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从混沌中恢复运转的我抬头望了望天,乌云如同被丢进洗衣机的衣物,在翻滚中狺狺低吼着。
环顾四周,浓密的黑雾笼罩了一切,能见度极低,勉强能看到路旁那些扭曲的植被的轮廓。只见一条长长的人龙正以我为中心前后延伸开来,当然“以我为中心”是错觉。
再低头打量自己,和周围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同,身上与其说成穿着不如说成是套着一块戳了三个洞的亚麻布比较妥当,就这样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活像青虫在蠕动。总之在一片浑浑噩噩之中,我便被推搡到了城门下。
本来我是没认出那坨已经高的插入不停旋转着的乌云里的城墙下仅容一人通过的破洞口是城门的,只是洞口上方歪斜的木牌用奇怪的字体写着“死城门”才让人不得不承认“这是入口啊”的好勉强的感觉。
城门两侧守着俩人,一个套着黑色的亚麻布,另一个套着白色,不过要是仔细打量的话可以发现他们的款式与我们身上这套略有不同,怎么说呢,是质地的感觉更高级些吗,而且有趣的是穿黑衣的脸上涂满了白色的颜料(或者该说是粉底?),白衣却涂成了黑色。
可能是安检人员吧。
就像为了验证我的猜测一般,紧接着轮到我要通过城门,黑白二人组便将脸使劲凑了上来,几乎都要贴到我脸上了,四只眼睛瞪着两只眼睛似乎是想要给我一种压迫感,可我突然想到了黑衣涂白脸而白衣涂黑脸的一个猜测而觉得这两位十分滑稽,抱歉抱歉,我会忍住不笑的。
突然——
黑面嚷道:“男左!”
白面接着嚷道:“女右!”
噗噗…哇!
黑白二人用滑稽的举动各举起我的一只手,扯住亚麻布顺势将其脱了下来。同时下体感到凉风拂过,打了个舒服地激灵。
黑面又嚷道:“心颜知!”
白面:“肚律明!”
两人不知从哪儿掏出大号的毛笔猛地朝我心口和肚脐周围眼处戳来画去,一阵轻微的灼烧感过后,腹部和心口上都显现出红红的人字。
“判,人道!”黑白这次倒是异口同声嚷着古怪的字眼,并重新给我套了上了亚麻布,上面也被用毛笔醒目的写上了“女人”两个字,喂,我可是男的!
“莫道踌躇!”“别离彷徨!”两人不知怎的一唱一和起来。
“今生已断缘!”“更无来时路!”
“六道!”“轮回!”
黑白不由分说拽着我的手猛地把我甩进了没有门的城门,几个踉跄之后再回头,来时的路已归寂于黑暗,借助岩壁上昏暗的油灯打量周围,地面凹凸石壁嶙峋,这不是进了山洞嘛,又想起在这里的规矩是不能走回头路,便打消了走回去问问的念头。
接着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发现这通道的构造好似被对称破开平放的漏斗形状,越往里走越宽敞,路面也趋于平整,前方豁然开朗,不多时我便到了竟铺有大理石地板的大厅,这里虽然宽广的已经看不到岩壁的尽头,仿佛是洞顶拿了太阳当主灯照明似的,视野能像在毫无障碍的大草原上奔驰的野马那般放纵,对于环境的这种骤然变化我还真是没有免疫力,用一个丢脸的比喻来说,兴奋地就像缠着爸妈哀求一个星期才终于如愿以偿去游乐场玩的小孩儿。
前面有好几个像是招聘会上搭的招聘台,都坐着人呢。
“喂,那边的小伙子,别乱跑了,快过来!”有个打着领带的中年男子似乎也注意到了我,未等我开口便抢先搭了话。“快到这儿来!”
