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卖花当作兴趣的少女一直紧跟着顾瑾芝,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追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只知道自己要是再继续淋雨的话,回家八成是要感冒的。就在她的体力快要耗尽的时候,顾瑾芝停下来了。
此时,顾瑾芝的面前有两条路,这让患有轻微选择恐惧症的他选择了待机状态。雨停了,他观察了下周围,转过头就看到了刚分开没一会的少女。
“你怎么追上来了?不用去管车上的花?”
“无所谓……这种兴趣……随时可以……舍弃。”少女缓了一会,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你在追谁啊?”
“不是追,我在找一个人。”
“找谁?”少女追问道。
“很久不见的熟人,想送她花。”
“哦,”少女整理了下头发,擦了擦身上的雨水,“这么卖力都找不到,就放慢一些步调吧。”
“不是……刚才人太多,她走得也挺急,我跟丢她了。”
少女递给了顾瑾芝一张纸巾,微笑着说道,“很久没见面的话,形象肯定比礼物重要。”说着,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明荻晴,‘荻’是属于禾本科的那个荻。”
“呃……我叫顾瑾芝。”顾瑾芝连忙腾出手礼貌性地握了握,然后继续擦起了脸上的污渍。
“你看,要是就这样突然见面,肯定会尴尬起来吧?所以咱们……”她还没说完,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顾瑾芝忽然愣住了,被挤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挡住了别人的路。
有些时候,尴尬的气氛是无法避免的。
“你怎么在这儿?不是有工作吗?”明荻晴侧过身,语气别扭地说道。
“我请了个假。”岑泠竹饶有兴趣地望着两人,用调戏的语气问道,“你手里明明拿着伞,为什么还是被淋透了?我还以为你很难从那段悲伤的感情中走出来呢……心态不错嘛,还有闲心和男友一起淋雨玩。”
“呵呵……”
岑泠竹用手遮了下阳光,定睛看了看顾瑾芝:“不向我介绍一下吗?你的新男友。”随后,她猛地皱紧了眉头,“诶……顾瑾芝?”
“好久不见。”顾瑾芝尽力用平淡的表情掩饰着激动的内心。
“真巧……两年,也不算太久。”岑泠竹捋了捋头发,然后十分严肃地说道,“知道你家在附近,其实我今天一直都挺期待的。”
“我……我也是。”顾瑾芝不敢接触岑泠竹的视线,他害怕对方能凭此猜出他现在的心情。
喜鹊,全都是喜鹊……在顾瑾芝的眼中,他和岑泠竹的脚底下正飞着成群结队的喜鹊,那些喜鹊为她们架起了鹊桥,他甚至能听见它们拍动翅膀的声音。
“也许是上天给我们制造出了这次巧遇……”
此时,顾瑾芝的想象力变成了一只……只会出现在卡通中的,载着微型喷气式飞行器的杂毛鸟。
它不会飞翔,但是它会利用人类的科技;它坐着火箭咻地一声飞上了天空,飞向了某个无穷高处……它比那些会飞的鸟飞得都要高,因为它比那些鸟聪明。它想飞得再高一点,更高一点,以至于它忘记了自己还要飞回去。燃料耗尽之后,它在高处扑腾了几下翅膀,然后,极速坠落……
所有的喜鹊都消失了,被那只杂毛鸟砸没了。鹊桥断了,杂毛鸟也死了,头冲下死的,因为它比别的鸟都要聪明。
duang地一声,那是某个物体落在地上的声音。顾瑾芝突然反应了过来,牛郎和织女是为了亲情和爱情而见面的,而不是每年都会碰巧相遇。
“所以我们根本不是牛郎和织女……”
顾瑾芝停止了胡思乱想,开启了没话找话的模式:“我现在……还住在那边。”
“哦,那你住的地方是不是还跟原来一样?”为了缓解某方面的尴尬,岑泠竹特顺着顾瑾芝的话题聊了下去。
“多了不少新的店铺,也少了许多老店。”
“总会有一点变化的。你今天怎么来这了?”
“只是来……放松一下。”顾瑾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在七夕节来公园……放松心情?”
“今天……空气挺好的。”
“嗯,刚下完雨嘛。”
就在明荻晴想要默默走开的时候,岑泠竹把她拉了回来,“你先别走,我还没问呢……你俩交往多长时间了?”
“刚认识。”
“刚认识?不是男女朋友?”岑泠竹显然是不相信的。
顾瑾芝指了指某个路口的尽头:“那里有个长椅,我坐在那里,她正好也在那卖花。”
“哦,这样啊。”
“对,就是这样。”
“那你为什么一个人坐在那?”
“因为我只有……一个人。”不得不说,顾瑾芝说废话的天赋真的很强。
“不,我的意思是你只有一个人,为什么还要在今天独自一人坐在这座公园的某个长椅上?”
“额……”顾瑾芝很想回答:“还能为啥?就是闲呗!”但他忽然觉得,这句话放在这个时候好像……有些丢脸。
“你……肯定是为了占座吧!”岑泠竹笑道。
“啊?”
岑泠竹笑道:“还装?你知道在七夕节公园里情侣肯定特别多,所以你就特意单独一个人来这里占座,不想让那些情侣坐,对不对!”
假设那些公共长椅在今天很抢手,那么一个人牺牲一天的时间就可以让一对情侣没有座位。如果在中途旁边坐了其他种类单身狗,自己就可以继续寻找下一个空着的长椅……这听起来似乎挺值。
于是顾瑾芝郑重地点了点头:“看到他们成双成对我就难受,结果他们还想在成双成对的座位上成双成对,我当然就忍不了了!”
“我就知道!”岑泠竹拍了拍有些发懵的明荻晴,说道,“你不了解他,荻晴,他一直是这样的人,老是因为一些奇怪的理由做出极其无聊的事。”
明荻晴下意识地看了眼就近的公共座椅……别说是情侣了,那上面连条宠物都没有。
她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好了。
岑泠竹现在才发现,顾瑾芝的右手一直僵硬地背在身后,从未动过。
“你右手怎么了?”
“你要不说我就忘了,给……以前我没送过你花,今天看到你之前,正巧买了一些。”
“你又不知道会在今天遇见我……什么花?”
“我挑了许多种类……”顾瑾芝把右手举了起来,然后就完全愣住了。
“很多种类?”岑泠竹笑问道:“玫瑰, 耗子and rose?”(注:在法语里‘玫瑰’的读音有一点像‘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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