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嘉柔跟随秦重将军来到一座假山上。
这里有一座凉亭，亭中央架着小火炉，漂浮的白汽之中，透着茶香。
“这是南边送来的茶，不比宫中名贵，但自有清香，公主尝尝。”
“将军亲自沏茶，怎么敢当？”
“哈哈，公主说笑了。”
秦重坐下，将茶盏端到公主面前。
浅尝一口，嘉柔笑着说，“将军不是专程请我喝茶的吧？”
“公主果然爽快。说起来，多年前，我们还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当时的小女孩，现在已经出落得如此出众了。”
“是我在岳将军帐下的时候吧？我可记得，当时您年轻得多。”
“岁月不饶人啊，当年岳将军手下四大名将，全都不在了，反而是负责军需后勤和押运粮草的我，还活着。”
那一段历史，两人是极少数知道内情的人。
身为岳将军手下，秦重能够在他北伐身死后继续执掌军区，其中有多少妥协和权衡，不是当事人，谁都说不清。
“父皇在乎的，也正是您对当年的事，究竟还介怀到什么程度。”嘉柔直视着秦重的眼睛。
其实，这一点，她也很想知道。
“不管我还介不介怀，都不会影响我对金兵南下的态度！”
不错的表态，但是，“您，会服从统一调遣吗？”
汉阳军高度自治，朝廷名义上在各部派有督军，但实际上，他们几乎对军队事物完全插不了手。
大敌当前，各路大军是各自为战还是紧靠中央，区别很大。
上一次金兵南下，各路勤王军各成一统，然后，首都沦陷，大宋失去了半壁江山。
是以自己的战区为中心，还是以首都的安危为重，关系到杭州朝廷的安全，也是皇帝最在乎的。
“统一调遣？谁来调遣？右相？还是韩当先？”
各地的领兵大将谁也不服谁，韩当先为右路江淮军统帅，最受皇帝信任，但也命令不动秦重，而右相名义上统领军机，事实上除了中央禁军，各地的军队，都不会听他号令。
“当然是父皇的调遣。不过放心，这一次，不会干出外行领导内行的事，只是在大方略上，需要达成一致。”
嘉柔的话让秦重陷入了沉思，而实际上，事关权力，如果不是血之公主亲临，换一位钦差，秦重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如果，公主所说如果真是皇帝的意思，秦某可以接受。”
话中还是透着对那位的不信任。
“那就好。一个月后，父皇会在杭州设宴，款待天下诸位带兵大将，共商抗金大计。您，会来参加的吧？”
“当然！”
在这种时刻，如果不参加，那估计会被视为反叛了。
“那就好，到时候，我会在亲自在城门迎接！”
看着嘉柔远去的背影，秦重有些感慨。
以他的眼力，当然能够看出，这位年轻的公主，已经跨过了高等境的门槛。
身为岳将军手下，他非常清楚那特殊的文武同修之法是何等强大，又是何等艰难。
岳乾当年，几乎是九重之内无敌手，就连传说中九重之上的高手，也能正面一战。
公主才多少岁？不满二十！这是何等恐怖的修炼速度？
惊叹的同时，他的心中也有一丝欣慰，因为，岳将军的传承没有断。
而今天所见，这位公主的气度，举止，都挑不出一丝毛病。皇帝只有一子，且尚年幼，而联想到近年来血之公主深受陛下信任的事，一个大胆想法不由冒了出来。
难道，她的未来，会是君临天下？
皇女继承皇位的事，虽然少，但也并非没有。宗法之中，公主也有继承权，只是排在她的所有皇兄皇弟皇叔之后罢了。
随后，他摇了摇头，心想自己考虑这些是不是太多了。
皇位继承还轮不到他来费神，现在他要想的，是来自北方的巨大压力。
希望这次京城那些家伙不要搞什么花样！
想到某些人的嘴脸，秦重不禁冷哼一声。
“怎么了？杀气这么重？”夫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
“哦，没什么，想到了一些不开心的事。都送走了？”
“是的。”
秦夫人坐下，为两人倒了一盏茶。
“和公主的会谈怎么样？”
“还行，下个月去趟京城。”
“嗯。你觉得，这两位公主，如何？”
“都不错。”
“是啊，他们这一代年轻人，英才辈出呢。”
想到一些近年来逐渐被人所熟知的名字，秦重点了点头。
“如此大宋才有希望。”
“是啊，俊儿那孩子，相比之下就……”
“还不是你从小惯得？希望这次能给他一个教训，此去京城，能够尽快成长起来。”
“唉，是我的错，也只能希望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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