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一个世纪,抑或者短短几分钟,我和青叶的重聚又散席。
“青叶!”
当我回过神,一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将我和她拆散,青叶的身影也在我眼前渐渐远去,而我又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黑暗所吞噬,不断呼喊那个名字。
伴随青叶消失在我的视线中,周边景物再度土崩瓦解,碎为一地残片,化作粉末,随“风”飘散,我眼中的世界再一次只剩下无尽漆黑。
我许久没有抬起头,眼睛里有什么不争气地掉了出来,划过脸颊冰凉冰凉的。
这,就是我和她的结局,吧……当时我没有缓过神,直到卢希卡的声音再次发出:
“芙蕾雅,我这边告一段落了,你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卢希卡,我……”
或许卢希卡明白我的意思,所以也没安慰我,选择沉不说话。
……
“芙蕾雅,回来吧。”良久,卢希卡说道。
“……嗯。”
芙蕾雅先犹豫了一会儿,才决意离开,正当那瞬间,一双无形的手猛然拽住芙蕾雅的身体,在卢希卡和当事人的震惊中,将他迅速拖进深渊。
“芙蕾雅!”卢希卡失声大喊,而芙蕾雅方面,则刚从震惊中回过神,就略有所悟地笑了:
“对啊,像我这样不仅伤害你还窥探你的罪人,你是不会轻易放我走的对吧?”
金发的少年在黑色的世界无止境坠下,彼方有声音在召唤他,他没有恐惧,反而似得到解脱地微微一笑。
“芙蕾雅,不行,你快回来!不可以去那边,芙蕾雅!芙蕾雅!”
这一次,换芙蕾雅不理睬卢希卡的喊话了。
卢希卡无力地瘫坐在魔阵上,魔阵的光芒黯淡下去,但没有完全消散,正如卢希卡现在的侥幸心理般。
“芙蕾雅~”
“怎么了?”
“诶?”
本以为没有人会再回答,听到芙蕾雅的回应后,我呆住了。他应该是追随青叶离我而去,但大概,他还想着没有烦够我?
不要自欺欺人了卢希卡,但要真是这样该多好。
无论他为什么没有走,我心中有些窃喜就是了。
“卢希卡,我或许找到真正的地狱了,但是……”
我赶紧振作精神,把身子立起来,再一次催动体内的魔力注入魔阵,随即合上双眼,用灵魂力再次接通芙蕾雅的视野。
之前我能看到芙蕾雅看到的东西并对他指指点点就是这么做的,因为我总觉得盲指挥放心不下。
随视野与芙蕾雅方面同步,眼中首先映入一分凄凉的荒芜之地,一望无际的灰白天空。
这里是那叫做青叶的少女心境的景象,虽然我没有身临其境,身体不禁直打冷颤,然而,这还并非最致命的情况。
正当芙蕾雅的视线一点点偏移到一团突兀的黑色龙卷风上时,我清楚感受到,他的灵魂所受比我大上千百倍的震撼。
那个青叶……不,已经不是青叶了,而是一头通天的黑色龙卷风形状的怪物。
虽然曾经与这类怪物战斗无数,阅历算得上是丰富,可完全将灵魂形态扭曲化的这种情况,实数首例——
掌控人类感情的,除了天使和恶魔,还有一种独特的存在。
天使和恶魔都在有律地调和正与负的平衡,只有那种独特存在,以最坏恶意将情感扭曲,其名“糜烂”。
糜烂的发生往往建立在人格崩坏边缘,是使一个人渐入疯狂的罪魁祸首。
我,卢希卡,厌恶糜烂,因为它明明是一种现象,我的双眼中看到的却是一种具体的事物,简单来说,糜烂就是怪物,成形时叫做“魔”的怪物。
在魔法师的世界中,其义为“比恶魔更罪恶的极恶”。
但在我的认知中,糜烂不可能完全作用于灵魂上。
这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青叶的变化称为糜烂,糜烂虽然可以腐蚀灵魂,它的呈现形式始终是实体,是人类的手可以触碰的,绝不可能腐烂到灵魂深处,将灵魂的形也给扭曲了。
所以我才会这么难以置信。
“卢希卡,拜托了,我一定要救回青叶。”而在我分析得出情势不容乐观的结论间,芙蕾雅又说话干扰我了。
我才拜托!就别跟我做这种Flag式的宣言了,就算我不同意,可不见得你会罢手,哼!
在心里暗自不爽一番,我随便敷衍他一句:“要做就做好点,但要是你因为她死掉,我可不会这么轻而易举放过她的,哪怕是尸体。”
虽然乍似随口说说,我可是认真的。我不认识这个什么青叶,只知道深深痛恨她就是了,如果芙蕾雅真因为她有什么三长两短,不要以为已经死了就可以幸免。
“谢谢你,卢希卡,我一定会完好无损把她带回来的。”
哼!得了吧!我只求你完好无损,说得我好像希望你把她带回来一样。
我没回他话,反正芙蕾雅天塌地陷都动摇不了,就尽量少说几句教训话,免得最后气得是自己。
话落,芙蕾雅开始试探着靠近“青叶”。
与此同时,“青叶”也在向他那边移动,拖着长长“尾巴”,蠕动着沉重的身体碾过去。
双方似有灵犀般在相距十几米处戛然而止,警惕地观察对方的行动。
糜烂后的“人”会保持着原有智慧与习性,经过无数次历练的芙蕾雅应该已经明白该怎么处理,所以他才会做不符合他风格的“观察”这样的动作。
但事实上,是我太高估他了——
“卢希卡,那……我该怎么做?”