地狱的工作人员也穿西装吗,我快步走到中年男子面前,中年男子瞄了眼我的亚麻布说道:“看样子‘审判笔’显示的是人道啊,唔,今天的第一个呢,”接着从身后的饮水机倒了杯水递给我,“把这碗孟婆汤喝了吧。”
听到这句话的我差点就没将杯子接稳。
“孟婆不是老婆婆吗?!您看上去…不管怎么说……都是男的吧……”
“是啊,”中年男子理解地点了点头,“你才来所以不知道,世界人口激增、战事频发、瘟疫横行她老人家一个人哪儿忙得过来,所以她办了孟婆培训机构,‘孟婆’已经成为了一种职业,再加上最近又在欧美地狱的‘达克纳斯’上市,大赚一笔就卖了公司想清闲去了。”
“啥……”我惊叹道,“明明是鬼谷为啥搞得跟硅谷似的?”
“这个嘛我也是从培训机构出来的,听讲师说这叫与时代俱进,而地狱也该要有地狱的样子,在保持传统的同时增加办事效率来应对当今人口越来越多的复杂情况,以前那种靠翻生死簿来判决的低效率时代已经一去不返了,”中年男子降低了语气示意我靠近些,“据机构可靠消息,最近将有一位IT界的巨擘经过这里,据说他的到来会给地狱界的IT产业带来革命!地狱高层为了迎接他可说是紧张筹备中。”
“地狱的生活比我想象的要多姿多彩,既要与时俱进又得保持传统我已经深切感受到了,话又说回来今天人这么稀少都是因为他咯?”
中年男子肯定的回答:“没错啦,传闻今天上级领导要来微服私访,所以今天的检查是其实很严格的,换做平常这里已经开始排队了。”
“那么那边的是……?”我赫然发现那边的路是条传送带,带上固定有豪华沙发座椅,上面居然还坐着一猫一狗一猪。
“那是天道,是转生成为神仙的专用通道。”
我上辈子是做了啥“猪狗不如”的事情,待遇还没它们好。
“谢谢指教。”我一口饮尽味道跟酸梅汤差不多的孟婆汤,“看来我该上路了。”
“啊啊,因为今生你是男性,来生将会生为女性,根据你犯的……”中年男子翻开一本册子,“有伤风化,性骚扰,全球范围的女性公敌……”
“够了别念了!我知错了!”我赶紧捂住他的嘴,紧张地戒备四周。
“请带上赎罪手铐,往前直走入奈河。走到手铐消失时罪孽也就赎尽,方可投胎转世,祝一路顺风。”
向大叔诚挚地鞠了一躬,并在大叔的目送下我走到了奈河的入口——名为奈何桥的桥洞下。
原来是往奈何桥的下面通过,奈河看来与我想象中的不同啊,与桥一样看到这一头就看不到另一头,河面金光闪闪,河水是因为其本身就呈半透明的金黄色的缘故,仿佛如琼浆玉液般让人想喝上一口,不过不会真的喝就是了。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心情稍微有点沉重呢,不过与此相反的是因为孟婆汤的效果脑袋倒是越来越轻,人生中的回忆如走马灯般闪过,看来人死后也是产生名为走马灯的效应嘛。
一只脚已跨出,在我做好沉入湖底的心理准备时,脚底却已经传来了触觉,抱着“奈河有这么浅吗”的疑问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脚确确实实踩在了河面上。人的感觉真是奇怪,只要是经历过的事,明明是已经不可能记得的东西但是再经历一次相似的感觉可能就会记起来,就比如此刻的我回忆起了当初还待在娘胎里时的好温馨、好宁静、好酥软、好舒服的感觉。
“嘟嘟嘟”的警告音毫无预兆地响起。
“呜呜啊啊啊啊啊!”
