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晨的眼中透着决绝，抬起满是鲜血的右手，开始在自己的胸口虚刻。
他的动作很快，血色的阵图渐渐成型，而附近的天地灵力，也随之向这边疯狂聚拢。
他在干什么？
暮晨的举动透着诡异，关键是他的表情实在是太平静了，这让斡达感到很不舒服。
你这个中等境小修士，算尽心机，用尽手段，却没有成功杀死我，现在我还能发出至少十余击而仍留存遁走的余力，这场战斗，明明是我赢了啊！
但你，凭什么那么平静？！
斡达不禁想起了自己年幼时候。
那时金国还是宋的附属，他父亲是金宋之间的通商使，因此他也常随父亲往返两国之间，汉语也是那时学的。
这次南下的任务派他来，也是因为他熟悉宋地。
当年，他们带着无数北地的马匹、皮革、灵矿石，却只能换回很少的布绢、瓷器和灵具。
为了多换回一些物品，父亲极力地陪笑、陪酒，而那些宋朝的“大人物”们，脸上却始终是不置可否的表情，仿佛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平静，冷漠，就像现在面前的这个年轻修士一样！
但现在不同了，我们金人占据了半壁江山，很快就要将你们灭国！
旧都一战，多少皇族都沦为阶下囚，你区区浑然境小修士，竟然还敢在我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
该死的宋人！
斡达愤怒到了极点。
他的双手高举，手中，两根比刚才更加粗壮的长矛生成了。
他决定不再远程攻击，而要亲手杀死面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宋国修士，因为，这已经事关他的尊严。
他要在对手死前给予最大程度的羞辱，让他在无尽的痛苦和折磨中死亡。
而就在这时，宋国年轻修士的胸口，突然放出一股幽蓝的光来。
蓝光的亮度远不及刚才的金色光球，但在黑夜中也足够显眼。
光芒构成一道道丝线，互相纠缠，编织着，渐渐结成了一张网，一张图，又或者说是——
“灵阵？”
斡达不知道对方此时刻画的这个奇怪灵阵有什么用处，难道是发动什么特异灵具？
战斗本能告诉他，这个灵阵一定包含着危险，但他还是不觉得一个浑然境小修士的临死挣扎能弄出什么风浪。
“去死吧！”
手中的黑矛直刺向前，但他的声音却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这怎么可能？
他怔怔地看着身前，那只戳穿了自己胸膛的手。
除了沾满鲜血外，这只手平淡无奇，没有任何附加灵术和增幅的迹象。
但就是这样一只手，竟然瞬间刺穿了自己的身体！
完全没有来得及反应，这是何等的速度？以血肉之躯戳穿自己的灵力防御，这是何等的力量？
这，怎么可能？！
同样的震惊的神情也出现在了灵秀公主的脸上。
斡达发动攻击的那一刻，她惊叫着闭上了眼睛。
虽然之前确实很厌恶暮晨，但她也绝没想过要他死，特别是刚才，他还在那样奋力地战斗着。
全力一击没有能够击倒对方，对方还有余力，她的心中，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可是转眼间，画面定格，暮晨的手竟然直接刺穿了敌人的胸膛！
她完全没有看清暮晨的动作，明明是油尽灯枯的状态才对，怎么会爆发出如此强大的能量，一击致命？
斡达手中的黑矛消失，瞳孔也渐渐涣散了。
暮晨这一击，不只是戳穿了他的身体，同时也在瞬间毁坏了他的丹田，让他连临死反击也做不到了。
暮晨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另一只受伤的手强行抬起，捂住胸口，飞速地刻画着。他必须马上结束这引灵力入体的灵阵，否则，会立即自爆而死。
但即使解除了灵阵，也只是暂时安全，之后能不能挺过来，还是未知数。
强行引天地灵力入体，哪怕有传承自师父的秘法，哪怕再小心翼翼，哪怕只是一瞬，对丹田经脉的损伤也难以估量。
打破禁忌，是要付出代价的，五年前，他的师父就已经用自己的生命做出了诠释。
他的身体和斡达一起，缓缓地倒了下去。
“暮晨！”
灵秀再也顾不上其他，用手臂支撑着身体，用尽全力向暮晨那里挪去。
灵力透支的她行动格外艰难，好在距离不远，而当她到达的时候，暮晨正在斡达的身上摸索着什么。
但是很快，他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灵秀瘫坐在地，将暮晨的身子抬起，放在自己的腿上。
她看清了暮晨寻找的东西，那是一把枪，一把汉阳军制式灵力枪。
一时间，灵秀只觉得自己想哭。
至于为什么，她自己也不明白。
是为了暮晨吗？是对他拼死战斗的感动？还是因为自己？对自己身为皇女却无力扭转战局的自责？
又或者是对怀中人重伤昏迷的伤心？对自己曾经那样看轻和侮辱他的后悔？
她说不清。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她的心灵在大声呼喊——
暮晨，你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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