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伟大的星球啊!假若你没有被你照耀的人们,你的幸福何在呢?——《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今天,我桌旁的一个少女照本宣科如是说。
“在那遥远的地方”我抿了一口咖啡,不经意的接话道。
“你是在接我的话吗?平民?”身旁传出略带不快的声音。
“啊,其实,并不是的啊!”我模仿他开头的语句说到。顿了顿,补充了下句:
“有位老流氓~”
用余光扫了他一眼,能看到她额头上暴露的青筋。这显然是个涉世未深的姑娘,这么轻易就被激怒了,以后可没办法在这险恶的社会上混呐。
“凡人,你……你连尼……尼采的话都不知道!”
“尼采尼采尼是谁我不清楚,妮可妮可妮我倒是略有耳闻。”我可以又学了她口吃的样子,又把身边朋友不知所谓的口头禅也一并用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感觉很嘲讽的样子。
她哼的转过头去,马尾随之漂亮的一甩,这样的小姑娘如果脑袋没坏的话,将来一定是个美人胚子——是的,美人不光颜值要高,情商和智商一定也要达到一个水平线,否则和精致的充气娃娃也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你也好他也好,大家一个个都是笨蛋,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为主人公的自觉性!”桌旁继续传来不快的声音。
“主人公通常不只有一个吗?如果是在故事里的话,而且——”我顿了顿,有手指敲了敲褐色的条纹桌子,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
“主人公一般来说的话,都应该会有各种各样的救世的能力,比如超光速啦,情感波动的时候会变成绿色的怪物啦,摆着奇怪的姿势在高楼大厦之间飞来飞去之类的。”
说着,我把头斜向她,想要看看她有什么反应。顺着从窗外泻下的阳光,侧马尾,刘海,对一切感到无趣的眼睛以及……因为被握起的手而遮挡住看不见的嘴。
“有的哦。”
哈哈哈。我知道的,因为青春期荷尔蒙分泌过多所导致各种各样的麻烦,比如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人,身边的同学老师父母都是笨蛋,没有意识到革命的未来即将到来,因为标新立异与众不同而感到兴奋雀跃,以批评大众偶像或伟人为荣,然后举出相较来说有瑕疵或者是名字不为一般大众所知的历史人物进行一番评头论足以及夸赞,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仿佛自己和他都被历史的洪流所淹没,无法显示出真实的一面一般。什么郭嘉陈庆之武悼天王,什么王尔德JD塞林格伊恩麦克尤恩,蠢透了,像个笨蛋一样。
可不是因为自己十年前左右也是这种不堪回首的状态才这么说的哦?
糟透了。因为一旦踏上社会,被现实所逼迫不得不穿上蓝色的工作服埋首车间作业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真是愚蠢之极。不想干马上就可以滚蛋,有的是可以替代你的人,而自命不凡鹤立鸡群这种傻事只要开始干,就马上会被排挤,从工厂里麻利的滚出去,圆滚圆滚滚,然后成为一个家里蹲键盘侠。
可不是因为我的亲身经历才这么说的哦?我如今可是令人羡慕的科研工作者,没错!当我屈从于现实,自学读书开——
“大叔?你从刚才开始就在自言自语的什么?实话说真的很恶心。”马尾少女做出一脸恶心的表情,但依旧继续喝着被子里的饮料,感觉这么恶心的话那就不要喝了啊。
我调整调整了心态,长吁了一口气,好——好—— 1 2 3继续!
“现在你年纪还小,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对的!这就是从小以来父母和周围的长辈一贯对我使用的必杀!无论什么难以解释的事情都可以用这招来化解!我一直等待能够使用这招的今天,太棒了,完美,时间地点正好!然后,就让我看看你的苦瓜脸吧!
“妈妈!”正当我得意洋洋的打算看她难堪的样子的时候,一个稚嫩的声音忽然从旁边传来。
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蹦蹦跳跳到侧马尾面前。
ma……ma?马马?这个女孩叫马马吗?嗯……一定是这样的。
“儿子怎么了?”温柔如清风细语一般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
儿子?这个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女孩……那她当母亲的年纪是……还是说现在的大妈都这么会保养了?妖孽啊!