电流像伏击猎物的蛇般沿着手腕向全身游走并剧烈收束,突如其来的剥床及肤之苦将我拉回现实,这就是所谓的赎罪吗……手铐还在运作,其液晶显示屏上——没错屏幕就在左手手铐的侧面——显示的“壹仟”变成了“零玖玖玖”,看来是我每走一步就消减一,不走到零的话是不会让我投胎的吧。
脑中的记忆依旧在翻滚沸腾,这时回闪的是某部电影里反派正得意洋洋说着“送你到黄泉”、“你就到黄泉路上和他做个伴吧”之类的台词……对啊!随便等个一起上路的伙伴,一起聊聊人生、谈谈理想,在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快乐的转世投胎吧!我决定保持这样的姿势直到等到人为止。
嗯……
唔…………
呃………………
等了这么久完全没人来啊!可恶,是你逼我的!既然这样,吾将化身为恶灵使出最强诅咒:
鬼·派·来死一死吧我的死党“肌肉男”“臀霸”“教授”快来黄泉路上和我作伴气功波!
嗯……
唔…………
呃………………
好吧,貌似没效果,难、难道是没说出本名的话无效么?
好,再重新来一次,去死翘翘吧……咦,他们的本名是啥来着?
……
已经忘了,是因为孟婆汤的关系吗,还是说因为基本上都叫的是外号所以生前早就把本名都忘掉了?
哎,还真是蛮想再见大家一面的,人如其名的肌肉男,臀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的臀霸,信奉保健知识就是力量的教授,父亲母亲,还有……算啦一个人在这里耍宝也没什么意思,自己的罪孽还是由自己承担吧,就这样一步一步往前走,把记忆留在此处,告别过去的自己——
直到我踏出了第叁叁肆步。
我,绊倒了。
就跟过生日正准备吹蜡烛时头被从后面的大人按入蛋糕里的恶作剧的小朋友一样,我的脸狠狠嵌入了水面下,从脸部传来的温暖祥和很快便包裹住了整个身体,我彻底进入这个水下世界。
我已经可以轮回了吗,可是手铐明明没有消失,还是说出了什么错误之类的……我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呢?意识到思考这些已经毫无意义的意识随着光亮渐渐消失,身体下沉的同时也在不断溶解,也许再过片刻我便将和这片昏黄溶为一体吧。
本以为这是作为崭新生命的开始,没想到却是未尽前缘的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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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丝光明努力地挤进了黑暗,引导我缓缓地睁开干涩模糊又略微肿胀的眼睛,明月透过天花板的天窗映入了朦胧的视线,而我正躺在手术床上,周围几台看上去十分笨重的医学仪器,用它们无数的触手纠缠着我,稍微远点的角落因为太过昏暗而看不清楚原来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我做的梦吗,羞、羞耻度好高啊!
那我自己现在是躺在医院……唔?手脚和脖子被什么卡住了不能动,看样子是被绑在了手术床上?!
我决定冷静的思考我现在的处境,究竟是什么病必须要这样治疗…不行完全想不出来!如果我真是投胎转世了的话,便应该是以婴儿的身姿出现的我——一难道说生下来就这么大!?
“是吗,原来是个怪胎,难怪要将我绑起来,我就要在这里度过悲惨的后半生了吧。”
精神力就在要归零时房间突然亮堂了起来,明暗的骤变让我不得不眯起了眼睛,并把注意力集中在听觉上。
重金属突然“噶唔——”的呻吟,伴随着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脚步声在我身旁停了下来,我正准备跟他搭话,但他一开口就把我给镇住了:
“嚯嚯嚯嚯哈哈哈哈,第一阶段终于完成了!看看吧,玉帝老儿,这就是老朽所创造的世界级范围的禁术所展现的成果,颤抖吧,接下来就是老朽次元圣君对尔等这群高高在上却碌碌无为之鼠辈的复仇,苏醒吧,Holy dimensional mad dragon ——我的部下圣狂气次元龙使!现在立刻进入最后阶段!”
“咳、咳咳!”我试着打断他的喋喋不休,心中默念“我什么都没听到”十遍,“请问这里是……”
“呜哇!竟、竟然说话了!”
