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我们回去谈。”叶琳拖住小兽一样蜷缩着的朱诺正想要动。
“我绝对不会!让你们!”黑影身周的黑雾波动瞬间剧烈无比,如波涛般扑面而来,却被束缚在大约2米范围里。愤怒地嚎叫着,这中年男子低厚的声音连我的身体都震动了。
“吓?”我慌忙拦在了黑影和叶琳中间,“你要干嘛?我们是你女儿的朋友……”
“砰”漆黑的拳头直击而来。被我轻松拦下,为免伤害到他,我没有凝聚太多魂元,但他的手依然被反震能量击溃,爆散成无序波动着的魂元。
“喂,你们搞什么?怎么突然打起来了。”没能听见我们谈话的叶琳疑惑着,紧紧抱着朱诺。
“麻烦了,朱诺爸爸有可能过于激动而极富攻击性,这对于亡者来说很常见,这也就是为什么尽量要远离刚死不久的灵魂,惊吓他们可不会有什么好处。”
朱云蹲在不远处,寂静的,就如受伤的孤狼。手上的伤口在三秒之内就复原了,这是因为他凝聚的魂元很少,越少的魂元越容易被击溃,但被击溃后损伤也越小,修复也更容易,反之亦然。
“那怎么办?”叶琳慌张地看看瑟瑟发抖的朱诺。
“爸爸……爸爸……”朱诺双目无神,喃喃自语着。
朱诺很不正常……废话,可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她没有灵视,那她为什么会逃出来而且那么巧就是我们进来不久?也可能是她听见了动静……但我直觉觉得总没有那么简单。
“我知道……求你放过我……”僵持忽然变成了哀求,这让我摸不着头脑。不敢贸然回答,我静静思考着。
“还是……不行吗?果然和他说的一样……呼呼……呵呵呵……哈哈哈!”朱云见我不回答,自己补全了什么,然后面目狰狞地裹挟黑云冲来。
“误会!误会!我的!良民!”我心中忐忑,颤巍地急忙开口。
叶琳一头雾水,慢慢把朱诺放下,这回她可算是安静下来了,枕着叶琳修长的腿不要太开心!只苦了我。就不能好好劝劝你爸吗?年纪一把了还那么暴躁。
这时,我还是打算等他稍微冷静些,好好解释,以和为贵。也怕是伤了他,不敢凝聚魂元,尽量以身法和他周旋。
叶琳看着我们焦急地挥手,“我来可不是让你来打架的呀!快停下!”
我的班长喂……这可不是我挑起的哇。我心中叫苦不迭,这时候我那还分得出心来“打字”?跪求野生字幕君啊!
朱云看上去没有多少战斗的经验,就如街头混混一样胡乱砸出拳头,偏激的思维占领了他的头脑,得以如此,我以风降拳中的闪避身法不费吹灰之力地躲闪。
“对不起,对不起……”他一边打一边呜咽着道歉,我都有点气乐了,哪有这样的?但他接下来的话令我不寒而栗。
“对不起……但只要你们死了,就不会有人知道了,所以……”这一刻,他的脸第一次露了出来,忠厚的国字脸此时是如此狰狞,充满恶毒的神色,犹如狂暴的毒蛇,“请你去死吧!”
当一个人横起来着实是可怕的,随着朱云出手的频繁,我开始力不从心。叶琳察觉到了不对,想要上来帮忙 朱诺却抓住了她的腿,使她盘坐在地上动弹不得。
当朱云看向叶琳,我心中顿时咯噔一声,下意识拦在叶琳面前。
他的眼神阴鸷可怕,双手的黑气环绕纠缠,变成一柱粗的庞大黑手,这云雾般膨大的鬼手令我心悸不已。
“好可怕……”不明白,这双手在我的灵域感知中是如此疏松而不堪,挥挥手都能打散,可我为什么会感到恐惧?
双臂交叉,正面迎上了巨手,立刻,我明白为什么。
这如云般的雾绕过了我的防护,缠上我的脖子。确实,它没能撼动我分毫,却带来更大的危机。
“咳……我……”不能……呼吸了……?庞大汹涌的痛楚从肺部撕裂到全身。
不能理解,这怎么可能……我仿佛再度拥有肉身,被扼紧咽喉的滋味啃噬着我。但……怎么会?灵体不需要氧气更不用呼吸!又怎么会因为不能呼吸而缺氧?
