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广场卡希尔
“所谓欲望啊!”蒂亚大声道。尽管周围无一人,却依然沉着气息,铿锵有力又略带挑逗地讲道:“它就是指一个人想要满足自己内心深处的某样东西。生为欲,死也为欲。灵魂渴望着的,是欲。肉体所渴望着的——也是欲。”
多拉尔城回荡着她的声音,如同卑躬屈膝地聆听主人的教诲。
不知何时,城内二楼的浴池大门向外侧敞开,一位年华青涩的少女跪伏在地。少女身形瘦弱,面无血色,与蒂亚充满诱惑力的躯体截然不同。
那是蒂亚的精英,最可靠的仆人——维达。
“大人,请您赶紧离去吧,在下总觉得形势不妙。”维达劝解道,她不敢正视蒂亚的身子,那是忤逆的行为,“请您速速离去吧。”
“呵呵,蒂亚不会听他人的命令,也不会听他人的愿望。”
说着,蒂亚足下的池水沸腾起来。嗖的一声,荆棘贴在维达的身旁,犹如包裹在身的丝绸。那一根根利刺,就贴在维达的鼻尖处,强迫着她连呼吸都畏畏缩缩。
“蒂亚大人,这不是命令……这是……”
“我没问题!闭嘴!!!”蒂亚怒道,每当她遇到难缠的问题时,那累赘的自称“蒂亚”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我”这样无所谓的称呼。那具身躯里藏着的灵魂失去了最后一丝可爱的地方,只剩下空洞的发泄的欲望,“……弗雷德那边的人都解决了吗?”
“是的。按照您的计划,琳达落入维斯等人的手上了,我们斩断了欺骗女妖的一只臂膀。”
“看来,相信维斯还是有点用处。”蒂亚长叹道。
时间匆匆流去,能够存活下来的都是算计者的遗物。
自己仍然无法猜测到欺骗女妖弗雷德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然而在她眼里,这位其他女妖们眼里羸弱不堪的家伙,似乎在谋划着什么东西。
——不安。
排行第十的女妖并不好当,作为女妖的末头,自没有孤独女妖那般的肆意潇洒。偏偏,她还要被夹在孤独女妖与欺骗女妖之间。
「生与死的边缘……」
蒂亚如此形容自己的生活,苦苦支撑着多拉尔的日子,实在是已经受够了。在她的眼里,欲望的起点是自由,终点则是永恒的解脱。
正是如此,象征着欲望之力的“荆棘歼灭”所带来的是空前绝后的控制力。
「只有控制别人时,自身才能获得自由。想要互相理解是不可能的,向他人乞求更是对自己的作践……」
蒂亚走出了浴池,来到浴池门旁。在那儿,有早已备齐的衣着,将它比作一副装点空洞灵魂的上好皮囊,也不为过。
“大人,我不想死……”维达低眉,趁着蒂亚更衣的时机,提出了内心真实的想法,“现如今,只有我的话,没办法成为大人的助力……”
“呵呵。”蒂亚眉头微微一皱,却伸手挑起维达的下巴,轻笑道:“这不是很好吗?这不正是蒂亚最信赖的部下吗?毫不避讳的,坦诚相待的面对自己的欲望,无愧于精英之名。”
“可是,我也不希望大人您遭遇危险!”
“……走吧。”蒂亚冷言道。
“蒂亚大人!”
“虽然蒂亚不知道你抱着怎样的理由,但是无所谓。没有理由也无所谓。”蒂亚的语气冰点到极致,犹如寒山之雪般渗人,她的嘴唇一张一闭,似乎欲言又止,终究说道:“趁蒂亚还不想杀你!赶紧走。”
维达一怔,只好转身向着走廊的尽头走去,那是后门的方向。
然而,她的身后还伴随着另一个人的步伐,那是银制的高跟鞋踩着破碎的大理石地板,发出的冷如削铁的脚步声。
「蒂亚大人……」
维达不敢回头,不敢去确认她心中的疑惑。她害怕蒂亚的食言,在身后一剑杀死自己。
尽管她毫无牵挂,心无所属。即使是作为女妖最信赖的仆从,也没有丝毫的荣誉感而言。但是,唯独畏惧着死亡,害怕着死神降临的一刻。
——就算从未经历过死亡,也依然畏惧着。
至于是什么支撑着自己与蒂亚大人一路走来,这就像一个谜。如今,这道谜题似乎朝着无法解开的方向进展着。
然而,蒂亚没有食言,维达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越来越低沉。
维达最终从后门逃离了多拉尔。
“嗯……”蒂亚仰头打量四周,城内血迹四溅,精美的壁画化作泥灰,轻薄的白纱散落四处,多拉尔城犹如一栋被历史遗弃的婴儿。
但是,这并没有使她的内心动摇。倘若不到最后一刻,自己绝不会低头认输。命运就是一个轮盘,谁知道会不会站在自己这一方?