眼睛尽力适应强光后,我看见穿白大褂的马尾辫男子蹲在一张办公椅后面瑟瑟发抖,还不时悄悄的把头伸出椅背瞅我一眼然后又缩了回去。
这搞什么飞机?!
我完全无法对现在的处境做出评价。
“请问你有在听吗?”我尝试着与此生物沟通。
“是是,小的有在听!”
“我是谁?我在医院吗?我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这里不是圣气回复中枢,而是老朽在第八次元的秘密基地。”
“请说人话!”
“是、是。这里不是医院,而是我家的地下室一楼。顺便说一下在你头顶的是台循环播放月亮画面的显示器,并不是天窗。”
“呃……”我在思考了0.01秒后,“我要离开这里!快点给我解开先!”
“不行啊圣龙使,老朽如果在这里解开汝之封印的话圣龙女会杀了老朽的!”
“气死我了!”让人超火大的家伙!
“噢!快看那边!”
“那边不是墙嘛,有什么……”
“啪叽”一声,我的太阳穴附近传来阵阵疼痛,这家伙居然把一张纸条直接招呼在我脸上。
“呼吁!多亏了老朽才抑制住圣龙使的暴走,要是被圣龙女发现的话……”
我已经忍无可忍了!好想用脚踹他脸!
突然一道飓风刮从门口刮了进来,并迅速蹿到白大褂先生的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起就是招招牌的李小龙回旋踢踢在了白大褂先生的脸上!太好了我的愿望实现……白大褂先生的下巴随即撞在了我的脸上,满下巴的胡须硬碴儿仿佛在我脸上耕起了田!
“爸爸真是的,擅自进我的实验室很危险的。”
“你才是最危险的吧!”
“你才是最危险的吧!”
我跟中二白大褂先生异口同声说道!话说这地方原来不属于你的吗!
“圣龙女请不要在这种窄小的地方使用你的招式!会引发次元震的!”
你淌着鼻血吐槽点却是这里啊!
“刚才我听到了其他人说话的声音,老爸你不会是把其他人带进来了吧,嗯?”
我好不容易才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这名正踮着脚尖,使用怪力楸着白大褂先生的白大褂先生口中的圣龙女,目测身高不超过一米四,也穿着件符合其身材的白色长褂,虽然稚气未脱的脸蛋却搭配着成熟的黑瀑长发,但是此刻她脸上的神情完全拷贝了挂在墙上的那副画中的密宗佛像,仿佛那表面看上去纤细的身体里却含有大量的浓缩铀。
这名圣龙女给我的第一印象如此的混乱,她真的是小学生吗?
“没有啊,说话的是他啊!”白大褂先生举起颤抖的手指着我。
“僵尸怎么可能说话!”
“谁长得像僵尸啊,不要这么胡乱评论别人的长相啊。”刚才我还说她的脸像密宗佛像来着,就算是扯平了。
圣龙女放开了白大褂先生走到床边努力打直身子,从兜里掏出强光电筒检查我的眼睛,并逐一检查我的脉搏和心跳。“怎么可能?!”圣龙女对我瞪大了眼睛,“瞳孔扩散,心跳脉搏都已经停止情况下却还有呼吸和体温,也就是说……”
对啦,我还活着啦,你们的医学仪器出问题了,赶紧放开我。
“魑魅魍魉竟敢进入我的地盘觊觎我的财产,再不从它体内出来我就让你灰飞烟灭!”
这家伙完全罔顾我在那自说自话让我又好气又好笑,“能不能听我说句话?!”
“还敢狡辩,”圣龙女拿出一面古旧的铜镜抵在我脸上,“在照妖镜前给我现出原形!”
从古镜里射出一道强光扫过我的脸,平静的镜面居然出现了水纹,水纹震动越来越快,就在我以为要喷薄而出的时候又平缓下来,接着显现的是——这……不还是我的脸吗……
“咦?坏掉了?不是吧,维修费很贵的……”圣龙女着急地把镜子当作黑白电视来拍着。
“就说了我没死,死人能说话吗,再胡搅蛮缠我就报警然后上法院告你们赔偿精神污染费!”
