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不散之筵
无法者地界 雾都赫拉
普莱德坐在破烂的小酒馆里，懒洋洋地注视着面前那个身披围裙的忙碌的身影，整个空间只有一盏小小的煤油灯可以照明，女人的身影在煤油灯的照耀下变得忽明忽暗，像灯光一般散发出温暖的味道；普莱德盯了一会儿，嘴角突然露出了一丝自嘲般的微笑：
“外面已经到处是暴徒和死尸了，我却有闲心坐在这里等候一个女人给我做饭……这可真是悠闲啊……”
“说什么呢，大人，你认为我们能改变什么呢？”少女回过头来，露出了一丝圆滑但却充满亲切的微笑，如果不是在这末日一般的环境中，普莱德大概会觉得自己和那些前来扰事的赌徒执法人员没什么两样吧。白吃白喝还能顺便摸两下漂亮老板娘的**，等到吃饱喝足后就一边扣着牙一边骂骂咧咧地大声走开……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无论外界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女人接着说道，她的语气平静地仿佛在诉说着久远的老故事。“在赫拉的每一个人，或多或少都有没法离开这里的理由，我也是一样，祖上很早就欠了大笔的赌资，到我这一代也只是还清了一半而已，不过就算我要逃离这里，也不可能有任何一个地方接受我就是了。”
“为什么？命运是靠自己奋斗的，连试图去反抗的想法都没有，你又能做成什么呢？！”
脑海里闪过一片沾满鲜血的丛林，族人们的尸体一个个倒在了地上，鲜血染红了整条大河……普莱德竟然有些恼怒了起来。
“大人息怒……也许是我用词不当，请原谅。”少女的语调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我只是想说在这片大陆上，是没有赫拉人的立足之地的，盗贼团的疯子会不停地去刺杀逃出这个城市的人；帝国人一向把我们视作叛匪，还与盗贼团的头领有勾结；就连无法者联盟的长老，也把我们当成奴隶一样看待，逃出去的结果，不是被暗杀，大概就只有卖身到娼馆了吧。”
“……”长久的沉默，普莱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吧……是我缺乏这方面的常识，很抱歉。”
“不，普莱德大人。”少女微微低下头，嘴角的微笑好像更加灿烂了，普莱德看着她的眉头像风一样舒展了开来，“在这个年代，能够遇见倾听一个普通百姓心声的领导者，已经是我最大的运气了，就凭这一点，我也最喜欢普莱德大人了。”
“哦，是么？”普莱德用一只胳膊靠住桌子，给身子换了个姿势，“奉承我可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我可没有说过要带你出去。”
“竟然把真心话当做奉承，大人您可真是讨厌啊。”少女的笑容没有一丝变化，但却发出了老板娘招牌的语气，这样的语气会让客户更加高兴，但仔细想想就能明白里边掺杂的无奈与抗议的情绪。
“那么说你是真心的咯？……”普莱德笑了。
“那是当然的，普莱德大人。”少女把准备好的菜摆在桌子上，然后又转过身去拿摆在橱柜最深处的酒，“现在又不是平常的状况，我没必要对待您像对待那些酒鬼那样虚伪，哪怕是再有权势的家伙。”
老板娘说着，用起子撬开了一瓶散发着浓香的葡萄酒，慢慢地摆到桌子上，“您是不同的，完全不像是曾在这里生活过的……”
“为什么？”普莱德拿起葡萄酒轻轻尝了一口，甘醇的味道从嘴边流入他的嗓子里，他很满意地吞了下去。没想到在如此混乱的时间里还能品尝到这样的美酒，老板娘一定是在特意保存着它，这家不起眼的小酒馆里的食材如果被外面那些暴徒发现的话一定会出大问题吧……
