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琅收拾好情绪走进兽医站时,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在诊疗室外与医师笑着谈话的冯黛,她心一惊,下意识地环顾四周,依旧没能看到楚易之。
冯黛注意到立在不远处的少女,她停下口中的话语,偏过头来对她微微一笑,“啊,是宋琅同学对吧?我刚听说了,你这两天都来看狗狗,真热心呐。”医师也顺着她的话和气地夸了两句。
宋琅微点了头,却并不接她的话,总觉得啊,心里莫名地别扭。
果然,她还是不喜欢这个女人,虽然做得到不恶言相向,但要笑吟吟地和对方有来有往地闲谈,太委屈了自己点。
“和小易之说的一样,是个害羞的孩子呢。”冯黛微笑地走了过来。
害羞?唔,不对,楚易之有和别人聊起过她吗?难道是说那场尴尬的告白,还是……?宋琅脸红了一下,连忙调转话题,“请问,楚易之他怎么了?今天也不在这。”
她默默地担心了一整天。
“是重感冒来着。昨天你找过来后,我就很在意,晚点去敲门也没人回。因为觉得他不是会无故晚归的孩子,所以拜托物业帮忙开了门。”
“结果看见他病倒在沙发上了。”冯黛脸上露出苦恼的表情,“因为太担心狗狗,连自己身体不适都忽略了吧,他可真让人不省心。”
唉?这么严重吗?宋琅的心重重地往下一砸,“他在哪个医院?”要过去看看才行。
“昨晚送去了医院,今早就自己回来了,但身体还没能恢复,现在在家呢。”冯黛对上少女夹着急切的视线,灰眸缓缓弯起,“我出门时才帮着他服药躺下,这会,应该睡着了吧。”
所以,今天不要再打扰他比较好哦。
“这样吗……”担忧的情绪依旧不能放下,宋琅微垂下眸。而且,帮忙把他送去医院、看着他吃药睡下……他们的关系,是不是过于亲密的啊?
虽然有点不合时宜,心里面,难受,不仅仅是单纯的关切,还有……要把整颗心纠起来的嫉妒。
这样的表情,挺可爱的不是吗?冯黛微眯起眼,不着痕迹地将少女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番。
这女孩和小易之不同呐,家庭和学校的关系都网一样复杂,不是能够轻易摸消的存在。
不过,她有颗纯挚又脆弱的心呢,重重地、重重地,将它摔和四分五裂,就会自行避退也说不定哦。
毕竟,无论外表怎么叛逆,内里还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啊。
轻笑一声,女人又转头看向哈莫呆的临时收容所:这边也是个麻烦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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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女人微笑的脸,那双深邃的灰眸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睡梦里的景象都已经模糊,但惊惧的余悸仍在,楚易之呼吸一滞,连忙后撤,却被死死地绑在床头的双手阻碍。
冯黛淡红的薄唇微勾,“小易之,醒了吗?”她温柔地摸摸他的脸颊。
楚易之的身体紧绷着,僵硬地点点头,微微别过头去。
“你很害怕?怎么不看我?我不好看吗?”冯黛倾俯身子,半压到楚易之身上,将暖暖的吐息打到他额头。
好近……楚易之干脆闭上双眼装睡。
“怎么一直不说话,好吓人啊,小易之。”见他不搭理,她将手移向床头,小心地摆弄束缚着少年的细绳,半真半假地抱怨道:“本来还有好事情要告诉你的。”
好事情……她又做了什么?楚易之心惊,刚想开口问问,却又讶异地感到手上的束缚在变松,绳子在被一圈圈解开,“什么?”他的嗓子有点发哑。
她难道,打算放过他了吗?这是女人第一次在他清醒时解下绳子。这天真的想法在脑子里停留一会,又被少年自己否决了。——怎么可能,她没道理这样做。
下午还笑着说要让父亲消失,做了这么多不可饶恕的事,她怎么也不会突然发善心放他走的。
还是不要怀有不切实际的妄想比较好。少年轻咬下唇。
“我把它接回来了哦。”冯黛将“重获自由”的少年拥入怀中,在他颈肩轻蹭,贪婪地呼吸着属于他的味道。
一直将哈莫寄养在兽医站,那个医师会怀疑的,毕竟少年曾经表现得那么急切。况且,她不喜欢将不确定因素藏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
什么意思?楚易之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他茫然地眨眨眼,下意识地抬手要将女人推开,却又在下一瞬愣住——哈莫?!她把哈莫从诊所接出来了?
“它在哪?”他终于开了口。
“就在客厅,你想去看看吗?”冯黛双手搂着少年的脖子,低低地警告道:“小易之那么温柔,一定不会丢下它自己逃走吧?”
如果他不乖乖留在这,她不保证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说完,女人才放开少年,微笑地看他急急地冲出房门,悄悄地将一只带喷头的小瓷瓶放进兜里。
楚易之毫不迟疑地冲向客厅,过分的激动让他步子不稳,很快,他看见了厨房的旁边体积不小的铁笼子,哈莫就趴在里面。
一听到急促的脚步声,金毛直起半个身子、警觉地往来人的方向凑去。确认了那时许久不见的少年,它跃动着撞在铁栏上、不住地发出兴奋的呜咽——套在嘴上的白网罩让它没法正常发声。
楚易之连忙蹲下身、半跪在地板上,一手扶着笼子、一手探进去摸摸爱犬的头,“哈莫、哈莫,我好想你。”他感受着掌心久违的温暖与柔软,手臂不住颤抖起来,眼眶发热。
金毛乖顺地蹭蹭主人的手心,尾巴摇得像风向标,又撒娇似的呜了几声。
少年小心地触碰狗狗嘴上的网罩,不禁蹙眉,“不舒服吗?乖,就帮你取下来。”隔着一层笼子,手上的行动始终不方便,楚易之摆弄了一阵也没能达到目的,他拽了拽上锁了笼门,只好回头看向依墙微笑的冯黛,“可以,打开吗?我……”
“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它弄上来,不先感谢我吗?”女人秀美的眉眼弯弯,藕臂交叠抱在胸前,语气听着就像是撒娇。
“……谢谢。”
“只有口头感谢?”她歪歪头,翘起食指点向自己弯着梨涡的侧脸。
楚易之犹豫一会,看看笼子里的哈莫又看看冯黛,深吸一口气,慢慢地挪过去,蜻蜓点水的一吻。
“好乖。”冯黛突然顺势按住少年的肩头,一转身,将他摁在浅色的墙壁上,咬住他的唇,贪婪地索取。楚易之僵硬片刻,睁大了眼,还是认命地受住了。
笼子里的金毛大概不能理解眼前的情况,又可怜巴巴地呜了几声。
“能打开门吗?”楚易之望向爱犬。
“不行哦。”且不说他开了笼子就跑的可能性,一只乱吠的金毛犬、如果不戴着网罩,也会吵得邻居起疑心。
少年背靠墙壁,将胸中涌动的情绪慢慢轻抚,他悄悄握拳,活动仍有些发软发麻的手腕,感受指尖的力度,心想:现在,动手的话,他能制住她吗?体力足够吗?还有哈莫,他能顾及到它的安危吗?上次那个电击棒又藏在哪里?她有后手吗?
楚易之生得斯文,年幼时却没少和人动手,若是平时,他有信心能制服她,可他现在心里其实已经在害怕了。
有了太多顾虑,行动就会束手束脚。
如果失误……楚易之害怕后果会让他承担不起,毕竟,对方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疯子。
他将看向哈莫的眼神收回,有些不确定地瞟向冯黛弯月般的唇,心跳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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