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糖人戏露天戏台的法娜等人汇合后,亦生一行人在法克斯的提议下来到了一家露天野味餐厅。亦生离得远远的就能闻到餐厅飘出来的烤肉香味。浓郁的孜然更是增进了烤肉的香气,这对还处于生长期的少年们有着破坏性的诱惑力。
法克斯请所有人吃饭一方面是想答谢亦生和平时照顾了女儿的其他同学,另一方面他也想趁着这个气氛或许能和女儿说上几句话。而之所以选在了这家烤肉店,则是因为这里是观看烟花的最佳地点。
在过半个小时,就到了感恩祭的最高潮——放射烟花的时刻。和以往不同的是,今年的感恩祭不光有能够释放光幕的腾龙,还引进了一个新的蒸汽机械光蝶。
顾名思义,光蝶即会发光的蝴蝶状机械,其体积小巧,尺寸比普通的蝴蝶还要小上不少。等到放烟花时,会有专门操控光蝶的机师在提早两天搭建好的各个篝火高台上表演“蝶舞”。
“也不知道老爹去哪里了……”
这么美味的烤肉,亦生真想也让灾厄尝一尝。然而如果灾厄在场,面对法克斯说不定也会被看穿伪装,这么一想,亦生又不希望灾厄出现。
“嘿亦生少年,怎么一副苦闷的表情,烤肉不好吃吗?”
一身酒气的法克斯粘在了亦生的身上,亦生捏住鼻子苦笑道:“好吃是好吃啦。”
“那就表现的再高兴一点咯!来,喝酒不?”
“不要劝未成年人喝酒呀……我连14岁都还没到呢。”
“咦?是吗?看你的样子我感觉都比我家女儿要大一岁的样子,没想到反而小一岁啊。”
“祀……您女儿今年14岁了吗?”
有些在意的亦生不禁问道。
“再过几个小时她就15岁啦,今天是她的生日,你不知道吗?”
“诶……?”
今天是她的生日……没想到,我们竟然是同一天生日啊?
感觉到些许命运气息的亦生不由地有些高兴,他狠狠地咬下一块烤肉塞进嘴里。
而这时,或许是酒上了劲,法克斯竟开始向亦生吐起了苦水。
“我说啊,亦壬小兄弟,我到底怎样才能跟我家女儿相处呢……她总是不理我呀!”
亦生默默地看了一眼远处正在和法娜互喂食物显得有些开心的祀,一边费力地将法克斯推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您和女儿关系不好么?”
“何止不好,一起生活7年了,她就没给我好脸色看!我到底哪里做错了啊……我很想弥补啊,可是她不给我机会我能怎么办嘛!”
法克斯前身摊倒在桌子上,样子很是失落。
“一起生活7年?祀不是14岁了么……?”
对祀的过去完全不了解的亦壬此时已经隐约感觉到祀的过去发生了什么。
“呵呵……祀刚出生不久她的母亲就被魔兽杀死了,在她7岁之前我一直没能走出失去爱人的阴影,将她寄放在了孤儿院。我知道我是个不称职的父亲……可我当时真的走不出来啊…我一直思考,沉沦了7年才得出来,自己并不是完全地失去了她。还有她留给我,需要我去保护的人在……为了补偿为了赎罪,我找到了祀,想要和她一起生活,一起走下去……”
一瓶苦酒下肚,苦的能让法克斯胸口生疼,他一直都是拿酒来灌溉自己的伤口,以为这样就能让痛苦盖过悲伤。只可惜,一切都错了,不是从7年前,而是从14年前开始,他一直在错。
“……那个,可能你会觉得我明明是个小孩说这种话很嚣张,但也请你听我说。”
听完法克斯刚才说的,亦生如鲠在喉,他内心涌起了千般情绪,想说的话乱七八糟地混杂在一起,为了能将自己的意思好好表达,他小心地斟酌着语言。
“我很爱我的父亲,他很强大很帅气,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总是会听我任性的要求。可有时候我也会变的很讨厌他,讨厌他对我要求那么严格,讨厌他一定要我完成那么辛苦的训练,还讨厌他睡觉打呼噜。但包含了这份讨厌在其中,我认为才能说是父子,是家人。”
“我想,祀她不将你当作父亲来对待就是因为她没有感觉到这些吧。那个……我不是在质疑您的做法,只是希望您能真的去为祀做些什么,想要成为她的家人她的父亲,并不需要她给你机会呀……这应该是要自己去创造的…吧?我也不是很懂……只是听了刚才法克斯先生你的话,我觉得,你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向前走。”
说完之后,亦生惊觉法克斯正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似乎还有些吃惊。误以为是自己说错什么话的亦生害怕地说道:“我、我渴了,我去拿杯果汁!”
亦生一溜烟地跑开,法克斯连阻止他都来不及,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向前走……么。”
“呼呼,真是没出息啊,堂堂的<圣剑>竟然被一个13岁的孩子给教训了,呜呼呼~”
甜美清澈的声音从法克斯的耳边溜过,他猛地回头发现康妮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的身后。
“偷听可不是个好习惯。”
“只是偶然啦偶然。”看到法克斯又想灌酒,康妮抢在他之前将他手中的酒杯夺走,自己将杯中的酒吞下肚,“那孩子说的没错哦,你还想呆在原地呆到什么时候啊!真是让人看不下去!不要将我给你的温柔当成自己可以继续这么下去的借口好么,窝囊废,哼!”
被康妮这么一说,法克斯还真是哑口无言。
“厚着脸去接近那孩子,用滚的爬的也好,你不是要赎罪么?”