“因为大人的身上没有无法地界的烙印。”老板娘坐在普莱德的面前，微笑大方地注视着他的眼眸：“无法地界的每一个人都经受过生存的苦难，当然您也一样，只是这里的苦难要更深厚一些，因此每个平凡人的个性也几乎都被磨平了，一举一动都带着深深的冷漠和警惕。”
“有道理。”普莱德咽下一颗炸得酥脆的花生米，心里不由得暗暗赞叹少女的厨艺。
“但是您不一样，面对大家都熟视无睹甚至早就习以为常的状况，你选择了改变这一切，我曾看见过您在这座城市里杀死了一个刚在小巷子里**了小女孩的酒鬼，还看见您杀了一个刚刚洗劫了一户人家的盗贼，哪怕这样的事情在这座城市里每时每刻都会出现……”老板娘接着说道，“您和我们都不一样，您是一个真正的理想者，一个真正想要下决心改变这一切的战士，哪怕您毁灭了这里，毁灭了我们大家。”她说着，也为自己倒了一杯酒，“那么干杯吧，普莱德大人，让我祝您在今后的路途上也一切顺利~”说罢，熟练的少女就举起了手中的酒杯，用充满期待的目光望着眼前的银发少年。
“哈……我可没有你说的那么伟大。”普莱德懒洋洋地碰了一下少女的杯子，然后又仰起头来一饮而尽，“我也仅仅是为了我个人的目的罢了。”
“嗯，那不是更好么？”老板娘的话语再一次出乎少年的意料，“如果一直奔向目标而去就会舍弃身为人的感情，如果有私心的话，大人也许会更有魅力。”她说着，再一次露出了招牌似的笑容。不过这一次应该没有夹杂太多的含义……
普莱德总算明白了，面前这个圆滑却又有些率直的少女是真的在佩服着自己，在为自己而考虑着……一开始他还觉得少女仅仅只是想让他带自己离开这里。
普莱德慢慢放下自己的酒杯，本来略有些疲惫的绿色瞳孔此时微微地发出了一丝亮光，“真是有趣的女人，虽然我也还年轻，但你这样的人恐怕一百个里面也不会出现一个吧。”
“过奖了，普莱德大人。”少女转动着手中的酒杯，不知是否是因为醉意上来了，脸颊处竟然多了几抹浅红，“我只是一名普通的酒馆老板娘罢了。”
“好吧，酒馆是消息流传最快的地方，知道我的名字和身份也就算不得什么了。”普莱德翘起二郎腿说道，“说说看，你对无法地界的现状了解多少？”
“哦？大人想考验我么。”少女神秘地一笑，“抛开赫拉不提，无法地界目前仍是被三大组织控制着，猎鹰控制着三分之二的峡谷地带和北部大片城镇；银月控制着东部港口和东南海湾区域；剩下的中部和西部大量地区处于黑羽的管辖下；当然还有个新崛起的小帮派夜明，目前盘踞在硫磺谷和南部的荒芜地带……还有处于三大组织之上的奥尔卡中央元老会，在民众中享有极高威望，是所有组织必须争取到的重要势力……当然现在这一切都被大人您所掌控了，您就是无法地界的王。”
“没错。”普莱德点点头道，然后叹了一口气，“很麻烦，真的很麻烦。我以前总认为无法地界势力只不过是一群地痞流氓的集合体罢了，现在发现他们有着不压于帝国正规军的严密组织和军纪；内部势力错综复杂但高度凝聚，每一个组织的首领都经历过与帝国军斗争的残酷考验，无论是经验还是素质，都不是现在的我能够比得上的……”
“大人您明白这些就好。”老板娘出乎意料没有反驳，“你在他们的眼里的确是太过年轻了，更何况他们也仅仅只是畏惧你身上圣杯的力量罢了。”少女的微笑消失了，转而变得严肃了起来，“请恕我直言，一旦大人您失去了圣杯的魔力，或是在圣杯争夺战失去了战斗的价值，长老们恐怕立刻就会放弃您，到时候的局面就会彻底地失去您的掌控了。”
“这个我还是知道的。”酒劲已经上来了，普莱德打了一个饱嗝，无奈地笑了，“那群狗日的老头，只是想利用我夺取圣杯吧，而我现在就要一个个地干掉他们眼中的英雄，到时候就没有人敢反抗……”