我挥舞双手,很快,我发现这根本是徒劳,这双手是陷阱!不堪一击的手就是抽刀断水,雾状魂元轻而易举地被我抓散,可这根本就没有用。这点损失对于亡魂的损失都可忽略,而可怖的复原力使我再度深陷其中,更可怕的是,只要一接触哪怕一点黑气,我的痛苦呈几何倍加速上升,也就是说我的攻击使我处境愈发不妙。
“不行……我要撑不住……了……”痛苦在消磨我的思维能力。
朱云冷漠地看着我步入死亡,又张开另一只手扼住叶琳的脖子。
“咳……咳”叶琳惊恐地躲开,但根本来不及,被死亡的绳索绞住。
“叶……琳!”我焦急地看向她,她可是人呐!难道这朱云是神吗?怎么可能伤害到有实体的人类?
叶琳痛苦地呼吸着,发出破风箱的声音,不久,如缕的吸气也断绝,她捧着自己的胸捶打,面目因为惊惧而扭曲。
痛苦几乎要撕裂我的身体,淡蓝色的雾状魂元从我身上一缕一缕飘出,这正是即将溃散的前兆!
“救……”叶琳的情况比我更糟糕,本就从剧烈奔跑中脱出的她陷入绝境,脸色涨得赤红如血,甚至微微发紫。
我感受着虚无的冰冷,愤怒从心中喷薄而出。无尽的负面情绪漩涡吞噬,我仅存的理智在告诉自己,灵体不可能缺氧而死,那么除非我因痛哭溃散就不会有危险。但是叶琳不同!她好像是自己制止了自己的呼吸,可不论如何,这样下去她会死!她双手抓挠地面留下触目惊心的伤痕。
我得救她!朱云这是在谋杀!
朱诺静静地躺在一边,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半眯双眼,流下晶莹的泪滴,不知是清醒还是恍惚。
“分……离。”咬着牙,从离散的魂元抽出极度微小的一丝,这是仅剩的机会了!
拜托了!要成功啊!
朱云冷冷地看着我,并未作出举动。
“塑形!”一把极简陋的开山刀出现在我手中,也是现在唯一耗费心神最少的形状。
“强……强化!”魂元飞速涌入,急速震荡的能量让它形体不稳,我竭力压制魂元流入的速度,不管是量多还是速度过大,都必将带来失败!叶琳的动静微弱下来,洁白的衬衣沾满肮脏的泥土,我可能没有第二次尝试的机会!
拜托!拜托!不要失败!
3%……太多了,我依然压制不住!必须再少一点!
1%……不够……我需要更稳定……0.8%……0.6%……
随着魂元流入的稀松,我得心应手起来,原本透明模糊的开山刀凝实着。
0.3%……0.2%……
快了!再少一点!我马上就能控制住了!
……
0.1%!稳定了!
开山刀的形状不再震荡,正处于魂器完成前的最后一步!
魂元虽被压制住,激荡的情绪几乎要飘扬起来,看着朱云冷漠无情的脸,我浑身仿佛有烈焰在燃烧!他以为自己在做什么?杀死两只蚂蚁吗?
我冷笑地蔑视他。
“凝核!”我大吼着,极少量的魂元扭曲,在心核处漩涡般凝为特殊的三棱柱形,不过里面既没有特殊资讯也就不会有特殊功能了,是如板砖一样简单暴力的次品。
直接攻击本体会使我状态更糟糕的话!那就用另一个不会有思维的个体就好!
反手挥刀,我重重砍在黑手的手腕处,可这还不够!大量黑雾聚散自如,我必须阻断它们不然转瞬黑手就会复原,我的一切努力就做了无用功!
我抿紧下唇,这根本……做不到啊!
可恶!
我横刀于脖,将仅剩的黑气削去,仅不过三秒,黑手又完好如初。所幸,这回他想要抓住我可不那么容易了,胡乱挥砍之下,等闲近不了身!
朱云冷冷地笑着,也不在意我的行为。叶琳抽搐着,大量黑气覆盖在她身上,朱云一边加大量,一边操纵巨手阻碍我。
糟了!叶琳……再这样下去……我得做什么!
我一狠心,任由巨手抽打在我身上,痛楚攀上我每一处神经,也为我换来珍贵的机会!
只要……只要一击将他溃散……不行,太冒险,我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我并没有足够把握!
