶党视而不见的话——”
将魔力聚集在双脚之上,脚跟的部位硬化为[石足],通过猛烈的踩踏地面产生的冲击,如同弹簧一般向[猎魔者]的后背袭去。
“那么下次解决的话会变得更加麻烦吧!”
解除了双脚[石足]的状态,将魔力瞬间集结在双手,硬化为[石拳]后朝着[猎魔者]毫无防备的后颈挥去。
如果正面击中的话,对方的脊梁因该会如同地面一般断裂,活下来的机率几乎是渺茫。
但是,就如同汉劳.博伦所说,越是容易遭到攻击的部位,就越容易针对性的防御。
汉劳.博伦也没打算一击自命,只是想看看对方会用何种方法应对,或许连应对的方法都没使出就这么被击穿后颈。
不过能够连续几日接连杀害三名魔术师的人,应该不会是这般无能之辈。
面对汉劳.博伦这足以击碎坚硬地面的一击,[猎魔者]将会如何应对?
只见其迅速跳起,另汉劳.博伦的[石拳]挥了个空,处于上方的“它”双手持剑,向下方刺去。
(哦,擅长体术,虽然剑术什么的不太明白,大概是个[魔剑使]吧)
面对从上方刺下的[魔剑],汉劳。博伦迅速用双臂交叉抵御,通过魔力“石化”的双臂抵御住了剑锋的利刃,但强烈的冲击还是另汉劳。博伦的双脚陷入地面,在周围产生了巨大的石坑。
眼见攻击无效,[猎魔者]已“石化”的双臂为平台,向后方跳去,拉开一段距离后再次发起攻击。
面对[猎魔者]如同狂风暴雨般的连续攻击,汉劳.博伦却并没有显得非常吃力,利用[石拳]轻易的抵挡住斩击与剑刺,并在交手了十余下之后利用[石足]将对方踢开,因为没有将魔力全部注入所以攻击的效果并不明显,但在数次交手后可以看出汉劳.博伦的实力是在[猎魔者]之上的,这一点双方如今都心知肚明。
从地上爬起的[猎魔者]没有再次发起攻击,而是保持着距离与汉劳.博伦对持着,而汉劳.博伦也没有趁势压制对方,身为警察的他大概是想将对方活捉归案。
“这个世上有着五花八门的魔术,而越是复杂的魔术师就需要越好的天赋与才能。”
面对着处于下风的[猎魔者],汉劳.博伦解除了[石拳],似乎毫不当心对方会再次发起袭击。
“所以世上将那些能够使用高级魔术的魔术师称之为强者,并且错误的认为魔术师的强大是与其通晓的魔术数量有关,而那些被政府认可的魔术师则会获得[国家级魔术师]这种毫无意义的称号。”
如同是对[猎魔者]所说,又如同自言自语。
“虽然我也有着这样无聊的称号,但既无天赋又无才能的我实际上只会用[石化]这一简单的地之术式,不过即便如此我也比很多知晓大量魔术却毫无实战经验的半吊子要强,你知道是为什么呢?”
没有任何回应,[猎魔者]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紧握手中的剑,而[魔剑]上的纹路发出了淡淡的紫光,周围的空气也开始变得炽热起来。
注意到这点异常,汉劳.博伦继续说道。
“因为我只会这唯一的魔术,所以才能将其运用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啊,所谓魔术师的强弱,并不是只看魔术的强弱,其运用的方法也是十分重要,但很多笨蛋却忽视了这一点,认为自己能够使用越多的术式就越强大......”
毫无征兆的火焰从“它”的[魔剑]中突然冒出,炽热的火焰围绕着剑身,在漆黑的夜幕中发出耀眼的火光。
“我是因为对[石化]的熟练才能做到不用[咏唱]就能发动魔术,但你因该并不精通火之术式才对吧,话说回来之前你一直使用的剑术并不是很强,如果仅凭你原本的实力因该杀不死那三位魔术师的,那么你又是依靠怎样的手法才获取了[纵火者]的魔术呢?”
没有语言的回应,取而代之的是从[魔剑]中发出的[烈焰斩击],剑状的火焰向汉劳.博伦的方向斩去。
“啊真是的,连沟通都做不到吗,费力的说了半天结果还是再做这种无意义的行为,真是另人火大~”
虽是这么说的,但汉劳.博伦的表情却如同睡着般毫无活力。
面对[烈焰斩击],汉劳.博伦并没有躲避,只是利用“石化”在自己的皮肤生成了[石甲],被烈焰包围后从躯壳脱落,汉劳.博伦的本尊则是毫发无损。
“我都说了魔术的运用是要看方法的,能够熟练运用的术式和从他人那里习得的术式怎么能相提并论,虽然很在意你是怎样习得那个混蛋的术式,但现在还是先把你打倒,在带回军队里慢慢审问吧!”
