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气沉沉的深夜，远离繁华的闹市区，我披着一件破旧的大衣，步履蹒跚地行走在阴暗的小巷中。
“这件衣服是怎么来的？该不会是你们从上次的案发现场回收的衣服吧？”
为了将一切都做到近乎完美，我连低声私语都是死气沉沉的。
“怎么可能？你也太会胡思乱想了吧？”右耳中的微型听筒响起了一个成熟的女性声音，“不过也的确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才得到它，你可不要弄坏了。”
“蕾缇娅长官……这和坏了有什么区别吗？说话总是遮遮掩掩，我反而会更加怀疑的！”
“明明是你说要尽善尽美的嘛，难道你这么快就想放弃了吗？”
“……不，我只是开始有点怀疑自己的想法了。”
我故意停下来靠着墙壁喘了喘气，又再次迈开了脚步。
从作战计划实行开始，今天已经是第四个晚上了。整个过程从来都没有出过任何差错，但就是不见天使的影子，也没有任何新的目击天使的传言流出。
或许是因为我的演技还过于生硬，亦或许是因为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无论如何，就目前的情况看来，那位天使仿佛真的如同传闻一般虚无缥缈。
为此，我曾再次与迪刚见面，以个人名义向他询问有没有那种能让人意识模糊、而副作用不是很大的药物。
“有也不给你。”迪刚连头都没有抬一下，继续把玩着手中的手机，“管理者带头嗑药，传出去了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来？”
“……我好像没有说过是我自己要用吧？”
“装傻也没有用，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
“那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们在做什么？”
“……咳咳。”
他故意轻咳两声，终于放下了手机。
“先不说这个，如果我真的把药卖给你，要是让那个女人知道了，到时候倒霉的人可不只有你一个。”
“……我只是想让自己装得更像一点，这样才能提高遇上那位天使的概率。毕竟我们已经整整三天毫无收获了。”
“你就不要再怀疑自己的演技了，就算真靠药物引出天使，那时候的你也一定不能好好应付她吧？虽然我确实领教过你的意志力有多么强大，但从很多方面来讲，我劝你还是断了这条念头吧。”
于是，现在的我才会依然像个蹩脚的演员一样，在如此简陋的舞台上卖弄自己拙劣的演技。
卡尔德，仔细想想，自己的回忆里有什么值得利用的地方吗？比如说第一次开枪？或者是第一次遇见被开膛破肚的尸体——
我再次向另一面墙壁扑倒过去，右臂撞在墙上顺势扶住，然后深深地弯下腰，因为极度恶心的心理反应而不停干呕起来。
这时，蕾缇娅长官担心的声音从耳中传来。
“哇哦，你今天异常拼命啊，没有真的吐出来吧？那件衣服还要作为证物回收的。”
“……你刚才是不是说了‘证物’这两个字？这就是你比起自己的下属更关心这件衣服的理由吗？”
“嗯？我有说过吗？是不是你太入戏所以听错了？”
“竟然还装傻……”
“那个……卡尔德警官，你马上就要走出摄像头的监控范围了。”
抛开那个总是喜欢和下属拌嘴的怪女人不谈，只要还有一个努力工作的新人，我就已经感到很欣慰了。
“嗯，我明白了——”
“咻——”
话音刚落，我的后颈处就感到一阵凉风吹过。
我猛地抬起头，掠过眼前的是一道纯白无暇的身影。此时的我因为震惊而动弹不得，只是目送着那道身影轻轻落在前方昏暗的路灯顶上。
“……诶？”
那是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没有穿衣服，也没有穿鞋子，全身上下只有一套乳白色的蕾丝边内衣，同时还有披着一条同样颜色的轻纱。薄纱之下是吹弹可破的白皙肌肤，匀称的身材和纤细的四肢。她柔顺的金色长发在胸前微微摆动，略微遮住了她的脸庞，但掩盖不住其完美无瑕的面容。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美丽的女性？在她面前，就连蕾缇娅都——
“卡尔德，发生什么事了？”
“……啊！那个，我好像遇见天使了，就在眼前！”
身后很快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那是听到我的报告后立刻从隐蔽处冲过来的莉丝。本来我打算再稍微和那位天使接触一下，没想到莉丝的行为会如此果断。作为一名新人而言已经很不错了，只不过还是有些欠缺考虑呢。
于是，我也出于多种原因迅速卸下了那件破旧的外套，拔出了腰间巡逻用的麻醉手枪。
“莉丝，先不要举枪。”
我压低声音提醒她后，重新清了清嗓子。
“站在路灯上的那位女士，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们是珀智行动组的人，请问你对于前段时间的连环杀人案件是否知道些什么呢？”
“天使”没有说话，只是保持站立的姿势默默凝视着我们。
话说回来，为什么她能稳稳地站在路灯上面？还有，她是怎么站上去的？
“可以的话，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近一步调查。”
她依然保持着沉默 ，但我却注意到地上的人影晃动了两下，而这则是由于“天使”微微前倾的身体动作让脚下的路灯产生了轻微的摇晃。
我愣了一下，随后一惊，顾不得压低音量再次提醒莉丝：“快举枪！”
下个瞬间，“天使”突然蹲下身体，将路灯作为支撑物用力向前一蹬，径直向我们飞跃而来。