“这是错误的，普莱德大人……”老板娘顾不上尊敬，趁银发少年话音未落就连忙反驳道：“虽然这几天的赫拉一片混乱，但我仍听消息说您杀死了在银月中威望甚高的女首领阿莉娅，恕我冒犯，这真是您做的最蠢的一件事了。”
“什么？！你竟然说我蠢，哈哈哈哈！”普莱德大笑起来，“那个女人本来就是头号的危险分子，如果她活着，迟早有一天会威胁到我！其他人也许会被长老收买或是臣服于我，但她绝对不会，我有那种预感！她是个重感情的疯子，即使没有胜算也要与我为敌，我杀了她有什么不对？！”
“不是这样的，普莱德大人。”少女镇静地说道，“请您冷静一下，我只是想说阿莉娅的人气在三大组织内部都非常之高，您杀了她确实是排除了一个不安定的隐患，但因此付出的代价会更高——没有了阿莉娅，银月内部将变得更加不好掌控，甚至会有成千上万的人会对您产生怨言，这些都是微小的定时炸弹，指不定哪天就会爆发；更何况还有这次圣杯的Assassin，他和阿莉娅感情深厚，得知真相后就不会再有与你联合的可能，将来的局面将会对大人您非常不利。”
“哈，谁要和那样的家伙联合，峡谷对岸的帝国士兵已经布下了层层的包围网，他能不能活过今天都是个未知数。”普莱德笑了，“至于阿莉娅的问题，无法地界不一向是崇拜至强者么？只要我的力量还在，三大组织就不会轻举妄动，这可是为了他们好。”
“您对无法地界的理解就仅止于此么？”少女认真地注视着普莱德绿色的瞳孔，“这里的人们虽然时常被痛苦折磨着，但是渴望自由的决心却从来没有变过，您这样的统治举措是不合格的，普莱德大人。”
“什……什么？！一个小小的酒馆老板也敢对我指手画脚！！我……”普莱德话说到一半，在看到少女认真的目光时突然咽了回去。眼前的老板娘没有一点惧色，她直直地望向少年，就像面对烈火也毫不屈服的圣女一般，普莱德被这样的目光一下子就打动了。
“好吧，我知道了。”普莱德低下头，继续给自己的酒杯斟满了葡萄酒。
酒足饭饱后，普莱德站起身来，看着老板娘依旧像昨日那样细心地收拾碗碟和酒杯，不禁笑了起来，“都什么时候了，现在再做这些还有意义么？”
“当然啦，普莱德大人。”少女不动声色地说道，“对我来说，每一天都是一样的。”
“把碗碟放下，跟我走吧。”普莱德把黑色大衣披在身上，语气温和地对水桶边的少女说道：“我需要你这样的家伙。”
“我很乐意，普莱德大人。”少女也以微笑回应道，“但在此之前，您能答应我一个请求么？”
“什么？”普莱德皱了皱眉头。
“请您下令解除对兰塔高地的封锁，并叫医疗队来救治这里的伤者。”少女麻利地说道。
“什么？这里难道不是你最讨厌的，到处充斥着流氓和强盗的罪恶之都么？留下这些人的性命还有什么意思？”
“可是就算在这样的地方，也有相当数量的人依然是无辜的。”少女冷静地说道，“不管如何，我还是希望您能帮助他们、救治他们，给他们一个能够安定的住所，哪怕条件恶劣一点也无所谓。”
“不行！”普莱德恼怒地说道，“我的命令一旦下达就绝不会收回！你怎么知道这里的人被救助之后不会反过来咬我一口？我毁灭了他们的家乡，甚至可能杀害了他们的亲人，他们难道不会恨我么？”
“也许会有的，但是大人您又何必担心呢？每个人都不会做到让全部人满意，异心的人无论何时都是会存在的，救治了他们又算得了什么呢？”
“哼，你不要再说了，我再问一遍，你跟不跟我走？”普莱德抱住双臂，冷冷地看着少女单薄的身影，“如果不跟我走，你就在这里好好的自生自灭吧。”
“哦，那抱歉了，普莱德大人。”少女的眸子微微暗淡了一下，她提起木桶，继续朝更黑暗的酒馆内部走去，普莱德只听到她说：“请回吧，今天有幸能跟普莱德大人聊天，我已经很开心了，所以，就留我在这里度过最后的日子吧。