再次将魔力聚集在双拳,挥舞着[石拳]的汉劳.博伦朝着手持烈焰[魔剑]的[猎魔者]发起攻击。
“[地刺剑]!”
并不是真正的将制造出[石剑],而是将魔力集中在“石化”后的手指之上,产生了能够与刀剑媲美的[石剑],虽然依旧由石头所制成,但其锋利程度甚至超越了一般的利刃。
化为剑刃的右手向[猎魔者]斩去,而[猎魔者]则直接用剑身去抵挡,依靠烈焰产生的热浪化为推力,使出了能够斩断寻常金属的一击。
两人的“刀刃”相撞,空气中因为巨大的冲击而产生犹如玻璃撕裂般的噪音,脚下的地面早已崩裂,碰撞产生了数目繁多的火星,犹如夜空下耀眼的太阳。
两人似乎处于势均力敌之势,双方的剑刃都处在不断碰撞的状况之下而无法伤害对方丝毫,不过——
“我不是说过了吗,你那半吊子的火焰是没法斩断我炉火纯青的[石刃]的!”
——相比起双手握剑的[猎魔者],汉劳.博伦仅仅是用右手制成的[石刃]将对方的斩击裆下。
换言之,其左手的[石拳]并没有使用,而是等待时机将其挥出。
眼下就是这个时刻。
”轰!!!!!!”
巨大的碰撞之声,将[猎魔者]犹如炮弹般击飞,重重撞上地面的[猎魔者]口吐鲜血,肋骨自然是全部断裂,身后的地面也因为强烈的冲击而凹陷,即便凭借着魔力的抵御在那样高速的状态下也起不到多大的效果,“它”大概是站不起来了吧,解除了“石化”效果的汉劳.博伦这么认为道。
但是——
“你这家伙!”
——“它”站了起来。
“你不明白吗,你不是我的对手,无论使用在多的术式,你都不可能战胜我!”
即便口吐鲜血,却依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连那兜帽下被阴影所遮掩的脸颊,也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身体因为重伤摇摆不定,但即便如此“它”依然紧握着手中的[魔剑],准备发起下一次攻击。
“为什么要做这种无用之事去浪费时间,就算抛弃了火之术式,凭借原本的术式你也无法斩断我的[石剑],难道一定要把你打的全身残疾你才会明白你我实力差距的事实吗!”
生性[懒惰]、厌恶无用功的人。
充满[暴怒]、一心复仇的人。
将[懒惰]为动力,用犹如石头般坚硬的双拳解决麻烦的人。
将[暴怒]化为力量,为了复仇而手持[魔剑]之人。
两人堵上自己的信念,向对方发出全力的一击。
夜空之下,两道身影在街道上相互交错。
而在交锋结束之时,双方的胜负也将随之而出。
9
他站在那里,无论是谁都无法发觉的地方。
他站在那里,在这广阔的城市中犹如沧海一粟。
他,曾经震撼了整个欧洲,凭借旗下的大军在大地上所向披靡。
他,曾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帝王,利用自己的才能建立了世上最伟大的帝国。
他,曾经是历史上最伟大的思想家,将自己的思想传播到帝国的每一寸土地。
世俗的君王恐惧他,建立里数次联军妄图粉碎他的帝国。
教会的势力憎恶他,派遣旗下的骑士去谋杀他的信徒。
上层的富人诅咒他,畏惧自己的财富被他所夺走。
底层的穷人歌颂他,只因他如耶稣般给与他们救赎。
然而他,却被世俗的偏见击败了。
传闻他被放逐。
传闻他又回归。
传闻他再次失败。
传闻他以死去。
那个曾经的他,已经被载入历史,在胜利者书写的历史中描述为带来战乱的恶魔。
现在的他,则凭借着另外一个身份站在这大洋彼岸的城市。
并且以魔术师之名,再次出现在这混乱不堪的世界上。
现在的他,还无人知晓。
但总有一天,他将再次站在这世界之巅,完成它过去没有达成的夙愿。
“[看来已经[狩猎]到第四个猎物了,如果能够将所有的目标杀害,“它”应该就有加入“我们”的资格吧]。”
沙哑而又低沉的声音,从他的喉咙中发出。
“[不过也只是最低的资格,相比之下,另一个人或许更加有趣]。”
并没有看向那已知胜负的战斗,而是另一个方向。
学院所在的方向。
“[那个东洋少年,能否超越“它”的仇恨,向着黑暗的深渊更进一步呢]。”
那个被束缚在噩梦中、永远无法摆脱过去的少年。
“[真是令人期待啊.......]”
