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抹除行动
大陆东北部 库勒族领地
数不清的冰屑与巨石碎块铺天盖地地压倒了一切，库勒族村庄以及邻近的几个村落就像一只无力挣脱的蚂蚁般被湮灭在了其中，变成了暗无天日的冰冷坟墓……
在连绵不断的冰冷坟墓前，侥幸逃出的库勒族人们默默地伫立在寒风刮过的雪原上，每个人都神情恍惚，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精神支柱……长老拄着拐杖站在族人们的中央喃喃自语：
“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
……
天色尚未暗淡，神情沮丧的大汉背着巨大的图腾再一次跪倒在了长老的面前。
“还是我的错，是我擅自做主，想要趁魔女那个家伙远行争夺圣杯的空隙将公主抢走……”大汉把头低下，嘴角微微颤动着，“如果不是我，魔女也不会前来迁怒于我们，这场可怕的天灾一定是魔女为了报复我的行动才……”
“不。”长老一下子打断了大汉的话语，“就算你没有擅自闯入那家伙的结界，魔女也会不请自来的。”她默默地仰起头，看着远处碎片似的天空低沉地说道，“所谓的‘圣杯’应该是唤醒伟大奇迹的钥匙才对，只有当大陆上仅有的四个炼金法阵被圣杯激活，来自四个平行空间的庞大魔力才能在大陆的中央汇聚在一起，从而开启通往‘神之领域’的大门……这就是圣杯被人们称作‘万能许愿机器’的原因。”
“可……可是……为什么现在的炼金法阵……会被破坏掉啊？！”站在长老身旁的一位女孩子用颤抖地声音问道。
“不知道……”长老长叹了一口气，“这么一来，开启神之领域的成功率就只剩下75%了，我想那个魔女不可能不知道这个事情，所以说……”长老凝重地转过身子，眺望着南边的地平线接着说道，“一定是这里面还有什么阴谋。”
“长老……”这个时候，一阵清脆却带着一丝沙哑的叫喊声回荡在了所有幸存者的耳边……他们茫然四顾，却没有发现任何一人的声影。
“我在这儿……”
一位少女从白茫茫的雪地上慢悠悠地爬起来，蓝色的围巾凌乱地披在脖子上，上面被点点的黑色污痕覆盖住了，她默默地挺直了身体，纯净的眼眸露出了一丝疲惫，胸前也出现了一道仿若被烧焦的裂痕……
“魔女？！”几位库勒族战士连忙拔出了雪地里的长矛，一下子冲到了人群的前方，几位萨满也同时念动符文，数不清的巨大图腾发出了蓝宝石模样的亮光，长老身边的女孩子也拔出长剑，和紧靠过来的几位战士一起将长老围在了中央。
“混蛋魔女，把我的家还给我！！”一个披着兽皮的小孩子无视周围人的劝阻猛地将一个大雪球砸向少女，少女的胸口被雪球狠狠地砸中，踉跄地退后了几步，脸上的表情微微布上了一层阴霾。
“傻孩子，你不要命了么！”眼看着小孩子还想继续拿雪球砸过去，一位长者急忙将小孩子抱起，小孩子哭着在长者的身上又打又踢，想要拼命挣脱长者的怀抱，“还我家，还我的爸爸妈妈……还我还我！！！”
所有的战士们都在此刻低下了头，狠狠地握紧了拳头，刚毅的脸上布满了大片大片的阴云……迷茫、愤怒与畏惧相互交织……每个人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样做……直到少女平静的话语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
“我不会给自己开脱的……我确实没有完成长老委托我的事情……这是我的错，我不可推卸。”艾克丽丝低着头，凌乱的围巾被大风吹得左右摇摆，“所以大家……大家……
所有人都默默地站在原地，想要继续听下去。
“大家随我来冰晶森林吧，到那里你们可以继续修建家园，并且能以百倍以上的速度修建……我以本次圣杯争夺者Caster的名义保证，不会再有任何灾难能来侵扰你们。”
艾克丽丝说着，脸上露出了坚定的目光。
这下……该同意了吧……艾克丽丝在心里无奈地想道。
……
2秒钟后，又一个巨大的雪球砸在了少女的胸口，这次让少女狠狠地跌倒在了地上……顿时，铺天盖地的雪球从高处坠落而下，少女只能笨拙地用双手挡住头部，数不清的雪球像无数颗子弹似地击打在了她的全身各处，不一会儿，少女的额头就被硬邦邦的冰块砸出了一道血花——在远处，一群小孩子正在拼命地向这里投掷……
“可恶的魔女，还我的家人！！”
