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广场卡希尔
“震风”是遗失在伊文大陆的神兵之一,它被猎魔者所搜集,再配上三十位猎魔者专为实战练就的一番强而有力的魔法招数,可谓威力惊人,撼天动地,就连经历千年沧桑的参天古木也为之所动,枯黄的枝叶簌簌而下。
六支箭皆为火矢,当它们幻化成的一柄巨剑,准确无误地戳进维斯的胸膛时,维斯的灵魂犹如躺在铁板上的肉块般灼烧。然而,疼痛感已经无法战胜她了。
心湖回响的力量瞬间涌入她的体内,驱逐痛感带来的恐惧。维斯的伤势瞬间转好,火矢在她的胸膛灼烧了足足一刻钟后,咚的一声,在众人眼前消失。尽管真正惊讶的是维斯,她平生第一次见识到猎魔者的实力,然而目瞪口呆的却是她身旁的猎魔者们。
“唉,就这样吧。”她的眉头微微一皱,面容冷峻,下手没有一丝犹豫。
顷刻间,暴虐的黑焰将绑住她手脚的两位猎魔者啄食成灰,神兵“震风”的弓身也随之龟裂。
紧接着,维斯以不容拒绝的君王的意志,将长刀“心湖回响”收回手中。她杵着长刀,嘴中默念了一句咒语,密林中突然响起一阵古旧的铜铃音。
随着由远及近的铃音,那些试图侵犯孤独女妖维斯的小喽啰们,瞬间断了气。
“还有一个——”维斯猛然转身,刀指身后的大胆小贼。
“不要杀我!不要!!”小贼也是猎魔者之一,年纪轻轻,长一对尖耳,擅长帮助队友构建防御,每次都能护住队友,以保性命周全,堪称无懈可击。可是,这一次他光是保护自己就以拼尽全力。
当他看见自己的同伴纷纷殒命,极度的恐慌使他连尊严都不要了。只听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垂下头,双手高捧于头顶。这是一种投降的礼仪,垂下的脑袋意味着原本自由的意志屈服于至高无上的权威,举过头顶的双手象征自身跟随着对方的意志。
“可是,我也不需要跟随者啊……”维斯本想小小惩罚一下这些人,却没想到心湖回响的力量恐怖到瞬间夺人性命,成长在欧斯帕克的自己从未想过自身与他人的区别。不过,自己并不嗜杀,“这样,就由你告诉我正确的路在哪儿?”
“是!是!”小贼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膝盖向前挪了几步,“请问您想要去哪儿?”
“嗯,我想想看……首先,我要找一条能让我迅速离开江川峡谷的捷径,有没有?”
“小、小人是第一次来到江川峡谷……真不知道……”
“第一次?难道,你们不是经常在这附近拦截路人么?”
“大人,江川峡谷只有零落的村镇,在这儿活动的人有什么好劫的?”小贼抖抖索索地说道。
“你们不是特地追杀先前的大盗才来到此地?”
“那种人不堪一击,您也看到了。我们又何必特地赶来此地……”
“也是……”维斯低头细思,自认为眼前的无礼之徒倒也有几分道理。
随后,小贼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于是不顾礼节,抬头道:“对了!小人知道一事,有关于您的,小人愿意全部透露出来,只求留小人一命!!”
“关于我的?”维斯听到这番话,立马提起了几分精神,“废话少说,我保证留你一命。”
“是这样的,我们这一行人来到此处,是有人——”
小贼刚说道重点,暗处几根箭矢猛地飞向他的颈部。幸好,维斯足够机灵,刀锋一劈,挡下几根箭矢。然而,当她转身一瞧,小贼口吐鲜血,嘴中红舌似乎被什么斩断,掉落在地,小贼抽搐了几下,便倒地而亡。
“是谁……”维斯叹气道。自己从未感觉到过动手者的敌意,想必是藏匿气息的高人。
当然,除了一个隐藏在枝头的家伙。
“唉,我还是被你追上了。”维斯喊道:“下来吧!”
伴随维斯的一声令下,一位衣装不整的少女跟着枝头绿叶一同轻盈地飘落,脚踩血泊之中。
“薇茵,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了?”维斯惊道。
“我……”
薇茵的发丝间都粘在几片残叶。她本想骑马偷偷跟随维斯,结果那匹马儿不知被谁动了手脚,跑到半途上就气喘吁吁,一声嘶鸣后,扑地而终。
“唉!我现在是去哪儿,你都要跟着吗?”维斯没好气地问道。
“你没说不能……”薇茵说起话来,始终一副受委屈的语气。
“好吧,你就跟着吧。你本来就是奥塔丽的贴身侍卫,跟着我也有理由。”
维斯把薇茵的跟随当作理所应当的事情,所以也就不再说话了。据她的了解,奥塔丽的贴身侍卫一直是薇茵,只是薇茵和雪露一直向自己保密。并且,薇茵在生活中一直表现得像一懵懂的女孩,比自己更加幼稚,爱撒娇的那种女孩,所以自己才能够把她当作玩伴。假如,一开始就告晓薇茵的真实身份,自己恐怕羞于表现出那副亲密的模样。
「现在想来,我真有够笨的。」维斯暗暗感叹道。
当初,奥塔丽和雪露说什么,自己就信什么。对薇茵异常的举动,不仅从未有过怀疑,而且还被雪露那糟糕的借口蒙混过去。
——许多年前。
当维斯的个头超过薇茵时,她终于忍不住好奇心向雪露询问起薇茵的身份,只不过这件事的源头是——
“薇茵为什么一直长不高?”童时的维斯疑惑道,出于习惯,她硬拽着雪露的裙边。
“薇茵不听奥塔丽大人的话,所以被惩罚了。”雪露笑道。此时,她正站在木梯上,手握一册清单,细细点算着欧斯帕克的书籍包养情况。
欧斯帕克城内,由于一些房间湿气较重,不能当作卧室,所以改造成杂物间、书阁和画室等。但是,这样也就导致书籍、油画之类很容易损坏原质——这对于雪露来说,是绝对不可原谅的失责!