10
胜负已分。
汉劳.博伦的身体被斩成两截,上半身无力的趴在地上,缺口处不断的流出鲜血与内脏。
望着插着半根脊髓的下半身,汉劳.博伦依旧为刚才的交锋而震惊不已。
他引以为傲的的[石剑],却敌不过那没有附着魔力的[魔剑]。
身体的疼痛已经另身躯麻痹,但即便如此他的脑海依旧在回想那一个瞬间。
没有魔力附着的[魔剑],是不可能击败自己的[石剑]的。
那么,为何自己现在却被斩成两截?
不断的思考交锋的过程,不断的回放脑海里的画面。
然后在惊讶中,得到了用自己的生命换取的情报。
“不...不是...没有附着魔力...而是......我的......魔力.....”
虽然已经知道了答案,但以为时已晚。
自己,已经败在“它”的剑下。
“就是......为了......这.......一击......才.......故意....被我......打中的......吗......”
回想起来,从一开始,汉劳.博伦就落入了“它”的圈套。
并不是无法击败对方,而是为了另对方茫然大意而露出破绽,为了切确的胜利而忍耐到最后的时刻。
不是只会滥用魔术的笨蛋,而是将其运用在合理之处。
汉劳。博伦明明这么说过了,却依旧败于这一点上。
“看来......我......才是......自以......为是的...笨蛋.....”
虽然战败,但却心甘情愿,身为魔术师,是绝不能为自己的失败而找借口的。
面对倒在地上痛苦挣扎的汉劳.博伦,“它”没有给与任何的回应。
将[魔剑]握与手中,准备给与[猎物]最后的一击。
汉劳.博伦自知难逃一死,但即便如此——
“能够......让我......在死前......看下你的.....面孔......吗.....”
——依旧说出了自己最后的愿望。
没有语言的回应。
“我......只是想.......知到......击败我的.....是.....何方神圣.......仅此......而已......暴露.......你身份.......这种麻烦.......事.......我不...打算......做........”
取而代之的是实际的行为。
“它”将头顶上的兜帽取下,将自己的面容显露在月光之下。
望着那从阴影中显现的脸颊,汉劳.博伦露出了极为惊讶的表情,甚至是躯体被斩成两截后都没有现在这么震惊。
“原来.....你就是......[猎魔者].....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杀他..........了................”
汉劳.博伦不断的喘息着,就连普通的对话对于此时的他来说都是极为困难的。
“道....歉......过去.......的我........什么也.....没做........到.......不过.......”
口吐鲜血,剧烈的咳嗽,汉劳.博伦的身体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不然......你......的未来......毫无.......希望........”
但即便如此,对于过去的无能,以及这些岁月的[懒惰],汉劳.博伦都认为自己有义务要拯救“它”。
没有任何回应,他将兜帽从新戴上,脸颊从新归于阴影之中。
仿佛听完遗言后的行刑者,要给与最后的处刑。
面对死亡,汉劳.博伦无所畏惧,因为自己的[懒惰]造成了眼前的[暴怒],一切都是罪有应得。
“动手.......吧.......”
他微笑的,等待着对自己[罪行]的[审判]。
“它”高举[魔剑],瞄准汉劳。博伦的心脏。
然后刺入。
剑刃直接穿入心脏,血浆如喷泉般爆出。
血液溅到[魔剑]的纹路之上,先是发出了微弱的紫色荧光。
地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魔法阵,魔法阵的内部是无数条蛇的图案。
心脏开始逐渐消失,而那荧光则变得愈发耀眼,直到令人无法直视。
魔法阵透过“它”的魔术回路发动位于法阵中心的魔术式,阵内的纹路散发着与剑身一样耀眼的荧光,而那阵中的蛇犹如活物般开始游走。
在设下魔法阵后,“它”将剑拔出,朝着前方走出了魔法阵。
而不知为何,即便是流血过多、心脏消失不见,汉劳.博伦却依旧活着。
仿佛要等待着[审判]的到来。
望着那些开始撕咬着自己肉体与骨骸的蛇,汉劳。博伦终于明白了这个魔术的意义,以及自己最终的下场。
(这是对[懒惰]的审判吗.....没想到我的身躯和灵魂都要被这些蛇所吞噬殆尽啊.......)
感受到体内魔力的消失,汉劳。博伦露出无奈的笑容。
(就是靠这种方法夺取他人多年习得的魔术吗.......还真是无比的[贪婪]啊.....)
魔术发动,身躯下的地面变为巨坑,而在巨坑内的——
(但是,你所真正拥有的,是名为复仇的[暴怒]......)
——则是无数条即将吞噬其一切的蛇。
掉入蛇坑中后,第四个[猎物]已经达成。
然而狩猎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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