什……什么？！普莱德惊讶地长大了嘴巴。瘟疫还在街区四处蔓延、暴徒们比以往更疯狂地四处劫掠，食材也因为封锁的缘故变得异常紧缺，刚刚两人吃的那一顿几乎已经耗尽了酒馆少女大部分的储备，恐怕她也坚持不过3天了。
“就因为那群肮脏的败类和一些与你无关的人的生命，你就为此要放弃自己存活的机会么？”普莱德震惊了。
“当然，我早已经决定了。”老板娘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远，“更何况我本来就没有打算要活着走出这里。快回去吧，普莱德大人，一旦感染瘟疫的话就麻烦了。”
“该死……”普莱德紧紧握住拳头，最后还是大笑了起来，“哈哈哈，真拿你没办法……好吧，我同意你的要求，跟我来吧。”
“谢谢普莱德大人，作为回报，这辈子我都会用心地辅佐您。”高兴的声音从黑暗处传来，少女依靠在墙边，在谁也看不到的地方满足地翘起了嘴角。
“只要你别再让我纠结就好。”普莱德无奈地撇了撇手。
……
老板娘平生第一次走出了赫拉城。
出乎她的意料，外界的景象比赫拉城内还要破败，一望无际的雾气依然遮盖着头顶的天空，污水、瓦砾遍布在肮脏拥挤的小巷中……即使到了傍晚，也只有零星的灯光，相比之下到了夜晚就一片灯红酒绿的赫拉城反而显得更繁荣一些。
“我们现在到哪了？”老板娘问。
“还在银月的地界，离首都最近的任务发布点——法蒂玛镇附近。”普莱德没有回头，脚步更加快了。
四周开始出现了数不清的窃窃私语，少女看见许多胸口处挂着银色月牙徽章的杀手都朝这边看了过来，一瞬间，屋顶上、窗口处、小巷中、甚至井盖下面，冰冷的视线从四面八方穿透过来，让少女微微打了一个冷颤。
“别怕，他们不敢动手的。”普莱德毫无惧色地放慢了脚步，抱住胳膊悠闲地说道：“连号称无法地界最强的家伙都被我打败了，还有谁敢再来挑战我？！”
“大人，小心！！”觉察到什么的老板娘一下子把前方的普莱德推倒在了地上，就在这时！一道银色的圆弧刚巧从少年的头顶划过，将一旁的墙壁割开了一道大口。是圆形的月牙飞刀！
“是谁？！”普莱德野兽般地从地上高高跃起，两只浅绿色的眸子瞬间扩张，成倍的视野扩展开来，整个野性的身子都释放出豹子捕食一般的磅礴杀气！
四周的窃窃私语声都消失不见了，经过这里的行人都害怕地转身逃开……一瞬间，大街就被冷寂所占据了。
噗呲！轻微的弓弦声响起，在右侧的建筑物上刮起了一道死亡的冷风，一个躲在建筑后面的身穿银色夹克的男人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无形的箭矢贯穿了他的心脏。
“走吧！这下不会再有人来骚扰我们了。”
普莱德活动了一下筋骨，重新把短弓背在了身上。
老板娘的表情却依旧凝重，她直视着少年的眼睛，轻轻说道：“但愿这样的事情不要总是发生。”
“也许是我不会骗人，不会收买人心的报应吧。”普莱德抱住胳膊，无可奈何地说：“又不是像小说里写的掌握一个读心术那么方便，就算拥有了圣杯力量的我，归根结底也就是个普通的孩子罢了，根本无法猜透他们的想法。”
听出了少年语气中的苦涩，老板娘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了他。
“什么？”感受到后背传来了两团柔软的触感，普莱德愣住了。
“没关系的，大人您在我眼里永远是最优秀的，我会帮您完成您的事业，请相信我。”老板娘用轻柔的语调在普莱德的左耳边说道。
“……好吧。”普莱德叹了一口气，继续仰头去看雾蒙蒙的天空。