所以……
强咬牙,刀光挥舞,叶琳身边的黑气被斩得七零八落四散而去。
“你不会有机会!”朱云目光森然,调动魂元补充修复。
“是你不会有!”手中的刀所含的魂元太少了……若是再多一点……我不认为能攻破他的防御,若是用手则难免又陷入困境……
即便如此我还是不甘示弱地盯着他,疼痛能刺激出每一个人的凶性。
拼了!我递出手中长刀,白虹贯日般刺向朱云的咽喉。
出乎预料——不是他挡住了我,我竟轻而易举地割破了他的防御,将他瞬间枭首!
可是……太晚了,要是我再有魄力点……失去头对于灵体根本不是什么致命伤啊……即便没有头颅,依然能看出,朱云那嘲讽之意。
无尽黑气勒缠而上,每一时每一刻,死死纠缠,黑气中每一点魂元狂笑着把最致命的因子注入我的身体。
“啊!……”刀,悄然而落,被黑气凝结的手随意抛开。
“咳……咳。”死里脱生的叶琳恨不得把所有空气一口气全灌进自己的肺里,拼命地喘息。
透过若隐若现的黑气,挣扎着,看出叶琳捂住抓得赤红的脖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这边……这边……快看这边……
然而……她根本听不到……
我……已经不行了,死亡正在噬咬我,却无力还击。隐约地,我还能看见另一个世界,宁静,而充斥悲伤不甘。
惨白,惨白,惨白,桌子,床,物件在无形漩涡中扭曲,扭曲,扭曲,闪烁诡异的万种光彩。熟悉的恸哭,撕心裂肺,粗暴地塞入我心中,悔恨,不甘……这些不属于我的感受,根本无法自拔……
似乎上天听到我的祈祷,叶琳茫然地看向我这边。
快点……叶……琳,你不是能读唇语吗?快看啊……
快……逃……啊……
无声地嘶嚎,我不能,我不能,我不能让她无谓地死在这个疯子手里!是的!这家伙绝对疯了!疯得毫无人性!
意识……变得模糊。朱云疯狂的脸也渐渐漆黑……可是叶琳啊,那个笨蛋!居然摇晃着想过来……
是想救我吗?我苦笑着,实在是没想到……死后的世界是如此危险,我早已做好准备,但当初就知道我会死在这里……我还会义无反顾吗?
嘁……都快死了……我还在想什么呢?只可惜……叶琳……明明可以……
奇异混乱的世界凝实着,伴随淡淡的蜂鸣,甚至盖过朱云可憎的脸庞,我有种预感,当眼前的事物变得最真实的那一刻……就是我的死期。
飞快的,眼前闪现过我的一个个亲人,我的父母,我的爷爷奶奶,明明很亲切,但我知道,那只是因为血缘而亲密,中间的隔阂无法消磨,他们眼中只有现实,和我终是殊途……当亲人的影子淡去,唯有姚奇——这至亲朋友,我的一切都是与他一同度过。笑声与梦想交织的色彩最后占据主导。
姚奇啊……要是一觉醒来,发现我变成了植物人一定会大笑着调侃“你这个懒虫,这下可以睡一辈子啦!”。……然后,默默地在无人的角落落泪吧?……那个傻瓜……
身体好像不存在一样 无止境地上浮,苦痛,迷惘,都不复存在。
我……要死了吗?
眼前……燃起赤红的光芒,染红了我的天空。
“你这家伙,打不过还要送,也是蛮拼的呀?”
这声音!是!喜意从心中破出。
是了!飘然的黑发,自信的笑容,还有那熟悉的帅气的脸,朱红的刻画着种种道文的长袍披附汹涌的火焰,正是我曾见过的老道士的徒弟——霍铃啊!
一朵赤红的焰花欢悦地在她的掌心跳动,她就像是火焰的女神站在我和朱云中间,黑气被灼烧殆尽。朱云的双手升腾魂元,万分痛苦地抽动着,紧咬牙关硬是不叫出声。
“新手还请退下吧,你卖得不错,只可惜正主没出来。”霍铃自信地看着朱云,仿佛他已是囊中之物。
我紧张地感受全身,还好,几乎没有损失多少魂元,刚才就像是一场梦。
朱云沉默着,犹如受困的猛兽,凶恶地盯着霍铃,一字一句“驱!魂!师!”
“接下来,请交给我和天星姐吧!”霍铃表情肃穆,不回头,遥指朱云,“那谁谁?身为亡魂,却妄图扰乱人间,现在还出手伤人,真当魔都无魂能发现不成?”