不错的答复。
我和莉丝不约而同扣下扳机，极小的麻醉子弹从枪**出，准确命中了她毫无遮掩的身体。而她依然清醒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麻醉弹无效？！”
莉丝不禁发出一声惊呼，但“天使”却不会给我们留下这么久的反应时间。
于是，我向左迈开一大步，一把推开莉丝，然后举起了我的右臂。同一时刻，“天使”已经准确地降落至我的身前，挥出右拳狠狠地击打在我用来格挡的右臂上。
“咚！”
打雷一般沉闷而有力的声响，伴随着可怕的冲击力在我的右臂前段炸裂开来，我的右肩处顿时感到一阵刺痛。看她似乎因为在短暂的时间里失去平衡而前后轻微摇晃着身体，我也顺势后退几步拉开了距离。
原来如此，根本就不需要什么麻烦的钝器。只要有足够强大的力量与速度，自己的身体便是最好的武器。
还好我悉心听取了迪刚的劝说，没有服用任何奇怪的药物。若不是这样，只是这一拳就会有极大的可能性让我一命呜呼。
但是，这一切都是不合理的。
“卡尔德？刚才那是什么声音？”蕾缇娅长官有些焦急地询问我。
“没什么，我们已经和所谓的天使接触了，不过对方似乎更希望用武力解决问题。”
“你们注意安全，我这就带人过来在小巷前后设卡，尽量不要让平民看到。”
“嗯，我明白了。”
我收起**，抬头看向“天使”，她正在调整自己的姿势，为下一次进攻做准备。虽然和她的外形很不搭，但她的架势十分标准。
由于拉近了距离，我终于看清了她的面容。绝美自不必说，精致的五官之中，最让我在意的还是那对瑰丽的晶莹眼瞳——宁静而深邃，仿佛蕴藏着整个宇宙。
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啊，这就是上帝将所有美好的因素都赐予给你的理由么……
“……卡尔德警官！你、你的右手——”
离我不远处的莉丝用略微颤抖的声音讲道。这也难怪，作为一名新人突然遭遇到这种极端情况，没有双腿吓软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战斗过程中不要开小差！提高警惕，下一波攻击就要来了！”
我活动着自己的右肩，视线死死地咬住了那个危险的女人。她后退一步，再次向我发起了冲刺。我摆好迎击架势，却见她跳上右侧的墙壁，贴墙横跨几步后从我的侧身上方攻来。
“嘭！”
我向左摆动身体躲开了她从天而降的手刀，而她落地后立刻顺时针旋转身体，飞起左腿向我踢过来，我只好再次举起右臂挡下了这次攻击，左手顺势抓住了她的小腿。
这是我和“天使”的第一次身体接触，她的身体触感柔软，体温温和，和千绘很像，完全就是一个普通少女的体格特征。
我皱了皱眉头，但还是和右手一同用力将她的身体不留情面地甩了出去。
“天使”如同燕子一般在空中翻腾两圈，最后调整重心稳稳地落在地面。
明明外貌足以跟天使相媲美，破坏力与危险程度却丝毫不逊于死神，真是讽刺。
那我也就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蕾缇娅警官，**对她无效，我申请使用电击枪。”
“……嗯，我批准了，别做的太过火。”
“了解。”我用左手从腰间拔出另一支细长的银色手枪，转头对莉丝说道，“莉丝，你离我们远点，这个家伙不是你赤手空拳能对付的。”
“……我知道了。”莉丝乖乖向后退去，手中依然握着那把黑色的**。
我没有再开口，只是深吸了一口气，主动冲向了“天使”。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只是等我接近她后才向我迅速挥出右手。我俯身躲过她的手刀，右脚向前迈出一步，将自己的右臂狠狠地甩在了她的小腹上。
“啪！”
“天使”弓着身子，重重摔在右侧的墙壁上。在她的身体弹起来的那一刻，我已再次接近她，右手手指穿过她前额的金色秀发，牢牢抓住她的脑袋，用力按回在那面墙壁上。
“呜啊！”
“天使”终于发出一阵呻吟，我趁机将左手中的电击枪堵在了她张开的嘴里。
“尝尝这个吧。”
我轻轻扣动扳机，“噼啪”的电流声只是响了一下，她连抽搐的机会都没有，便无力地瘫软下去倒在地上。
“这里搞定了，准备进行回收作业吧。”
我一边收起电击枪，一边向蕾缇娅长官汇报工作。
“嗯，辛苦你了。”
身后再次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莉丝来到我身边，看了一眼地上的“天使”，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嘴巴。
“……卡尔德警官！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我耸了耸肩。
“对付这种东西，没有必要手下留情。”
“就算是敌人，也不可以用这种残忍的手段进行攻击！我们不是这座城市的管理者吗？”
莉丝义正言辞地指责我，而我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看好了。”
我蹲下身，把“天使”仰面躺着的身体翻了过来，然后撩起了她后颈处的头发。
金色长发的遮掩之下，印着粉红色的“R.S”字样。
“之前和你讲过的吧，在这座城市里，嫖娼、赌博、吸毒等行为都是合法的，这名天使就是其中的一员哦。”
正因为如此，一切才会显得如此反常。
“市外色情行业主要生产力的替代品，机械娼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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