法克斯向祀所在的方向看去,他才知道祀原来可以笑的那么开心,原来她还能露出这样的笑容。法克斯自己其实已经发现了,只是一直害怕去面对而已,他不过是嘴上说着要赎罪,但却不愿去付出行动的最差劲的人渣。不怪祀不把自己当父亲看不给自己好脸色,因为自己根本就没付出过努力。
一味地,只是自我满足地认为自己正在守护祝留给他最后的珍宝。
“是啊……不是希望祀接受我,而是要让她接受我啊。”
离开烤肉店的亦生仔细想了想,反正都已经出来了,也就不打算回去了。毕竟那里并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那里只是自己憧憬的地方,憧憬能够拥有的景色罢了。
自己真正的归所在那森林中的小木屋。
“老爹到底去了哪里哦……这都过去多久了,该不会自己先回去了吧?”
——咻……嘭!
“啊,是烟花!”
远处的夜空不断地绽放着转瞬即逝的彩色花朵,这一次,亦生还是只能自己一个人欣赏这满天的花朵和腾飞的龙舞。
在这片夜空之下的另一端,灾厄和弥香一同看到了漫天的烟花和神奇的蝶舞。
“唔哇!蝴蝶好漂亮!还有大蛇在跳舞!”
“那个不叫大蛇,叫龙。”
灾厄纠正道。
“欸?不是大蛇吗?原来叫龙啊,好帅气好威风!”
“是嘛,我告诉你,真正的龙更加威风帅气哦。”
“真哒?!弥香想看!呐呐,大叔叔我们去看大龙吧!”
“要先找到小弥香的妈妈,以后有机会大叔叔再带你去看龙好不好?”
“恩!一言为定!拉钩钩!”
灾厄微笑着伸出手,而在就快要拉钩时,弥香突然向前指道:“啊!是妈妈!妈妈,弥香在这里!”
灾厄往弥香指的方向一看,发现那里正站着一位风韵犹存的妇女,她哭红了眼四处张望着。一听到弥香的声音,那名妇女便激动地捂住嘴巴,随后向弥香跑去。
灾厄将肩膀上的弥香轻轻放下,看着那娇小的背影扑入了母亲的怀抱。
那么,自己也是时候退场了。
“弥香!你跑到哪里去了,真是吓死妈妈了!你知道妈妈有多担心吗!”
“弥香一开始很害怕,但是后来大叔叔带着弥香玩,弥香就不怕了,大叔叔还带我找到了妈妈!妈妈对不起,不要哭了好不好?”
妇女看了看周围,并没有看到弥香所说的大叔叔,于是便问:“小弥香你说的大叔叔在哪呢?妈妈得向他道谢。”
“唔……咦?”
弥香往刚才自己被放下来的位置看去,在那已经没有灾厄的身影了。
与弥香分别之后,灾厄也开始寻找起亦生的身影。他猜亦生应该还跟祀她们一行人在一起,于是便向路人打听有没有见到过祀她们一群孩子。
“哦,你说的是那几十个元气满满的孩子们吧?刚才她们还在我这儿听戏呢,后来一个大男人过来接走了她们。好像是往那个方向去了,我记得她们说要去吃烤肉。”
“这样啊,多谢了。”
从糖人戏摊主那打听到消息之后,灾厄来到了祀她们所在的烤肉餐厅。
“倒是看到了那个小姑娘,不过没看到我家笨儿子啊?”
灾厄随便一扫,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了他的视线——
“……!!”
在看到她的时候,灾厄差点没忍住变回龙形态将她当场撕碎。
是她……是她是她是她!!!
竟然会在这里见到她,呵呵……哈哈哈,没想到啊……你竟然就在康珀镇里,14年了,快14年了啊!我还以为我已经无法帮妻女报仇雪恨了,我都差点要放弃了你知道么。知道我有多么想见到你么……
绝对要撕碎你,让你体会到如地狱一般的痛苦……康妮·星阙!!!!
“老、老爹?”
亦生的突然出现让灾厄立刻收回了自己涌出的戾气。
“……笨儿子,吃烤肉吃的爽么?”
“呃,好吃是好吃啦……老爹你要不要尝尝…不对!你别岔开话题,老爹你跑到哪里去了啊?!二话不说就走掉了,而且刚才还摆出一副可怕的表情……啊!难道?!”
看亦生好像看出了什么来的样子,让灾厄暗自一惊。
“老爹你看出来了吗?那边那两个都是教会的圣殿骑士啊,而且还是传说级的那种。你可千万别被他们发现了,我们赶紧走吧?”
“……呵呵,我当然知道他们是圣殿骑士。男的是被冠以<圣剑>这一异名的英雄级圣殿骑士,曾参与了亚人类革命战争的英雄人物。至于女的……”
灾厄皮笑肉不笑地淡淡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她的事情了。”
站在灾厄身旁的亦生只有短短一瞬间,他感觉到了一股凌然的杀意,在那一瞬间亦生差点以为自己要被灾厄杀死了。
“烟花也看够了,今晚就回去吧。晚上我还有事要跟你说。”
“……恩。”
还没从刚才令人窒息的杀意中缓过神来,亦生只感觉灾厄的声音从自己的脑门穿过,呆然地点了点头。
“……!”
烤肉店内的法克斯猛地站起身,一旁的康妮也是脸色一变。
“……感受到了么?刚才那股气息。”
康妮点了点头:“是魔兽……而且还是相当高等级的。”
而且这股气息……不会…吧?
没有察觉康妮神情中的一丝恐惧,法克斯将一杯冰水从头顶灌下,随后说道:“去把西泽尔他们叫过来,那只魔兽应该化为了人形藏在人群之中。在它伤害百姓之前必须把它揪出来!”
“啊……呃恩!我、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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