“你要不要我跟你交换一下,我告诉你怎么做。”
“抱歉~”芙蕾雅不值钱的抱歉声又响了,我现在恨不得马上冲到“里面”给他狠狠一拳。
冠冕堂皇说这么多,光有决心顶个屁用?不好意思,爆粗口了,但芙蕾雅这种做事不负责任的态度,实在是……
哎,也罢,继续观战得了——
两方始终纠葛在谁先出手的问题上,毕竟都不知道对方的实力,所以都采取以不变应万变这种高端计策,问题是,要是都不动,战斗怎么进行?
良久,“青叶”方面率先打破僵局,那看似笨重的巨大身躯形同钻头般高速旋转,迅猛刺突,尖端直指芙蕾雅。
伴随风钻破风来袭,芙蕾雅马步下蹲,侧平举左臂并向内弯曲,使左肘面对疾风,右手鹰爪式扣住左拳。
就在芙蕾雅动作完成的瞬间,直径一丈的金色魔阵以肘为中心瞬间凭空勾画成形;高速旋转的风钻与之激烈碰撞。伴随“嘶嘶嘶……”刺耳悲鸣连环作响,黑色与金色两股对立波动交织爆裂,席卷四面八方,就连灰白的苍穹也为之色变。
双方对峙持续片刻,芙蕾雅突然加强右手对左手的魔力输出,左手肘部生成的防御魔阵瞬间扩大一倍,其耀光更加璀璨夺目,吞噬对立的黑色光芒。
自知力量受到压制,黑色龙卷风突然转动身形连连回退,风尖端所过地面被撕开一条深深沟壑。
芙蕾雅没有立刻乘胜追击,他心里明白魔虽然没有人性,但也算狡猾,曾经就是因为自己的不成熟,还死了一次。
只不过,他更不是那种懂得深思熟虑的种。当下动念随意在身体周围加上不可视自律屏障,随即将魔力调动至腿部,屈膝释放,伴随“崩”一声巨烈轰鸣,大地具碎,芙蕾雅化为金色闪电冲向“青叶”。
“吼!”“青叶”仰天长啸,好像咏唱了什么咒文,巨大黑色躯体下绽放方刻画出巨大黑色魔阵。魔阵奇异纹路密布,线条交织呈现绝望之意,其所覆盖方圆千里,成千上万根尖锐地刺自中心向外连环破土而出——
“蹭!蹭!蹭……”
见地刺以猛虎下山之势迎面而来,芙蕾雅立刻刹住脚步,屈膝跃向天空,踏空而立。与此同时,他的视野放宽了许多,也见识到地刺潮水般的扩散趋势,不得不为自己反应够快而感到庆幸万分,要是被那刺中,可不是闹着玩的。
看来不能轻敌,所以芙蕾雅暂时放下了儿女情长,目前以解救青叶为优先,就算有一万句窃窃私语,都得排在此后。
“青叶,可能会有点痛,失礼了!”
话落,芙蕾雅举右拳过头,嘴边咏唱道:
“吾拳与天齐重,以陨为剑。”刹那,云层通开“天洞”,交织金色与炽焰红裂纹的巨大天陨在其中破空降世,凶悍高温席卷八荒。就连通天黑色龙卷风也为此有所警觉。
“吾心所向,人间净土。”咏唱至此,芙蕾雅将右拳收缩到腰部,云层共鸣性收拢天洞直径,恰好叩住天陨。
最后,伴随芙蕾雅厉声喝道:“炽天破!”右拳刚劲直突而出。与此同时,云层猛然膨胀,天陨宛若出膛炮弹般光速弹射下去,眨眼的功夫,轰击到大地之上。
以黑色龙卷风为爆炸中心,狂暴能量摧枯拉朽地撕裂所过处的一切,覆地方圆万里均为火海吞噬。
这就是芙蕾雅的究极术式“炽天破”,因为不知原由此境火元素能量过剩,才变得如此具有破坏力,连施术者芙蕾雅也为之一惊。
“炽天破”之意是神明“画图”的“擦头”,为了将不满意的部分变成“空白”。所以如果有想保留的,就算是爆炸范围内,也可以留住青叶,芙蕾雅敢对她动用这一招并非鲁莽。
火势逐渐退散,才初露几乎等同于一页白纸的大地,以及蜷缩在方才的爆炸中心昏迷不醒的青叶。
“青叶!”
芙蕾雅顾不得多想飞向青叶,正当他与青叶近在咫尺时,一道尖叫声猛然炸响:
“别过去!是陷阱!”
卢希卡的提示声刚落,芙蕾雅立即用力停下身形,不过还是晚了一步——
身下地面突然破裂,一根尖锐地刺从中冲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向芙蕾雅:
“咔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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