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章 原萘奇（五）
停止了打闹，原萘奇拉起巴金吉的手，就要招呼少女该走了。
巴金吉纹丝不动，原萘奇回身看向他，他替自己做出了解释，
「我刚才和玖菜约定好，分享自己的家庭。既然你回来了，还偷听到我的家事。在玖菜公布她的答案前，顺便也谈一谈你的家庭吧。……我也想多了解你一些。」
「呃……。好吧！就算是那段日子没有陪伴你的补偿！」
原萘奇愣了一瞬。哑口无言，而后欣然同意。并看向等待的少女，
「玖菜！你可要一字不落的听下去哦！绝不能只便宜了巴金吉！」
少女乖巧的点了点头，并「嗯」了一声，示意明白。
「关于我的家庭。……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巴金吉肯定最想听我的丑事然后当指使我干这干那的把柄！我才不上当呢！我的家庭，是四口之家，我和哥哥还有父母。父亲和母亲吵吵闹闹那么多年，谁也没让着谁。父亲藏的私房钱一多半都给了我，另一半再故意给母亲发现，被呵斥一顿后上交。」
「我曾经问父亲，『父亲，你为什么只给我一多半呢？全部给我不好吗？』。父亲是这样回答的，『你以为我的私房钱是怎么来的？还不是你母亲故意让我藏的，不然她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输在捉迷藏上！』。」
「当时我并不是很理解，父亲就又说了，『我之所以把一多半交给你，而不是全部。是因为，我们的家庭有四个成员。除了你，还有你哥哥。我每次给你一多半，是在你母亲的默许下。另外一半，你以为你的母亲，真的会私藏吗？早就交到了你哥哥手上。不然你以为每次你把你哥哥的零花钱一并要去，他哪来的钱再给你买巴掌糕点？』。」
「所以呀！我今后再向哥哥要『巴掌糕点』时，一点负担也没有！他再怎么装可怜，我也绝对不会相信了！哪怕是父亲的一小半私房钱，也足够买很多『巴掌糕点』了。……虽然他每次买完东西都会给我带一份。」
「母亲呢！当然也很爱我的父亲。她精打细算，是因为父亲不会理财，管店。她自从嫁给我父亲之后，几乎没考虑过自己。小小的一家果酱店，所有的果酱，都是父亲和母亲共同弄出来的。谁也没偏袒谁。而母亲嫁过来也没想过享福。」
「母亲说了，『能天生享福的，那是精灵贵族家的孩子。我从嫁给你父亲这天起，由于我足够了解他和他的家庭，已经做好了同甘共苦的准备。我的一切从那天起便和他绑在了一起。我不过河，他不拆桥。这就是我们夫妻的共处之道。如果将来原萘奇能遇到心仪的那个人，就会明白。同甘共苦，比安稳享福，其中差距所培养出的感情，是天壤之别的。』。」
「我的确不懂，母亲就又给我解释，『亲手得来的幸福，跟与生俱来的幸福。这两种幸福孰轻孰重、经营模式、以及对于未来发展的可塑性。只有你自己亲身经历才能得出专属于你的定论。』。母亲说这话时，目光中的含义，是期待。」
「母亲和父亲的相爱成果的最佳见证者，无疑是我和哥哥了。哥哥是一个很努力的人，在他知道通过魔法教室第一班考核、进入到魔法厅第二座城堡进修，我们家的生活会发生很大的改变后。每天都在为此努力进步。终于就在昨天，他在家里公布了，他通过第一班的考核，获得了魔发精灵的称号。并获得了一套魔法灵装和一件高品阶的魔法武器，以及第二座城堡的进修资格证。」
「我们全家都很为他高兴。我也是。虽然他在我出生前就开始替我保管零花钱，然后一份也没给过我。但在我出生后这种日子就颠倒了过来。而且他替我保管零花钱的日子远少于我今后的日子。所以，我并没有责怪他。……压榨他的时候也没手软过。」
「但不可否认的是，我很爱他，我和父母都很爱他。但我总觉得他能爱我多一点。毕竟，父子、母子与兄妹，三者之间，哪怕在年龄上，也会是我陪伴他多一些。果不其然，他昨天把那件高品阶的魔法武器给了我。我一下子就哭了，从没那么丢脸过，在他面前。父母在一旁看着他替我擦眼泪也不阻止，还一脸欣慰。」