“啊?可是薇茵比我厉害很多啊……”
“这也没什么,只是你年纪还小。”
“……薇茵不是和我一样大吗?”
“大概吧?”雪露的神色显然有些异象,只是凭借她高超的社交能力,任何不宜出现的表情都会转瞬即逝,仿佛从未存在过,“在某种意义上,你们的确是一样大。”
“为什么奥塔丽出门都会带着薇茵?今天也是这样……为什么不带我……”维斯蹲在冰凉的地上,双手环膝。每当她觉得失落的时候,总是这样一副模样。
雪露见状,轻声安慰道:“你想想看,奥塔丽大人是不是答应给你捎带礼物?”
“是有这样说……”
“你和薇茵是什么关系呢?嗯——?”雪露刻意拖着沉重的鼻音,哄骗起维斯来。
“是好朋友……”
“这就对了!所以,只有她知道你喜欢什么,不是吗?”雪露嘴角微微上弯,微笑道。她对待维斯很少使用礼节性的微笑,因为发自真心喜欢维斯,所以不必做作。令她多少有些嫉妒的是维斯更喜欢薇茵,两人几乎形影不离,“维斯,我给你说个笑话解解闷吧?”
“好。”维斯干净利落地答应道。
“那么,这个笑话是这样的,从前……”雪露竖起拇指,低头一看,维斯竟然不见了身影,“维斯?维斯——人哪去了?真奇怪,难得想讲笑话来着!”
作为欧斯帕克三大令人畏惧的事情,雪露编出来的笑话当属其首。所以,维斯早就一溜烟地跑掉了。
多年后的今天,维斯继承了孤独女妖力量与名号,同时身肩着复仇的重任。无论如何,过往犹如暖阳下的云海,在寒夜与冷月下悄悄地散去。
“差不多了。再把他也埋了,之后我们就赶去格宁雅。”维斯抹着脸上的汗水,薇茵向她递来一张绣花手帕。
在薇茵的强烈要求下,维斯只得配合她一同挖了一个土坑,将盗贼和三十一具猎魔者的尸首置入坑中。现如今,只有一具横尸在外的家伙,就是遭人暗杀的小贼。
“唉。”维斯叹息道。自己本希望保住小贼的性命,竟没想到有人在自己眼下夺人性命。
当她打量着小贼的尸首,那双怒目始终睁着,遭遇谋杀,死不瞑目。此时,薇茵蹲在小贼身旁,纤细的手指在对方的眼旁一抹,为他合上了双目。
“维斯……”薇茵突然张口道。
“怎么了?”
“他……被……同伴杀害……猎魔者……三十三人……漏了一个……”薇茵的话语中蕴含着难以遏制的怒意,看起来就像在维斯责怪的失误。
“这我也没办法。”维斯察觉到的是三十二位本领高超的猎魔者,自身对第三十三人的存在一无所知。不过,自己相信薇茵的判断,倘若她说还有一位猎魔者,那么这个人肯定存在。
“这是……我……族人……”薇茵指着小贼的尸身说道。更细一点儿看,她所指的是小贼的尖耳。
他与薇茵长得类似的尖耳,只不过薇茵的耳朵更长更尖,摸起来也更柔软——维斯的手指触摸着薇茵的左耳,仔细确认道:“是你的族人?说起来我也没遇见过与你同族的人……总之,先送走他吧。”
两位少女将所有人都埋进土坑,再盖上厚土。她们特意选了一处长满奇异花草的位置,微风吹过,花香扑鼻,弱不禁风的白色小花摇曳着。
“走吧。”维斯拍了拍粘在短裙边的尘土。由于先前的战斗,棕马早已不见了踪影,所以她们只得步行前进,“薇茵,你知道先前的那朵花叫什么吗?”
“什么?”薇茵歪着头疑惑道。
“白色的那朵——总觉得在欧斯帕克城外见过,只是记不起来了。”维斯摸着下巴,似乎在认真回想。因为薇茵对奇怪的知识总是有着浓厚兴趣,所以才向她询问。
“……”薇茵沉默了一会儿,答道:“应该是摩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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