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包围?”哈姆先是一愣,然后像孩子一样挤挤眼睛做出怪相说,“我就说吧,白鸽会根本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雪妹妹说你多疑,没想到这次你的鼻子还是挺灵敏的嘛~”
“不是白鸽会,是真理党。”阿尔杰特补充道。
“真理党?!我明白了。肯定是白鸽会他们……”雪的语气像是恍然大悟了一样,可是她话刚说了一半,就被阿尔杰特打断了。
“现在不是分析这种事情的时候。电话上讲对方似乎有三十多个人,来势汹汹,我们本部现在大概有多少战斗力?”阿尔杰特将两肘撑在桌面上问道。仿佛就在这一瞬间,阿尔杰特变了。他身上那种贵族公子似的文雅柔弱气息一扫而光,原本温和的石榴色瞳仁此时却闪烁着冷酷的光芒;总是含笑的眼角也微微上提,显露出帝王般不可侵犯的威严;那让少女心动的秀美嘴唇紧紧地抿着,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轻蔑。这位坐在中古书斋里手握着鹅毛笔的神秘伯爵终于从色调阴暗的油画中走进了现实,变成了指挥若定的黑帮党首。
“这才是我们阿尔老大,老党首的眼光没有错啊。”哈姆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阿尔杰特的肩,“我就带了两个人防身。雪妹妹带多少人不知道,但我们总部老大你的亲卫队我估计也就十来号。”
“我没带人。人全部在第二分会那里,离这里挺远,如果要赶来救急的话肯定来不及。同样的道理,哈姆他的第四分会也来不了。”雪回答。
“也就是说我们要以十几个人对抗三十多咯?有意思。”哈姆说完,发出一阵自嘲似的怪笑,嘴唇上的那抹红色的小胡子随着笑声一抖一抖的,看上去十分滑稽。
就在这些自由党的高层们讨论如何应敌的时候,院子里面响起了枪声,而且还越来越大,夹杂着人叫喊的声音,东西碎裂的声音以及狗的狂吠,这些噪音已经严重影响到楼上几个人的情绪。哈姆皱了皱眉头,刚想开口骂脏话,只听一阵“哗啦啦”的清脆响声,书房一角的小玻璃窗已经被打碎了,子弹飞进屋里,撞到了墙中,留下蜘蛛网一样的裂痕。
“上帝保佑啊老大,你还有啥法子吗?当初叫你像我们几个分会学习改装一下总部你偏不肯,说什么要保留人家公馆的原貌。我们是黑帮又不是文物保护协会……”这一阵虚惊过后,哈姆又开始碎碎叨叨起来。
“第三分会是总部最近的。我一开始为他们选址的时候就考虑到了这一点,现在正是寻求他们援助的时候了。”阿尔杰特没有理会哈姆的反应自顾自说道。
“第三分会?老大你在开玩笑吧!从赛恩斯加入自由党的那一刻起,我就没看过那个女人的真面目,一天到晚戴着个防毒面具,就知道在她的那个第三分会地下室研究研究研究,根本不把你老大放在眼里,你现在还指望能使唤她的人?”