“去死吧！！”
“还有脸让我们住在那种地方！！”
“砸死她！大家给我砸死她！！”
……
铺天盖地的雪球大概持续了两分钟，长老威严的声音一下子回荡在了所有人的上空：
“够了！！都给我住手！！”
顿时，小孩子们身体僵硬地停下了……长老拄着拐杖一步步地向倒下的少女走了过去，人群自动为长老让出了一条路，紧张地注视着长老慢慢地走到少女身边，默默地将她身上的雪花拍得一干二净。
“长老，危险！快回来……”有人朝长老高喊着，长老摇了摇头，她微微念动符文，绿色的光芒将艾克丽丝头顶的血痕一点点地抹除掉了，但是左胸的黑色污痕却怎么也无法抹除。
“不要白费力气了……”艾克丽丝无力地扒开长老的手，在站起来的时候不忘整了整脖子上的围巾，然后头也不回地朝森林的方向走了过去……
走了几步，少女突然在雪原上站定。
“如果可以的话，请务必带上族人来我的森林吧。”
眨眼间就到了夜晚。
艾克丽丝和困子在房顶上默默地倚靠在一起，数不清的萤火虫在黑夜的森林里穿梭着，将斑驳的光点散落在每一片冰晶构成的树叶上，把周围的一切点缀得不像是大陆最北边的雪原……
“好了，我要去看看库勒族的施工怎么样了……困子你早点休息吧，今天就不做那啥了……”短发少女拍了拍困子的肩膀，熟悉的坏笑又出现在了她的脸上。
“啊……好的……不过今晚之后我又要再一次沉睡过去了……”困子脸色绯红地说道，“下次请务必好好的满足我哟……晚安，艾克丽丝。”她说着，玲珑有致的斑点睡袍在萤火的映衬下像女神的纱裙般朴素又充满光彩。
“嗯，晚安。”
……
又发呆了一会儿，艾克丽丝干脆站起身来，“Moving moment！！”不过两分钟，少女就来到了森林的边境……距离损毁的村庄不到两公里的区域——
无数的库勒族村民正在忙不迭地砍伐树木、开凿地基……帐篷和火把遍布在森林的各处，劳动的人们挥动着手里的锄头和铲子……厚实的毛皮大衣都被扔到了一旁。在冰晶森林结界的保护下，这里的温度就像新月市的沙滩一般暖和。
嘭地一声……一道发光的写字板在艾克丽丝的面前展开，艾克丽丝娴熟地在写字板上不断地敲击着一个个闪光的字符——奇迹发生了！一瞬间，附近所有的树木消失了，数不清的圆柱形木料整整齐齐地堆砌在人群的中央，成了一个大大的倒三角；数不清的冰晶和雪川融化了，亮闪闪的宝石和水晶在大三角旁堆成一座小山，闪耀得令黑夜的光辉都暗淡了起来；铜矿和铁矿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在亮闪闪的宝石山旁边排成了一个个纵列，且都分割成了均匀的多边体。
艾克丽丝不动声色地击打出一个字符，所有地基的土面被立刻翻平，坑洞旁的废土又被转化成了树木出现在了光秃秃的四周……
顿时，所有的村民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用目瞪口呆的神情注视着站在冰丘上的短发少女……少女只是冷冷地扫视了一眼现场，很快又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这……这大概只有神能够办到吧。”一位村民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敢想象的问道。
“看来那个魔女说能以百倍以上的速度修建咱们的村落是真的！！”另一位村民按捺不住自己的兴奋说道，“这下什么资源也不缺了！”
在场的人们开始纷纷议论起来……直到长老提醒才又各自默默地干活去了。
“……”长老拄着拐杖默默地盯着少女刚刚站着的山丘，一道细小的光芒从她的眼神里一闪而过。
离开森林边境……艾克丽丝把后背靠在一座树上，一道金色的圆孔从她的上方浮现了出来，圆孔渐渐变大，两个体型完全不一样的家伙从空中哎呀一声摔落在了地上，脑袋都被一层雪给溅湿了。
“艾克丽丝大人……有什么吩咐？”
两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人中又胖又矮的那个首先发问道。
“真理之环，你的金属探测仪还够用么？”艾克丽丝不动声色地问道。
“够用够用！”被称作“真理之环”的男人浑身都被毛绒绒的白色皮毛包裹，头上还长着两只猫耳朵，“您的手机不想用了么？我再去用探测器搜罗几个……喵！”
“别卖萌了，快去！”艾克丽丝一脚就把王猫环揣进金色的孔洞里面去了，现场只剩下了一个穿着红色高跟鞋提着挎包的瘦高女人。