「所以我的家庭，总体来说，我还是很满意的。相亲相爱的一家人。玖菜，该你了哦！」
原萘奇说完，迅速从回忆中抽离，把包袱踢给了少女。
巴金吉没有接话，不知在想些什么，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你很爱你的哥哥？哪怕他让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哪怕他……。」
「巴金吉，你怎么奇奇怪怪的？羡慕我的家庭就直说，有机会把你介绍给他们。」
原萘奇神经大条的回应。
「不。我的意思是你哥哥，在你心里一定很重要吧。」
「当然啊！哥哥是除了父母对我最重要的人！甚至父母也要靠边站！」
「哦，我明白了。」
巴金吉的脸色忽然间变得很差，这次连原萘奇也感觉到了不对。
「巴金吉！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话还要遮遮掩掩的？！这里又没有外人！」
说这话时，特意看了少女一眼。
「如果有一天，你哥哥让你离开我，你会做出怎样的选择？而且不仅是离开我，还要喜欢一个你不认识的人——」
「不可能！我哥哥才不会那样做的！可以毫不留情面的说！他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让他去做不愿意的事还差不多！如果真有那一天发生，也肯定是迫不得已，我想，最后他也会遵从我的意见。至于离开，巴金吉你想都不要想！你忘了你用长生血脉为引起过的誓了？还是你要反悔？！」
原萘奇打断巴金吉的话，眼神犀利的盯着他，似乎他要敢说「是」，就铁定把他揍成猪头！
巴金吉没有说话，只是与原萘奇对视，那波澜起伏的目光把原萘奇打击的体无完肤，什么时候，巴金吉对她的感情竟然开始动摇了？这怎么可以！
原萘奇上前抓住巴金吉的衣领，睁大眼睛瞪着他，似乎要将他看穿，
「巴金吉我告诉你！这辈子，如果你敢不要我，我就把你揍成猪头！你听到了没有！！」
原萘奇好像要哭出来，但终究忍住了。
「你哥哥——」
「不要管我哥哥！我在警告你！巴金吉！你最好死死的给我记住！！」
「我不能保证，在你信誓旦旦的言语中，做到你期望的那样。但只要你不离开，你不愿离开。哪怕是你哥哥，也休想从我身边抢走你。如果……。」
巴金吉没有再说下去，其实他很想问原萘奇，「如果你知道那段日子，你哥哥曾经来过，而且还不允许你嫁给我，用尽手段威胁，让我离开你。你还会这么信誓旦旦吗？如果让你在我和他之间做一个选择，我想，你会选择他。因为，亲人的重要性我们俩都心知肚明。当然，我能想到最不好的结果，就是你主动离开，我连反抗或挣扎的权利都没有。那比被你哥哥踩在脚下，还要痛苦的多。」
「这还像句人话！」
原萘奇拍了下巴金吉的肩膀，夸赞道。未曾注意他艰难露出的笑容。
「玖菜！现在没人打岔！你逃不了了！快，从实招来！你的家庭！」
原萘奇再次把话题转移到了少女身上。点了点头，少女开口了，
「我是一个半精灵。在被希子收养前，我应该也是三口之家。有慈爱的父亲、温柔的母亲，也许还有体贴的哥哥。但那些，都是存在于想象中的场面。那种阵仗吓唬不了旁人，也吓唬不了希子。所以，自从我有意识那天起，我唯一认识的人，就是希子。连我的父母以及身世，都是希子告知的。我曾经有想过希子一定知道我的父母在哪里，或许还会带我找到他们。」
「但伴随时间河流的洗礼，我懂得了很多东西。有些虚无缥缈、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的事，不必再去追寻。即使我找到了我的父母，我也不会从此依附他们生活。经过这么多年，希子早已成为我人生的指南针，我努力奋斗、前进下去的动力。也许我还小，但经过希子的教导，这使我说的话并不可笑、无聊以及幼稚。它是有自己的客观存在性。」