塔米拉……哥哥不会放弃与你的约定的！
克伦特帝国 南部森林地带
酒宴在持续进行着……
“哈哈哈，这是我的部下刚刚打来的野鸡，怎么样！烤的够酥脆吧！”
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晚餐……奥古斯丁大叔一边大口地嚼着鸡腿一边往自己特大号的杯子里狂斟啤酒，梅干一抓就是一大盘，整个嘴巴都塞得满满的。坐在一旁的夏尔诺斯被这样的吃法吓得目瞪口呆，情不自禁地把身子往离大叔相反的方向挪了挪。
“烤的确实不错，盐和香料的味道也都渗进去了。”柯莱特把鸡骨头随手一扔，也大口大口地喝起了泡沫都溢出来的沁人香啤。坐在一旁的克劳斯被这样的吃法吓得目瞪口呆，情不自禁地把身子往离红围巾流氓相反的方向挪了挪。
“……”夏尔诺斯盯着对面的克劳斯，闪烁的眸子里不禁流露出了同情的神情。
“这两个家伙还真是老朋友啊……连吃饭时都一样这么狼吞虎咽的。”夏尔诺斯悄悄地用心灵传递告诉克劳斯，然后用优雅的姿势端起酒杯小小地啜饮了一口。
“嗯，柯莱特那家伙很早以前就这样了，所以一旦轮到我请客的时候我都紧张的不行，当天任务完成的报酬几乎要全搭进去了，如果哪天我在任务中死掉了，那么一定是穷死的。”克劳斯擦了擦脸上的汗滴。
“是这样啊？”夏尔诺斯露出了开心的微笑，情不自禁地用手理了理额头上的秀发，克劳斯发现她的目光正从穿透灵魂的睿智变为了月光一般的柔和，“那么克劳斯先生是怎么和柯莱特先生成为朋友的呢？我很好奇。”
“哈哈……那个家伙也就只有爱喝酒这一个缺点了。”克劳斯也友善地笑了笑，端起啤酒来喝了一口，接着说道：“姐姐总爱带我执行任务，期间会接触到不少无法地界的高层，柯莱特就是其中最有名气的一位，他非常地随和，无论对待任何人都充满善意，也很看中我，几次合作后我们便熟悉了彼此，说句实话，他也是我一直仰慕的对象……我很想成为他那样的男人。”
“哦，想像他那样没完没了地吃鸡骨头、喝啤酒么？还是想要轻松地迷倒身边的女侍从？”夏尔诺斯露出了戏谑的表情，嘴角微微带着一丝邪恶的笑容。
“来了！大小姐招牌的腹黑攻势！！”坐在在夏尔诺斯旁的兔耳老婆婆激动地说道，“小伙子你有出息了！”
“绝对不是啦！！……”克劳斯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连忙摆手拒绝道。
“啊……克劳斯先生是不是喝太多了……”
叶子担心的声音一下子把克劳斯拉回到现实，他低下头，叶子正紧张地抱着他的胳膊，“别喝太多了……克劳斯先生脸都红了，这样会头疼的……”
“啊哈哈……没事没事，我不喝了。”克劳斯连忙安抚似地摸了摸叶子的头，“放心吧，我不会那么容易醉的。”
“嗯！”叶子把头依靠在克劳斯的胸口，露出了一丝安心的笑容。克劳斯也轻轻地抱住她小兽般的身子，低下头不再说话。
夏尔诺斯直直地盯了叶子一会儿，然后又很快扭开，一旁的兔耳老婆婆坏笑着在她的耳边说道：“大小姐不要灰心哟，他只是暂时不敢注意到你而已，人家毕竟有听话的小女仆在身边了。”
“……你又来了，婆婆。”夏尔诺斯无奈地撇了撇手，“什么时候才能改掉你八卦的特性啊。”
“哈哈，当然是等我有了可以教训的男主人之后……”
“男人既愚蠢又肤浅，我才不会呢……”夏尔诺斯脸红地把目光撇向一边，然后又端起酒杯啜饮了一口。
“嘿呀！小姑娘，怎么吃得这么斯文啊！！”一旁的大叔已经喝得满脸通红，他捧起啤酒杯兴致勃勃地朝夏尔诺斯喊道，“快多吃点！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连最基本的胸部都看不清楚，以后怎么让男人服服帖帖的，来吃点鸡胸脯……哎呀！！”