“嘶嘶,这回是……正牌的吗?”朱云发出不明的惨笑。“但是啊……在那一天,我就已经做好决定了?不是吗?”就好像在说服自己。
天星……天星……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黎……天星?
“说出主使,可减罪。”平淡清冷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一道身影突兀地出现在高空,兜帽黑袍,两侧泄出两缕银白的长发,袖口尽是璀璨的金色云纹,一张绝美而冷艳面庞冰封着,身后背着一柄奇异巨镰,上面缠满寒光闪闪的铁索,链尖扣住一把匕首,正如吐信毒蛇盘踞在她肩头,直指朱云的咽喉。
“这……这是我的决定,没有主使。”沙哑地,朱云面不改色说出谁都不信的话。
“那么,你是想告诉我,你一名新生亡魂靠自学成才学会‘意’的用法?”面对顽固不化的嫌犯,霍铃有些压不住自己的脾气,语气高扬,“知道我们观察你们多久了吗?虽然一直不能锁定他们,但是若是再多潜伏几天……”
然而没想到被我们出来搅局……结果不得不提前出手吗?那这样我还真有点过意不去了……
原本还对他们之前那么久都袖手旁观的不满瞬间消失了。
“那么现在,朱云先生,可以请你好好交代一下……”霍铃冷笑着,一直在替那神秘天星开口“你究竟对你女儿做了什么吗?”
叶琳神色微张,紧了紧手。
“她们……是本地的勾魂使吧?”她别过头,低沉地说,“请你写一下她们的话吧,如果交谈过快唇语也是很难读的。”
嗯……的确,这么长时间我也终于回想起她们的身份了。我是从林晨那里听来的,黎天星,是魔都地区唯一的勾魂使,其余情报不明,没人知道她是从(魂界)哪一个地方来的,除此以外极度冷淡和敬业是她的代名词,很少有魂见过她在虹魂屋以外的地方活动,如果她不在,那一定是在巡逻或者是引导亡魂,以及……像现在这样……
“哦,这个是没问题啦?”我点点头,反正我又派不上用处……唔……突然有种失落感是怎么回事……
“嗯……那个……刚才……”后面的声音细如蚊虫,听不清个大概。
“啊?你没事儿吧?”我摸不着头脑,“看你现在脸红得和什么一样,难道是……”
“啊!不!不是!”她慌张地摇手。
“不会是还有点缺氧吧?”
叶琳听了一愣,小鸡啄米般点头,“嗯……可能是刚才是受窒息的影响吧。”
“总之……谢……”
我忙着观察战场,又是不察“什么?”
“没……什么都没……”她摇着头低下脸不说话了。
另一边,对峙已经僵持不下去。
“在本地区最强勾魂使面前撒谎,你真是有够胆!”霍铃双眸怒瞪,“和那群家伙混下去是不会有好结果的,鬼也有鬼的规矩,你活着能遵守法律,难道死后连这点素质都没有吗?”
朱云紧握双手。
天星冷着脸,沉默地把娇小的手按在镰柄之上。
“所以呢?你们这些冷血的家伙又想做什么?强迫我和我女儿分开?”朱云颤抖着,怒斥着。
“恐怕不止这些吧?”霍铃冷笑道。
“你们不明白我,我愿意为女儿付出一切!”朱云仿佛下定决心要反抗到底,黑气涌动。
“聒噪!”天星皱眉,刹那间已是停在他面前,横起镰柄将他击飞。
“唔……”朱云冷哼一声,倒飞出去,无序的魂元四散流出,竟是仅仅一击就让他几乎溃散!
好强!我倒吸一口冷气,虽然知道勾魂使很厉害,但也没想到竟是如此干脆利落。
霍铃抱臂,“你们的小弟都要**掉啦,要是再不来……我们自有办法。”她意味深长地望着天空。
“结束吧。”天星霜冻的脸,自顾高举镰刀。
“喂!天祈!她……她们不会要干掉朱诺爸爸吧?”叶琳焦急地抓住我的手臂。
我抽出被抓得变形的手臂,幸好肉体的直接接触对灵体的损害同样微乎其微,“这……我也不知道啊……按正常流程……”
我沉默不语,按正常流程应该就是收押归监,直到下一回魂界大门开启,然后丢进去才对啊……若是勾魂使能随意杀死灵体,这天下早就太平了,又哪有灵体敢冒这么大的风险逃跑不去魂界?
朱诺低声啜泣,埋下头,不敢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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