“是精神损失费。”
“你闭嘴!”“老爹闭嘴!”
这次是我和圣龙女同时嚷道。
圣龙女抱着双臂企图以俯视的角度审视我,不过就算我躺着也貌似就比我高一点点而已。
“那个……就算……打个比方……勉强先以相信你就是你的前提下,那也只可能刚好是你的游魂附身入了自己的躯体……虽然不知道你是以何种方式出现在这里又是怎么进来的,但是你的死亡是确凿无疑的事实。”
我也感觉到了发生在我身上的种种蹊跷……但是你说的啥我根本听不明白,而且“我已死亡”这件事就以我的常识来说是绝对不会接受的。
“喂,你知道你已经躺在这里多久了么,今天是八月十八日,不吃不喝刚好四十九天,‘地心说’也是存在并持续了一千多年的‘常识’,而你又如何知道即使是今天又有多少这样的‘常识’,像你这样被‘常识’这条幌金绳缚住的人我见得多了……”圣龙女对于我的话很是嗤之以鼻,不过她显然忘了几百字前还大叫着“怎么可能”的某人。
“没办法先从我的工作说起吧,我是接受日常生活中各种常识外的事件委托的‘灵匠’,这是我的合法执照。”
“执照?就挂在你脖子上那个…学生证吧?!你是在玩过家家吗?还有什么泥匠要处理别人的家务事?看样子你还是小学生吧! ”
“啰、啰嗦,这东西弄丢了很难补办,要好好保管!不是泥匠是灵匠,灵匠只是很委婉的说法罢了!再说这份职业只看实力与年龄和身材无关!而且你说谁是小学生啊!”因为逐条反驳我而“呼呼”喘着气的圣龙女,激动得脸色变成了快速上升的温度计,翻箱倒柜从一沓资料中快速抽出了几张,“这是你的死亡证明,以及司法部门的盖章。”
“除了死亡时间是七月一日,为什么这上面的其它相关信息都被涂黑了?”
“我刚才涂的呀,死者不能了解自己生前的一切,除非你自己想起来,否则容易走火入魔。”
“那我怎么知道是我嘛!”
“唔呜……”圣龙女抿着嘴哑口无言。
“少、少年啊,别再刺激……”
事后回想起来,真后悔没听白大褂先生的话。
“不管怎么说,请你证明‘死亡的我’为啥这么生龙活虎的还能和你对话啊。”
“好啊,再让你体验一次死·亡说不定就知道了。”
黑着脸的圣龙女突然口中念念有词。
“啥?”周围突然黑了下来。
“谁、谁把灯关了?”
这黑的也太彻底了…不、不对,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我还能清晰的看见低头黑着脸的圣龙女全身散发出深蓝色的寒气,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转瞬间强大又冰冷的黑暗裹住了我的躯体,沿着后颈涌了上来,我突然意识到不仅是我的脖子,我的手脚和躯体仿佛失去了联系般,也许在挣扎、也许在颤抖、也许在流血但我就是感觉不了,所有的感官都已被剥夺!在这片缥缈虚无中我只剩下唯一清晰的意识那就是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早就暴毙而亡了!
“够了!我知道、我知道我已经死啦!”在黑暗侵蚀入嘴里之前我用尽全力放出了这句话。
“你明白了吗。”我突然重新看见圣龙女眨巴着眼皮看着我。
瞬间我仿佛消失的躯体又回来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那恐怖的经历就像做了个噩梦般。
“你、你到底是何许人也?”
“都说是灵匠…”圣龙女拭去满头香汗,“快把你记得的全部告诉我!”