「而且我明白，如果我提出想要去寻找我的父母。希子也一定不会阻止甚至还会全力支持，哪怕毫无希望与前景。她那么温和的一个人，即使伤心，也会不留余力的完成我所期望的事情。正因如此，我才更不能让希子失望。所以，哪怕希子三番四次的提到，让我感恩我的父母，如果有能力也可以去寻找他们。我也会私下，把这种感恩转移到希子身上，并发誓，这辈子只有希子一个亲人。」
「我知道这似乎有些大逆不道。但为了希子，这轻而易举。巴金吉刚才问我希子是什么样的人，以及我的存在给希子带来的负担。……其实希子，在我的印象中一直是温和的、甚至不敢大声说话的一个姐姐。虽然我从来没叫过她姐姐。」
「她会为我低声下气、也会为跟我闹别扭、还会假装生气的捏住我的鼻子，最可气的是！总用大灰狼来吓唬我！！我又不是小孩子！再想不到其他的了，也许任劳任怨也算一点，但那是生活所迫。而，所迫这一点，确实是由我引起的。」
「不可否认，我的存在给希子带来的负担是巨大的。明眼人，一览无遗。补给站每月只给希子三百普米的补给金，并刻意忽略她家中身为精灵族人耻辱的半精灵。希子节衣缩食，勉强够维持日常的生活。后来，希子去补给站的灵衣任务区领取任务，日子过的也算充足。」
「好景不长，我比其他孩子更快速的成长，给希子带来了难以想象的负担。她积累下来的普米，被我挥霍一空。我的灵衣每隔一两年就要更换一次，尤其是某次买女式御寒灵衣，几乎挖透了家里。还是好心的老板回赠了五十普米，才撑过那个月的最后几天。」
「为了跟上我身体所需要的营养，由于我身体的魔法力稀薄，身体状况很差。所以希子会定期准备一个肉菜。我刚开始还觉得很兴奋，但后来逐渐发现，希子，每天竟然只吃一顿饭。可气的是！她还准备瞒住我继续这样下去！她用自己的健康换来我的成长！这让我每次在夜里听到她肚子『咕咕咕』的抗议声，心里难受极了！」
「我曾经绝食过一段时间，换来的是希子的眼泪，与无奈。在希子的脆弱下，我屈服了，谁让她一闲下来就干巴巴的在角落看着你！祈求原谅的模样，像极了门前的那条无家可归、被主人抛弃的流浪狗！」
「当然，最让我心疼希子的，是上加尔玛长老传授教室的那件事。她为了我低三下四、卑躬屈膝的去求古里农长老。希子虽然温和，但也有自己的尊严和底线。而懂得那么多的大道理的希子，抛弃了自己的所有倚仗，确切来说，她没什么可倚仗的。她的道理在现实面前拍不上任何用场。我那天曾经偷偷的跟着她身后，看她对加尔玛长老九十度鞠躬。」
「我觉得，仅仅是这样，便折煞了希子。任何人都应该被希子的诚恳打动的。加尔玛长老却过分的让希子跪下。那怎么可能？希子的一切教导都在告诉我，做人应该有自己的底线和尊严。但，事实证明，我错了。当希子毫不犹豫的跪下，并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说出『希望大名鼎鼎的长老殿智慧派加尔玛长老不会反悔。』时，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那天，直到希子回家宣布，我可以上加尔玛长老的传授教室，我都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悲伤。亲人，不论为对方不留余力的做些什么，都不必让对方知道。那种默默地、不闻人的行为，才是亲情最忠实的见证者。」
少女说完，巴金吉与原萘奇沉默下来。他们没有想到一个小女孩懂得的东西，会让他们也为之动容。即使这个小女孩是这么不一般，但，总归是太过早熟了。这对她未来的发展，是好是坏，他们无从得知。能够肯定的是，他们会陪她走下去，用漫长的生命去完成友情的旅程。
界之契约者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我是舰娘》、《我的师妹是妖女》、《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