就在哈姆还在冷嘲热讽的时候,阿尔杰特已经拨通了第三分会的电话。正如哈姆所预料到的,那里根本就无人接听。“嘟嘟”地响了几声之后,阿尔杰特把电话挂了。
“现在我们只能靠自己了。”雪已经从党首的表情中读到了结果,用有些惋惜的语气感叹道。
“阿尔老大,现在就考验你放不放心把你的亲卫队交到我们手里了。我们说不定会篡权哦~”在这个紧急的时刻,哈姆还是用他那阴阳怪气的腔调搅扰气氛。
阿尔杰特已经摸透了他的脾气,所以并没有显出被冒犯的样子来,反而爽快的答应了哈姆的要求:
“你带五个仆人,加上你自己的两个组长去后院那边。雪带六个人守着门厅。”
“阿尔,那你呢?”雪不放心地问。
“我就在这里坐着,看什么人敢来。”阿尔杰特平静的声调里已经带有明显的挑衅意味了。
“好吧,依你的能力,剩下来的这么点人守楼上应该也够了。”雪说着,一转身走出了门。哈姆在阿尔杰特面前晃了晃手指,也跟着退出了书房。转眼间,书房又只剩下了阿尔杰特和他的四位仆人,不,这不是普通的仆人,全部都是阿尔杰特的心腹。只对党首一人忠心耿耿的同时,手上功夫也是非常厉害的。此时他们穿着漂亮的燕尾服,表情恭敬而谦卑,从外表根本就看不出来。谁也不会料想到,他们腰间挂着的那把雕刻着繁缛巴洛克纹样,通体金碧辉煌,怎么看怎么是装饰品的决斗手枪居然是真家伙,而且不止是决斗手枪那么简单。
阿尔杰特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着那个能与他匹敌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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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姆赶到后院的时候,发现那里的形式比他想象的要糟糕多了。
那群真理党的人根本不像是来围攻的,而像是来搞破坏的,见到人就扫射,没人就乱打那些花盆之类的东西,搞得整个后院乱七八糟。
“嘿!别这样!这草是我亲自护理的!”哈姆冲着那帮人大叫一声。话音刚落,一颗子弹“嗖”地向他飞来,擦过哈姆的脖子打进墙里。
“真理党还号称老牌黑帮呢,怎么人那么没有素质。今天真的不是爷爷想下手狠啊,是你们自找的。”哈姆说着,对准篱笆后面就是一枪。刚才放枪的家伙还没有反应过来呢,哈姆的子弹就已经贯穿了他的胸口,非常干脆的一击毙命。
“喂,你们怎么不说老大好强呢?”哈姆转过头来用枪托敲打两个小弟的头。两个小弟没说话,只是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哈姆,搞的哈姆很不高兴。
“我说你们怎么了?平时一个个夸我夸成什么样子,现在怎么不出声了?”说着,他突然回头右手肘一拐打飞了一位想上前偷袭的真理党人的手枪,顺势接过来对着将他的脑袋打开了花,然后把那手枪往放园艺工具的杂物堆里一扔,继续抱怨道:“看来你们平时夸我都是想捧杀我吗?一群废物。”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又有几个真理党人翻过篱笆从侧面杀了过来。哈姆自己要对付前面的敌人,本指望阿尔杰特拨给自己的那帮亲卫队们能够在侧面火力掩护,没想到他们一个个像木雕泥塑一样站在那里,面对敌人的攻击连点反应都没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别傻愣在那里!还不快把那些杂鱼解决掉!真是的,果然是老大的人,使唤都使唤不动。”
“是。”那几个仆人答应道,这才纷纷拔出腰间的格斗手枪,熟练地上好膛,和冲上前的真理党人交上风来。
“**!你们还真用这个东西打人们!这玩意不只有一发……”哈姆以前从来没有见过阿尔杰特的亲卫队动过手,一直以为他们别在腰间的大手枪只是纯粹的装饰,实际上随身携带者别的武器。可今天看到他们直接用那玩意儿开打了,刚刚想要感叹几句,立马就被现实打脸。
谁都没想到外表复古的格斗手枪居然能够一连打出六枚子弹,和正常的现代手枪差不多,而且几个黑洞洞的枪口同时对准了敌人,子弹们瞬间形成了一股海啸般磅礴的态势冲了出去,将那些因为轻敌而毫无防备的真理党人打得落花流水。连放在栅栏旁边做备用的中国青花瓷花瓶也连打带震的碎成一片,有的瓷片飞了出去,扎到了入侵者的身子上,疼得那家伙嗷嗷直叫唤,手忙脚乱地想把那沾血的异物**。阿尔杰特的亲卫队们哪能给他们喘息的机会,飞快换了弹夹之后又是一通扫射,弄得栅栏旁的草地上鲜血一片。