“呃……大人，还需要我么？”提着挎包的女人一脸紧张地注视着短发少女的脸。
“当然需要，摇铃。”艾克丽丝突然朝面前的瘦高女人露出了微笑，女人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
“帮我带一份饺子来，好久没吃了……1点钟之前要是没送到我的木屋，你懂得后果吧？”艾克丽丝的笑容更加浓郁了。
“是是是……我马上去买。”瘦高女人朝孔洞跑了过去，一边跑还一边欲哭无泪地喊道：“这个点了哪还有饭馆开门嘛T T”
“哼哼……”看着孔洞一点点地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魔女艾克丽丝得意地扬了扬自己的黑色头发，“好啦，我也该回去了。”
此时，森林中央的木屋内。
伊莱文领着白发少女艾斯绕到了屋后面一座狭小的仓库面前……
“这是……”白发少女默默地问道。
“嘿嘿，这里面就是魔女存放魔法道具的仓库了……森林中的木屋就是那个魔女的魔法工坊，她可以用充沛的魔力制作出各种稀奇古怪的道具来……有一些还能进化成宝具的水准，那些道具都储存在仓库里面了。”伊莱文说着，便推开了大门……
“诶，这么重要的地方是能随便进的么，我觉得……”白发少女说到一半就愣住了，她看见了一道像半个小型广场那么大的广阔空间，数不清的宝物发出着五颜六色的光芒，墙上也挂着一把把崭新的武器，每一把都奇形怪状得令人无法想象；地上散落着一张张涂满了油彩的画稿……白发少女捡起了一张看了看，上面正画着一个个子高高的穿着蓝色西装的男人，男人朝前方伸出一根手指，眼睛闪烁着睿智的亮光……
“什么啊，这古怪的衣服和看穿一切的眼神，果然是从异世界来的吧！”白发少女连忙把画稿扔到了地上。
“嗯……在哪儿呢？”灰衣剑士开始在一堆魔法道具中翻来翻去：有黑压压的不知道什么作用的板子、有长着六片叶子被一个硬盒子包住的古怪玩意儿、还有很多根本用语言形容不出来的东西……好在一些事物少年还是记得的，比如一把浑身被寒气包裹的魔力之斧，艾克丽丝称它为“仿造之斧乌塔”……还有传说中的屠龙大剑Gram的魔力仿制品，据说是艾克丽丝在无聊时翻开神话书本时随手做出来的，剑柄部位还闪耀着象征胜利的灿烂光芒……
“找到了么？”白发少女不耐烦地说道。
“别着急嘛，毕竟有这么多……啊，我找到了！”伊莱文说完，便拿出了一个看上去质地非常普通的灰色棉质护腕，“这个叫做混沌圆环，装备它的人能立刻拥有C级的抗诅咒属性……”伊莱文说着便戴上了其貌不扬的护腕，在这一瞬间，棉质护腕就立刻化作了一道灰色的圆环，在伊莱文的手腕四周飞快地转动着。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伊莱文得意地说。
嘭！就在这时，仓库的门打开了，艾克丽丝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在看到伊莱文和艾斯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
“哈？我的小Saber和小Lancer，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鬼才是你的小Lancer呢！！白发少女咬住牙齿无奈的心想。
“呃……那个……”伊莱文把眼睛撇向一旁，然后装作一副很害羞的模样对面前的魔女说道，“我在找可以防御攻击的戒指或魔法道具什么的，这样以后再跟你出行任务的话……就可以更好地保护你了。”
“是么？”艾克丽丝半信半疑地看了灰衣剑士一样，然后无奈地打了个哈欠，“好吧好吧，只要是会用的你们就随便挑吧，我可没有更多的精力再陪你们了。”说完，短发少女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说道，“我去睡了，拜拜。”
“哼！”艾斯狠狠地瞪了魔女一眼。
等到魔女走后，白发少女艾斯疑惑地朝伊莱文看了一眼，那表情好像在说：为什么总觉得那个家伙好像很信任你一样。
“啊，不是的。”伊莱文无奈地摊开手臂，“不是那个家伙信任我，而是这里本身就是那家伙的结界，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那个家伙都能知晓的一清二楚……另外，凭借我现在的实力是肯定伤害不了魔女的，你说那家伙能不放心么？”
