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追兵已被甩掉,骑手摘下头盔,又一把扯下罩住了头部的布兜,抹了一把早已被汗湿的头发。
这时,终于能看到骑手的相貌了。这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青年,高鼻梁,面容瘦削,颧骨略高,轮廓分明,有一头深棕色的短卷发。他的脸早就因奔波而被晒黑了。在深陷的眼窝里时一对细小的眼睛,一皱起眉毛就像两条缝,只能微微看到眼睛。见过他的人无不觉得眼神不善,就算是熟人也一样。他还有一撇小胡子。
“见鬼,差点儿啊。”他嘟囔道,摸了一下胸口锁子甲上的一个破洞,里面的厚亚麻衣也被穿透了,上面还沾有血迹。但摸了下,那儿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他又拿出那张地图,喃喃自语道:“让我看看下一步去哪里……很好。“他的指间停留在一个城堡,领主就驻守在那。他估计了一下路程,”好,中午就能到。“
然后他最喜欢的溜达环节就开始了。他放开缰绳,马儿小跑着载着自己溜达,自己就哼着歌,看风景,直到下一个目的地。他看上去很悠闲,实际上,在斗篷下,他的双手分别握着一张弓,捏着几支箭。
路上,他又翻出了几张布,上面写有各种委托,北方领主需要雇佣兵,西方领主招募勇士去调查凶兽,还有好几个请求除去强盗的委托。“北方有海盗,西方有凶兽袭扰,然后到处都有强盗,这个王国还真不是老实人待的地啊。”
当到达城堡的时候,晌午刚过,太阳早就过了头顶了。
“没事,有点误差正常。”他想道。他拿出水袋喝了口水,冲下口中的干粮,骑着马走过城堡外面的农田,这里有很多正劳作的农奴,他们都弯着腰照顾着地里的作物,没有人注意到他。就算有人看到,也不多做理会,擦一下额头的汗珠就继续劳作。
走过农田后,他来到城堡下面。尽管城门开着,但他知道这不是能让人随便进的。“来者何人?”城楼上的守备士兵喊道。城楼上只有几人,但两边的塔楼里有更多,还可能已经用弩瞄着他。“赏金猎人!“他亮出手中的布,”我是来换赏钱的。“他手里的布就是他的凭证,上面写有领主的悬赏,还印有他的印章。士兵点了点头,示意他进来。
进入到城堡里,他看到了各自忙活的人。
有扛着木板的木桶匠,他们将亲手编制出最能保持干燥的容器——木桶;然后是马倌,正擦洗着马匹;还有在阁楼阴影下,瘫在椅子上的货郎,他正趁着没人的时候休息;然后他就看到一个悠哉游哉的守备士兵,正调戏着路过的妇女,然后笑嘻嘻地看着她们的背影,最后,他看到了骑手。
这士兵二十出头,相貌俊俏,看着白白净净,衣着也远比其他士兵要好,可能是个军官,或是个小贵族。他带着戏谑的眼神打量骑手一番,嘲笑道:“你是赏金猎人?乞丐都比你穿的好!”实际上骑手的穿着不比这轻浮的士兵差。
他并没有理会,而是把一个麻袋抛向他,“麻烦转交给领主大人,或是其他的管事的大人物。有个可怜的赏金猎人正等着他应得的报酬。”
“什么东西这么臭?”说着那士兵皱着眉头查看这麻袋,然后看向里面,看到了一颗死人头,一边眼球外翻,另一边只有个空洞无物的眼窝,同时一股更为浓烈的恶臭味扑面而来,“恶!”士兵没忍住,一口吐在地上,溅起的泥巴打在他小腿上。见此窘状,骑手放声大笑,上前夺过麻袋,策马走开。
随后,他将盗匪村寨位置告诉给了前来接收的官员,还有那三个麻袋,官员一闻到那气味就忍不住皱眉掩面,招招手叫小厮来拎着。小厮也是一脸嫌弃,当他知道里面装着的东西后也差点吐出来,“小心啊,别摔烂了脸,要是换不到赏钱我向你要!”虽然这么说,但骑手却笑了出来。
在等着报酬的这段时间他去到了当地的客栈,尽管是叫“斐乐尔的客栈”,当当他看到里面露着大腿的女孩儿时就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一到店,那儿的女孩儿就热情地笑着,有的叫道:“维钦托利,你依旧不肯来玩么!”他不回答,对柜里说:“温半壶,要一盘鸡肉脯,再装满我的水袋。”便排出九块铜币。她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怕不是是雏儿罢!”维钦托利一听,向她们喊道:“别吵了,我可没空搭理你们!等会阿兵哥过来有你们受的!”那些女孩儿又嬉笑起来,他受不了,拿着东西到外面吃了。
他坐在门外,正好看到刚刚的小士兵被老兵们取笑着。维钦托利已经来这里不下十次,和这儿的居民还算熟络,当然,不包括务农的人。他一边抓着鸡肉脯往嘴里送,一边兴致盎然地看着那小士兵受辱。一群老兵围着他,有的笑道:“吐了?小鬼头?”对方不说话,还有一个拍拍他脑袋:“这不适合你,去教会背书吧。“对方瞪了一眼,又有个嘲笑道:”不过是个小乡绅的儿子而已,连死人都怕,你还是回去吃奶吧。“说罢,那帮老兵哄然大笑。见此情景,维钦托利笑了一声,他还记得这几个老油条刚上战场那会儿吐的。
他看戏的这阵子,那边小厮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一包银币,还有一张羊皮纸条,上面有支付的赏金金额,以及当地神甫的签名。维钦托利接过钱袋来,看了下封口,未被动过。那小厮说道:“其中有一个是匪首,这是他的悬赏金,其他两个按正常来给,然后情报的赏金也在里面。“维钦托利掂量了一下,估摸着有整整一百枚银币,远远超出预期。看起来,那匪首相当值钱啊。
“等下,”他叫住了小厮,然后从钱袋里拿出一枚银币,“接着。”小厮惊讶地接着,看着手里的银币,赶忙道谢道:“谢……谢谢老板老板大气老板身体健康!”
他收起剩下的钱,牵马离开。要出门时他看到了一个军官过去把老兵们赶回去了,那小士兵愤恨地看着他。“看着我干嘛,你自找的。”但他没说出来,只吹着口哨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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