“身手不错嘛~话说为什么偏要把枪做成这个样子?阿尔这个家伙也真是,一天到晚幻想自己是贵族,连你们都不放过。”哈姆刚射死一个人,把枪口向上一提,从腰上摸出了子弹,边上边调侃那些仆人装束的亲卫队。他是个混混出身,老江湖了,什么风波都见过。所以即便在自己生命岌岌可危的时候也不忘和手下人闲聊几句。他的手下也大多是混混,总能调侃到一块,给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带来一丝轻松的气息。
然而他这次的主动套近乎却落了空,虽然他自己手下的两个忙不迭得应承着,那些亲卫队成员们却理都不理他,甚至连回头看一下都没有,就是如同机器一般刻板地执行着自己杀戮任务,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搞得哈姆在那边特别尴尬,话说一半又不好收场。
他忘了很重要的一点,这些亲卫队们并不是他的手下,而是阿尔杰特直属的心腹手足。虽然理论上他们的地位比哈姆要低很多,但他们可以直接无视哈姆的命令甚至无条件射杀哈姆——只要阿尔杰特一声令下。自由党早期老党首在位时是没有这些人的,阿尔杰特上台之后别的事情先放一边,立刻着手组建这支队伍,还以一种较为秘密的方式,自由党的几个现任分会长至今都无法彻底摸清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就是这只队伍,在新党首的命令之下悄无声息地干掉了作为副手的几个领导和原第一、第三分会长,彻底给自由党高层来了个大洗牌。一时间全党震恐,无不臣服在阿尔杰特的脚下,没有谁胆敢发出一丝怨言。当初谁都没有预料到,阿尔杰特,这位看似年幼懦弱,最不可能当上党首却阴差阳错继位的青年实际上有很深的城府。哈姆每想到这点心里总有些害怕。
见有个枪口冲着自己了,哈姆连忙把关于阿尔杰特的乱七八糟想法从自己的脑中剔除,迅速闪到了长廊的罗马式立柱后面,屏住呼吸,等那人近前的时候再一枪将他结果。哈姆听到有脚步声匆匆往这里来,但过一会儿,又莫名其妙地停住往回走。他松了口气,肌肉放松下来,从立柱后面小心地探出身子,回到原来的掩体那里。
哈姆曾经也动过抢阿尔杰特党首宝座的念头,因此有段时间试着在党内重点栽培自己的势力。但不久之后这些势力们都被阿尔杰特“正常的人员调度”分得四处都是,整个成了一盘散沙。哈姆用尽办法也没有查出自己到底是哪边出了破绽,只能承认这位党首实在是神通广大,跟他闹不愉快多半是以卵击石,还不如好好的当自己的分会长。
这么想着,哈姆懒懒地打了哈欠,猫腰躲过了一颗子弹,然后几枪放到了余下来的三个人。战斗进入了僵持阶段,外面真理党的人还在源源不断的过来,但想爬墙走后路的少了,这里有哈姆还有阿尔杰特的亲卫队火力压制着在,要攻进去困难重重。许多人选择了走前面,当然,这不在哈姆的考虑范围之内——前面是雪的地盘。
就在哈姆思想松懈下来,撮起嘴唇准备吹小曲的时候,花房那边的内线电话居然响了。一开始哈姆端着枪故意装成没听见,是一位亲卫队队员接的电话,那人“嗯嗯”几声之后就转过头来,恭恭敬敬地对哈姆说:
“分会长,有您的电话。”
“什么人啊!我这边还打着在你那边让我接电话?万一这时候飞来几颗子弹那你们的第四分会长岂不是要见冥王了?”哈姆忒忒地抱怨着,把枪扔给小弟,自己绕了几个圈躲进了花房里。一颗紧随而来的子弹擦过他的耳朵将温室的玻璃打得粉碎,哈姆顺势一躲,人没有被扎到,但衣服是划了个大口子。
“喂喂喂!什么人!这个时候打个什么电话,我刚才差点没命知道吗?”憋着一肚子火,哈姆将话筒粗暴地抢了过来。
“哈姆,你看到任何真理党的支部部长或者其他高层了吗?”听筒那端传来了雪的声音,混杂在一堆战斗噪音中间,显得非常不清楚。
“没有啊?怎么了雪妹妹,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你不要过来骚扰我啊!”哈姆觉得雪的问题莫名其妙。
“不是……”雪的话还没有说完,哈姆就听到话筒那边传来子弹飞来摩擦空气那种尖锐的响声,随之而来的是爆炸声,什么东西砸到地上的声音,人跑动的声音,还有一度电话似乎中断了。但过一会雪再次发话,这次声音要小很多,显然她人离话筒比较远,“我这里不太安全,不能跟你废话。反正我告诉你,他们的支部长来了,你既然没有看到的话,那就说明……”雪的话突然间停了,那边又是一阵话筒撞击橱柜的声音。
“说明什么!你不要卖关子呀!”听到雪的话,哈姆也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对劲,但信息偏偏在这个时候断掉了,让他感觉瘙痒难忍。
“对方已经到阿尔那里了。”雪飞速地说完,将电话猛地一挂。
“什么!”哈姆的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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