孤独女妖奥塔丽死了,欺骗女妖的精英也死了。多拉尔周围的障碍逐一扫清,尽管那不是她的本意,却包含着一份光明的希望。
「被人奴役的时光即将结束……」
在蒂亚如此想的时候,多拉尔的大门被一阵烈风袭破,碎石子卷着尘埃窜过她的身旁。
当烟雾落下帷幕,站在蒂亚的眼前的是孤独女妖的继任者——维斯,她杵着长刀,站在门前一动不动。飘舞的裙摆,严峻的面庞,怒不可遏的目光,令人不敢相信她先前还是个柔弱不堪的少女。
“我给你两个选择!”维斯不想卖关子,也没有摆酷的兴趣,她直率地说道:“现在就投降,你不会被原谅,但是还能活下去。”
当蒂亚站在自己的面前,那份灼烧在心头的复仇欲,似乎就要夺取她的理智。然而,这一次还是给她选择,那是因为自己相信仅凭着蒂亚的能力不足以杀死奥塔丽。
“庆幸吧?这是蒂亚第一次对自己使用。”蒂亚眨着明哞,唤出短剑“荆棘歼灭”,漫不经心地说道:“维斯是想要从蒂亚这儿知道真相吧?”
“没错!”
“维斯很想要复仇,明明是这么强烈的欲望,却想要保持内心的理智对吧?”
“我不是你……”
“孤独女妖维斯——这个名号还不赖,蒂亚这不是送给维斯非常棒的礼物了吗?”
在蒂亚的背后,一对乳白色的巨翼缓缓展开,几根洁白无暇的羽毛迎着风,朝着维斯的身旁飘去,如同风中落叶。
“可恶。”维斯意识到蒂亚在戏弄她,二话不说,将魔力全部注入了长刀“心湖回响”之中,刀身上不断膨胀的魔力发出哔呲哔呲的响声,橘红色的火花直冒,“你不会再有机会了!”
“呵……哈哈哈!!”蒂亚仰天狂笑,旋即摆出战斗姿势,她凛冽的双眼凝视着维斯,蒂亚的模样像是历史油画中的枭雄一般,如此可恶,如此可恨。然而,她嘲笑般的喊道:“欲望女妖,永远只会听从她内心的愿望——!”
砰——!!!
荆棘歼灭的剑锋与心湖回响的刀身碰撞,摇摇欲坠的多拉尔城由内而外爆发出一股慑人的风暴。
蒂亚与维斯两人对视着,蒂亚咧着嘴,嘴角渗出丝丝鲜血。她硬扛着心湖回响的恐怖力量,即使在极盛时期,蒂亚不可能正面对抗孤独女妖的力量。
更何况,由于先前的负伤,蒂亚的身子非常虚弱。
“但是……蒂亚……眼前的人不是孤独女妖奥塔丽!!!”她咆哮道。
这一次,蒂亚再度刺激了维斯脆弱的神经,两人打得如火如荼。
然而,荆棘歼灭有着唤醒沉睡力量的能力,就像先前将那些早已死去的人唤醒,用作自己的道具。
尽管没有那些尸体供蒂亚所用。
但是,万物都有欲望!
“这是……”维斯突然闪身,避开蒂亚的剑身,看着地底闪烁的银光,它们串联成一片就像足下的星辰。
那些埋藏在多拉尔地底的结晶聆听着蒂亚的愿望,将其化为了现实。借助数以万计的结晶数量所产生的魔力,使时空为之扭曲。它们弥补了蒂亚魔力的不足,犹如地底升起的雪花,浸润着蒂亚的身体。
“来看看吧!看看命运站在谁那边!”蒂亚面露笑意,那颗炽热的心脏却像坠入了冰雪一般。她的心在哀鸣,为了独力与惨淡命运对抗的自己!
一剑!
那划破猛烈气流的剑锋直冲维斯,刺中心湖回响的刀身。只见维斯踉踉跄跄地后退好几步,心湖回响的力量似乎减弱了不少。
并非如此!那是因为蒂亚的力量太过强大。
她面临着生死的抉择,命运的转折点,那份执念足以喂饱贪婪的欲望之力!
“雪露!薇茵!诺姆——就是现在!!”维斯突然朝着蒂亚的身后吼道。
话音未落,三个身影齐刷刷出现在蒂亚的身后。她们手中紧握着一张精致的小纸条,随着她们嘴里碎碎念一番,周围出现了一个庞大而魔法阵。
蒂亚不明其中的作用,试探地唤出荆棘长鞭,用力一击魔法阵的边缘。长鞭施展的力量竟然毫不留情地击中了它自己。砰的一声,荆棘化作了魔力的尘埃。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计策吗?”蒂亚面容严肃道。
“你……”
“我?”
“……”此时,维斯感受着前所未有的魔力宣泄。黑焰燃烧着她的热血,耳边的发丝随风卷起,寒光四溅的双瞳如同映着来自远古的恶鬼,而这位恶鬼似乎只是轻语就足以发出势如洪水般的咆哮声:“你的丑陋行径所支撑的罪恶人生,就由我的刀来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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