“哦。”白发少女傻傻地点了点头，“那么……我们该怎么对付她呢？”
“嘘，小声点……”伊莱文说着，悄悄地拿出了一根惨白的龙骨，顿时，一股异样的魔力从龙骨之中激荡而出，弥散的死亡气息在一瞬间充满了整座仓库，连一向大胆的雪矛战士艾斯都面露恐惧地退后了几步。
“这……这是……”艾斯看着龙骨渐渐地被一道道黑色的魔力蚕食着，嘴唇开始微微颤动了起来，“这样不怕被那个魔女发现么？”
“放心，仓库内部就是一个小型的炼金工坊，凭这点魔力是不会溢出到外面去的。”伊莱文说着，将手中的骨头轻轻地摇晃了一下，顿时，无数的骨架开始从黑色的魔力中不断地生长出来，然后错综复杂地相互搭扣在了一起，直至变成了一把长约2米的骨枪的模样！污浊的空气伴随着死亡的冷风从枪身不断地蔓延而出，伊莱文试着挥舞长枪刺向那把仿制的“锻造冰斧乌塔”，仅是触碰到的一瞬间，巨大的冰斧就破碎成了一地冰屑，然后冒出团团的黑气消失了。
“可惜，这把骨枪在我手里只能发挥D级的威力罢了。”伊莱文说着，把黑色的长枪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地上。
“怎么样？只要有它就能把魔女杀掉了……我们可以趁她睡着时再……”
“为什么？”艾斯脸上的疑惑仍未消除。
“哪那么多为什么啊！”伊莱文按住脑袋解释道，“给你这么说吧，据我的初步观察，Caster本身并不具备很强的魔力，之所以在别人看起来是无限魔力，仅仅是因为那个家伙能任意创造和转换这个世界的基本要素罢了……那家伙的魔力来源都来自那条会发光的蓝色围巾……只要等那个家伙把围巾摘了，就会变成和这个世界脱节一样，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可就算如此，那个魔女肯定会有一些保护自己的手段吧，比如佩戴一些防御攻击的戒指，又或是事先在自己身上施加几个保护魔法之类的……”艾斯谨慎地说道。
“原来你不傻嘛……”伊莱文想要摸摸艾斯的头却被艾斯一下子躲开了，他笑呵呵地继续说道，“所以这把黑色骨枪才有作用，它本身就蕴含着极强的怨灵诅咒，就算骨枪的物理攻击没能突破对方的防御，数不清的怨灵也能汇聚成死亡一击自动向前突进，在那样的攻击面前，就算是再高等级的魔法精灵也会被那充满怨念的死亡一击吞噬殆尽……魔女的防御魔法自然也就不再话下了。”
“原来是这样……”艾斯把头低下，不一会儿又猛然抬起了头，“那我呢？要我做什么？”
“这把骨枪就是要交给你使用的。”伊莱文把护腕摘掉，递给白发少女，“只要戴上它你就具有了C级的抗诅咒，然后就可以自由地使用这把枪了……由于我是saber职阶，和长矛长枪的相性很差，所以这把枪还是应该由擅长使用长矛的你来使用比较好……”
“好吧……”艾斯看了看在地上不断冒出黑气的诡异骨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一个小时后。
灰衣剑士伊莱文领着白发少女艾斯蹑手蹑脚地走到了艾克丽丝的房间门前。艾斯趴在伊莱文耳边小声地说道：“你能确定那个家伙现在已经睡死了么……要是我还没动手她就醒过来的话……”
“不用担心……”伊莱文摆了摆手，数不清的风精灵突然在空气中显现了出来，它们欢愉地飞舞在木屋的各处，这些纯粹的小精灵们可以无视障碍自由穿梭在每一个角落之中，在所到之处刮起一阵阵温暖的和风。
“我早就在魔女的屋子里布下了一个小型结界了。”伊莱文说着，将灰色的上衣轻轻扒开，露出了隐藏在脖子处的一条绿色的圆孔型项坠，“这个是爸爸留给我的风系魔法玉石，被圣杯选中之后就变成了宝具，可以呼唤出一个小型的能够致人昏睡的风系结界，虽然只有E的等级，但是对付睡着的魔女就绰绰有余了。”
“这……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么……”艾斯惊呆了。
“不，准确来说是今天才想起来，啊哈哈……”伊莱文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好吧，不说别的了，咱们现在开始抹除行动吧！”
“好的……”