大叔还没说完，就被一大块宝石砸倒在了桌子上。
“真是的，我说什么来着？”夏尔诺斯无奈地摆了摆手，“这个大叔果然无可救药了。”
“哈哈哈哈……”柯莱特也大笑了起来，“活该，连达尔克家的天才大小姐都敢调戏，就算是接触过不少贵族女性的我也不敢这么做呢。”
“我……嘿嘿，我哪里记得那么多嘛！”奥古斯丁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小光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享受着酒宴的众人，时而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一举一动，不过显然是多虑了。
又过了一会儿……众人都吃饱喝足了。
“怎么样，今天就在我的营帐住下吧，明天一早我再送你们出发！”奥古斯丁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柯莱特赶忙扶住他。
“我们就不用了，谢谢奥古斯丁将军今日的款待。”夏尔诺斯握住自己黑色的裙摆，很有礼貌地朝大叔鞠躬示意，“如果有空请务必光临达尔克府邸，我和父亲会全力招待您的。”
“谢谢好意！”摇摇欲坠的奥古斯丁大叔也笑了，“今日有冒犯你的地方也请多多包涵！”
“不必在意这个，奥古斯丁将军是帝国的顶梁柱，我赞赏您还来不及呢。”夏尔诺斯轻轻地拢了拢细密的发丝，一举一动又重新充满了诱惑力，“我期待着与您的再遇。”
“没问题！！”奥古斯丁赶紧点头。
“那么大家，请原谅我先走一步，有机会再聚吧！”夏尔诺斯告别完，又微笑着望了一眼克劳斯，然后便迈着优雅的步伐踏上了马车。
“拜拜咯，各位！”兔耳婆婆也向众人招手。
“再见，有机会再聚！！”众人连忙摆手道。
……
今夜柯莱特一行人就在营帐里住下了，到了第二天早上，奥古斯丁亲自去迎送他们。
“啊……从这里开始我们就要分开了。”柯莱特不经意间凑到克劳斯耳边说道，“你可以一直往北走，会找到一个叫做艾琳的城市的，那里的公会有我的人接应，有什么麻烦都可以直接跟他说，他会帮助你们的……那么，一路顺风，请记住，好好的活着比什么都更重要。”
“你也是，一路顺风，柯莱特。”克劳斯轻轻地弹了弹柯莱特的额头。
“嗯，可不要惹可爱的小女仆生气了哟~”柯莱特笑着说道。
“啊……无论克劳斯先生对我做了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的><”叶子连忙解释道，“克劳斯先生已经对我太好了……我……真的好满足，即使对我差一点也没关系的……”
“笨蛋叶子……”克劳斯也无奈地笑了，“才不会对你差呢，真是的。”
“那么送到这里就行了，奥古斯丁大叔。”黑发少年克劳斯对一旁的烟枪大叔说道：“耽误你的时间了，谢谢你，我们从这里开始就自己走吧。”
“好吧……小伙子加油哟！”奥古斯丁大叔竖起了一根大拇指，眼睛里冒出了星星，“争取把那个破杯子拿到手，我看好你哟！”
“嗯~谢谢。”克劳斯笑了，“再见了各位，回来的时候再聚吧。”
“再见了，柯莱特先生、小光姐姐、奥古斯丁先生……”叶子也赶忙转过身挺直腰杆，紧张地向众人道别。
“再见，兄弟~”柯莱特也微笑着摆手道。
……
那么，就向着未知的北方出发吧。
克劳斯紧紧地牵住了叶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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