“我只记得做的那个梦……我想起来了,这诡异的一切说不定和我刚才做的这个梦有关。”
圣龙女正色道:“说的详细些。”
我便把还记得的遭遇大致叙述了一通。
“原来如此,”在我讲完我梦里所经历的遭遇后,二人似乎都恍然大悟,“一定是圣龙使你圣精之力大弱的空档期被外星人抓去当试验品了!”
“所以说我基本就没听懂过你的话。”
“你怎么不早说呢!”圣龙女的神情就像企图用严肃这张薄纸来盖住体内熊熊的亢奋大火。
“你明白什么了吗?”
“今天是被称作‘尾七’的日子,相传这一天亡者的魂魄会重返人间和思念的人做最后道别,但是出于某种原因你却阴差阳错回到了这儿,也就是你自己的肉身里。听好了,把肉体比作沙漏,这个灵魂的容器的死亡就像沙漏被打碎意味着与灵魂的分离,任何灵魂如若再想强行回到肉体里也会因为容器的残损只能装进极小的部分,这时它便不能称之为‘人’了,而是我们所说的‘行尸走肉’,但是你不仅看上去灵魂强行完整的回到了身体里,而且‘魂隙’也被修复了,就像……就像时光发生了倒流!”
“说不定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刚好发现并利用了阴间的某个漏洞?”
“没错,这是可能之一,也有很小、很小、很小的可能是用了我不知道的术式人为造成的,如果能搞清引起原因的话……”
“那我就可以重新投胎转世了?”
“大笨蛋啊你!我当然指的是‘复活’……”还在兴头上的圣龙女似乎被我的话惊到了,“呃?看你的样子你一点也不想你的家人和朋友,为什么?”
“老实说我已经忘了他们的名字和长相,我连我自己的名字都忘了,甚至就连和他们相处过的最重要的的回忆也……就好像我是、是个假货凭空出现在这个世界一样,再次相见也只会给他们带来痛苦而已……”
不等我说完白大褂先生激动地跳在椅子上,“庄子有云,‘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这家伙明明是不幸中的万幸,不不不,应该是更高等级的‘塞翁失马’。”
什么不幸中的万幸,你是想当添加我怒气值的充电宝吗。
“不得不承认老爹的话有点道理,而且现在的你已经‘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也就是说‘永·生’啊!虽然肉体有极限就是了,简直可以说是半个神仙的级别。”
“只要能研究出这个究极复活术,那老朽岂不是可以称霸世界了!?”
够了,我可不想当让这个世界乱套的罪魁祸首。
“……抱歉,刚才没考虑到你的感受,但是我不能放弃研究,我有必须要去做的理由。”
我刚想反驳什么,脑子突然像被锤子狠狠敲了似的,恍恍惚惚中看见圣龙女清澈的双眸流露出的悲伤告诉我这不是唯利是图的人能有的表情,而且人们常常把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挂在嘴边,那稍微增加一两件好事情也不赖,反正这之后世界会变成怎样凭我的脑子是想不到的,畏畏缩缩畏惧不前不如放手一搏——
“如果你肯保证两点。”
“诶?”
“一是保证不要将其研究成果用于恶途;二是能让这世界更美好,能做到的话我就协助你的研究。”
“这算条件吗?!”
“还有个附加条件,到那时候再让我重新转世。”
“嗯嗯,我答应你,还有……那个……”
“先帮我解开再说啦。”
“……那个、谢、谢谢。”圣龙女小声的嘟哝还是让我听见了。
“等等,你脸上的这道符是从哪儿来的?!”
“问那位白大褂先生去!”
“老·爸!!!”
凶恶眼神之光击散了浓浓的中二迷雾,直抵白大褂先生的心灵深处。
“地、地下室三层的那个人的脸上,本来就是用用再贴回去的,安心啦,我已经用很粗的锁链锁住了,绝对很安全的……大概……我想……”
“老爸你就呆在这儿!”
话还没说完圣龙女拉着我的手往更深层的地下室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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