总之。
我掏出了手机,1——1——0。
“喂您好,是11——”
啪——我的小米手机摔倒地上,屏幕粉碎。
“你干什么啊!”
“我倒是要问你你想干什么啊!一个15岁的女孩子家不知廉耻,竟然未婚先孕!你这样不替你自己的未来想想也要想想你家中年迈的老爹老妈!我今天就要替他们教育教育你,你有困难是吗,自己不好意思对警察说吧,来,叔叔帮你。”对一个失足少女,我发挥了我母性——哦不,人性的光辉,如此大义所在的台词配上这张帅的令人发指的脸,没有任何少女会不为止动容。
“谁和你说我15岁了?”
咦?各位读者拜托往前翻一下,我想作者应该是在之前有过这个设定。
什么,没有嘛?哎嘿嘿。
“就算你25岁,我也不能原谅童颜**!”我下意识的看了一下她的胸。
“就算你25岁,我也不能原谅童颜!”
“没有特意更正**的必要吧!而且你才25岁啊!”侧马尾忽然脸长得通红,一边跺脚一边说到。
一旁的小男孩一歪头,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得表情。
“妈妈,和爸爸在吵架?”
咦?爸爸?难不成……小男孩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也是……这个年纪,没有谁能够承担起抚养孩子的责任……在荷尔蒙的冲动下,犯错是难免的,而如何改错,他们仍旧没有成熟到能够处理这种错误的年纪……而充斥在大街小巷电线杆上的无痛XX广告则成了他们的选择——真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啊。又或者说……这个貌似年轻的姑娘其实是被人骗钱骗感情的单亲妈妈,顶住世俗的轻蔑的眼光,把这个小生命奋力拉扯大。
想到这里,我的眼里蓄满了泪花,咬住嘴唇,握紧拳头,把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没关系,有困难,找警察。”我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她以盈盈笑脸相迎,以及暴露的青筋。
“你这个人……”
嗯?
“好好听人说话啊!”
然后,发生了什么,我不得而知,因为我失去了意识。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时维九月,命途多舛。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秋叶悠悠而落,恍恍惚如隔三秋。
“晕个五分钟而已有必要诗情画意的絮叨一番吗?这本来就是秋天好吗?”
嗯,这银铃般的少女之声绝对来自凶手。一位年轻的单身母亲。看来我脑袋并没有被踢坏。
“你的咖啡钱我付了。”说着,她领着小男孩往门口走去,黑色的连衣裙一摆一摆,就算是少妇其实也不错啊~
“啊,对了,顺带一提,我并不是这孩子的妈妈。还有,拯救世界的英雄是存在的,虽然总是慢一拍。”走到店门口,她侧过头说到,嘴里的百奇随着嘴唇上下晃动。
“是存在的。”她又低下头,轻轻的默念了一遍、
啊——电波女。
我单手撑起下巴,对着她笑了笑。果然水平不够,不可以随意调戏良家妇女呐,吃瘪了吧,长点记性吧。
萧瑟落下的秋叶,洒下的阳光与古董果子咖啡店还有侧头对着我的连衣裙侧马尾,此时构成了一副颇为蒙太奇的场景。
如果没发生接下来的事情的话。
“小姐……您的单还没有买。”
“哎?”
一个一脸尴尬的服务员对着此时更加尴尬的侧马尾如此说道。
刚刚在脑海中形成的那副精致唯美的画面瞬间粉碎的渣都不剩。不知为何,我却又犯起了嘴贱的毛病。
“我说小姐,在耍帅之前,先做好功课如何?”
然后我又失去了意识。
那么,悻悻的走出咖啡厅,就是十分钟以后的故事了。看着形形色色的人走在步行街上,以及各色的商店内琳琅满目的商品。刚才在咖啡厅里那个轻佻附有特色的男人,就这么被滚滚的洪流所淹没。茫茫之中,不会被任何一个人认出。我往哪里去,我要回到哪里,在那个地方还能保持我轻佻的态度吗?如果真如那个女孩所言,那么我还活在这里,大概也是会被某人需要的吧,来成就某人之伟大。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好了。
还有这样的力气想这些事,只怕是因为还有饭可吃,失败到可以拥有大量胡思乱想的时间。每一天每一天的时间都是这样滚动,直到——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着,然后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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