推开房门，在一张铺着上好缎子的温暖大床上，艾克丽丝和困子正躺在上面静静地熟睡着，窗外的星光默默地洒在了两人恬静的脸蛋上，艾克丽丝穿着简单的蓝色睡袍，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安稳的微笑，好像梦见了无数围绕在她身边的星光……就算睡着了也没有把围巾摘下来。
“这……”艾斯傻眼了，小声地向旁边的伊莱文抗议道，“魔女的围巾明明没有摘下来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别着急……反正我的风系结界已经生效了。”伊莱文说着，轻轻地将短发少女的围巾一点一点地解开，“趁现在，快！！”
“好的！！”艾斯马上举起了布满死亡气息的骨质长枪，无数的怨灵正一点点地朝枪尖聚集……如果是Lancer，恐怕就能立刻让长枪的枪尖爆发出极致的怨念了吧！
在等待艾斯将枪刺入魔女心脏的间隙，伊莱文看着熟睡的两人，脑海里不知不觉就浮现出了那一天的情形——
那是他和困子坐在二楼的窗台边缘的时候……困子对她讲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怎么可以这样？一定是城堡里的那些人搞的鬼吧！”伊莱文微微握紧了双拳，“要是我在的话，一定会拼死教训那些可恶的士兵的！”
“不是这样的……”困子微微低下头，眼神里有些东西飘忽不定，“妈妈曾经告诉我，士兵们也有士兵们的难处，他们都是棋盘上的棋子，始终被不知名的棋手操控着，迫于无奈，也无法改变，所以……不要恨他们……”
棋子么？
伊莱文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沉重了起来……
我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的行动又是否太草率了呢？
因为我只会盯着对方杀了多少人那一点……却并不明白对方为何要那样做，为何要冒着被整个大陆的人痛恨的风险去杀人呢？
在和艾克丽丝相处的这几天里，年轻的少年剑士甚至从来没有相信过她是魔女……就算现在的她在自己眼里，也只不过是在为同伴而拼命战斗、为了一些他未曾知晓的理由继续苦苦支撑着罢了……并非有多么冷血，也并非有多么惹人厌恶，归根结底就是一个喜欢恶作剧、喜欢在被各路政治家牢牢把控着的大陆中拼命反抗的少女而已吧……
这个时候，他又想起了困子所说的——
“虽然妈妈不在了，但好在我还有艾克丽丝，是她把我从那个黑暗的城堡里带出来的，我其实很幸运呢！”她说着，又重新把目光对准了落下一半的太阳，“艾克丽丝最好了，她带我逃出那个天天被人监视着的地方，给我准备了好看的新衣服和食物，还在这里为我搭建了一个小小的木屋，每天都带我去到森林的各处去玩，一点也不受拘束。”她说着，嘴角的微笑变得更加灿烂了，“我喜欢艾克丽丝，每当看见她就觉得看见了自己心中最向往的那个样子呢。”
想到这里，他把目光投向睡着的困子，困子柔软的脸庞映入了他的眼帘，让他的内心也一下子柔软了起来。
如果因为这样而让困子悲伤……那自己还能算一个所谓的守护者么？就算是自己的父亲，也一直在堂堂正正地与人战斗、堂堂正正地面对自己的死亡……而自己这样又算作什么呢？
如果父亲还在的话，他一定会嘲笑现在这样摇摆不定的我吧……
“好了！”艾斯低沉地吼了一声，让沉浸在回忆中的伊莱文猛然清醒了过来。
“呀啊……”艾斯抬起汇聚了无数怨灵的骨枪，狠狠地朝艾克丽丝的心脏斜刺了下去……
“慢着！！”伊莱文狠狠地抓住了艾斯的手。
“诶？！”艾斯纳闷地停住了手。
“……今天时机不好，改天再进行抹除行动吧。”伊莱文毫不犹豫地将艾斯手中的骨枪一把夺了回来，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怎……怎么会？可恶，你在耍我是么！！”
……
当两人离开屋子的时候……
艾克丽丝从床上坐起来，疲惫地将双腿牢牢地抱在怀里……不知不觉间，少女宝石般的眸子变得暗淡了。
“我果然……还是会迎来这样的命运啊。”
……大概，我就只能以这样的命运迎来属于自己的结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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